49 試探

李倓站在高處,他向所有人宣布。

“我要娶阿難姑娘為妻!”他劍指殘月起誓,不斷重複着。

甚至連陳雲之與那些興奮的将士們都開始沉默不做聲。

月生滄海,風起沙洲,願與良人結,不負共白頭。

阿難看着他,似乎腦海裏浮現出那個人的聲音與那些斷斷續續的畫面。

“若他日為兄也命懸一線,還要請十四妹出手相助…

不哭,阿兄答應你回來了…

張縣主她從未做過背叛大唐的事,也絕不會做背叛大唐之事!

如今,山河破碎,不如往昔;一路西行,還望團聚!”

原來,她真的忘了,忘記了那個曾經心中發着光的少年。

“三兄……”她微微蹙眉,眼中已是漫着的淚水,“小桃,為什麽,為什麽我的心裏那麽難受?為什麽我會想起他說過的話?”

小桃在一旁擔憂着看着她:“娘子,你記起了什麽嗎?”

遠處李倓果真酒醉暈死過去,陳雲之将他帶回了營帳。

而于此同時,朔方軍中早已有人盯上了李倓。

“什麽?”靈武那個人背着手,“李倓竟然要娶個沙洲女子?”

“是,他在全軍面前起誓,主人,這是否有利于我們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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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嘴角笑意漸起:“他自毀前程,我們自然要燃一把火。”

朝堂之中傳來消息,竟不是說建寧王如何與吐蕃周旋,如何妙計不折損一兵一卒贏回沙洲,而是說……

“建寧王殿下竟然與吐蕃人勾結?”

“可不是,朔方軍中早有言論,說是質疑廣平王殿下兵馬大元帥一職。”

“難道建寧王想要效仿玄武門之變?”

“那可不是觊觎了太子之位。”

朝堂之中輿論四起,說建寧王企圖先要謀害自己的兄長,并觊觎太子之位。

“荒唐!”李亨拍案而起,在屋內來回踱步,“這些人紛紛都來上奏,說是倓兒想要謀反!真是荒唐至極!”

淑妃在一旁安撫道:“陛下勿要聽信他人所說,倓兒雖然軍功赫赫比他那兄長是出入沙場多了些,但也不至于謀害兄長呀。”

淑妃這話像是為李倓說情,卻句句引起了李亨的懷疑,畢竟帝王疑心重。

更何況有玄武門之變的前車之鑒,李亨更是謹慎。

“愛妃可也覺得倓兒有問題?”

淑妃搖頭:“妾居後宮,怎敢議論朝堂之事,只是怕玄武門之事再度發生罷了。”

“是啊,倓兒在沙洲既然已經解決問題,為何遲遲未歸?”李亨疑惑,心中自然也被衆人的說辭所動搖,他眼下軍功赫赫,朔方軍與禁衛軍都信服于他。

若是真有異心,那必然會動搖他這剛坐穩的寶座。

淑妃說道:“底下人都在傳,說是他要在沙洲成婚,娶一個沙洲風塵女子。陛下,便是此前妾說起的那個,楚玉見過的。”

“讓張楚玉進來問話。”

“是。”

張楚玉回到靈武已有多日,自然也與淑妃相談過數次。

她将此去沙洲的經歷一五一十地說明:“……陛下和娘娘可要為我做主,那沙洲女子不過是風塵人,怎得配得上殿下?”

李亨心中的怒火已經燒到了眉梢:“來人!即可派人讓建寧王速速回靈武!”

“是。”

沙洲城外,已是第二日的清晨,李倓從床上睜開眼。

一日宿醉,他本是不會醉的,大概是十四娘帶來的酒本就太過濃烈。

他嗅着自己的一身酒氣,更是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被換了幹淨。

“外頭可有人?”

好巧不巧,進來的是阿難,她打量着李倓,手裏打了一銅盆的清水。

“殿下可清醒了?”

他側着頭脖頸處發酸,微微蹙眉:“昨日是誰送我回來的?”

“陳雲之背你回來的。”阿難絞幹了布遞了過去,“不過,是我照顧的殿下?”

“你……你給我換的衣服?”

阿難看着他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故意說道:“上衣下褲都更換過了。”

“你……”李倓此事反倒是害羞起來,半拉着被角道,“你怎的不知羞?”

“殿下是要比誰更不要臉不成?”阿難微微眯着眼盯着,“昨日,是何人拉着我說是要娶我為妻,又是何人拔劍向月在衆人面前起誓?”

李倓徹底懵了,昨日酒醉,确實覺得心潮澎湃地做了什麽事,竟想不到是這樣的事。

李倓微微沉聲:“昨日酒醉,若有讓你不舒服的地方,你盡管說出來。”

“若是沒有酒醉,你可還會說這些?”

李倓沉默,阿難仿佛知道了什麽,站起身離去。

“阿難!”

陳雲之此時也走了進來,二人擦身而過,神色匆匆。

陳雲之關心着他二人,回頭瞧了好幾眼:“殿下又惹媳婦生氣了?”

“我當真說額那些話?”

陳雲之果斷點頭:“殿下可不知昨日你那舉動我是想攔也攔不住呀!”

李倓便是行事果斷在感情這事上卻少了些堅決,不過酒壯慫人膽。

李倓不由責備道:“你昨日送我歸來,為何還讓她為我換衣物?居心何在?”

“換什麽?”陳雲之看着床上的髒衣服反應過來,“你說這些?昨日可是我辛辛苦苦将你背會的,這衣服也是我為你換的,怎麽殿下不謝謝我反倒責怪起我來了?”

陳雲之換的?那方才,阿難是故意撒謊的,她在試探什麽?

只是方才他的行為似乎又猶豫了,他看向陳雲之。

“我有件事,要你幫我做。”

誰知陳雲之先說道:“殿下,您先聽我說一個消息,柳如梅傳來消息,說是朝中……朝中有言論,說您觊觎太子之位。”

“觊觎什麽?”李倓的神色凝重起來,想不到此事的謠言是向着他去的,“我在外征戰多日,未曾有過這般言論,他們從何而來?”

陳雲之解釋道:“應是此前與吐蕃朗氏交涉一事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此事只有沒多少人知曉,除非,朔方軍之中早已混入了奸細。”

“那……那件事,還做嗎?”陳雲之試探問道。

李倓果決點頭:“不光要做,還要做得沙洲人盡皆知,讓靈武也動蕩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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