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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枕就向着素娥砸了過去。

石枕來的速度太快,素娥本能地轉身就護住了身後的小月,砸到她也不能砸了孩子。

荷花吓得愣在原地,就這石枕砸來的方向,如果不躲開的話,一定會腦袋開瓢的吧。

眼看着就要砸上,身後的門突然“哐”一聲被踹開了。

一個人影跑步過來,手裏的掃帚猛地揮出,正好擊中石枕。石枕原路返回,剛剛才覺得解了氣的高氏老太太瞪着眼就被砸了個正着。當下腦袋開花,“撲嗵”一聲倒在了通鋪上。

鮮血腦漿頓時迸出,旁邊看個真真的五歲小光哭聲都沒來得及出,眼睛一翻就暈倒了。

荷花尖叫出聲,素娥卻緊捂着小月的眼睛,然後抱着她朝着門口跪下了,“郡主!”

揮掃帚打開了石枕的是麻賴子,麻賴子身後是夏火火一行人。

素娥吓得臉都白了,是她憑着那一點點人情保下了婆婆,誰知婆婆今天卻差點殺死自己,她莫名覺得在夏火火面前擡不起頭來。

夏火火也不看她,背後的手伸出來,手裏竟是一只撥浪鼓,她對着小月搖了搖,“小月乖,來姐姐這裏。”

小孩子一聽到喜歡的聲音,立刻從娘的懷裏掙脫了出來。

夏火火把撥浪鼓給她,然後順勢拉着她出了屋子,“清場。”

素娥還沒想明白清場是什麽意思,就被天貓拉着也出了屋子,麻賴子抱着小光跟在後面,荷花在最後,然後就見桃寶突然騰空,雙掌拍下,轟隆,這間通鋪坍了。

素娥吓得一激靈,膝蓋一軟跪了地,“郡主,是素娥不對,素娥給郡主添麻煩了,素娥現在就帶着荷花小月離開郡主府。”

小月正玩得高興的臉僵住了,問夏火火,“姐姐,娘要帶小月去哪裏?小月喜歡這裏,不想走。”

“那就不走。”夏火火笑笑拍她,“荷花,帶小月一邊玩去。”

待孩子走遠,夏火火才冷目看向素娥,“你昨天跟我談條件時背水一戰的決絕呢?”

“我……”素娥噎住了,昨天那是因為實在被逼得要走投無路了才不得不硬着頭皮拼了一把。但她從來沒想過拼一把就拼來了這麽一個大頭的。畢竟從來就不是性子硬的人,否則也不會被婆婆逼到這份上了。

夏火火一指旁邊坍塌的通鋪原址,“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麽你就該知道以後這種婦人之仁絕對不能再有。否則,你也就沒有跟在我身邊的資格了。”

“郡主?”她的意思是,自己不用走了。

“雖然你用宅子換你和小月兩人一生的保障在我看來是我虧,雖然我對你的性子并不滿意,但買賣既成,協議就同時生效。即日起,你便負責這府內廚房的工作吧。”

“郡,郡主——”素娥已經喜極而泣,她沒有被嫌棄,她不用走了,她還被信任地托付了廚房的工作。

“但是,我必須帶走小光。”夏火火看向麻賴子懷中一直昏迷的小男孩,“他五歲了,已經有了記憶,我不會允許一個潛在的危險留在我的身邊。”

“可是……,是!”素娥想說什麽,但想到剛才老太太的行為,她又忍下了。郡主收留她又信任她,她卻已經給郡主帶來一次麻煩了,那麽堅決不能再有第二次。

夏火火微嘆一口氣,“你不用擔心,我現在不會結束他的性命。他暫時會被帶到錢叔那邊跟着做一些雜活,如果他不出現什麽異常,那麽我保證他一生平安。但如果他有一點點異動,哼!”

夏火火不用說完,素娥已經全部理解,她連連磕頭,“是,謝謝郡主,謝謝郡主!”

只要暫時能保下高家的這點血脈,她也算對得起死去的丈夫和婆婆了。至于以後,也只能看那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夏火火又從懷裏掏出了昨天買的那兩副金镯子塞到素娥的手裏,“這也是送給小月的禮物。哼,如果不是你昨天話都不說就貓了起來,今天小月已經帶上美美的手镯了。”

“是是是。”捧着兩副沉甸甸的金镯子,素娥泣不成聲。

這是昨天在去府衙的路上買的,她當時還奇怪為什麽這位會買撥浪鼓和小镯子,沒想到竟是為自己的孩子在挑禮物。

而她卻在這裏揣測人家可能會看不上她的身份而趕走她!

是她看輕人了!

如果是因為身份就看不起她的人,又怎麽會昨天單憑她的話就幫她打抱不平?

夏火火不耐道,“行了,有哭的空還不如早點去給我做點好吃的。就你昨天擺在花廳的那些紅的綠的,先一樣來一碟吧。”

她讨厭哭啼啼的,口氣不免有些惡狠,素娥卻一點都不往心裏去。

現在她算明白了,這位郡主就是面冷心善那種妙人。

“是,郡主稍等,素娥馬上就去準備。”抹一把淚,素娥起身就跑遠了。

夏火火轉身欲走。

素娥忽然停住腳步轉身又對着她的方向跪下了,“素娥誓死效忠郡主!”

這話說完後才真的是跑得沒影了。

麻賴子把小光抱下去找錢叔了,現場只剩下了天貓和桃寶。

天貓走到夏火火的面前,問道,“主子,不就是一個随手一抓就一大把的下人麽?主子想要,亦主子那裏有的是,不僅個個百般武藝而且絕對忠心。主子為什麽還對她如此用心?”

昨天明明可以大面上應了素娥為高氏和小光的求情,然後再暗地裏随便派個人都能以自殺的表象斬草除根,可是主子卻是等到了今天的關鍵時刻才動手。她看得出,主子這是想徹底收服素娥。

問題是,值得嗎?

夏火火眼神肯定,“值得!就憑她昨天在府衙明明什麽也做不了,卻也仁義地先擋在了我面前,就值得!他人敬我一分,我就敬他人一丈。于素娥如此,于你們如此,于我周圍的人都如此!”

天貓和桃寶想起了在莊城跟了夏火火的第一天,夏火火就給了她們一人一件禦賜之物的事情,心底瞬間都湧上了臣服。

其實這道理世人都懂,但有人成有人不成的區別就在于,是不是能夠真心的不打一點折扣的做到。

不遠處的月亮門後,錢叔對着來探消息的鄭老驕傲的挺了挺胸脯,頭頂唯三的白發甩出驚豔的弧度,“老鄭頭,看到沒,這就是咱東方家的未來少奶奶!氣度夠大派的吧?”

鄭老一臉的不同意,“錢老哥,話不能這麽說。一,少爺還沒發話,老夫人那還完全不知,這怎麽能張口就說是少奶奶?這話有損東方家的風評,以後勿要再說;二,這樣的氣度是大派不錯,但與我東方家的家風正相反。我東方家哪裏需要一個主子對一個下人如此低三下四的用心?還是一個并無多大用處的下人!這事兒多餘,再大派的氣度也多餘!”

別說身為東方家的主子,就是身為東方家的管家,要想成為他手下的人,那都得是百裏挑一。挑人的永遠是東方家,什麽時候用得着東方家對人用心了?東方兩個字就是活招牌,什麽都不用做有的是慕名而來争先恐後要進東方家的!

夏火火這樣為了一個下人就又花錢買禮物又費心收服的,實在太失身份!

配不上東方家!

鄭老轉身就走,“我要回去如實禀報老夫人。”

才轉身,耳後突然傳來夏火火的聲音,“順便幫我打聲招呼,三天後的中秋節我會登門拜訪,正式向老夫人請安。”

鄭老驚然扭頭,赫然發現夏火火就在他身後不到一尺的距離。而他,竟完全沒有察覺到她是什麽時候到的。

如果是敵人,就這一瞬間的功夫,他都不知道自己丢了幾回命了。

鄭老的驚訝不受控制地寫在了臉上,這就是鐘毅說的那完全沒有痕跡的詭異輕功麽?

夏火火說完與鄭老擦肩而過,目不斜視,鄭老忽然懷疑剛才她是對他說了話嗎?不是他一時的幻覺吧?

“等等,你剛才說什麽?”他下意識地開口問道。

夏火火腳步一停,卻并不回頭,“果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我用心!”

鄭老臉色一窘:這是在寒碜他還不如剛才那個叫素娥的女人了?不值得她用心再重複一遍?

錢叔不厚道的噴笑出聲,“該!”身為毒舌少爺選中的人,又怎麽可能是個戰五渣?!老鄭頭要慘。

夏火火複又前行,話卻沒停,“看來這位爺爺耳朵不好使,那還是安靜地做個老爺爺好了。錢叔,要麻煩您走一趟了。”

鄭老被這兩句“爺爺”噎得白胡子都顫抖了,他還比老錢頭小兩歲呢!憑什麽叫那個是錢叔,叫他就是老爺爺?他哪裏老了?他腦袋上至今還有一根黑頭發呢!老錢頭有嗎?!

錢叔笑得聲音更大了,姿态卻有多低就擺了多低,“郡主盡管吩咐,錢叔必定赴湯蹈火鞠躬盡瘁。”

鄭老啐一口:他怎麽不死而後已?

夏火火明白錢叔這是在給她撐場,遂更加端足了架子,“麻煩錢叔送一封拜貼到東方府,就說我會在三天之後的中秋節登門拜訪,正式向老夫人請安問好。”

“好的,錢叔這就親自去辦。”

錢叔挺胸擡頭,像領了什麽光耀門楣的任務一樣驕傲的自鄭老面前走過,錯身時還不忘一甩頭頂的唯三白發——嘿,安靜的老爺爺,拜了個拜。

“你!”鄭老的頭上氣得都要冒煙了。

錢叔更得意了,又特意加了幾個顯示他身強體壯的輕功招式後,幾個縱身沒影了。

“老!錢!頭!”鄭老磨牙的狠度像在嚼某人的骨頭。

桃寶走過來,“鄭爺爺,您換新假牙了?這回的牙口聽着比上次那副好太多了。”

“桃寶!你誠心的是不是?”

“哎?誠心什麽?”桃寶一臉無辜,根本GET不到鄭老說話的重點。

鄭老這才想起桃寶一向單蠢的個性,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憋火,道,“以後喊我鄭叔!”

他是叔,不是爺爺!

“哎?為什麽?原來你不是都不讓我們喊鄭叔的嗎?”

鄭老,錢叔都是三代老臣,按年紀,還真的是爺爺一輩的。但錢叔不服老,讓他們所有人都喊叔;鄭老卻自持老人就該有老人的威嚴,命令他們必須喊爺爺。

可是今天,怎麽突然就變了?

“那是因為……”鄭老啞了,他要如何解釋他現在非常介意被人喊老的事情?

天貓心中早就笑得內傷,卻不能像錢叔一樣無所顧忌地笑出來。

她快走幾步拉過桃寶,“還不快快追上郡主?郡主都快出院子了。”

鄭老這才注意在他和桃寶說話的空檔,夏火火已經一去不回頭了。

“你……你們……我一定如實禀告老夫人!”就說他們聯手欺負一個老人!嗚,他不服啦。

鄭老雙眼含着淚施展輕功也走了。

此時的東方府,惠麗郡主玉沛涵正在秘密接見一個黑衣人。

“你所說的都是真的?現在出現在盛京城的青焰郡主就是曾經那個聞名堯天的國民渣妃夏火火?”

“是。”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不是已經指婚給表哥玉懷翰并且兩個多月前早就大婚了麽?為什麽現在卻纏上了皇叔大人?”

“一個月前皇叔大人親自為她從聖上手裏讨了一道休夫的聖旨,而且玉懷翰及他全家已經在莊城消失了,夏火火現在的确是自由身。”

惠麗郡主一巴掌拍在桌上,“什麽自由身?明明就是想要二嫁的殘花敗柳之身!還敢肖想皇叔大人?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低着頭沒回話,露在面巾外面的一只眼,目光詭谲。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順便告訴我爹,我不用刀劍也會輕松解決掉夏火火,讓他不必擔心。”

“是。”黑衣人應一聲,閃身走了。

屋內的惠麗郡主握緊拳頭,從牙縫裏擠出了三個字。

“夏!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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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漫漫~又破費了,快來讓我抱一下親一下睡……呃睡劃掉,以表謝意~

☆、087 又見妹妹

農歷八月十五,陽光明媚,盛京城處處都洋溢着喜悅的氣氛。

郡主府的人一大清早就開始忙了,把準備了三天的禮物不要錢似的往車上搬。

夏火火一副沒梳沒洗的邋遢樣,也和大家一樣忙着。

只不過大家是忙着往上搬東西,她則是忙着往下卸東西。

“這個白玉財神是我特意挑來給自己招財的,不是要送的,天貓,快送回我屋裏去。”

“誰把這幾匹緞子也拿出來了?你們覺得一個老太太還穿得上這麽豔紅的麽?桃寶,給我拿回我屋裏去。”

“還有這些桂花糕芙蓉酥甜鹹兩味月餅,素娥,這不是你特意給我做來吃的嗎?為什麽也搬上車了,快拿回去拿回去。”

“還有這些這些這些,統統都是我的,為什麽不問我允不允許就要給我送出去?痛快給我搬回去的!”

剛剛才被錢叔帶着人七手八腳搬上去的東西,這會兒又被夏火火全部卸下來了。

看着叉腰站在車頭一副土財主吝啬樣的夏火火,衆人只覺得滿頭黑線,誰也沒真聽夏火火的命令又放回去。

天貓,“主子!前天到玉店,您看見白玉財神的第一時刻,您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招財,送老太太最好,拿着!”

桃寶,“昨天在布匹店,我都快拿不動了,您還一直說紅色喜慶,老太太穿了氣色好,必須拿着!”

素娥,“郡主說老夫人歲數大了,牙口不像年輕人,故特意囑咐我将糕點做點細一點軟一點,說這樣好消化!”

衆人異口同聲,“這話還言猶在耳,怎麽到正日子了,您又變卦了?您還敢不敢變得更快點了?”

夏火火眼底閃過一絲困窘,不過很快就強自壓了下去,“我不管,反正今天就是不行!拿回去拿回去,通通給我拿回去!”

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半空中掠過,大手一撈把夏火火便橫抱在了懷裏。

夏火火尖叫,“東方——唔!”

被點了啞穴。

怒起出拳,又被點了周身大穴。

東方亦抱着夏火火從半空中繼續掠回,“東西原封搬回車上,出發時間照舊。”

話落,兩人沒影了。

衆人別有意味地挑挑眉,再繼續往車上搬回去。

素娥看着東方亦和夏火火消失的方向,有點擔心,“今天可是郡主正式見家長的日子,可郡主看起來像是與皇叔大人有些溝通不良,我們真的不用跟上去勸勸嗎?”

天貓的語氣完全不當回事,“放心,亦主子會勸好的。”

屋內,東方亦抱着夏火火直接飛回了還未收拾的被窩。

他嘆口氣,“你保證不出手,我就解開你的穴。”

夏火火眨眼,表示:她保證不出手。

東方亦對她如此乖表示很懷疑,但還是解開了她的穴。

穴道剛解開,夏火火就撲了上來,嘴巴張的大大的,上口就咬——她保證不出手,反正她也打不過他!但沒保證不出口!

咬耳朵咬脖子咬肩膀,讓他不能陪她一起回去,咬咬咬,咬死他!

東方亦自知理虧,雙手攬着她的腰任她咬,甚至小心地洩去了一身的內勁,就怕傷着她的牙齒。

“抱歉,今天上午我必須進宮一趟,是真的不能陪你一起回家。但我保證,下午一定能回去,然後晚上陪你和祖母一起賞月。”

也許是終于知道再怎麽鬧他也不會改變主意了,也許是咬了半天也洩了不少火,夏火火停下嘴,慢慢地從東方亦身上爬了起來。

“哦。”

随意地應一聲,她起身來到了梳妝臺前,銅鏡裏照出她眼裏顯而易見的失落,以及她自己看的真真的不安與緊張。

她太長時間沒有和長輩們打交道了,她已經完全不知道如何跟一個長輩相處。理論上來說,所有長者都喜歡乖一點的孩子吧?她卻恰恰相反。可是,她又非常希望能得到他祖母的認可。

他說過,父母在他三歲時過世,祖父在他十歲時過世,可以說,他能安全長大,以及長成今天這般驕傲的模樣完全是祖母的功勞。

她聽得出他對祖母的感恩與敬佩,于是她更加希望那位是他祖母的于老夫人能喜歡她,最好是第一眼就喜歡上她。

三天來,她買這買那,凡是她覺得能看得上眼的,她全部不要錢似的往家搬。她只希望在見面的第一刻就能有個好印象,希望他的祖母最好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他。

然而,見面的日子到了,他卻跟她說不能陪他一起回去。

她聽到的第一念頭竟是,那她也不要回去了。

她沒有與長輩們交流的經驗,在外人眼裏她還是一個二嫁之身,這樣的情況,她如何能不緊張?

梳子一下一下無意識地梳下,她卻無法說出取消今天見面的話。

她定的日子,她又臨時更改,這豈不是讓于老太太對她的印象更不好?她不能不去。

可是,她要自己一個人去,她又真的無法不緊張。

“你祖母喜歡什麽發式?清爽的還是活潑的?一會兒我好讓天貓幫我整理。還有顏色,她喜歡什麽顏色?紅色會不會太熱烈?我衣櫃裏其他顏色的衣服好像也只有一套白的和一套黑的。要不我今天改穿白的,顯得乖一點?還有……”

“就做你自己,什麽也不用為了別人而特意迎合,即使那個別人是我的祖母。”東方亦走過來,從背後擁住她,銅鏡裏映出兩人緊貼的臉。

“擔心我祖母會不喜歡你?”

“……”

“緊張了?”

“……”

“不安了?”

“……”

“嗯,就那麽想得到我家人的認可?就那麽……”嘴巴幾乎貼上她的耳朵,一字一頓,“喜、歡、我?”

情人間挑逗的話向來是最有效果的春毒,夏火火當下就紅了耳根,熱了兩腮。

她羞極欲斥,扭頭。

他趁機探身再近,張嘴。

唔,親個正着。

她雙手砸向他的胸膛:醒來還沒洗漱呢,流氓!

他大手一張輕易收了她的雙手,再反手一扣扣在她的身後,空出一只手攬住她的腰間,接着手臂一緊,她便被他緊鎖在了懷裏:他也沒洗漱呢,剛好,天生一對。

他大概猜得出她的緊張與不安,但他沒想過幫她迎合祖母的喜好來緩解這種緊張與不安。一來,她的緊張與不安,是對他在乎的象征,他享受這種被在乎的虛榮感;二來,如果為了他,就讓她壓抑着本來的性子去迎合另一個人的話,他不覺得由此得來的認可會堅固會長久。

相反,他本就是因為她現在的樣子才動的心,他希望祖母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她不摻一點做作的率性模樣。長輩們當然看不慣,但那又怎樣?一見鐘情的事情原本就只是出現在歲月小說裏的。更何況家裏還有對比鮮明的……

去,現在想別人做什麽!

閉眼,勾唇,起齒,厮磨。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她明白他對她的鐘意,讓她明白即使她在今天得不到祖母的認可他對她的喜愛也不會減少一分。

夏火火直接被吻得七葷八素。

論言語大膽,東方亦不及她;但要論情愛技巧,她遠不及東方亦。

明明數月前,兩人都如嬰兒般一樣青澀來着;但轉眼,他已經自學成技巧大師了。

他手臂的弧度,他唇間的韌度以及他氣息的溫度,都成了讓她着迷的所在。她腦海裏除了回應和索取,就再沒有其他的念頭。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是她這樣毫不掩飾的回應和索取才讓東方亦每每越吻越深越吻就越舍不得離開半分。

不知過了多久,東方亦終于強自稍稍退離。

陽光透窗而進,兩人唇間亮起一道未斷的銀線。

夏火火仍是閉眼未睜,唇間溢出“嘤咛”一聲,身體竟是慣性地跟着東方亦而來。

東方亦腦袋裏想着該出門了不能再親了,身體卻在夏火火還未貼過來時就已經提前一收手臂,自己先湊了過去。

以唇。

她是他永遠無法拒絕的貪戀!

尤其是在她難得出現嬌俏女兒态的時候!

心底悄嘆一口氣,這種想要就要不給就癡纏的嬌俏女兒态才是長者們會喜歡的樣子吧?可惜,他不會允許她表現給除了自己的任何一個外人看!即使那人是對他非常重要的祖母。

這一次不再熱烈如火,而是溫情似水。

他甚至在唇齒相依的間隙,低低出聲,“做你自己就好,不需要為了取悅我或者我的家人就強行調整自己。祖母年事已高,她看人的方向自然與我們不太一樣。但無論方向如何,我東方家看人看眼認主認心的原則不會變。祖母會喜歡你的!”

“真的?”夏火火精神一振,自動撤離開了東方亦的唇。

溫暖随之而走,涼氣襲來,東方亦不悅地抿了抿唇:她要不要這麽現實?緊張一被安撫,立馬就毫不猶豫地推開他?

夏火火稍稍起念,背後的手脫離了東方亦的掐控。

她轉身推他更遠,“快閃開,我要開始梳洗了,不然晚了祖母該等急了。你還傻站着幹嗎?你不說有要事需進宮嗎?那還不快走?快走快走。天貓天貓,快進來給我梳頭。”

天貓應聲進門,進門就先看到了臉黑的跟什麽似的東方亦。

呃,她愣在門口,怎麽這一會兒的功夫不高興的換人了?

“喂,你怎麽還在這兒?快閃開!你擋在這裏天貓還怎麽給我梳頭?”夏火火渾然不知身後的男人正在極度怨念中,她兀自對着銅鏡擺出各種造型,“天貓,今天梳個彎月髻好不好?前兩天逛街,我看盛京城的姑娘家都愛這樣梳。你說我今天也來一個怎麽樣?應該也會好看吧?”

東方亦一甩袖子,走了。本來還想提醒她一些小事來着,但,算了。

夏火火揮揮手,“下午見哦。”

東方亦沒回頭。

夏火火正處在研究新發型的興奮中,也沒在意,她伸手招天貓,“快點快點,要是遲到了就死定了。”

梳妝,換衣,夏火火一改先前緊張的心态,這次是萬分興奮地帶人出發了。

……

她們走遠,後門的拐角拐出了胡子哥和眯縫眼等人。

數天之前,他們就決定把那只聽得懂人話的豬偷出來賣錢,然而跟了夏火火等人幾天,偷豬沒找着機會,他們卻發現夏火火等人是真的不好惹了。

先是砸了四海生平的場子,沒事;後又被請進了衙門,也沒事就出來了;再後來,那神秘的一直沒看到臉的男人也出現了,就他身後跟的那些黑衣人,光用看的都知道絕對是打架的好手。

眯縫眼第一個膽小了,“胡子哥,這些人絕對都來頭不小,我們還是別摸進去偷豬了。”

大胡子心裏也不像前幾天那樣有底氣了,但一幹兄弟們跟着,他又覺得直接腰斬自己先前的決定有失威嚴,遂開口道,“我大胡子辦事,從來不強迫兄弟們,那麽其他人呢?你們也跟眯縫眼一個意思嗎?”

“大哥,要不還是算了吧。”

“對對,一個豬值幾個錢呢。”

其他人也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外混的練的最好的就是眼力見,這幾天貓在後門這裏,看也看得明白這府裏的人不好惹了,他們由衷覺得不要招惹的好。

大胡子心裏松一口氣,面上卻故作民主道,“好吧,既然兄弟們都這個意見,那麽我就少數服從多數,撤。”

衆人轉身,卻沒撤了。

不知何時,一個穿黑衣戴面罩的人擋住了他們的後路。

大胡子跳起來,“誰?敢擋我大胡子的路!不想活了?”

黑衣人也不說話,一伸手,手掌一錠銀子出現在大家的視線。

眯縫眼的眼睛頓時瞪大如牛眼了,“胡子哥,這是又有人慕名來找你辦事了。”

大胡子露出原來如此的微笑,得意地一叉腰,“眯縫眼,收錢。”

“好咧。”

眯縫眼向前,伸手要拿銀子,就在要碰到銀子邊時,黑衣人突然手掌合攏了。

“喂,你這是什麽意思?”

黑衣人五指稍稍用力,翻手,張開,銀沫子從掌心散落,風一吹,無影無蹤了。

衆人臉色大變。

大胡子吓得都顫抖了,“大大大俠,你這是什什什麽麽麽意思?”

黑衣人再從懷裏掏出了什麽東西,伸手一攤。

大胡子等人的眼差點瞪突出來,這次變金子了!足足的一錠金子了啊!

“大大大……”他們已經說不成話了。

黑衣人終于開口,“把那頭豬偷來給我,這錠金子就是你們的了。”

嘎?

“可可可是,我看這府內守衛森嚴,怕是輕易無法得手。”

“我幫你們!”

“……好!”衆人互看一眼,到底沒能抵擋了那錠金子的誘惑,協議達成。

……

經過了不短時間的車程,夏火火一行人終于來到了東方亦的家門口。

宅子很大,卻不氣派,樸實的外觀似乎與盛京城其他的大宅子沒什麽區別。但夏火火能感覺得到,從她們駛出街角時,這裏的空氣似乎都凝滞了。

那是一種讓人神經不得不繃緊的凝滞,是來自武者的氣場勢壓。

夏火火随意瞥一眼同車的天貓和桃寶,發現天貓的坐姿更加端正了,桃寶囫囵吞下了最後一口包子然後就再沒敢拿出另一個。

呵呵,這是下馬威嗎?

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幸虧沒真的挽個彎月髻前來,否則這氣場一戰她就輸了。

車停了,天貓掀簾就要先下車打簾放車凳。

夏火火擡手制止,“不用,我自己下。”

天貓驚訝,“主子,不可。東方家最重什麽身份做什麽事,您第一天登門,這架子還是要端住的好。”

“架子不過是空的,氣場卻是實的!你覺得我的氣場還需要有人打簾有人放凳來助勢?”

說完也不等天貓回答,夏火火稍稍動念,她已經閃身在車外。

看不見的房角屋後陰影裏就是齊齊一聲倒吸氣。

——你看見她是怎麽出的馬車了嗎?

——沒有,完全看不到一絲痕跡。

——這就是毅哥說的那種江湖上絕無僅有的輕功麽?

——就這一手,恐怕主子也追不上吧?

眼神交錯中,凝滞的空氣倒是不攻自破了。

夏火火卻沒能丁點放松下來,确切地說,反而全身更繃緊了。

大門口那一字排開的各色美女是怎麽回事?數一下,正好七個。顏色也是經過精心安排過的赤橙黃綠青藍紫。別告訴她這是為了迎接她而特意安排的七仙女陣仗!她才不信。

“天貓!”為什麽沒人提前告訴她還有這些?

剛下車的天貓臉也僵住了,似乎也沒料到這第一眼是這樣的。

夏火火無聲的冷笑一下,“看臉色,你是知道這些人怎麽回事了?”

“是。”

“說。”

“這些都是這幾年各種王公貴族送來服侍亦主子的人。”

“服侍?我看是暖床吧。”

“……亦主子絕對沒碰過其中一個。”天貓強調,這種事情如果不提前坦白,回頭亦主子會死得很慘吧。

“哼哼,他要是碰過會今早一個字不提?”東方亦的品性她還是信得過的,只是,“知道今天我要來,這是集體出來示威的意思麽?老太太的主意?”

天貓剛想繼續打圓場,卻見對面的七仙女分兩側閃開,一個身着淡藍宮裝的女子走了出來。

蓮步輕移,盈盈下拜,舉手投足都是賞心悅目的美景。

她說,“沛涵見過姐姐。”

夏火火腦海中立刻閃過了曾稱過她姐姐的水芝芝。

特麽的這世界怎麽突然這麽多妹妹呢?

Damn-it,東方亦,你妹的!

------題外話------

抱歉抱歉,今天晚了~

昨天下午小區內集體把寬帶換光纖,入網的賬號和密碼都變了,說晚上就能跑完數據,誰知晚上不知為何沒通。太晚了又找不到工作人員,只好拖到早上,人家還九點上班。所以今天晚一些,抱歉抱歉哈~

☆、088 少奶奶V5

夏火火心裏燃起熊熊大火,目光裏更是烈焰灼灼,連帶着周身的氣場都熱烈而迅猛起來。

殺氣如虹。

七仙女們竟是不由自主腿一軟,跪下了。

玉沛涵半福着身子,低眉順眼的盡頭是十足十的精神戒備。

她沒想到過傳聞中的國民渣妃會有如此明豔的容貌。

臉小小的,眼睛卻大大的。通常大眼都顯得有些呆,但這位國民渣妃的大眼卻是目光靈動的很,似乎下一秒就能蹿出火焰來。長長的頭發烏黑極亮,卻只簡簡單單地在腦後豎起了一個馬尾。劉海一點沒有,于是不僅襯出了完美的鵝蛋狀臉形,還襯出了其圓潤光滑的額頭。

周身是一整套的豔紅裙裝,在她看來絕對浮誇與俗氣的顏色,穿在眼前這位的身上,卻只顯耀眼與奪目。

她不得不承認,這位國民渣妃不僅長相出衆,打扮也是一位好手。

再加上這氣場,玉沛涵攏在袖中的拳頭不由得握了又握,眼前的這個夏火火明顯與傳聞中的國民渣妃對不上號,看來她要做好打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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