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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輕沒擡頭,張紫婷綿裏藏刀地瞪了鳥姐一眼,拉了車門坐到後排。
李洛基的車裏只能裝下他和林輕,因為張紫婷來了,她們上的是陳衡的車。陳衡剛要發動車子,聽到後車門一響,鳥姐已經自覺擠了上來。
林輕對着鏡子一皺眉,張紫婷立馬蛔蟲一樣細聲細氣說:“于小姐上錯車了。”
于二晴在心裏把張紫婷咬死了幾個輪回,面上還得一副不在意,往椅背上一靠,抱胸哼哼:“婷婷啊,這幾天家裏油條賣得不好嗎?”
所謂戰争,大多是從你一句我一句開始。張紫婷正要開戰,鳥姐卻已經繳械投降了。
林輕的為人鳥姐怎麽會沒聽說過?于二晴此人看着誰的面子都不給,其實把人拿捏得很準。她今天敢這麽對劉宗,也是知道劉宗就吃這口。這幾天劉宗把她捧得得意忘形了,竟讓她忘了劉宗這圈人都不是吃素的,尤其是眼前這位林小姐。
于二晴知道,如果她今天下了這個車,明天她就是第二個馮淼。她于二晴從西北出來,比她姐姐于大晴和妹妹于小晴都有本事,好不容易混出點名堂,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去當體育老師,什麽老師都不行。
開車門的時候已經把這事裏裏外外都想清楚了,據說幾個月前馮淼是敬過茶道過歉的,當時還真擠出幾滴眼淚。結果那十五六歲的大小姐茶都接了,馮淼松口氣的工夫下意識“嘁”了一聲,一碗茶就劈頭蓋臉澆腦袋上了。
馮淼眼淚還沒收回去,林大小姐已經站起來擦了擦手,把餐巾往椅子上一丢,學着馮淼的樣子“嘁”了一聲:“虛情假意,沒意思。”
當天下午,馮淼剛把妝補上,原本簽的洗面奶廣告那邊就來消息了,說蘭臺最近捧的玉女演員丁巾巾改主意把片接了,自然也就沒馮淼什麽事了。
自此之後二線演員馮淼一路落到了二十線,直到迫不得已去小學當了個體育老師,這才不到半年工夫,整個人曬脫了一層皮,別說洗面奶廣告,連洗衣粉廣告都沒戲了。
于二晴其實也想過哭着認錯,但一是她實在哭不出來,二是估計林大小姐不會喜歡馮淼那種哭哭啼啼的畫風。于是她索性孤注一擲,上來就來個本色出演。
見林輕沒說話,于二晴直接奔着奧斯卡小金人去了:“林輕啊,鳥姐性子直不會說話,剛才是我不懂事,這麽大歲數沒個臉皮,你別和姐計較。下次想去哪和姐說,鳥姐我肯定前前後後裏裏外外給你安排舒服了。”
于二晴覺得自己這幾句話說得特別誠懇,特別不要臉,特別豁得出去,特別催人淚下。
一般人就算不感動,至少也惡心得不會再和自己耗了。
剛想到這,面前一黑,迎面飛過來二百塊錢,正好甩在她腳邊。林大小姐的聲音幽幽傳來:“我現在想吃夜香花炒雞蛋。這是打車錢,鳥姐先去安排吧,一小時後把地址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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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蛋她懂,但夜香花是個什麽鬼?西北來的鳥姐這麽想着,還是在張紫婷幸災樂禍的目光下彎腰撿起錢,推了車門拍着大胸說:“這點小事哪用一個鐘,姐這就去辦,半個小時以後在鴻賓路等你們。”
關上車門後她本想把二百塊還回去,看見林輕靠在車窗上陰晴不定被煙蓋了半張的側臉,心裏哆嗦一下,默默把錢塞進包裏。
等鳥姐走到大路上,陳衡才重新發動車子,老好人看了眼遠處剛攔了輛車的鳥姐,不贊成道:“都這麽表忠心了你還扔錢打臉,是不是太給臉不要臉了啊林輕”
林輕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後座上好像什麽都沒聽到的張紫婷,把帽子摘下來扔回給陳衡:“我老頭子說,只有不要臉的人,才會成為成功的人。”
陳衡自然對這個事嗤之以鼻:“據說你們家的成功定義就有錢一條。”
當時十幾歲的林輕把手裏的硬幣彈到陳衡方向盤頂上:“老頭子說了,那叫促進利益再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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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監獄門口有個車站,林輕在站臺上找了個背風處,靠着柱子在破棉襖裏費勁兒摸了一會,拼拼湊湊将将巴巴摸出個車票錢。
夕陽的光影被站牌折射,光斑晃在林輕臉上。她右手從左手裏揀了枚鋼镚夾在手指間,擡頭的瞬間只看見滿眼金黃。
2路站牌底下站了一個很高的男人,左眼眼角下一顆淚痣,好像蘭州拉面邊上燒餅大媽手裏撒下的芝麻。
廢棄的鐵軌從路的盡頭綿延而來,和監獄外牆上綠油油的鐵網一起被夕陽染得金黃。風裏帶着枯葉和偏僻處特有的清爽綿長,以至于很多年後林輕也不明白,關于那一天她念念不忘的,究竟是那個男人,還是那片屎黃。
他就那麽蕭蕭肅肅孤孤零零站在那裏,亞光金屬修飾的黑風衣襯得他身姿十分挺拔修長。林輕看他時臉需要揚起的角度,和曾經站在同樣距離看李洛基的角度幾乎一樣。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姿态好像***廣場接受檢閱的旗杆。從林輕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立在脖子兩側的風衣領子,和被衣領遮住一點的側臉。
林輕和李洛基混的時候,也常在蘭臺進進出出。她知道蘭臺選藝人有自己的标準,基本上從後腦能看到下颌骨的直接淘汰,對額頭鼻梁和下巴的線條也有嚴格要求。林輕不清楚具體要求是什麽,但以她多年看熱鬧的經驗來說,這一位的側臉,在蘭臺排得上前三,也許第一也說不準。
為了糾結出到底是第一還是前三,林輕說服自己又多看了好幾眼。作為一個雌性動物,她看人是非常含蓄而又腼腆的,兩道目光錐子似的紮在對方臉上,隔空看出了針灸效果。
好在對方定力頗強,被她這麽紮都沒反應,只目光放遠不知道在想什麽。而越是看,林輕越是堅定了第一的想法,只差順手折根兒樹枝給他頒獎。
正在她看得起勁的時候,一陣大風夾着沙土招呼過來,兩人都下意識地低頭一避。
再擡頭時,林輕眼前多了片樹葉,帶蟲洞的地方緊緊貼在她鼻梁上。她伸手拂落葉的工夫,那個男人就那麽冷不丁擡頭看了過來。
幾乎是看到那張臉的瞬間,林輕手一抖,原本停在指骨上的一元硬幣被“嘣”地一彈,開挂似的準确落到他被風吹亂的頭頂上……
按理來說,處理這種事件林輕着實算個有經驗的。可她看着還停在對方腦袋頂上的硬幣,準備好的臺詞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這時候總不能說,帥哥,我錢掉你腦袋上了,麻煩幫撿一下……
這句話怎麽聽着怎麽像那句著名搭讪名言,美女,你掉的磚頭嗎……
林輕想着先把兇器拿下來,剛上前一步,卻見對方警惕地後退了兩大步。也不知道是什麽舞蹈學校訓練出來的,這麽動腦袋頂上的硬幣都沒挪地方。
不得不說,如果換一個情形,她面前這個男人是十分有魅力的。明明看着比林輕大上不少,偏偏身上有一種少年人的氣質。原本只是極其端莊正經的長相打扮,卻生生被眼下的一顆淚痣點出幾分風流,而這端莊的風流又被他一臉“我不認識你你別靠過來”的禁欲表情烘托出一種讓人想扒了的美……
如果……如果他腦袋上沒有頂那一塊錢的話……
林輕看了看手裏剩下的零錢,又看了看視野中正逐漸變小的男人,急道:“喂!把錢還我!那是我留着買車票的。”
她的一塊錢還在急速遠離她。
林輕無奈:“帥哥,你身上的風衣就能買輛車了,你搶我一塊錢幹什麽?”
沒辦法,撸了袖子:“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數一二三,你不停別怪我動手!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
林輕從小不好好念書,打打殺殺的事兒上倒是一把好手。她幾步追上去,一個小擒拿手就去抓人。
只是她沒想到,在這個大家都很文明、街上打架掄酒瓶子都不往裆下揮的年代,居然有一個看着就養尊處優的男人,能在背對着她的情況下躲過這一抓。
小子,同道中人嘛?
林輕很快反應過來,換手往他背心抓去,卻又被他身子一斜躲過去了。
這麽折騰錢都不掉?!他腦袋上塗的是五零二嗎?
這個時候她想起老爹以前說過,這個品牌的制造商是原來二戰時給軍隊造軍服的,直到現在大部分風衣後面都留着當年手榴彈環的設計。
于是她眼尖地找準位置一拉,就聽呼的一聲,那男人被她扯得一個趔趄。雖然是個美男,林輕也要做在上面的那個,尤其不想被一米八多的身高壓在下面,趕緊向後一躲,等着對方倒地時再加上一腳。
沒想到這人雖然不地道,倒還有幾把刷子,倒地之前手向後一撐,還沒躺下。
人還沒起來,林輕已經眼疾腳快一腳踩在他胸口。
這回真躺下了。
這一番工夫,硬幣可算掉下來了。林輕去撿硬幣的工夫,聽到趴的一聲,一只男士錢包也摔到了她腳下。
林輕是從不吃虧的。她剛才差點被人搶了一塊錢,內心收到了很大的傷害。此刻看見錢包,立馬撿起來翻開。
也是個怪人,出門帶了這麽好的錢包,裏面竟連一張卡都沒有,而是鼓鼓囊囊塞了一錢包的鈔票,倒有點像個暴發戶。
林輕也不客氣,把鈔票抽出來略一數,折起來拍了拍:“四千二百塊錢,謝了。”
就在這時,兩人身旁“呲啦”一聲,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司機搖下車窗喊道:“妹子,上車不?這條道上的公汽今天都停了,咱這是獨一家!”
林輕瞅了眼剛站起來有些狼狽的男人,也不管他身上沒錢怎麽回去,把四千二百塊收進口袋,走過去拉開車門就要上車。
沒想到車裏已經有一個人了。那男人坐在後排,留着一臉大胡子,說話中氣十足:“我同意了麽我?我先上的車,你小子憑什麽又拉客拼車?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們出租公司的老總我都一起吃過飯!趕緊開車!哥還有事!”
司機也算是個老實人:“大哥,您看這大風天的,跑了我這份,倆年輕人今晚都進不了城。您把錢收着,這份算您半價成不?”
那人聽了以後,直接從上衣口袋裏抽出錢夾摸出一沓現金甩過去:“你看我像缺錢的人嘛?這點破錢收着,我就是不想和別人擠一車,這叫任性!別說了,快開……”
一個“車”字還沒說出口,手上一空,“那點破錢”已經被林輕半道劫走了。
林輕手指一撚,心裏有底兒:“五百五就不想讓我上車?”說完趁着大胡子沒防着,另一只手“嗖”地抽走他手裏的錢夾,單手翻開,在錢夾裏的證件上一掃,嗤笑一聲:“還以為是誰,這麽大火氣。”說完把錢夾一扔,掏出早就沒電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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