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精分的死對頭

十三

周考的座位是打亂的，電腦随機排位生成，唐之坐在了第三組中間的位置，左邊，嗯，果然是江宴，右前方，安詠棠？不對吧，記得他應該不是坐這裏啊，算了，這一世改變的地方太多了，這種細節也不用在意了，反正別作弊總沒錯。

江宴扭頭瞅瞅唐之，笑起來：“這可真巧了。”然後壓低聲音，“要不要哥罩你？哥語文還是比你強些的。”

唐之目不斜視：“老實點啊你。”

江宴很大方的一揮手：“我卷子就攤開來放着，你放心的随便看，不收錢。”

唐之沖他搖了搖手指：“這位同學，三觀怎麽這麽不正，作弊是不好的行為，懂不懂？”

江宴轉頭看了看他，一臉活見鬼：“這話說給誰聽呢？老師也不在啊，你抽風了？”

唐之朝他皮笑肉不笑的道：“不是抽風，是悟了。”

江宴瞪大眼睛，半天才道：“我就不信了。”

可事實教育了他，語文考試一直到結束，唐之都沒往左邊瞄上半眼。

江宴朝他一抱拳：“佩服佩服，此等境界在下着實難以企及。”

唐之回禮：“兄臺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不不不，在下此言确是發自內心。”江宴呲牙一笑，“所以，這位公子，物理借在下一抄如何？”

唐之微笑着回了他一個滾。

十分鐘休息過後，第二門考的是物理。唐之的物理在班裏算是處于中上水平，還是比較輕松的，江宴一直在老師背後沖他使眼色，雖然監考的是老謝，并不會多嚴格，不過唐之還是很小心，眼觀鼻鼻觀心，只是把卷子盡量往江宴那個方向擺着，甚至往桌沿垂下去一部分。

老謝在講臺上坐了一會，起來活動筋骨，他轉了一圈，走到唐之旁邊時輕輕敲了敲他的桌子，低聲道：“卷子放好點。”

說完老謝繼續往前巡視，唐之只能把卷子收起來，就在這時，仿佛是從天而降一個紙團落在他的桌子上，什麽鬼？他擡起頭，就瞧見斜前方的安詠棠一臉無語的看着他，唐之愣了一下，用口型道：你扔的？

安詠棠做了個手勢，表示自己是要丢給後面的關遠，關遠坐在唐之後面隔了兩個座位，唐之冷笑着朝他比了個中指，然後考慮了一秒是要舉報他還是把紙團收起來，而就在這一秒，他聽到門口傳來一個嚴厲的聲音：“第三組第四排的那個同學，你手裏拿着什麽？！”

這可真是……操了！他防住了教室裏的老謝，卻沒防住巡邏的監考老師，他甩了一個眼刀給安詠棠，然後毫不猶豫的賣了他：“老師，這是他扔過來的。”說着朝安詠棠一指。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了，老謝還有點迷惑，那個巡邏的老師走進來，拿過唐之手裏的紙團，展開：“嗯，他把答案抄給你，對吧。”

“不是，他怎麽可能抄答案給我！”唐之覺得簡直自己冤出了銀河系。

“我證明，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江宴弱弱的在旁邊搭了一句，但被無視了。

安詠棠嘆了口氣，站起身：“老師，這不關他的事……”他現在挺想吐血的，一般來說他扔東西準頭還不錯的，雖然隔了幾張桌子，要扔到關遠那絕對沒問題啊，也不知道怎麽就落在唐之桌子上，也真是見了鬼了。

老師的臉色很不好看：“你們作弊也就算了，還把老師當傻子嗎？不關他的事那是誰的事？”

“我的。”

“紙條都在這了！還想着狡辯？有這……嗯？”老師訓話正在興頭上，沒想到有人插嘴，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剛才誰說話？”

關遠靠在椅子上，懶懶的舉了一下手：“我。”

老師皺眉：“你什麽意思？”

“就是這個答案其實是給我的意思。”關遠語氣平和的解釋了一下，他站出來當然不是因為什麽不想冤枉無辜的人這種偉大的理由，只是因為他無所謂，能抄就抄，抓到就認，沒抓到……不過安詠棠都站在那了，他當然不能旁觀。

唐之心想這兩個傻逼自己跳出來了，那應該沒他什麽事了吧？

老謝終于弄清了狀況，指着他們：“你們幾個啊……”

巡考老師打斷了他的話，聲音裏壓着火氣：“作弊還挺講義氣是不是？你們三個給我出來，不要影響其他同學考試。”

唐之愣了：“不是，老師，他們都承認了，這裏面沒我的事啊。”

“這話跟你們班主任說去。”

安詠棠走在前面，不用回頭他都能感覺到唐之那“熱烈”的足以在他背上灼燒出一個窟窿的目光，他相信，如果可以殺人，唐之現在一定立馬跳上來把他連皮帶骨啃得幹幹淨淨，當然，作為沒扔準紙條的罪魁禍首，他的內心也是有點尴尬的……

班月聽巡考老師說了事情始末，也有點難以判斷，安詠棠和唐之關系不怎麽好是衆所周知的，可這傳答案怎麽就不小心傳給他了？就真有這麽巧的事？

考慮了一會，最後的結果是關遠和安詠棠作弊是他們自己承認的事實，于是本次成績作廢，寫檢讨，唐之有點難以界定，于是讓他回去繼續考試，不過放學留下來和關遠安詠棠三人負責班上今天的衛生打掃。

唐之對此已經沒什麽想法了，除了更加深刻的堅定了安詠棠是個掃把星這個認知。

關遠離開辦公室前被班月喊住，拉到一邊低聲道：“你怎麽回事？膽子這麽大，真是不怕你爸訓你啊？”

關遠只是不急不緩的道：“老師我錯了。”然而那态度平淡的完全不像在認錯。

“你……”可班月卻拿他沒辦法，只是很無奈的搖搖頭，“你啊，給你爸留點面子吧。”最後一揮手，讓他走了。

關遠進廁所的時候安詠棠正在隔間裏抽煙，見他進來，安詠棠道：“老板又搬出你爸了吧？”關遠的老爸是學校的副校長，不過整個學校也沒幾人知道。

關遠把褲頭往下拉了拉，開始放水，一邊道：“老生常談。”要不是想着給他爸交差，成績不能太難看，他還真懶得作弊，抄也是很辛苦的事情。

安詠棠笑了笑：“抽一根？”

“不了，估計我爸得到消息，一會就得找我談話，他那鼻子靈的，我要抽了絕對會被聞出來。”關遠一臉郁悶。

“祝你好運。”

放學以後教室裏剩下了氣氛詭異的三個人，江宴臨走前憐憫的拍了拍唐之的肩：“……我都不知道怎麽安慰你。”

“快滾吧。”唐之并不接受他的憐憫。

打掃的內容：擺好桌椅，掃地拖地，擦黑板，擦玻璃，倒垃圾，安詠棠站那看了看，決定先擦黑板，擦了一會卻覺得有點不對勁，身後太安靜了，他轉過身，就看到關遠靠在窗臺上，唐之坐在自己的課桌上，很不友好的隔着一個教室對視着。

他用黑板擦敲了敲講臺桌：“敢問兩位是在拍海報嗎？姿勢不錯，不過能不能請你們先動一動，把活幹了。”

關遠下巴一擡：“我看那位沒有要動的意思啊。”

唐之冷笑道：“我有多冤你們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關遠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是準備在旁邊看我們幹活了？”

唐之挑眉：“沒錯，順便我還想告訴你們，眼神不好扔不準紙條就別搞作弊這麽高難度的事情，牽連到無辜的人好意思嗎？”

關遠嘴角一彎：“牽連到無辜的人是不好，不過牽連到你嘛，那就無所謂了。”

“靠。”唐之一拍桌子跳了下來，關遠也站直了身子，兩人之間仿佛繃了一根一觸即發的弦。

安詠棠在鬥嘴升級為約架前趕忙阻止道：“行行行，你們兩位都是大爺，是我瞎，成吧？”

可他這一勸卻莫名的吃力不讨好，兩人同時轉頭瞪了他一眼，唐之瞪他他完全可以理解，關遠甩臉色是什麽意思？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安詠棠站了一會，決定管自己先把黑板擦了，他沒興趣和那兩個家夥一起戳在那當雕像。

關遠吐了口氣，走到教室後面拿了掃把開始掃地，唐之坐回自己的桌子上，掏出手機玩游戲，他之所以不走是因為老板還在辦公室裏，最後會過來驗收他們打掃的成果。

打完一盤游戲，他準備開始下一局，耳邊突然冒出一個聲音：“我說……”他吓了一跳，馬上往旁邊躲了一下，瞪着出現在他身後的安詠棠。

安詠棠也被他這動靜弄的愣了愣：“玩個游戲要不要這麽入迷，我都被你吓一跳。”

唐之有些尴尬，他發現他現在對安詠棠靠近他這一點反應有點大，因為一靠近他說話的氣息就噴在耳邊，實在非常別扭。他皺着眉，沒好氣道：“有事就說，靠那麽近幹嘛。”

安詠棠右手杵着拖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這位同學，剛才我老遠叫你你也沒理我啊，我只能懷疑你聽力不好，必須靠近點說話才聽得到了。”

唐之低頭管自己游戲，甩了一個字：“說。”

安詠棠挺無奈的嘆氣：“麻煩你讓讓，你不幹活我們要幹活，去講臺坐着吧，那拖好了。”關遠懶得理唐之，剛才掃地的時候直接繞過了這一片區，那只能他來請這位大爺了。

唐之眼睛盯着手機屏幕站起身慢慢走到講臺的椅子上坐下，翹着二郎腿繼續奮鬥，眼角餘光瞥見門口進來一個人，他百忙之中迅速擡眼看了看，是個不認識的女生，于是便把注意力又放回了手機上。

那個女生走到他旁邊，往他面前遞了一個東西，聲音很輕的道：“麻煩你幫我把這個交給安詠棠，謝謝。”說完她把那東西往他腿上一放就風一樣刮走了。

哈？給安詠棠？他又擡眼瞥了瞥教室，安詠棠正背對他拖地，關遠不在，估計去倒垃圾了，低頭又看看扔在自己腿上的東西，是個淺藍色印着朵海棠花的信封。

唐之一邊繼續打游戲，一邊在心裏吐槽，這是什麽玩意兒？為什麽她不自己交給安詠棠？那貨不就在那嗎？為什麽不多走幾步上去，非要他轉交？還一副嬌羞的樣子，搞笑呢吧，這姑娘真該先打聽清楚他和安詠棠是什麽關系……诶？等等，一臉嬌羞？他又用餘光瞥了瞥那信封。

我去，情書吧？這年頭還有寫情書的？太文藝了……唐之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