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不要再撩了
張鈞若淡淡地說:“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好奇什麽?
曲淩恭漆黑的眼瞳輕轉, 瞬間讀懂了張鈞若的意思。
好奇在人來人往的校園, 自己尚且像個撲羊的餓狼一樣,把人拽進角落裏壁咚,在兩個人獨處的時候, 反而變得規規矩矩了。
可就是因為這裏是只有兩人的酒店客房, 他才顧忌着不敢越線。
他家若若的嘴唇既軟且糯,好親得不行,像一塊磁石一樣,一旦吸住, 理智就要下線,到時候弄得自己進退維谷,很是狼狽, 克制住了自己難受,克制不住,又怕會吓到眼前純淨的少年。
男孩負氣一樣嘆息着:“說的也是,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勾嘴壞笑, 狹長的鳳眼裏有一種無法錯認的寵溺, 長腿一伸幾步踱過去,高大的身影罩住了瘦弱的男孩, 伸出大手在張鈞若漆黑柔軟的發頂撫了撫,像長輩安撫小孩子一樣,随即彎下腰将唇輕柔地印在他光潔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
曲淩恭垂眼問道:“親了哦,這樣滿意了嗎?”
張鈞若清亮烏黑的眼瞳, 輕輕顫動着望向眼前高大帥氣的男孩,一窗秋陽投射在他臉上,他整個人明亮又溫柔,臉上還有一絲狡黠得意的壞笑,好看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那種一步步陷溺下去的實感,在心中隐隐盤繞。
“乖乖歇着吧,競賽不是很燒腦嗎?你還沒累?”
重點是不要再撩我了……
曲淩恭一邊說一邊佯裝淡定地拂了拂額前的碎發,努力克制着剛才一吻帶來的悸動,天知道他有多想深深吻住戀人的嘴唇,吻到過瘾。
張鈞若內心細膩敏感,很細心地猜到曲淩恭在顧慮什麽,又不忍心他受委屈。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床前将濕毛巾放在床頭櫃上,眼神平靜淡然地掃過櫃子上陳列的各色情.趣小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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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淩恭知道他看到了什麽,更覺得窘迫了,趕緊轉移話題道:“最近有兩個評價不錯的電影,你喜歡看科幻還是——”
“我喜歡你。”張鈞若頓了頓,淡淡說道:“所以,不介意你對我……做什麽……”
把自己的心剖出來,晾在人前,一向沒有什麽安全感的男孩說完之後,緊緊繃住了下颌肌肉,忍過內心翻湧起的不安。
曲淩恭:“!!!”
若若喜歡他,這一點他們心照不宣,但是,親口聽他說還是第一次,曲淩恭內心一陣激蕩。
他凝眸看他,腼腆的男孩雖然說得平靜堅定,卻下意識地攏起雙肩,好看的耳廓一片緋紅,修長的手指垂落在身側,因為過于緊張而輕輕撚動。
他那樣子純情又英勇,讓人聯想起“飛蛾撲火”亦或是“視死如歸”之類,某些帶有凜然無畏意義的詞彙。
——我愛你朝聖者的靈魂。
不知為何,曲淩恭腦子裏閃出這麽矯情的一句。不知在哪裏聽到的詩句,他只覺得牙酸,現在卻好像隐約理解了什麽叫朝聖者的靈魂。
張鈞若轉過頭,卻不看他,垂着眼,眼角迷人的弧線還洇着水光,有淡淡的一抹粉色,長長的羽睫濕漉漉的,輕輕顫動着,聲音溫潤磁性,很是認真地問:“所以,你——要吻我嗎?”
仿佛被一管柔軟的輕羽撩撥在心尖兒,曲淩恭微微嘆息了一聲。腦子裏一直繃得死緊的弦锵然斷裂,曲淩恭心想:算了,他投降了,反正他們會永遠在一起,他會負責到底。
曲淩恭幾步走過去,按住單薄的肩頭把人推倒在雪白的床單上,單膝曲起抵在張鈞若身側,俯下身望着湖水一樣清澈的眼睛。
這個壓迫性的動作果然讓身下的男孩感到了不安,他微有些怔然地望着曲淩恭帶着情.欲的眼睛,眼裏流光爍爍,有一絲惶然無措。
曲淩恭歪着嘴角,眯起眼睛,露出一個颠倒衆生的笑,他就知道他家若若又害羞,又愛逞強,還非要撩他,現在知道後悔了吧,可是他不會停的。
曲淩恭俯下身時,像初次一樣壓住溫軟的唇瓣輕輕吸吮了一下,然後又不知餍足地将它們含在嘴裏輕咬舔舐。兩人的唇齒間發出了一陣啵唧的水聲。
他吻得專注沉迷,張鈞若全身繃緊,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身下的白色床單,胸口因為缺氧和緊張而劇烈的起伏。
曲淩恭感受到他的不适,輕輕放開他的唇,撐起身體,拉開一段距離俯視男孩,果然看到他緊閉着雙眼,因為窒息而急促地喘息着。
男孩微顫着睫毛,雙頰紅得好像要滴下血來,耳朵、脖子,一直到修長精致的鎖骨都是一片紅潮,平日裏沉靜自持的臉上,此時緊張、迷亂和害羞交織在一起,配合着男孩的輕喘聲,讓曲淩恭如遭電擊。
他自己也覺得喉嚨焦渴,呼吸急促,再次俯下身将頭埋進男孩誘人的頸窩,啄吻着美麗的鎖骨,貪婪地嗅着男孩身上好聞的氣息。
……
*晉江星之眷族,晚六時奉送*
電影放映沒多久,張鈞若就身子一歪,疲憊地靠在曲淩恭頸窩上,睡得無知無覺,兩個人的手還在椅子下面輕輕交握。
這讓曲公子十分悔恨,不該在他家若若剛剛備戰完物理競賽後,就不知餍足地帶着他折騰了半天。
電影很是精彩,只是全程只有曲淩恭一人欣賞,張鈞若只偶爾醒來過幾次,強打精神支撐了幾分鐘,又白着小臉昏睡過去了。
回家的路上,張鈞若整個人也神色恹恹的,讓曲公子好一陣心疼,下決心高考之前以學業為主,不再随意消耗他的體力了。
曲淩恭在學校還是很懂克制的,畢竟高三開始學業變得緊張,張鈞若也是一個比賽接一個比賽的接,他不想讓心肝寶貝太過分心,也在暗暗下功夫跟上張鈞若的成績。
他們私下裏約定好,要報考外省的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之後的日子一直在一起。
至于“井勳”的事,張鈞若從沒有提起,他也諱莫如深地沒有說。他猜想張鈞若估計以為他忘了自己,而事實也确實如此,不管是什麽理由忘記的,他腦海裏沒有關于“井勳”的記憶,而這就是那段記憶的結局。
但是未來,他暗自決定,會為若若制造很多很多兩個人的美好回憶。他會變得強大、可靠,給他的寶貝一個遮風擋雨的家。
周末晚上,曲淩恭去張鈞若打工的咖啡廳接他下班,兩個人在商業街閑庭信步地逛了一會兒,都覺得有些累了。
最近兩個人都忙,在一起的時間很少,曲淩恭兀自猶豫了片刻,還是把張鈞若帶到了尹孜的酒吧,揀了一個安靜的位置坐下,給張鈞若點了飲料、果盤和一份海鮮意面。
小型舞臺上,駐唱歌手深情地唱着莫文蔚懷舊的老歌。
“如果沒有你,沒有過去,我不會有傷心。”
“但是有如果,還是要愛你……”
“如果沒有你,我在哪裏,又有什麽可惜。”
“反正一切來不及,”
“反正沒有了自己……”
旋律悠揚,嗓音低沉磁性,張鈞若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被歌詞觸動,眼神迷離直直望着舞臺上的歌手出了會兒神。
有修長的手指在他面前擺了擺,他轉頭看去,曲淩恭扁着嘴,擺出一副受傷失落的神情,委屈巴巴地問:“他唱的那麽好嗎?”
張鈞若唇角忍着一絲笑意,低聲說:“沒有你好。”
聞言,曲公子一雙瑞鳳眼瞪得溜圓,瞬間就滿血複活了。他家若若還會不動聲色地誇獎人!簡直受寵若驚。
“真的嗎?真的嗎?”得到誇獎,曲大少爺歡喜雀躍,像一只伸着舌頭求舔臉的大型犬一樣興奮知足。
他正陶醉,尹孜就拿着兩杯色澤鮮豔的雞尾酒踱步過來了。
曲淩恭來之前當然知道會遇到這位損友,一秒開啓防禦模式,全面戒備的架勢擺得很足,生怕尹孜口無遮攔。
尹孜斜着眼将他那副滄桑老母親的緊張樣子收在眼底,眼裏全是幸災樂禍,心想:曲公子啊曲公子,你也有今天,那句話怎麽說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但是,尹孜在社會上歷練多時,一向有分寸。他只把親手調配的雞尾酒端到兩人面前,跟張鈞若介紹道:“我是淩兒的朋友,這家店我在經營,有空常來玩啊。”
張鈞若很有禮貌地回應:“你好,我是張鈞若,跟他是——同學。”
曲淩恭撇撇嘴,心裏很不是滋味,但又覺得張鈞若這樣介紹最為恰當,沒什麽可指摘的。
“知道,知道,長得這麽好看,應該是星憶校草級別的人物吧。幸會幸會,我以為我們淩兒在學校怎麽說也能混個校草當當,結果,但跟你一比啊,啧啧,就遜色了那麽點兒。”他兩指比出一段距離,眉飛色舞地說。
尹孜一口一個“校草”,拐着彎兒地折磨曲淩恭的小心髒。無奈有黑歷史在人手裏拿捏,他悔恨當初,卻為時已晚,只有展望未來的份兒,立志當好護草使者這有前途的職業。
曲淩恭知道尹孜有分寸,也不免一陣緊張,生怕他說露了嘴:“尹孜,你忙你的去吧。”
尹孜啧啧兩聲,背對着張鈞若向曲淩恭擠眉弄眼,用表情包調戲了他一番,滿意後才返回吧臺。
尹孜走後,曲淩恭趕緊收走張鈞若面前的酒:“這個你別喝啊,你胃不好。”
吧臺裏,李威搬了一箱啤酒回來,擡眼一望,正好看到尹孜從一桌客人那裏回來。他腳下一頓,望着那兩位俊美非凡的少年,微微恍神。
“他們倆真的在一起了?”李威皺着眉頭,疑惑地問。
“可不是真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尹孜一邊調着酒,一邊調侃着說。
“之前還花錢雇我們收拾他……”李威小聲嘀咕。
尹孜笑道:“哈哈,少爺嘛,都這脾氣。”
李威默然無語,再次凝神望了望遠處那一對悅目的身影,視線在那個消瘦清隽的背影上駐足了幾秒。
☆、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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