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節
過來看,當初的大娘與二娘,只怕是稀松平常什麽長輩送給他的外室候選人了。
不喜歡就送回去,常規操作。
葉玉盤有幾分傾向這條線索。
一頓飯吃完,那六少爺看着不像立刻要走的樣子。
葉玉盤不想看他臉色,去內室更衣,他還不走,她邊說要外頭去消食,硬是把六少爺一人丢在屋子裏不聞不問。
李陵在她走後,毫無負擔地盯着那張美人榻看。
人還是同一個人,單單從外表看沒有問題,但就是一肚子草包。
他忽然眼眸一閃,指着那張美人榻,出聲道,“下面藏着什麽?”
藏着《女則》,書痕顯示對方只翻到第一頁,新新如也。
李陵:……
小半個時辰後,葉玉盤終于回來了,整個人興致勃勃地同嬷嬷說什麽話,大概因為走了許多路,臉蛋紅撲撲的,充滿了生機,尤其進門對着嬷嬷笑那一下,讓李陵忍不住別開臉。
笑聲戛然而止。
“你怎麽還沒走?”葉玙震驚。
她不由得心懷叵測警惕起來,難到說,他今晚就要睡她?!
李陵指向美人榻。
葉玉盤狐疑地看過去,《女則》被好端端放在榻上,十分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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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聲低呼,沖過去拿着書抱在懷裏,鎮定地看着他,輕咳了一聲,“你要怎樣!”
李陵瞥了她一眼,對嬷嬷道,“從明日起,不準她吃晚膳,什麽時候将那《女則》背完,什麽時候再上晚膳。我明天傍晚來檢查。”
葉玉盤怒将《女則》摔在地上,“你這是什麽意思?以前我不吃你非得要我吃,現在我想吃你又不要我吃,太難伺候了!”
李陵好整以暇,冷笑道,“你有完沒完?我讓你伺候了?”
“好。”
李陵沒反應過來。
葉玉盤表情放松,不睡她就好,“好,我背。”
李陵待不下去了,起身離開。
葉玉盤沖着他後背叫嚷道,“找女先生可以,要會畫畫的那種。我要學畫畫!”
李陵忍了又忍,沒回頭,繼續往外走了。
這回是真走。
葉玉盤小聲嘀咕,瞥了眼地上的書,低低道,“氣性真大。”
外面已經黑了,李陵等人上馬回宮,這會兒街面上沒有什麽人,這一隊人馬在大街暢通無阻。
偶有巡街的,遠遠瞧見是皇家駿馬,都躲到一邊不敢招惹。
李陵面沉如水回到宮中。
宮中一切如常。
練字,讀書,洗漱,睡覺。
躺在床上都快要睡着了,他忽然坐起來,用手撐着頭皺眉,喊小安子進來問話,“你們怎麽給她編的假話?”
小安子先是一愣,繼而醒悟,笑道,“還是主子您當年教我們說的呢。”
輔興坊的嬷嬷也在勸說葉姑娘,“不能這麽和六少爺說話。六少爺平日裏在國子監求學,那些同窗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六少爺難免心情不爽。”
葉假笑不語。
大家都說他是從進京趕考的梧州大少爺,這哪裏像趕考?這都說趕考多少年了,這幾天春闱也沒見他進去那牢籠坐一坐啊。
大約是學渣。
還想逼她上進?!
葉玉盤貌似看穿了一切,唯獨想不明白,為何大娘二娘被淘汰,她能最後勝出,——因為她眼沒瞎,看得出六少爺是多麽的不待見她。
不被主子待見的外室,或者通房,最後會有什麽下場?
葉玉盤的假笑逐漸消失。
令人欣喜的是,第二天李陵卻沒能去輔興坊檢查作業!
李陵才回宮,五皇子就來找他說話,訴了半個時辰的苦才心情抑郁地回去。
今晚聽說陛下在張貴妃的鳳邀宮歇息,不曉得那張貴妃同陛下說了什麽,陛下派人來問他何時啓程,來的人傳陛下口谕,那語氣仿佛是不待見他似的。
李陵略忖思,便叫人當晚收拾了行囊,直接第二天宮門一開,就帶着小安子等随從離京北上。
叫有心人看來,實在不像話。
他自幼喜歡去西郊跑馬,喜歡去皇家圍場圍獵,因此野外生活經驗豐富,即使出門過于匆忙,也不影響什麽,——那些閑言碎語,更是仿佛與他無幹。
唯一叫他煩惱的,是忘了叫人給輔興坊傳話,說他可能半年之後才能回來。
早知道連《女戒》一并扔給她學一學。
學一學什麽叫做後妃之德。
葉玉盤熬了一晚上,将《女則》堪堪讀熟,背是不可能背得完的,第二天睡到中午,醒來後腦子依然罷工。
畢竟是個學渣。
兩輩子的學渣,渣渣。
艱難熬到黃昏,在忐忑焦慮中,沒有等到那位主子爺的賞光,及至掌燈,也沒聽見外面動靜,派人去打聽,前院什麽都推說不知道。
葉玉盤難得腦子靈光,大腿一拍,必須是被什麽絆住腳,甚至叫他來不及托口信與她。
這可真是天賜洪福。
天氣漸漸變暖,葉玉盤仿佛回到了從前沒有六少爺管束的好日子,半年的時間荒廢起來毫不手軟。
11
天氣慢慢炎熱起來。
這裏不比高樓大廈,樓層稍微高一點,五月底六月初一定會非常熱,葉玉盤她現在住着的地方接着地氣,都六月底了,屋裏漸漸有了熱氣。
給屋裏角落放上冰山,立刻就涼下來,——然而濕氣又非常大。
兩相比較,不到熱得不行,她也不用冰山,想別的辦法降溫。
葉玉盤仗着這裏沒個男人,叫丫鬟裁剪了十分涼快的薄裙穿上,裙子一筒到底,底下只穿了小短褲,外面看不出來;袖子寬大輕盈,擡個手手臂便晾出來,又涼快又好看。
之前四月份,六少爺的人從外地送來一位聽說頗有學問的女先生,這位女先生比旁人不同的是,她是守寡的有錢人,本人的日常生活并不曾受到影響,出來尋着做內宅女先生的差事,不過是為了打發閑暇。
葉玉盤最煩從前那些守寡的、大歸的、自梳的各種才女,總想把自己的一套人生哲學教給學生。
她不耐煩聽別人講經布道,所以那些先生來一個走一個。
這位柳先生從來不做那些,真正的沉下心,教她讀書識字,面對口吐蓮花的葉玉盤,柳先生竟誇她有幾分野趣,——兩人于是相處十分和諧。
葉玉盤做主,叫柳先生住進了東跨院,着人砸開原先大娘住過的屋子,清理了裏面厚厚塵土,當做柳先生暫居之處。
她做的消暑長裙,柳先生誇她有想法,若不是先生守寡,一定要來穿一穿的。
葉玉盤對于柳先生這樣會說話,感動極了。
李陵趕在洪德帝千秋之前回了京城。
他給陛下獻壽之禮,是兩匹皇家馬場配種成功的汗血寶馬,另外還有一百多匹可日行千裏的肥壯駿馬。
此舉讓他得到了洪德帝十分的寵愛,甚至要賞他一個齊王做。
李陵十分驕傲,當庭回絕,“不過是将好馬護送回了京城,等于将父皇左手的寶物,送到父皇右手,哪裏值得一個‘齊王’,更不提五皇兄還沒受封,兒臣不願叫五皇兄為難。”
不願叫兄弟為難,于是怼了洪德帝好意。
這下好了,好事變成壞事。
陛下因科場舞弊案最後老五沒查出什麽結果,十分失望,此時被老六怼的,當庭送給老五一個齊王做,誇他仁孝,懂得孝悌。
然後就把老六給忘了。
千秋宴散了之後,喝醉喝得紅光滿面的老五拉着老六還要再痛飲,甚至在人前追老六跑兩步、露出了瘸腿的樣子也不在乎,哥倆喝到最後,老五抱着弟弟痛哭一場,兩人在皇子所六皇子的住處睡到天亮。
新出爐的齊王對六皇子道,“哥哥承你的情!日後有什麽需要哥哥幫忙的,盡管開口!”
李陵笑道,“我喜歡你兒子,你送給我!”
魯王豪氣萬丈,不過是個庶長子,“給你!”
李陵笑納,每天出門外頭逛,總帶着這個三歲的侄子一起,——帶去跑馬場,讓太監随從們陪他玩。
小孩子見到這樣大的馬場,瞬間就把六叔忘到身後,瘋玩起來,李陵自己騎馬溜達去了輔興坊。
半年不回來,輔興坊的綠植生長極為茂盛,幾叢繁花似錦處,李陵都不認得是誰提議栽種的這些大紅大紫的花卉。
在前院處理完事情,時間還早,李陵難得大中午的去內院轉。
正院裏不見葉氏。
守門的丫鬟指路,“姑娘才與柳先生學了畫畫,此時應當去了東邊假山的亭子作畫。”
算起來,也有兩個多月沒有四處尋女先生了
李陵不辭辛苦,要去看看這位能畫出什麽花樣來。
畢竟他當年只聽說過葉貴妃有一手絕好王體,卻不曾聽說她亦擅長丹青。
想到這裏,李陵責怪自己早些年沒能下狠心,逼着葉氏在學問上多下苦心。
現在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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