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1)
餘瑤只是模糊地記得半夜接了個沒人說話的電話,接着倒頭又繼續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在浴室刷牙洗臉的時候才陡然想起,一臉茫然地含着牙刷沉思。
“昨晚好像做夢接到一個電話?”
“我為什麽會做夢接到電話?要夢也是接白醫生的電話啊。”
她低頭吐掉了嘴裏的泡沫,洗漱了一番後就轉頭沖到了床邊,拿起了床頭的手機,一打開通訊錄就看到了昨晚半夜的記錄。
“白醫生?!”餘瑤眼眸一亮,歡喜地舉起手機,“不是做夢,白醫生昨晚真的給我打電話了?”
高興之餘,随即又露出一臉沮喪,“我昨晚為什麽要睡的那麽早!都沒有接到!”
她暗戳戳地盯着通訊錄頁面。
這個點要不要再打過去問問呢?說不定還能聽到白醫生剛剛睡醒,含糊不清的聲音,一定是低沉磁性又性感的嗓音。
餘瑤抱着手機一陣腦補,悶聲偷笑着。
“不過打擾白醫生睡覺也不好啊,還是一會見面問問吧。”餘瑤盯着通訊錄頁面看了又看,還是把手機放回去,轉身準備去換衣服。
剛一轉頭,後面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餘瑤迅速調頭一把拿起手機,眼眸亮晶晶地盯着手機屏幕。
看到來電顯示後,整個人的興奮陡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像是洩氣的皮球給焉了下去。
“是舒文啊……”她有氣無力地接起了電話。
“是我啊,不是,你為什麽聽上去一點都不樂意是我啊?”那頭感受到了餘瑤從電話裏傳遞過去的濃濃頹廢之氣。
“嗯……沒什麽,剛睡醒,你什麽事啊?”餘瑤一邊應着,一邊調頭拉開了衣櫃。
“也沒什麽事,最近有一個委托感覺可以交給你,今晚有時間嗎?我們出去吃個飯,然後交接一下客戶委托呗。”
餘瑤想了想,含糊不清地應着,“不太确定今晚有沒有時間,我手頭最近還有個沒解決的,順利的話,今晚能解決,不順利的話,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搞定。”
“啊?你背着我偷偷接了委托?”舒文從電話裏傳遞過來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說好你的委托,我全權負責呢?”
“是意外接的,意外。”餘瑤将手機挪遠了一點點,“而且深入調查了一下,發現和我的能力有關,所以接手是不虧的。”
舒文在那頭沉思了幾秒,“你終于不覺得你聽到的聲音是幻聽了?”
“嗯……算是吧。”餘瑤從衣櫃裏取出小裙子,“以前也多多少少……是半信半疑吧,只是最近可以确認不是幻聽了。”
“發生了什麽事?晚上講給我聽聽啊?”
“那晚上有空了我再跟你吃飯,現在我要出門了,晚上聊啊。”
“行,晚上聊。”舒文簡單直接的挂了電話。
餘瑤挂斷之後就将電話放到了一邊,然後換衣服,等換完再拿起手機時,陡然發現未接來電又多了一個,顯示是白訪。
“啊啊啊又錯過了!!我罪該萬死啊!為什麽老是錯過白醫生的電話。”餘瑤眼淚汪汪地拿起手機回撥了過去。
話筒裏響了一會,白訪的聲音從手機裏傳遞了過來。
“你醒了?”
“嗯嗯……”餘瑤一邊點頭一邊應。
“醒了就行,我就是打電話來提醒你一聲,一會到我這來,跟梁小姐她們見面。”白訪的聲音十分平穩冷靜,淡淡地講着要提醒的事。
“好,我馬上就出門了。”餘瑤點頭,稍稍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錯過什麽重要的事。
挂斷電話後,她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拎起小包轉身出門。
“我今天晚點回來啊。”她在屋子裏丢下一聲後出了門,飛快地蹬着自己的小自行車往白訪那邊趕去。
來回的路她已經非常的熟了,一邊哼着調調騎自行車,一邊跟路上會說話的植物東西打招呼。
“今天也非常好看哦,小花花們。”餘瑤歡快地揮揮手,朝着花壇邊漂亮花朵們打招呼,迎來的小花們回應的呸呸聲。
她已經習慣地無視了她們的暴躁态度,轉頭蹬着自行車繼續往白訪那邊去。
到達目的地後,将自行車鎖在了白訪咨詢所樓下,然後興奮地拎着自己的小包往樓上奔去。
現在她也是能正大光明來往白醫生咨詢所的人了,關系肯定要比剛見面時增進了不少,以後說不定還會有更密切的來往呢。
抱着一堆小心思,餘瑤蹦蹦跶跶地到了白訪的二樓門口。
門是半掩着,沒有關,屋子裏面似乎很安靜。
餘瑤站在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裏面沒有回應,她從半掩的門縫裏往裏瞟了兩眼,沒有看到白訪的身影。
“白醫生?”她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往裏面走了兩步,一進門,就聽到旁邊隔間裏傳來了細小沉悶的聲音,像是什麽沉重的打擊聲。
餘瑤站在門口愣了愣。
她記得那裏面是白訪的健身房來着……
難道說,白醫生正在健身???
這個想法迅速地升起并确認,餘瑤臉上一喜,蹑手蹑腳地挪了過去。
她還沒見過揮灑汗水的白醫生呢,感覺跟平時的安靜沉穩的形象有點對不上,悄悄地瞄上一眼,應該也沒關系吧。
餘瑤鬼鬼祟祟地挪到了白訪的隔間門口,裏面傳來陣陣沉重的打擊聲,似乎是打在沙包上的聲響,有節奏又有打擊感,但餘瑤是完全想象不出畫面的。
她伸手握在了門把手,再三思量着要不要偷偷看上一眼。
內心反複糾結着,剛剛下定決心,準備就看一眼時,裏面的聲陡然停了下來。
餘瑤一愣,飛快地轉身想要回到門口,但還沒來得及動,面前的門唰地一下打開了。
白訪的身影出現在了餘瑤眼前。
和平時穿着正經沉穩的襯衫西褲不同,白訪這會是穿着休閑的淡灰色運動衫,柔軟的長發高高地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上面挂着晶瑩的汗珠,身上微微散發着熱氣,胸膛微喘,臉頰泛紅。
白訪擡手撩起額前的發絲,垂眸盯着被抓個正着的餘瑤。
“你來了啊?”她淡然地詢問了一聲,手指勾着運動衫的領口,扇動着熱氣,少許淩亂的發絲打濕後沾在她臉頰一側,健康的膚色上挂着晶瑩的汗水,從臉頰滑落至下巴,随着微微抖動着往下滴進了衣領裏。
餘瑤看的直愣愣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怎麽了?”白訪輕歪頭,盯着餘瑤呆滞的表情,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昨晚穿高跟鞋走動之後,感覺有些不習慣,今天有空就運動了一下。”
“你要是不習慣我這個樣子的話,在沙發上坐一會,我馬上就出來。”白訪後退一步,關上了門,回到了隔間裏。
餘瑤還傻站在門口,盯着門板恍惚了好一會。
剛剛她是不是目擊女神香汗淋漓的瞬間???
運動衫,挽起的頭發,以及運動後少許疲憊的神色跟滴落的汗珠。
絕美畫面啊!!!
餘瑤捂住通紅的臉,興奮地在原地蹦跶,無聲地表達着自己的狂喜。
今天這一趟來的血賺!
餘瑤一臉快樂地摸到了沙發上坐下冷靜,腦海裏卻反複浮現出剛才的畫面,導致她一陣竊笑之後又強裝鎮定,這樣反反複複的在那裏悶頭偷樂。
過了一會,她忽地聽到耳側淅淅瀝瀝的依稀聽到了水聲。
餘瑤猛地一擡頭,察覺到水聲是從她後面的隔間裏傳來的。
裏面……還有水???
健身房裏還裝了獨立浴室?
餘瑤掃視了一眼整個空間,開始沉思。
看上去柔弱沉穩的白醫生不僅有個隔間健身房,健身房裏還有獨立浴室。
看上去白訪這種習慣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
她的漂亮女神實際是個喜愛運動且武力超高的大佬?
餘瑤的各種想法在腦子裏兜兜轉轉,正發着呆,半掩的門外忽地響起了敲門聲。
她伸頭一看,是梁雨白跟魏田正站在門口。
“你們來啦?”餘瑤歡快地上前迎接,将兩人迎到了沙發邊,給她們端茶倒水。
“這裏就是白小姐的咨詢所啊?”魏田懷裏抱着團團,坐在沙發上打量着四周,“看上去還真不錯,裝飾布局能讓人放松。”
梁雨白淡然地晃了晃手裏的扇子,“還行,但是白小姐人呢?”
“哦,她在裏面……”餘瑤轉頭指向隔間的門,“嗯……她在裏面……忙工作。”
梁雨白眉頭微挑,“看來白小姐還是挺忙的,一會趕緊将這個事解決,以後也互不麻煩。”
餘瑤點點頭。
這事出在魏田跟涼宛兩個人身上,涼宛請了她,魏田請了梁雨白,因為這個麻煩的問題,引得她們兩個介入解決,而現在只有到涼宛家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梁小姐,那個貓……它真的就是普通的貓吧?”餘瑤試探地問道。
梁雨白垂着眼眸,用扇子扇着風,“你還怕貓吃了你嗎?貓是普通的貓,要說唯一不普通的,就是它成精了吧。”
餘瑤輕咳了一聲,就是成精才可怕啊,她又沒接觸過成精的動物,哪知道一會過去會發生什麽。
“不過你放心,成精的貓也是貓,造成現狀的确是那只貓,但我們主要的交涉對象還是附在涼宛身上的那個魂。”
“一會過去接觸,你注意不要讓它情緒太過激動,雖然生前是個不錯的婆婆,但既然雙方說辭有對不上的地方,肯定是發生了什麽變數。”梁雨白用扇子戳了戳餘瑤,認真地提醒着她,“過去交涉的時候,你可不要讓它情緒激動,做出什麽過激行為啊。”
餘瑤無比認真地點頭,“放心,不會。”
“還有要保護好涼宛啊。”魏田在旁邊多囑咐了一句。
“放心,那是我的客戶啊。”餘瑤自信地拍了拍平坦的胸脯。
梁雨白折扇掩唇,欲言又止。
後面隔間的門忽地打開了,白訪換回了一身正經的襯衫西褲從裏邊出來,扶着門框彎腰勾了勾高跟鞋的後跟。
“你出來啦?”餘瑤歡喜地回頭望過去,雖然穿着運動衫的白訪,她很喜歡,但果然還是普普通通的白訪感覺最舒服了。
白訪輕應了一聲,點點頭,擡眸掃了一眼屋子裏的幾個人,“你們都到了啊。”
“那我跟餘瑤先去涼小姐那裏看看,你們就在樓下的附近,找個地方等我們吧。”
魏田立即站起身,“我給你們帶路。”
梁雨白并沒有多說什麽,站起身便跟着他們下了樓。
“咦?今天就你一個人過來了嗎?”餘瑤下樓之後左右張望,這次倒是沒有看到一堆人堵在那裏,跟随梁雨白左右。
“他們也在附近,不過都藏了起來,沒那麽容易發現的。”梁雨白平靜地應道。
“果然是個大小姐啊。”餘瑤輕聲嘀咕着。
由魏田帶路,幾個人往涼宛住的方向走去。
“這幾天我一直讓人盯着她家附近,涼小姐除了買菜,基本都沒有出過門,這個點應該還是在家裏的。”梁雨白擡手看了一眼時間。
“盡早解決,我一會還要去喝下午茶呢。”
餘瑤輕咳了一聲,然後點點頭。
幾人到達了涼宛家樓下,她家就在二樓,往上看去,窗戶緊緊地拉着窗簾,密不透風,完全看不清裏面的情況。
上次前天跟餘瑤交代了一些事之後,涼宛就再也沒有聯系過她,也沒有詢問任何關于魏田的事。
現在回想來,這點倒是蠻奇怪的,當時那麽着急的樣子,回頭卻一點都沒有詢問。
涼宛有問題這點是毫無疑問的。
“行了,你們倆上去吧。”梁雨白揚揚下巴,“我跟魏田在附近等着,有消息記得通知我。”
“好。”餘瑤一邊點頭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開始跟涼宛聯系。
涼宛絲毫沒做好她們會突然來訪的準備,聽到她們已經在樓下的消息,似乎有些猶豫,倒也沒有拒絕,讓兩人直接上樓。
“突然就到附近,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到她了。”餘瑤一邊小聲地說着,一邊上樓。
“大概不會。”白訪輕聲應了應。
餘瑤站在門口,伸手敲了敲門,裏面安靜了一會兒,随後才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涼宛打開了一條門縫,從裏面探頭望了一眼,看到餘瑤後,才遲疑地打開了門。
“兩位請進。”她站在門口往外掃視了一眼,确認餘瑤跟白訪之後,才轉頭打開門,讓她們進去。
這副奇怪的模樣倒是讓餘瑤生疑,她點了點頭,跟着白訪一塊進了屋。
涼宛的家還算溫馨,從房間裏的東西都能看得出她跟魏田的生活氣息,不管茶杯用具還是門口的妥協都是兩人份的,再養上一只溫和的貓,兩個人生活在這樣的一間屋子裏,感覺倒是不錯。
餘瑤一邊打量着屋子內的東西,一邊往沙發邊挪去,想象着如果她以後能跟白訪有這樣的一個小房間一起住,一定很美好。
正想着,餘瑤轉頭準備往沙發上一坐,忽地瞥到一眼沙發邊上正盤着一團黑色的毛絨絨。
剛剛走神沒太注意,将這團黑色融為沙發抱枕的一部分,這會靠近了,才恍然注意到這團黑色有根細細長長的尾巴,悠哉地搭在沙發上,再往上仔細一分辨,一雙褐色的貓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由于它渾身漆黑,盤在沙發的陰影處,一動不動,完全融入了背景,除了一雙褐色的眼眸外,因為太黑,甚至看不清臉。
這不就是魏田說的那只黑貓嗎?看來果然魏田說的才是真的啊。
餘瑤盯着那只貓,那只貓也打量着餘瑤,一人一貓對視着,誰也沒動。
白訪從後面走過來,往沙發上掃了一眼,淡然地挑了個位置坐下。
對于那只黑不溜秋的貓,餘瑤欲言又止,悄悄地挪到了個離它遠的地坐下,不敢靠近。
它的眼神倒是跟魏田說的有點相似,一眨不眨地盯着餘瑤,像是打量觀察一般,緊緊地盯着,随着餘瑤的動作挪動腦袋,将她盯的死死的,讓餘瑤感覺有絲說不出來的渾身發毛。
“你們過來,是不是打探到了我室友的消息啊。”那邊涼宛關上門之後,就轉身給兩個人倒了杯茶,邊詢問着。
餘瑤點頭,“稍微有點線索了,所以過來再跟你問些事。”
“這樣啊,她沒事吧?”涼宛從茶壺裏倒上一杯熱茶,遞到了餘瑤面前,然後又給白訪遞了一杯,她又調頭往冰箱那邊走去,“要吃點水果嗎?還有餅幹。”
“嗯……不用了。”餘瑤擺手。
“吃一點吧,這些小零食還蠻好吃的。”她笑眯眯地轉頭往冰箱那邊走去,幾乎是不容餘瑤拒絕了。
餘瑤收回視線,盯着面前的茶杯,白色杯底印着青花,算是比較普通款式的茶杯了,而桌面上除了裝着瓜子果仁的小盤,還有老式的茶壺,一罐罐茶葉。
她又掃向四周,注意到對面沙發上還有個紙袋子,裏面裝着毛線球以及正在織的毛衣。
牆壁上貼着財神爺的海報,茶幾下面還放着十字繡。
這個滿是年輕人生活氣息的屋子裏,唯獨這幾樣東西有着說不出的違和感,明顯與屋主年齡偏向的愛好有些不同。
餘瑤悄悄地碰了碰白訪,意示她看向桌上的茶具套裝,“白醫生,你對這些感興趣嗎?還有織毛衣繡十字繡之類的。”
白訪淡淡地搖頭,“這應該是年紀偏大一些的人感興趣的東西吧,先不說這些,也有些年輕女孩會喜歡,但喜歡在牆上貼財神爺圖像的,絕對沒幾個。”
餘瑤贊同地點頭,然後又悄悄摸摸地讓她看向沙發那邊趴着一動不動的黑貓,“你看到那只貓了嗎?”
那只貓估計是将餘瑤打量過了,這會興致缺缺地趴在那,打着哈欠微眯着眼小憩,對兩人細小的讨論聲無動于衷。
白訪轉過頭去,盯着那只貓看了好一會,思量了幾秒,又緩緩地轉過頭來,疑惑地問道:“哪邊是頭?”
餘瑤輕咳一聲,差點就笑了出來,現在望過去,那只貓閉上了眼,正在休息,整個身體盤成一團,黑不溜秋,根本分辨不出身形,一旦閉眼,連腦袋都找不到在哪了,就是黑漆漆的一團毛絨絨而已。
“來,給你們抓了點小零食,葡萄幹喜歡嗎?南瓜子也很好吃的。”涼宛端着一小盤零食從冰箱那邊走過來,一臉笑容地放到了桌子上,很是歡快地推到了兩人面前,熱情地邀請她們品嘗。
葡萄幹?南瓜子?
餘瑤愣愣地盯着桌子上的小零食,葡萄幹先不說,南瓜子現在是真的少見了,涼宛是從哪買到的啊。
她盯着那些個小零食,和面前熱騰騰的茶。
對面的涼宛将東西放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從紙袋裏抽出織到一半的毛衣,繼續織着,動作十分的娴熟。
餘瑤盯着她,沉思了一會。
涼宛身上雖然有些說不出來的奇怪吧,但人似乎挺正常的,也沒有表現出奇怪的地方,這只貓也很安靜,除了進屋之後打量了餘瑤幾秒,甚至都沒挪過地。
不管涼宛本人還是那只貓,看上去都沒有什麽詭異之處,并不像魏田描述裏那麽可怕。
“涼小姐。”旁邊的白訪在環視打量完整個屋子之後,跟涼宛打開了話題。
她的視線緊緊地落在涼宛手上的毛衣上,簡單直接的詢問,“你喜歡織毛衣?”
涼宛一愣,然後扯着嘴角笑了笑,“嗯……是啊。”
白訪微微勾起嘴角,“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
涼宛一默,認真地想了想,“好像是從很久之前開始的?”
她面上帶了一點對自己的疑惑。
白訪笑道:“那你有其他你織出來的毛衣嗎?”
她這麽一問,旁邊安靜小憩的黑貓忽地就睜開了眼,直勾勾地朝着白訪望了過來。
涼宛愣愣地盯着手上的毛衣,“你這麽說的話……家裏好像還真的沒有啊。”
“咦?家裏怎麽會沒有呢?”
她開始陷入了迷茫。
餘瑤能看出,她的狀态的确有些混亂,大概記憶也有點問題,估計就是梁雨白所說的那個魂的影響。
她以前大概根本不會織毛巾,也對這個沒有興趣,不管是喝茶還是織毛巾繡十字繡都是最近才開始做的。
會做這些,也肯定是跟她身上被附的那個魂有關。
看涼宛陷入了迷茫,餘瑤也趁機問道:“那你喜歡喝茶嗎?”
涼宛點點頭,“喜歡啊。”
“喜歡多久了?”
“好像也挺久的?”
“那你什麽時候買的這些茶具?”
“最近吧……”
“喜歡喝茶那麽久,為什麽最近才買這些茶具?這些茶具可都是新的。”
涼宛低眸盯着桌上的茶具,不管杯子還是茶壺都是嶄新的,不像是一個喜歡喝茶很久的人會有的茶具。
“是哦……”她自己又有些混亂了。
沙發上的黑貓已經站了起來,盯了一眼旁邊的兩個人,從沙發上跳了下去,緩緩地走到了涼宛身上,用頭蹭了蹭她的小腿。
“松花,乖。”涼宛立即低頭,摸了摸黑貓的頭,混亂的神情也緩和了。
“你這只貓,是撿來的嗎?”餘瑤靠在沙發上,盯着那只黑貓。
“是啊。”涼宛彎起笑,十分溫和,“松花是她的名字,我撿到她的時候給她取的呢。”
“那你是什麽時候撿到她的?”
“嗯……”涼宛沉思了一會,然後陷入了沉默,愣愣地盯着腳邊的貓,似乎有些迷茫。
“喵嗚~”黑貓朝着她叫了一聲,舔了舔涼宛的手指,讓她回了神。
“我好像是最近撿到的吧。”涼宛回頭笑着。
“那你覺得室友奇怪的那天晚上,這只黑貓在哪?”餘瑤攤手,“這黑貓你之前可沒跟我們提過啊。”
涼宛一頓,神情有些緊張,還參雜着一絲混亂,“大概在客廳吧……當時沒太注意。”
“你說你抱着團團進了自己的屋子,那現在團團呢?”餘瑤又進一步逼問。
涼宛表情有些複雜,她似乎在努力回憶當晚的事,可混亂的記憶又讓她不知所措。
如果魏田所說的才是真的,那涼宛的記憶本身就是混亂不正确的,仔細逼問細節,她一定是說不出來的,這會讓她對自己産生懷疑。
涼宛一緊張,她腳邊的黑貓就陡然不爽了起來,瞪着餘瑤,朝着她低聲地吼着。
“涼小姐,我想再認真地問你一次,那天晚上,你真的是看到你室友在廚房,而不是你在廚房?”餘瑤站起身,無視了黑貓的低吼,加緊一步逼問涼宛。
涼宛頓了頓,疑遲地掃了廚房一眼,神情有些恍惚。
餘瑤張張嘴,還想問點什麽,後面的白訪伸手拉了一把,将餘瑤拉回到了沙發上。
“別急,先讓她好好整理一下。”白訪揚揚下巴,“她記憶是混亂的,把她逼混亂了沒什麽好處,更何況,她腳邊的黑貓都快要撲你了。”
餘瑤乖巧地點了一下腦袋,端正地坐回了原位,一看到涼宛有些動搖,她就想再多問點。
再望向那只黑貓,正瞪着她,爪子都伸了出來,說不定下一秒就會撲到她臉上一陣亂撓。
餘瑤縮了縮,面對炸毛的貓,還是非常的從心。
“涼小姐。”白訪淡定地盯着神情有些恍然,正在懷疑自我的涼宛,溫和地彎起笑容,輕聲問道:“我們已經找到你的室友了,她是叫魏田對嗎?”
正恍惚着的涼宛一愣,擡眸看向白訪,點了點頭,“嗯,她還好嗎?”
白訪親切地點了點頭,眼眸溫和,“她也很擔心你,要是你覺得有什麽想不清楚的地方,我們把她叫來,跟你一起理清楚好嗎?”
涼宛疑遲地頓了頓,随後點頭。
旁邊的餘瑤立即拿起手機,聯系了一下梁雨白那邊。
“應該很快就來了。”餘瑤确認了那頭的消息後,看了白訪一眼,又望向對面的涼宛。
涼宛已經沒心情織毛衣了,她此刻有些不知名的緊張,像是生怕自己的什麽秘密被發現一樣,滿臉寫着籌措不安,而腳邊的黑貓正盯着餘瑤,渾身上下都透着敵意,看不清的貓臉上,一臉想把她們趕出去的意圖。
然而它卻也沒動,僅僅是盯着她們,也沒撲也沒撓,偶爾一陣微弱的低吼聲。
似乎正如梁雨白所說,就是一只普通的小貓咪一樣。
沒過一會,門外就響起了陣陣敲門聲,餘瑤飛快地站起了身,往門口跑去,“我去開門。”
涼宛沒應聲,目送着餘瑤去開了門。
“有點慢啊。”一進門,梁雨白就小聲地嘀咕了一句,搖着扇子,一邊打量着整個屋子,一邊進了門。
魏田跟在後面進來,一進屋就探頭往涼宛那邊看去。
“涼宛?”
涼宛擡眸,跟魏田對上了視線,眼底有些驚喜,她從沙發上站起身,往魏田那邊走去,“魏田,你回來啦?”
“嗯。”魏田點了點頭。
“團團呢?”
“我放到樓下貓咖裏,讓老板先照顧一會了。”
涼宛點了點頭,想起團團,眉頭擰了擰。
魏田上前想要安撫一聲,視線忽地一轉,落到了涼宛身側跟着的黑貓,腳步一頓。
“哦?這就是你說的那只黑貓?”梁雨白也注意到了那只貓,微歪頭,彎腰湊近了那只黑貓,想要仔細看看。
黑貓像是受到什麽驚吓一般,陡然一個後跳,驚慌失措地逃離了梁雨白面前,在遠處拱着身子發出陣陣抵觸的低吼聲,渾身的毛都炸了開。
“這貓怎麽回事?”餘瑤也吓了一跳,她之前跟白訪進屋的時候,這貓都安安靜靜的,也就看了她一眼,動都沒動,這突然見到梁雨白,被吓的反應特別大,跟見了仇敵似得。
“哦,沒事。”梁雨白直起身子,淡淡地搖了搖扇子,“所有貓見了我都這樣,很正常。”
“我大概是個,貓都怕體質?”
她反應倒是平靜,那只黑貓又是呲牙又是低吼的反複警告,想要驅趕梁雨白又沒轍,只能在原地朝着她一陣亂叫。
梁雨白收回視線,越過貓兒往沙發上走去,十分不客氣地往沙發上一坐,指了指對面的位置,揚揚下巴,“關門,都過來坐着吧。”
“哦。”魏田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回頭把門關上。
涼宛過去安撫了一下黑貓,摸着它的腦袋試圖安撫它的情緒。
在主人的安撫下,黑貓倒是緩緩地收斂了下來,發出細小的聲音,在原地趴了下來,卧在地板上,沒有靠近沙發那邊。
涼宛安撫好貓,又坐回到了沙發上,五個人面對面地盯着彼此,互相打量,旁邊還有只貓瞪着這邊,空氣有些僵硬。
餘瑤悄悄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
“涼小姐。”梁雨白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用扇子抵了抵自己,“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梁雨白,是處理發生在你身上怪異事件的專業人士,受到魏田的拜托,來查看你的狀态。”
“所以你的事,我也很清楚,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吧。”
“或許在你眼裏,奇怪的是魏田小姐,實際出問題的人是你,你的記憶跟意識會有混亂,且你并不自知,證據就是你的記憶會跟你原本的記憶有沖突,你可以自己先好好回憶一下,自己琢磨琢磨。”
涼宛緊張地捏着自己的雙手,點了點頭,面對梁雨白,她有些無措,“這個……我已經清楚了,剛才跟餘小姐聊天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記憶好像是有點問題。”
梁雨白點了一下頭,“很好,你清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就行,起因呢,出在你撿到的那只黑貓身上,麻煩是它帶來的。”
她伸手往旁邊指了指,被點名批評的黑貓立即揚起了頭,眼瞳瞪的尖尖的。
“那只貓……”涼宛瞟了一眼黑貓,“它好像沒有對我做什麽啊?”
梁雨白端正的坐好,一板一眼地跟涼宛講訴了原因,“這只貓并沒有對你做什麽,它也沒那個能力,但是它給你帶了點什麽,從你撿到它開始,這只貓叼來的一個魂就附到了你身上。”
“被附身的人,腦海裏會有記憶沖突,性情還會受到少許的影響,另外習性也會發生一點點的改變。”
涼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幹巴巴地問道:“那會不會……對我産生不好的事?我會被那個魂替掉,或者死掉嗎?”
“不會。”
涼宛松了一口氣,随即又疑惑了起來,“那我有做什麽奇怪的事嗎?導致魏田失蹤?”
“不是啦,我沒有失蹤。”魏田立即将前因後果都跟涼宛解釋了一遍,訴說了一下自己所看到知道的事,随後所做的打算。
“我?拿着刀,摁着團團?!”涼宛一臉茫然,表情都擰到一塊去了,“我怎麽會那麽對團團呢?是不是我身上那個魂做的?”
梁雨白略微沉思,“但我調查過了,你身上那個魂的原主,是個非常慈善的婆婆,而且很喜歡貓,大致上,不會那麽做。”
事情又陷入了最開始矛盾的地方。
“會不會是貓兒叼錯了魂啊?叼了個別的魂在涼宛身上?”餘瑤好奇地猜測道。
“怎麽可能叼錯?!”旁邊立即就響起了反駁聲。
“這種事,也是有可能的啊,人都偶爾會糊塗搞錯,更何況是貓呢。”餘瑤攤手,堅定自己的這個懷疑。
邊上的四個人死死地盯着餘瑤。
餘瑤茫然地轉頭,“怎、怎麽了?我這個懷疑也是有可能的啊。”
“剛剛你……在跟貓說話?”白訪試探地問道。
“啊?”餘瑤茫然,她轉頭往貓那邊望去,發現它正蹲在地上,盯着餘瑤這邊,滿臉寫着不爽。
“剛才那聲音是貓的?”餘瑤一愣,但邊上四個人的表情不是假的,她便試探地往貓那邊看去,“你真的沒叼錯?”
貓兒在地板上一跺腳,“婆婆去世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怎麽可能叼錯。”
“哦……”餘瑤若有所思地點頭,“那之前發生的事怎麽回事?你在客廳裏,你知道什麽嗎?”
黑貓微揚下巴,圓圓的貓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幾個人,“婆婆說,那只貓被吓壞了,飯都不肯吃,去廚房給它做飯吃了啊,有什麽不對?”
餘瑤一頭霧水,回頭将貓的話複述了一遍給邊上幾個人。
“唔……”白訪思索着,“也就是,被俯身的涼宛待在廚房,是給那只叫團團的貓做飯?”
魏田立即反駁,“可我明明看到涼宛手裏拿着刀,然後把她摁在炤臺上啊,貓都吓壞了,一直叫。”
涼宛不知所措地耷拉下肩,“我……不記得做過這樣的事,我記的本來就是混亂的,提供不了什麽參考。”
梁雨白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游走,“但魏田是清醒的,總不至于也出現相同的混亂吧。”
幾人頓時就陷入了沉默。
“不如以魏田的描述,再重新整理一遍吧。”白訪淡聲地提議道。
餘瑤立即小雞啄米地點頭,“有什麽需要确認的,我可以幫你們問貓貓哦。”
旁邊趴着的黑貓別過了腦袋,懶得應。
“如果被俯身的涼宛大半夜抓着貓,的确是在廚房給貓做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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