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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野出門玩向來不看時間, 南一在車上就昏昏欲睡了,她抱着懷裏的小羊,靠着車窗閉眼假寐休息, 車穩穩停進了江家的停車場裏,江清野伸手晃了晃南一,見她沒動靜, 力氣更大了些。

“醒醒,到家了。”叫兩次已經是江清野最多的耐心了,他打着哈欠下了車, 燈火通明的客廳讓他頓了一下步子,現在已經将近一點了, 應該只留一盞燈才對。

方清雅在家裏, 特地等着他回來。

“我發現你就是沒辦法有自控能力, 最後這半年好好學習不行嗎?還有空跑出去玩,明天叫你起來上課又是滿臉怨氣。”方清雅聽到開門的動靜, 皺着眉道。

被推進門的南一抱着那只白色小羊,無辜又緊張地看着方清雅。

“你——”方清雅卡了一下, 神色微緩, “南一。”

南一緊張地快要爆炸了, 她緊緊環抱着懷裏的娃娃, 小聲叫道:“方阿姨。”

方清雅向來不喜歡罵別人家的小孩,雖說對南一也不熱情, 但到底是沒法像罵江清野一樣不留情面,她臉色微冷, 輕抿了一口杯裏的熱水, 收回了目光。

江清野跟在南一身後進了屋, 方清雅投了道冷冷的目光過去, 江清野快兩步跟上南一的步子,去拽她懷裏的娃娃,低聲跟她講話。

“走快點。”

南一只好被他抓着娃娃的動作牽帶着往前走,看都不敢多看方清雅一眼。

江清野這下算是知道了治方清雅的好辦法,他媽特別能裝,在外人面前向來是那副虛僞的樣子,特別是有南一這種極度自卑的人,對方清雅而言就是最好的觀衆,她這麽能演,怎麽可能在觀衆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真實的樣子。

南一其實感到挺好奇的,江禦基本不歸家,搬進來也住了小半年了,沒見過他幾面,更沒跟他說過幾句話,江禦好似對江清野的事并不在意,很少關系,而方清雅跟江清野關系也不是很好,母子倆一見面就是嗆聲,方清雅沒有好臉色,江清野也不愛聽她唠叨。

總而言之,這偌大的江宅子裏,家屬關系要多惡劣有多惡劣。

也難怪江清野是個半點都不好相處的性格,只是為了不挨方清雅的訓,江清野最近總是把她捎上帶出去一塊玩。

南一不太喜歡玩,她更喜歡在家裏看看書,寫寫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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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江清野他們玩得地方都太嘈雜了,每次一晚上待下來,耳朵都好像要爆炸了似的。

董松林跟江清野一樣,都是今年的高考生,他比江清野倒是認真點,還算是比較努力,讀書也有點勁頭,所以上山頂看日出許願的事也是他提起的。

“那兒還有個野營基地,我們晚上上去玩,淩晨就能看日出了。”董松林道。

江清野聽着沒什麽興趣,但南一倒是興致勃勃的,一直盯着滔滔不絕的董松林看。

江清野瞥了她一眼,問:“想去?”

南一立馬點了點頭,她還沒去看過日出呢。

“不是不樂意跟着我們一起出來玩?”江清野譏諷道。

看日出當然跟他們泡酒吧唱k不一樣。

“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還指望你去爬山啊。”江清野說。

“我以前經常幫奶奶搬柴火。”南一小聲辯駁道,“我有力氣的。”

“搬柴火?”孟明聽了一耳朵,“搬柴火幹嘛?”

南一尴尬地頓住,立馬不說話了。

“野哥,去不去啊?”

江清野悠悠打了個哈欠,說:“想去就去呗,反正在家裏也無聊。”

董松林還是靠譜的,他看了幾天天氣預報,選了個天氣最好的時候,叫上一大幫朋友去爬山看日出。

摸着黑爬山沒什麽意思,男孩們走在一塊聊着天往山上走,南一慢吞吞地跟在江清野身後,她還背了個重重的包,步子一步比一步難邁。

見南一跟不上來,江清野故意放慢了些速度,走到南一身邊,笑道:“不是幫你奶奶搬過柴火,有力氣嗎?”

南一抿緊着唇,鼻子裏發出有些沉重的呼吸聲,她擡眸看了江清野一眼,額頭的汗讓她看起來濕漉漉的,眼底的小怨恨這回是藏都不肯藏了。

江清野被她這眼神看得樂了,說:“速度快點,來晚了可沒東西吃。”

南一深吸了一口氣,腳像被灌了鉛似的提不起來,她緊了緊身上的包,認命地跟上江清野的步子。

“野哥,你這不厚道,哪有人把包給女孩子背的。”孟明不贊成道,他正準備去接應一下南一,耳邊便傳來江清野一聲啧。

“關你什麽事?”

孟明步子一頓。

“你這人——”

江清野擡了擡下巴,嗤聲道:“再逼逼賴賴,梁詩雨的微信就別想要了。”

孟明立即粘了上去。

“別啊野哥,你現在推我呗。”

江清野看着他,嘲笑道:“你這麽能,怎麽不知道到了山頂自己去問啊。”

“我也想啊,現在董松林那小子不是黏她黏得緊嘛,我直接去問多尴尬啊。”

“你私底下偷偷加了就不尴尬了?”江清野睨了他一眼,視線朝後落去,發現南一已經落了他們好大一截,山裏的天黑得早,一下子還沒法找到她。

江清野蹙了蹙眉,轉身去找人。

“幹嘛去啊野哥。”

南一走累了,靠坐在石頭上喘氣休息,她扶着膝蓋,目光落在腳邊的幾簇白色雛菊上,風把它們搖曳地一晃一晃,南一鼻尖發紅,微張着嘴呼吸,她眨了眨眼睛,蹲下去想去摘花,小腿沒了半點力氣,當即朝前跪了下去,書包帶着的重量把她往下壓,眼看要跌倒,不知從哪來竄出來的江清野一把拽住了書包帶子,把她整個人給卡住提了起來。

南一可憐兮兮地擡起頭看着他,鼻尖不受控制地挂着一顆小小的鼻涕泡,看着很是滑稽。

江清野怒罵道:“你是不是傻子,坐着都能摔?”

南一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

“包太重了。”

江清野把她給拎了起來,然後把書包從她背上取了下來,說:“這點能耐下次就被逞強了,不知道早跟我求饒?”

南一癟了癟嘴,慢吞吞從口袋裏翻出她的小帕子,擦掉了鼻尖流出來的清鼻涕。

“你他媽擦鼻涕的上次給我擦褲子?”江清野不敢置信地問道。

南一憋紅了臉,解釋道:“我洗過了的!”

上次掉進咖啡漬,搓了半天還是有一股咖啡的味道,她把手帕小心翼翼折了起來,收回口袋裏。

“我每次都洗得很幹淨。”她又重複道。

“講點衛生行不行?這年代了誰還用帕子啊。”江清野無語吐槽道,他拿出手機,給董松林打了個電話。

“喂,把你家梁公主送到山頂了沒?”江清野兇巴巴問道,“到了就下來接我,這不有個拖油瓶嘛。”

說着,他還略帶不爽地掃了南一一眼。

“快點,冷死了。”說完,江清野挂掉了電話。

很快,董松林開着他的越野車下來接人了,他心情看起來不錯,還吐槽江清野太菜了,這點距離都爬不上去。

“你個一步都沒走的少在這裏說風涼話。”江清野說。

“那不是要送詩雨上山嘛。”董松林笑道。

江清野嗤了一聲,不搭理他,董松林便跟南一搭話,問她好不好玩。

南一緊抿着唇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倔強,她緩了好半晌,才小聲道:“不是很好玩。”

不僅是董松林,江清野都沒忍住笑了。

“早說了讓你跟我們一塊坐車上去。”

江清野又不讓,南一只能聲兀自生着悶氣,把目光投向窗外,一言不發。

他們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路,剩下的路途開車到山頂不過十分鐘,南一下車的時候腰都是酸的,已經有人在支帳篷準備燒烤了,她坐在長椅上,有些郁悶地看着面前的陌生人們。

江清野早跟他們聊天去了,南一吸了吸鼻子,又擦了一把清鼻涕,覺着自己有點穿少了,于是慢吞吞走到了碳火邊,借着取點暖。

她旁邊站了個穿裙子的女生,正跟周圍的人言笑晏晏,她看着又白又瘦,個子高挑,整個人從發尾精致到腳尖。

她說着話突然扭過頭來,看見南一,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問道:“以前沒見過你啊,你叫什麽名字啊?”

南一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女孩子,畫着精致的妝容,眼睛又大又亮,一身白裙氣質優越,她一時間愣住了。

“我叫梁詩雨。”她笑着朝南一伸出了手,南一這才回過神來,跟她回握。

“我叫南一。”

“你聲音好軟啊,你是南方人嗎?”梁詩雨笑問。

南一點了點頭,被美女誇了,還有點不好意思。

“詩雨,跟南一妹妹聊什麽呢?”

孟明從不遠處跟董松林和江清野一塊回來,江清野原來是被叫着去拿生鮮,手被弄得濕漉漉的,梁詩雨笑着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紙巾,遞給江清野。

“她原來是你妹妹啊?”梁詩雨問孟明。

南一愣愣地看着江清野抽了張紙擦手,心裏滿是那句“講點衛生”,一時間心情有點複雜。

孟明朝江清野努了努下巴,說:“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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