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修羅場
星憶的高三年級增設了晚自習, 張鈞若的家離學校很遠, 所以天一轉冷,就申請了住校,宿舍安排跟去年一樣, 跟他住同一間宿舍的, 還有韓光宇。
晚上,張鈞若坐在桌前微皺着眉,神色郁郁地做題,看上去很是安靜專注, 其實認真留意的話,他半天也沒有翻頁。
韓光宇翻了兩頁書就困倦難支,掏出手機仰頭在上鋪打游戲, 游戲界面上方突然出現一則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的號碼,韓光宇狐疑地接聽,對面傳來曲淩恭的聲音。
韓光宇再次确認了一下電話號碼, 驚訝道:“淩哥, 怎麽是你?”
電話那頭,曲淩恭幽幽說道:“這是我備用電話, 那個手機突然壞了。明天下午跟林泉一中踢球,你上嗎?”
韓光宇一聽,頓時睡意全無,眼睛亮亮的,閃着興奮的光, 趕忙回應道:“上上上!我上!”
“好,那你通知下馬志遠,我記不住他電話了。”
“好好好。”韓光宇歡欣雀躍。
挂了電話,韓光宇幾乎控制不住激動的心情,自從進了高三,已經很久沒打一場正經比賽了,他覺得全身的運動細胞都要僵死了。
他給馬志遠打完電話,随意擺弄着手機,看到手機界面上突然跳出一條微信信息,提示他有可以添加的手機聯系人。
“映日荷花,這什麽玩意兒?”韓光宇嘀咕了一句。
聽到他的一言一語,張鈞若的筆尖在紙頁上驀地一頓,擡起頭眸光幽深地望着韓光宇。
韓光宇狐疑着點開界面,發現【可添加好友】對應着曲淩恭剛才打來的電話號,曲淩恭這個號碼的微信名竟然叫做“映日荷花”,頭像也十分複古老氣,是一池碧水裏幾朵鮮麗的荷花。
韓光宇嘴角抽搐,一臉嫌棄,自言自語道:“淩哥怎麽還整個中老年婦女愛用的頭像呢?還叫映日荷花——好土!”
韓光宇猶豫着要不要加曲淩恭這個詭異的小號,餘光忽然瞥見張鈞若靜默地站在床邊,他轉頭去看,張鈞若清澄如湖水的眼瞳帶着點怔然,深深直視着自己。
韓光宇被他這種惶然又錯愕的眼神看得一陣發蒙:“怎麽了,鈞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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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讓我看看嗎?”張鈞若冰白的側臉在熒光燈下仿佛透明。
“看什麽?”韓光宇被他沙啞的嗓音和過于鄭重的語氣問得一愣,待反應了一秒,才恍然領悟,他要看的大概是淩哥的小號。
韓光宇心知兩人的關系,想也沒想,就把曲淩恭荷花頭像的微信點開,将手機交到張鈞若手上。
張鈞若凝視着畫面裏熟悉的一池荷花,抿着嘴,将略顯纖細的下颌線條繃得僵硬,沉默了半晌,空氣冷凝到讓韓光宇不敢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韓光宇的錯覺,他覺得張鈞若在看到那副老氣橫秋的荷花圖案時,臉色唰然白了下來,連白淨的指尖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動了幾下。
男孩如輕羽般的鴉睫劇烈顫動着,整個人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一樣怔愣愣地僵立在原地,烏湛湛的瞳眸裏閃着一片怔忡和惶然。
他覺得心在不停下墜,就要墜落進塵土裏了。腳下虛軟無力,像踩着棉花,張鈞若擡起手臂,有氣無力地将手機放在韓光宇床上,轉身緩緩踱回了桌前,默然坐下,下意識拿起筆,視線卻沒有落在書上,眼神空洞洞地望着前方。
韓光宇呆呆看着他,總覺得應該說點什麽,于是沒話找話道:“鈞若,你說淩哥的小號是不是很土?還映日荷花呢?我覺得還是滾滾紅比較适合他……”
張鈞若那廂一片靜默,好像根本沒聽到他說了什麽。
韓光宇還想調侃幾句,瞥見張鈞若像尊雕塑一樣一動不動,蒼白憔悴的臉上驚疑不定的神情,趕快收住了話題。
“鈞若——你怎麽了?”韓光宇擔憂地問。
媽耶,剛才還好好的,不會是我說錯話了吧。這要是讓淩哥知道,還不徒手生撕了我。
韓光宇小心髒微微顫了顫。
張鈞若下意識地握緊了自己不停顫抖的指尖,深深閉了閉眼,覺得心中漫上來的絕望和凄恻就要将他淹沒。
半晌,男孩睜開眼睛,眼底眸光暗淡,像籠着一層霜雪的嘴唇默然勾起,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韓光宇被男孩浮在唇邊的慘然一笑,笑得心驚膽戰。
映日荷花——周映荷,他和曲淩恭共同的班主任,後來那所城郊的小學改成了孤殘福利院,她又變成那所孤殘福利院的周老師。
他還記得曲淩恭第一次用這個小號加他,說他是他以前的老師。
曲淩恭沒有忘記自己,那人甚至還記得他們當時班主任的名字叫周映荷。
張鈞若得知那人将自己遺忘時,暗自傷心過,落寞過,但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無比希望男孩就如原來所想,真的忘了自己,忘得幹幹淨淨。
那該有多好,多仁慈。美好的東西不會變質,只是被時間滌蕩沖淡,被遺忘了,而已……
五年了,他一直站在原地,不曾離開過,而那人卻從沒有向後望上一眼,從沒有找過他,寄給他只言片語……
張鈞若不敢深思曲淩恭做這些事的意圖。
他用“周映荷”的名義,加自己微信,有一段時間每天聊一些有的沒的,到底是想幹嘛?
男孩墨瞳裏盛滿惶然無助,将頭深深埋在雙臂裏,細瘦的背脊滾着一陣一陣抑制不住的顫栗。
他的靈魂好像抽離了身體,靜立在一旁冷眼審視着此時的自己——看着這個抱着頭不住發抖的消瘦身影,看着他被別人的言行,掌握着全部情緒,患得患失,又痛苦不堪的這個自己。
他會不會就像一個被人翻出來的舊玩具,供人閑暇時消遣把玩?
李威的話音猶在耳——像一把利刃狠狠捅進張鈞若心裏,他說:“哥,你可別傻乎乎的,以為是真愛呢,白讓人玩弄了……”
長大的世界,到底有多可怕,人心到底有多可怕?
那個反複出現在夢裏的,亮着和熙晨光的山丘上,到底有沒有一個人在等他?
晚上10點,富有浪漫情調的裝潢,幽暗昏沉的光線,空氣裏流轉着讓人醺然的酒的醇香。頭頂絢麗的霓虹輕緩轉動,鋪陳下星星點點的光斑,将一方小世界烘托成一個迷離绮麗的幻境。
空氣中流瀉着一段迷幻又奇妙的樂曲,旋律悠揚奇詭,像一場冒險,不知下一秒會把人帶到何地。
那藍調布魯斯的曲風,正映襯着男孩眼底深深的憂郁,面龐清秀的男孩只穿着一件星憶中學秋季藍白校服,木然地坐在曾經與那人共度的角落,眼神空落落的,渾身寫着失落和孤寂。
男孩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不招呼酒保,也沒點東西。
可是他清純昳麗的長相和那身晴空白雲的學生制服,實在太惹人注目了。
自從他獨自一人走進酒吧,就吸引了不少意味不明的熱切視線。
酒吧這種地方,常有失意的人駐足流連,通常人們到這裏尋求撫慰,找尋溫暖,更何況這裏不是一般的酒吧,這是一家圈內知名的gay吧,有一部分客人将它看做獵豔和尋找一夜情的場所。
臨近深夜,一個過分漂亮的男孩,形單影只地出現在這裏,落寞孤清地獨坐一隅,就好像是一塊鮮嫩多汁的上等羊羔肉,無意間落入了狼穴一樣。
男人們彼此心照不宣,誰先出手,便是誰享用了這頓鮮嫩豐美的盛宴。
吧臺前,低低戴着黑色鴨舌帽的俊美男子,修長的手指執着高腳水晶杯,眯起眼睛向男孩的角落望去。
“玄宇,那是你們學校的校服吧?”
說話的青年一頭黑發,時尚的黑色休閑夾克裏,一件深灰色漏洞T恤,領口開的很大,露着半截修長的鎖骨,脖子上戴一條船錨形狀的銀質項鏈,一雙形狀完美的桃花眼睛溫柔似水,下面有淡淡一圈迷人的卧蠶。
眼神自帶放電和柔光效果,安靜注視着你的時候,仿佛有催眠功能,好看得讓人迷醉。眼瞳裏倒影着酒吧裏的點點霓虹,仿佛倒影着滿天燦然星輝。
被叫做“玄宇”的男孩愣了一下,循着他的視線轉身望去,好看的眉峰漸漸擰在了一起,不鹹不淡地說:“沒錯,是我們學校的——好像還是三班那個……校草。”
帥氣的男孩滿臉寫着不耐煩:“半夜三更,他怎麽跑這兒來了——?”
不管是學校論壇,校刊,還是女生們私下的對話,總喜歡把他、陸可煜、陸可燃、李允岸,還有眼前的這一位綁定在一起,讨論來讨論去,比較來比較去,有時還無聊到要掐架的程度,整天叽叽喳喳,煩都煩死了,他郭玄宇就算想不認識這一位都難。
“校草?”男子眯起迷人的桃花眼,指節鮮明的修長手指在下巴上輕輕撫着,品評道,“怪不得,這男孩氣質長相都很出衆,眉眼好看,尤其是眼梢,這種深邃又清純的內雙眼型,娛樂圈也很少見,我們團裏幾個直男都是濃眉大眼,跳舞在我之上,長相卻不勾人,所以人氣一般。”
郭玄宇很喜歡聽同伴講起自己的事業,因為他提到自己熱衷的領域,眼裏就閃着熠熠的光,很是奪目。
男子用男團Vocal的優美聲線繼續說道:“這男孩有種很特別的氣場,像被遺棄的小貓一樣,全身洋溢着受了委屈,需要呵護的荷爾蒙,看着就讓人心疼。”
他輕輕一笑,笑容如春風拂面:“他如果混我們娛樂圈,估計會冒出來一堆親媽粉,天天寶寶長寶寶短的叫着,一會兒投訴經紀人給的壓力大,一會兒投訴助理失職。”
他薄唇輕抿,望着郭玄宇,含笑總結:“你們星憶真是人才輩出,應該開個偶像養成公司才對。嗯?校草之王。”
郭玄宇不動聲色地翻了翻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對這個“校草之王”的稱號十分不感冒,甚至只覺得麻煩別扭。
他也不懂女生們發現了他什麽優秀的潛質,整天對他趨之如骛。最近幾個月更出現了一個叫“傅蕾蕾”的狂蜂浪蝶,對他開啓了熱烈攻勢,天天堵在十三班後門,窮追不舍,郭玄宇在學校一副油鹽不進的撲克臉,被她煩得脾氣都磨沒了。
他自認為長相沒有驚豔全場的出挑,跟身邊微博評論“最想當男友”的美男比不了,跟遠處一臉落寞的男孩比也遜色,而且天生是個彎的,對女生的群芳獻媚滿臉只寫着三個字——不耐煩!
他慵懶地端起面前香槟色的起泡酒,輕輕啜了一口,濃黑的睫毛翻了翻,對同伴的調侃不予置評。
俊美無匹的男子不時轉頭,向張鈞若的角落投去關切的視線,這讓郭玄宇心裏多少有點兒不爽。
郭玄宇揚起俊逸的眉峰,淡淡說:“是你的菜麽?”
青年投來疑惑的眼神,随即笑着否認。
他面有憂色,四下裏張望了一下,果然發現有幾桌客人,端着酒杯意味不明地盯着那個形單影只的身影蠢蠢欲動,仿佛餓狼盯着一只落單的小白兔。
男子微微皺了皺眉,溫柔悅耳的聲線嘆道:“這樣不行。一會兒肯定被人搭讪。這邊一些人的做法,怕是會出事。”
男子轉頭對郭玄宇溫言道:“他認識你吧,你不是萬年不變的校草之王嗎?你去把他勸走好了。告訴他下次別三更半夜一個人來這裏了,很危險。”
郭玄宇沉吟了幾秒,皺着眉懶洋洋地從高腳椅上蹭下來,心說:“怪不得網上那群迷妹都管你一個一米八五的男的叫‘君尋小天使’呢,這悲天憫人的胸懷,這博愛寬厚的仁心!”
郭玄宇起身向着張鈞若走了幾步,擡眸一望不禁頓住了腳步,正如剛才“君尋”預料的一樣,一個白領模樣,戴着銀絲眼鏡穿着西服的斯文青年,已經捷足先登。
那人拿着一瓶猩紅的葡萄酒和兩只空杯,站在張鈞若身側,禮貌地問詢:“一個人嗎?可以坐在這裏嗎?”
那廂瘦削的男孩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半晌無語,男子在這裏也搭讪過幾個失戀的男孩,憑經驗以為得到了張鈞若的默許,就徑自坐下來。
他向高腳杯裏斟了一小杯殷紅的酒液,緩緩推給張鈞若,低聲勸道:“喝點酒會好受些。”
郭玄宇杵在幾步之外,望了望天,一臉的無語凝噎。他在學校見過張鈞若幾次,印象裏是個沉靜溫雅的優等生,今天只覺得這人失魂落魄的,好像靈魂被抽走了一樣,眼神空落落地望着那杯酒,正要伸手去接。
郭玄宇好看的羽眉忍不住一陣亂跳,一個箭步沖過去,把他的酒搶下來,劈頭沖男孩呵斥道:“我說你,張鈞若,你《三年模拟五年高考》做完了嗎?”
他見張鈞若怔愣愣地擡頭看他,就跟被灌了藥一樣一臉木然,睜着一雙漆黑的內雙眼睛,眼底水氣迷離,好像強忍着什麽,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的表情,氣就不打一處來:“做完沒?沒做完回家做去!”
他把張鈞若從椅子上拉下來,向門口帶了幾步,手心向裏手背向外扇了扇,不動聲色地向他使眼色,示意他趕緊離開,旋即一臉釋然,悠悠踱回了座位。
甫一回到吧臺就聽門口有動靜,郭玄宇轉頭一看,眉尖肌肉一陣抽搐,郁郁地嘆了口氣。
門口處,剛才被自己拉走的男孩已經被三五個身材健碩的男子圍在了中間。他們半推半拽把男孩拉回了角落裏的圓桌,或站或坐占據了男孩身邊的空位。
一個脖子上露出半截“般若”紋身的男子,粗壯的大手拍了拍剛才去搭讪的白領青年,沉聲說道:“你——起來!”
銀絲眼鏡男灰溜溜地站起身,拿着來時的酒瓶酒杯,腳步倉惶滿臉讪讪地折回了原來的座位。
郭玄宇翻了翻白眼,指腹用力捏着鼻骨表示服氣,就差了那麽一點兒,好死不死被這夥人盯上,他轉頭問吧臺裏的服務生,老板在哪兒。服務生回答,出去浪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郭玄宇轉頭看了看同伴,發現身邊桃花眼男子正以手扶額,一臉“果然如此”的惆悵扼腕,雙眉緊蹙,一籌莫展。
他了解同伴的脾氣,不想讓走偶像路線前途一片大好的男子,招惹上這些地痞流氓,帥臉上一貫的不耐煩表情退去,變得認真而專注,清亮的瞳眸轉來轉去,躊躇着思考怎麽救出這個倒黴催的“星憶公子”。
這群人中的首領“大旗”,雖然不常露面,但卻是個風評惡劣的暴虐分子,酒吧裏關于他的變态之處就有五花八門的傳聞,何況這位手下還有不少供驅策的小弟。
“大旗”按着男孩單薄的肩膀,将他按坐在椅子上,伸手拉過身邊的椅子貼着男孩坐下,大手一揮驅使一個洗剪吹造型的青年去上酒,經典的三角眼寓意不明地沖着那個小弟使了個眼色。
小弟心領神會,領命而去。
“大旗”舒展長臂,很是暧昧地将手臂搭在張鈞若身後的椅背上,近距離欣賞男孩清隽秀麗的臉。
那身修身的秋季校服,是星憶一向的晴空白雲配色,穿在張鈞若挺秀纖瘦的身體上,透着一種渾然天成的清純和幹淨。
這個世界說來奇怪,就算是陰溝裏的泥豬癞狗,也同樣仰望那一抹純淨無垢。
“大旗”砸吧着牙花子,眯起小眼睛像品酒一樣細細品着,越看眼前一身素雅淡然的男孩,越是打心眼裏喜歡。他今天賭場裏輸了錢,想到這兒來獵獵豔,換換心情,沒想到就撞見了這麽一個清純可人的小東西。
“小哥今年多大了?這身校服質感很不錯啊。”大旗說着,将手伸過去,試探性地摸了摸少年青澀圓潤的肩頭,還撚起一塊布料猥瑣地在指腹間揉搓了一番,好像真的在感受那衣服的質地一樣。
男孩不知道是害怕了還是沉浸在某種情緒裏,好像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像泥塑木雕一樣靜坐在那些一臉油膩猥瑣的人群中,讓人覺得他的靈魂已經離體,坐在那裏的是一具空殼子。
“大旗”一看男孩沒什麽反應,更加得寸進尺,直接将手臂環過去,勾住男孩的肩頭,大手狎昵地撫摩着男孩的手臂,男孩毫無反抗的動作,烏黑的眼瞳像一潭死水,直直地望着虛空,眼裏沒有一絲波瀾。
“這是得了失心瘋麽?上這裏來找痛快來了?”郭玄宇用拳頭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郁郁說道。
“哀大莫過于心死吧。看着真讓人心疼。也不知道是哪個兔崽子把他傷成這樣。”身邊絕美的同伴用好聽的聲線憤憤說着。
兩個面容俊秀的年輕人一個仰天看燈一個雙拳扶額,都深鎖着眉頭,努力思考怎麽把誤闖進狼窩的小羊放走。
“大旗”的小弟在吧臺要了兩杯浸着冰塊的朗姆酒,趁人不注意在酒裏加了點料,事情辦完,殷切地疾步跑回張鈞若那一桌,跟“大旗”對了個眼色,将酒放在他面前。
“心裏不痛快,喝酒最好使了,喝了就什麽煩心事都忘了,小哥,來,這杯我請你!”
看到預設的戲碼按部就班地上演,郭玄宇與“君尋”腦中警鈴大作,按照他們的慣常伎倆,這一杯朗姆酒裏,不是加了安眠藥就是致.幻.劑。
練習生出身的君尋,健身和練跳舞是每日必修課,身高腿長,肌肉精悍,他正要起身從人渣手裏搶人,就被同伴一把拉住,郭玄宇沉聲說:“在這裏跟流氓動手,明天你就空降熱搜。”
君尋穩了穩身形,兩人憂心忡忡,再次轉頭去看,正好看見張鈞若拿起那杯烈酒,仰頭一口氣喝幹。
“我——去——!”
兩人動作一致地用手肘支撐着吧臺光滑的桌面,急躁地抓亂了額前的碎發。
要是作天作地的臭小子吃了這虧也算教訓,可是這位穿着校服的清秀男孩,明顯是被人傷了,才學人家借酒消愁,更何況這位跟郭玄宇還同是“星憶校草”,周身洋溢着清純幹淨的書卷氣,要是被大旗這幫人帶走了,人生基本算是毀了大半。
看着那個男孩眼神開始渙散,身體軟軟地趴在桌上,“大旗”與身邊幾個小弟臉上露出了油膩又得意的淫.笑,正要上前把人架走,君尋攥了攥拳頭負氣一樣霍然起身,疾步上前,用身體擋住了酒吧出口。
郭玄宇随即跟上,沉着一張帥氣逼人的臉,羽眉下眼如墨玉,一身黑衣凜然而立,像一把默然出鞘的劍一樣無聲無息站在青年身邊。
“大旗”眯起三角眼,油膩膩的視線打量着眼前一對悅目的年輕人,身材颀長的男子肩寬腿長,身材成标準的倒三角形,鴨舌帽低低壓下,露出完美的颌骨曲線,像細工雕刻出來一樣,雖未看清全貌,也讓人一眼就知道是個驚豔的美男。
矮一點的男孩身形瘦削,清俊邪魅的面容上是一臉漠然,一身凜然氣場透着點桀骜,讓人想起某種蓄勢待發的豹貓。
“大旗”對這兩張過分好看的臉有幾分印象,記憶裏好像偶爾看到這一對坐在吧臺那邊輕酌慢飲。
“怎麽?想一起?”大旗淫邪一笑,鹹濕的視線在兩個風格迥異的帥哥臉上逡巡。
君尋用下巴努了努大旗屬下架着的男孩,淡然說:“這是我們的朋友。”
“朋友?”大旗冷笑道。
他目光鎖定男孩許久,親眼看到他獨自來獨自走。
“他叫張鈞若,校服衣領裏應該有名字。”郭玄宇冷冷地說。
大旗撇撇嘴,不以為意,他愛叫什麽叫什麽,反正今天是他的一道佐酒佳肴。大旗擡手揮了揮,示意屬下将人帶着。他人多勢衆,這兩個多管閑事的小子擋不了他的路。
眼看人要被他們擄走,君尋趕忙上去阻攔,颀長的身體擋住門,他嘴動了動,卻不知說什麽,是啊,跟下藥迷暈人家小孩,妄圖進行猥亵的人渣,有什麽道理可講。
大旗正心急要品嘗這一口鮮嫩美味,有點不耐煩,滿嘴污言穢語:“你小子快點滾,別多管閑事,小心連你一起艹。”
“別管我了……”兩廂僵持的靜默中,被架住的男孩虛弱地發聲。
他擡眸望了一眼為自己挺身而出的青年,焦距渙散的墨色眼瞳裏濕漉漉的,水汽氤氲,讓人想起落入窮途,引頸就戮的小動物。
笨蛋,腦子換掉了,還搞不清楚狀況?
這種情況,應該謝天謝地還有人為你出頭,抱住大腿哭喊救命才對。不管你?不管你,你就完了。
這樣想着,君尋疑惑地凝眸去看男孩盛滿了絕望和凄恻的眼睛,這雙眼睛也茫然地望向自己,像隔着一道水霧,眼底漾着點點淚光,太悲傷了,讓人過目不忘。
君尋覺得心尖子顫了顫,這怎麽可能不管?不管以後一定會做噩夢的吧。
大旗帶着衆人上前,一把推開身材颀長的男子,正要奪門而去,就被君尋從後面猛地抓住了肩膀。
電光石火間,大旗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猛然一拳揮過去,打在了君尋俊美絕倫的臉上。
大旗一向是以鬥狠著稱,這一拳打得又重又準,君尋被他打得踉跄了一下,身子一歪差點絆倒,半邊臉先是一陣麻木,幾秒後才有火辣辣的痛感傳來,嘴角青紫,洇出一條蜿蜒的血絲來。
郭玄宇腦袋嗡地一聲,好像這一拳打在自己臉上一樣。那一臉貓科動物特有的慵懶和不耐煩,霎時退得幹淨,炸了毛的小豹子一樣沖着大旗猛撲上去,幾個手下見勢趕緊擋住,郭玄宇不管不顧,一把抓住面前一人的衣領,掄起拳頭一頓暴砸。
兩人一動起手來,場面瞬間變得難以控制,其他三個手下也一齊上陣幫忙,“大旗”将虛軟的男孩接過來,冷眼站在一邊看四對一。
男孩看到為救自己挺身而出的男子見了血,無力地掙動了幾下,想要掙脫桎梏,卻被大旗肌肉虬結的手臂緊緊箍住脖子,箍得快要窒息。
男孩以為自己已經被強勢的惡意狠狠侵襲,卻沒想到有陌生人願意伸出援手,給他墜落的心一點救贖。
他頭腦昏沉,啞着嗓子竭力喊着什麽,出口卻是一陣氣音,眼前光影幢幢,人影搖晃,他覺得胸口煩悶,呼吸困難,難受得厲害。
君尋被張鈞若凄絕的聲音喊得心裏酸澀,他根本不可能對着這樣的男孩見死不救。又怕郭玄宇吃虧,用掌根随意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一頭闖進戰圈裏,小小的酒吧一隅,瞬間成為多人混戰的格鬥場。
尹孜吃完夜宵推門進來,就被眼前的修羅場弄得一陣怔愣。第一反應是有人鬧事,待看清打起來的雙方都有誰,以及混亂裏被大旗架着的張鈞若,結合大旗在這家酒吧裏的一貫作風,大致猜到了大概。
尹孜額頭上的青筋根根暴起,這都什麽跟什麽啊?郭家小公子和他男團偶像同伴,曲公子的心頭寵和“大旗”。這三夥人一點也不搭嘎,但一個也得罪不起。
尹孜見大旗人多勢衆,壓着兩個金貴的帥哥打,趕緊一邊勸架一邊招呼吧臺裏一臉驚愕的服務生小弟,三人一起進入戰圈,合力把兩夥人強行拆開。
尹孜滿臉堆笑做着和事老,溫聲細語道:“大旗哥,大旗哥好久不見,大旗哥消消氣啊。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可不能傷了和氣啊。”他一指郭家炸了毛的少年,殷切介紹道,“這位是郭家小公子。都是我們店裏的熟客,大家就算賣我一個面子。”
尹孜找準關鍵,快步踱到大旗身邊,上前一步在他耳畔小聲說:“郭文浩郭書記家的。”
大旗奸猾的眼珠轉了轉,擡手抹了抹被郭玄宇暴怒之下砸出來的鼻血,在心裏掂量了半晌,臉色陰沉得就要打下一個炸雷,砸吧了一下嘴,向手下馬仔揮手示意走人。
手下架起已經失去意識的男孩,疑惑地問:“旗哥,這小子還帶上嗎?”
“大旗”腳下一頓,眼神在張鈞若白淨俊秀的小臉上掃過,面露垂涎之色,啧啧地嘬着牙花子,半天沒有說話。
尹孜趕快上前把張鈞若從小弟身上接過來,懇切道:“這小子是我朋友的心頭好,我朋友家裏做跨國生意的,人嚣張慣了,跟個炸毛的非洲蜜獾一樣,一向不知好歹沒分寸,你把他家小心肝兒帶走,将來麻煩事多。”
“旗哥,好旗哥,都怪這小子不識擡舉,惹了您不高興,您大人大量放了他,就當給我面子了。以後我再給您多留意着好的。”
尹孜佯裝不知大旗的猥瑣打算,用曲淩恭的家世不動聲色地敲打他一番,再遞出了長長的臺階給他下。
大旗磨着後槽牙,心想今天真是倒黴催的,碰到這麽幾個難啃的骨頭,沉着臉,帶着一衆小弟一臉喪氣地走了。
深夜11點,曲淩恭剛剛睡着,就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機接聽。對面尹孜告知的內容讓他先是一陣怔愣,随即睡意散得幹淨,人完全清醒了,混亂套上衣服,蹬蹬瞪地跑下樓,一路狂奔着跑到了路邊,在秋風呼嘯的深夜攔了一輛出租車,一騎絕塵向着尹孜的酒吧疾馳而去。
曲淩恭趕來得迅速,吧臺小弟還在彎腰收拾着混戰時的一地殘局。
郭玄宇坐在吧臺前,皺着眉用冰塊敷着被打得青紫的帥臉,全身散發着一種生人莫近的氣場,顯然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君尋頂着一張微腫的臉,嘴角還洇着點血跡,帽檐下面的桃花眼依然溫柔似水,正小心翼翼地給懷中男孩喂水,他很會照顧人和小動物,喂水的動作輕柔适度,昏迷中的男孩頸間的喉結輕輕滑動,吞咽了一小口水,悠悠醒過來一會兒,看清面前的人,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謝謝你”,長睫一阖,又睡過去了。
男子先是愣了愣,随即心中一動,勾嘴笑了笑,這小孩還認得誰救了他,還很有禮貌地道謝。
他擡起頭對一臉焦灼的尹孜小聲說:“大概只是一般的安眠藥,不是致.幻.劑。”
尹孜點點頭,略放了心。
少年即使昏睡着,好看的羽眉也皺得死緊,內雙眼睛緊緊阖着,露出兩條弧線優美的褶皺,在酒吧燈光的照射下,眼皮上像掃了一層珠光,亮亮的,有一種楚楚的韻致。
君尋不禁感嘆:“真是個漂亮的男孩啊,差點被惡狗咬了一口,哎我真是日行一善。”
郭玄宇聞言扯動刺痛的嘴角,用鼻子冷冷哼笑了一聲。
心想:因為明天要試鏡,怕水腫不能喝酒的“君尋小天使”,現在為了給陌生人出頭,被一群流氓壓着打,打成了個豬頭?呵呵——
曲淩恭一腳踏進酒吧,看見的就是這副善後的情景。
待看到張鈞若軟軟倒在一個陌生男子懷裏,又驚又怕又氣,心髒都要驟停了。
他一個箭步沖上去,把人從男子懷裏抱過去,痛心疾首加心急火燎。
“怎麽回事?這怎麽回事?他怎麽在這兒?”
在場三人對曲公子的質問三連擊露出一臉懵的表情,質疑的眼神一齊向他聚攏。
這不該問你嗎?
君尋冷眼打量了一下這張棱角分明的俊臉,覺得這人炸毛的樣子确實有幾分非洲蜜獾的神.韻。
他慢條斯理地将事情大致經過跟曲淩恭講了一遍,曲淩恭心裏驚疑不定,卻只能等張鈞若醒了再問明白。
他擡頭看了看郭玄宇和君尋臉上的傷,誠懇地道了謝,又拿出一疊錢來給他們,郭玄宇仰頭翻了個白眼,君尋溫藹地笑着推開了他的手。
郭玄宇、君尋兩人看了看時間,覺得也該走了,君尋開車,正好送郭玄宇回學校附近的公寓,好心地順路帶上張曲二人。
曲淩恭坐在後座上,将昏睡的張鈞若抱在懷裏,君尋很是細心地從後備箱裏取出一條毛毯,蓋在男孩細瘦的身體上。
曲淩恭全程一語不發,跟死了媳婦兒一樣,直勾勾地盯着懷裏的男孩,一臉心疼加懊喪。
君尋冷眼在後視鏡裏看着這一幕,忍不住問:“你的?”
曲淩恭擡頭,兩人在後視鏡裏對視了一眼,曲淩恭堅定又坦然地回答:“我的!”
君尋眸色幽深地看着他,臉色沉了下來,沉聲質問:“你的你不看好?!”
曲淩恭心下一凜,被他噎了一下,好看的菱形嘴抿成一道直線。
兩人結束了一段“神仙對話”後,車廂內一片寧靜。
曲淩恭回想剛才的情景,心裏一片惶然,又是後怕又是錯愕。他從夢中驚醒,迷迷糊糊地被尹孜告知張鈞若在酒吧裏被人下了藥,差點被流氓擄走,直到此時他也沒有搞懂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車前導航屏幕的時間,深夜12點,這個時間點,按他家若若的作息早已睡了。
君尋看他一臉的懊悔內疚,點到即止,也不忍再說什麽。
半晌,他想到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溫聲說道:“你這朋友,怎麽說呢……”他尋找着合适的措辭,淡淡說道,“應該說是有自我毀滅精神呢,還是英勇無畏精神呢?”
“什麽意思?”曲淩恭疑惑地問。
“就是,那幫混子去搭讪的時候,他不躲不閃,一臉冷漠,就好像被騷擾的不是自己一樣。我總覺得,有點兒問題,雖然吵架置氣也有可能會這樣,但是,”君尋頓了頓,加重了語氣,“你最好注意一下吧。”
君尋說得曲淩恭心裏抽痛,他大概知道君尋指的是什麽。張鈞若隐約會透露出自虐的痕跡,很久之前,就有影影綽綽的征兆,他淋雨,他長跑不要命地拿第一,他胃痛會默默忍着,還有他手臂上的傷……
曲淩恭曾經懷疑過那是張鈞若自己劃上去的。
他環着張鈞若肩膀的手臂,不自覺地緊了緊。
男孩像是感覺到身上的重量,張了張嘴,發出含糊不清的呓語,窗外呼嘯的風聲讓曲淩恭沒有聽清男孩在說什麽,只看到男孩冰白的側臉上濕漉漉的,依然被淚水濡濕,泛着凄恻的光暈。
曲淩恭愣了愣,心底漫過一陣尖利的刺痛感,伸手用拇指輕輕抹了抹男孩的下眼睑。
君尋默然看了半晌,決定最後敲打一下年輕青澀的男人,含笑道:“這麽可愛的男孩,如果讓他傷心的話,可能會被別人搶走。”
曲淩恭擡眸看他,兩人在後視鏡裏用眼神短促交鋒。
郭玄宇坐在副駕駛上,皺緊濃黑的眉,全程沒有說一個字。
☆、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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