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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信宏的信,宏基的宏”,而不是“信宏的信宏”。
話說到這份上,除了純看熱鬧的外國友人們,其他人如果再聽不懂,真是可以告別社交活動了。
一時間沒人說話,這個時候誰說話誰是英雄。
“大哥!”
江山代有才人出。
登場的英雄是跟着他二哥來打醬油的李家三公子李洛淳。
李洛淳今年剛滿18歲,按理說他的倆哥哥在這個年紀都人模狗樣陰謀陽謀了,可李家老三現在手裏還端着他的寶貝游戲機:“大哥,上次你幫我打的記錄被人刷了,今天正好幫我刷回來!”
說完發現哪裏有點不對,瞅了瞅面前幾個,後知後覺:“哥,銘清姐,你們都在啊?”又看了看他大哥身後的那個,愣了一下,多看了幾眼,“林輕……姐?”
林輕捂着腰站穩了,擺了擺手:“嗨,洛淳啊,好久不見……唔……”
她硬生生給咽下去了。
李洛淳是個富有同情心且貼心的好少年,好少年想了想,把游戲機收進背包,把腦袋上的帽子摘下來伸到林輕面前:“林輕姐,想吐就吐吧,我哥說憋着對身體不好……”
圍觀衆人都默默尋思:你哥說的憋着和你說的憋着應該不是一個事吧……
“大哥,”李大公子收回手,系着松開的袖口,那兩個字的分量不言而喻,“最近真閑啊?”
顯然這個問題不會得到當事人回答,而李大公子也沒指望對方回答。在江安安沒營養的“小清快介紹你表哥給大家認識”活躍氣氛下,李洛基似笑非笑地繞到李洛淳一側,很自然地去拉正在吐與不吐間糾纏的林輕。
手剛伸出去,又是“刷”的一下,黑風衣展開好像剛打過油的蝙蝠,袖子和腰上的金屬環扣叮當作響,他戴着手套,将兩個所謂的弟弟一起攔在林輕兩步外。
李洛基眉毛一挑,拍了拍弟弟,語氣随意:“洛淳,帶大哥進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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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洛淳倍感肩上任務沉重,哭喪着臉:“大哥,您先進來,其實我自己也能刷關的,大哥不要有壓力……”
他大哥什麽時候有過壓力?
眼前這個情況,是大家都看不太明白的情況,是s市八卦界好久不出現的情況。
不可一世的王家大小姐忽然多出來個表哥,這比王銘清認了個幹爹還讓人費解;這位表哥又成了李洛基和李洛淳的大哥,這比李洛基忽然多出來個私生子還讓人費解;而現在李大公子和王大公子又默契且客氣地動起手來,中間還夾了一個遞帽子的李三公子和原本應該在監獄、實際卻在給大家倒酒的前s市一霸林輕……
明城的雙胞胎姐姐jessica神色恍惚拿起電話:“紫婷啊,你快來東城,出事了,我現在的心情實在不能用語言形容,你快過來吧。”
衆人奔相走告,這邊兩個身高相貌旗鼓相當的男人仍在僵持。
見王信宏沒有動的意思,李洛基收回手,對剛趕到的李秘書動了動手指,李秘書會意地繞到王信宏背後,想去拉搖搖晃晃的林輕。
按照标準小言劇本,林輕這個時候應該胃出血倒地,然後被兄弟幾個聯手送到全市最好的醫院。她一睜開眼會看到忽然會說話的王信宏,和對當初追悔莫及的李洛基。
按照經典韓劇劇本,林輕這個時候應該胃出血倒地,然後被兄弟幾個聯手送到全市最好的醫院。輸血的時候發現她是罕見的rh陰型血,進而查出她其實是王公子和李公子的親妹妹。
按照純愛劇本,林輕這個時候應該摸出把刀來砍向李洛基,千鈞一發之時被王信宏空手奪白刃,他流血的手将林輕扇到一邊,對驚魂未定的李洛基溫柔道:“沒事吧?”
就算按照最不合常理的劇本,也應該是林輕忽然吐了打醬油的李洛淳一身,吐醒了少年的情窦,從此兩人上演一場轟轟烈烈跨越種族情仇的姐弟戀……
而不是現在這樣……
林輕接過李洛淳的帽子,踮起腳反手扣在他腦袋上,從仍警犬似的攔着她的王信宏手裏抽出包,架開他攔在李洛基面前的手:“王公子,借過。”
他慢慢一轉頭,有些疑惑地看向她,似乎連眼下的淚痣也不太能接受這個新稱呼。
這個工夫林輕已經站在李洛基面前,不躲不閃,仰臉:“李總,有事?”
那是她三年來和他說的第一句話。
她還記得三年前最後一次見他時的情景。
那天她叼着根狗尾巴草,在警察局門前踐踏草坪,看見他被兩個警察押着往警車走,他臉上神情不屑得好像要去郊游。
她把狗尾巴草拿在手裏朝他揮了揮,學着他的樣子挑起嘴角一笑,轉身的工夫瞥見他一拳砸在警車頂上,同時他自己被身後兩位人民警察敬業地“啪嚓”壓在車頂。(詳情見《跌倒在男廁所門口》最後一章)
她轉身以後,聽到他咬牙切齒憋出來的兩個字。
“賤人!”
那是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送他進去,風水輪流轉,兩個月後,他們送她進去。
一轉眼,已經過去了一千多個日夜,她有這麽久沒見過他了。
李洛基銀灰拼酒紅的襯衫上壓出了幾道褶皺,右耳上的耳釘晃了她一下。
半晌,他抿嘴笑了,側開一步,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輕背起包就要進去。
剛走了兩步,肩上的帶子被人扯住,她一回頭,看見李洛基正插着口袋,戲谑地看向拉住她裝了四萬塊包的手。
林輕抽回包,低聲道:“王公子,有什麽事等我下班再說。”
王公子要是能聽話才叫見鬼了。
林輕看了看旁若無人又上前一步抓住她包的歹徒,無奈退了一步把聲音壓得更低:“小黑,我要上班,不然要扣錢的。有什麽事等我下班再說好不好?你可以給我發短信、打電話。”
王公子骨骼清奇不為所動。
林輕感到近百雙目光刷刷刷戳過來,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也有記不清認不認識的。
從前她從不在意這些,今天卻覺得有點煩。
她雙手把包抽出來,看向拐角處暗搓搓觀戰的幾個,喊道:“張哥,把你家犬次郎領走!”
說完轉身沖回東城,留下身後左看右看的李洛淳、皺着眉頭的王銘清和抱胸挑唇的李洛基。
敬業的林輕進去以後,李洛基才又對李秘書揮了揮手,接過打火機點了根煙,看似很誠懇地:“大哥既然來了,不進去坐坐?”
王銘清猶豫:“表哥,不然進去坐一會兒。”
這兩句倒是說出了大家的心裏話,現在誰也沒心情管今天是誰生日,都想近距離觀察一下這位天上掉下來的大神。
大神立在原地朝着看了一會兒東城大門,旁若無人轉身走了,帶走身後一長串不知道哪冒出來的保镖。
觀衆們驚呆了,不說別的,在s市能把李大公子和王大小姐一起當路邊垃圾桶的,這是頭一份。
真是比當衆打臉還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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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輕沖進去的時候孫茜正和一個人站在大門口嘀咕,可能是沒想到林輕能去而複返這麽快又回來了,倆人都是一愣。和孫茜說話的女人先是立即低頭,随即又吸了口氣挺起胸脯看她,故作和氣道:“林輕,又見面了。”
林輕擡頭,莫名其妙看了馮淼一眼,看向孫茜:“孫姐,這位是?”
孫茜也有點莫名其妙,挑着下巴尖朝着林輕介紹道:“來了這麽久連老板娘都不認識?”
林輕恍然大悟:“哦,老板娘好。”末了自己去幹活了。
孫茜看了看臉色青白交加就差開花的馮淼,哈着腰問:“老板娘,她這可能是裝傻呢,要不要我敲打敲打她?也讓她長點規矩。”
馮淼白了她一眼,轉身上樓了,留下孫茜兩頭不讨好,從鼻孔裏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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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安安自恃是個見過世面的人,所以也不允許她的朋友們和街邊的小市民一樣,遇見罵街都能看上兩把瓜子的熱鬧。
很快音樂又響起來,酒又滿起來,屁股又扭起來。
鐳射光把女人們的白裙子和男人們的白襯衫打得極亮,東城一樓劈開的舞池裏一片醉生夢死紙醉金迷。
林輕穿着不起眼的黑色制服,拎着冰桶在舞池邊的卡座間穿梭,手上冰涼冰涼,和胃裏的火辣辣形成簡明扼要的鮮明對比。
溜達到一桌,正半跪下加冰,一只皮鞋及時踩上了她面前的桌子。
剛給了他四萬的金主喝得有點高,張海濱撿起塊抹布扔給她:“林輕,給我擦皮鞋,擦一下我再給你十張。”
林輕站起來,還沒碰到抹布,抹布被一只胖手搶走了。
宋二百那奔着三百斤的身軀橫在兩人之間,胖子一巴掌扇開張海濱壓在矮桌上的腳:“姓張的,夠了啊,捧高踩低算什麽本事?”
張海濱擡起腳“嘩啦”踢開冰桶:“我怎麽的她了?我花錢她收錢,我樂意買她樂意賣,你怎麽不問她為什麽出來賣?”
宋二百腰上肥肉晃了晃:“姓張的,嘴巴放幹淨點,誰賣了?不就廣傳這幾年掙了點挖鼻屎的錢,把你嘚瑟得這樣。”轉身對林輕說,“林輕,咱就當面撕了他那點破鈔票,你撕一張我補你三張。”
挖金礦的土豪從來這麽任性。
林輕剛把冰桶撿起來,被宋二百身上越發土豪的王霸之氣吓了一跳:“別,毀壞人民幣是犯法的。”
說完她拿起夾子,一邊低頭往空冰桶裏加冰一邊說:“當年廣傳造假新聞的事,是我叫蘭臺捅出去的。那次鬧得不小,讓廣傳差點被查封,你想整我也是應該的。”
宋二百看了眼被提起舊事有點咬牙切齒、看到現狀又有點得意的張海濱,哼哼兩聲。
卻聽林輕又說:“怪我那時候膽子小,凡事還給自己留條退路。不過,蘭臺既然能查到廣傳虛報新聞,怎麽能查不出廣傳還制造假新聞呢?”
她把酒瓶又埋進冰塊裏,擡頭看向張海濱和張海濱身邊的幾個:“當年僞裝成包工頭的人打斷民工的腿、逼員工跳江再逼另一名員工去救、用兩萬塊讓老母親為不拖累兒子服毒……”
林輕“啪”地把冰桶扣在桌面上:“你也知道,我從來不是正義衛士,當年整廣傳是看心情,現在也是看心情。”
她拿起抹布擦了擦張海濱僵在桌上的鞋,直起身子:“我今天給你擦的這一下不要錢,權當送廣傳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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