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血?

容佑棠下意識擡手摸額頭,那兒磕出雞蛋大一塊烏青,邊緣破皮滲血,他不在意地表示:“哦,之前押送匪首進縣衙地牢時,和姓韓的、咳咳,和韓将軍起了點兒沖突。”

“韓如海為什麽打你?”趙澤雍忍着火氣。其實他第一眼就見到對方額頭滲血,但鑒于戰後大部分人都多少帶傷,他身為主帥,不好當衆特別過問其中哪一個。

容佑棠搖頭:“他本來不是想打我。半夜郭公子擒拿匪首于鑫後,交由我們留守的人看着,囑咐不能打死、朝廷要活的。可半途遇見韓将軍了,他帶幾個人急匆匆往外跑,嚷着要去支援守城,不過,您那時派人回來告知即将出城殲敵、吩咐緊閉縣衙大門,哈——”容佑棠險些沒忍住笑,滿臉不可思議道:“然後韓将軍就沒去城門了!他就留下來了!跟我們搶着押送匪首進天牢,毆打辱罵于鑫,下手特別重,我和孫大人擔心打死人、沒法向朝廷交差,就去勸阻,韓将軍很生氣,不過看您的面子、他沒打我,把氣都撒在孫大人身上——”

趙澤雍了然問:“你看不過眼,去攔了?”

“當然!”容佑棠擡頭挺胸,莊重道:“我和孫大人他們聯手保衛縣衙一個晚上……雖未能幫忙殺敵,但也算是同袍了,怎能束手旁觀?韓将軍推搡我幾下,然後便收手了。”

趙澤雍脫掉染血的外衣,冷着臉說:“都先記着,遲早叫他還!肆意妄為目無法紀的東西!”

“殿下,”容佑棠趁勢問:“那個桑将軍明天帶多少人來?”

“五千。”

容佑棠高興擊掌:“您是早計劃好的吧?所以才籌了這麽多糧草,關州就兩千石,還有瓜州的沒送到,桑将軍他們來了也不用愁吃。真是深謀遠慮啊!”

少年眼裏的敬仰之情滿得溢了出來,一副恨不得五體投地的模樣。

趙澤雍莞爾,溫和道:“事先若沒有計劃,豈不無頭蒼蠅一般?籌糧幾千石,剿匪軍吃不了多少,關中駐軍有糧庫,他們自帶。”

容佑棠虛心請教:“那剩下的糧草您準備如何處理”

趙澤雍耐心告知:“無關軍機,可以說與你聽:剩下的分成兩份。首先,朝廷委派的縣官過兩天就到,順縣滿目瘡痍、百廢待興,急需官府主持大局,所以部分糧食将存入縣衙倉庫;其次,匪患雖已基本平定,但九峰山匪窩惡名遠揚,逃難的百姓恐怕一時間不敢回家。故明早附近州縣會貼出公告:告知百姓反賊已被拔除蕩平,即日起招募原順縣籍民夫、負責修葺城牆,條件盡量放寬,除安家銀和勞役工錢外,按人頭許以米糧,再奏請父皇适當減免此地稅賦。如此一來,百姓總會回鄉的,只是元氣得多年才能恢複了。”

原來這才是整體計劃!環環相扣,周全缜密。

容佑棠聽完感慨之餘,自嘆弗如——跟随強者,時常覺得眼光格局比不上,叫人羞愧,繼而奮發圖強。

Advertisement

“怎麽不說話?可是認為哪處不妥?”趙澤雍見對方半晌沒吭聲,故發問。

容佑棠忙搖頭,窘迫道:“您的計劃很妥當,一舉數得,順便把縣官的麻煩都解決了。我卻連想都沒想這麽多,還以為剿匪完了就可以押着于鑫回京。”

趙澤雍提筆,開始寫折子奏明軍情。他罕見地嘆了口氣,無奈道:“你還誇?本王正是管得太多了些,才屢次被朝臣彈劾越權、專權。只就是看不慣某些地方官員的行事作風,故才管上一管。”

想為百姓做點兒實事,總是特別艱難。

容佑棠義正詞嚴道:“他們還敢彈劾?九峰山匪窩橫行作亂這麽長時間,順縣百姓背井離鄉、都逃難跑光了,如今您一口氣扭轉局面,做出的決策都是為了幫助當地民衆,朝臣彈劾什麽?要彈也應該彈——”姓韓的。容佑棠心裏補充。

“此事本王心裏有數。”趙澤雍胸有成竹。

這時,夥房的人擡着幾大桶熱水進來,容佑棠剛好已吃飽,忙過去幫忙搭了把手,将洗浴用具放在外間。

“請殿下恕罪。”夥房長誠惶誠恐地說:“小的們找來找去也沒見着浴桶。”

趙澤雍一氣密封好幾份文書,分開擺放,随意道:“何罪之有?起來吧,有水就行。”

“謝殿下寬容。”幾個穿雜役服的夥夫感激告退。

卯時末,冬季夜長,外面這才透進天光來。

容佑棠緊繃一晚上的神經終于放松,這才發覺疲累不堪,閉上眼睛就能直接睡着。

“這一份,六百裏加急送京。”趙澤雍叫來親衛細細囑咐;“這幾份,按封口送到附近州縣。交代松陽驿站的人務必上心,無故拖延者,嚴懲不貸。”

“殿下放心,屬下這就去辦!”

“辛苦了,你辦完差別急着回來,暫留松陽鎮歇息,到時與關中的桑嘉誠将軍同回即可。”

“是!”親衛領命而去。

趙澤雍捏捏眉心,熬得兩眼酸澀,他發熱并未完全康複,額角脹痛,只一貫忍耐得,才沒有表現出來。

“殿下,趕緊洗洗吧,我剛看見陳軍醫催促衛大哥他們熬藥,估計快好了,您擦洗喝完藥就好好睡一覺。”容佑棠光想着都替對方覺得辛苦:“估計也只能歇大半天,桑将軍他們一來,又有得忙了。”

哎,手握實權的大人物過得真累!

“唔。”趙澤雍疲憊答應一聲,“這麽幾桶熱水,你也擦擦,駐紮縣衙就這點好,有熱水熱湯飯。”

容佑棠倦意甚濃:“謝殿下。您先洗,我行李在衛大哥他們屋裏,得去拿來。”

“去吧。準你今天歇息。”

趙澤雍把髒衣物盡數脫下,累得閉着眼睛擦澡,然後喝完手下送來的藥,就去睡了……他不自知地睡在床外側,留出裏側大半位置。

片刻後,半夢半醒中,他聽到了水聲。

“嘩啦、嘩啦嘩啦~”

一下又一下,還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要睜開眼睛看看嗎?

算了,不用。本王知道是他,凍得牙齒格格響。

趙澤雍閉目養神想。

原本困倦至極的人在休息聽到響動時、會不由自主生氣煩躁,然而趙澤雍并沒有。相反,他的內心安然又寧靜。

擦澡也這樣慢吞吞,得有一刻鐘了吧?

外間

滴水成冰的天氣,熱水離開爐竈沒多久就涼了。

容佑棠凍起一身雞皮疙瘩,牙齒打顫,迅速擦洗後,哆嗦着套上衣服,開門,擡了一桶水出去。

輕輕“喀喇~”一聲,門被合上。

他不補覺去做什麽?

趙澤雍納悶想,但沒過多久,門又被輕輕推開了,聽腳步聲,進來好幾個人:“小聲點兒,殿下在睡。”容佑棠的聲音壓得低低的。

“哎,公子太客氣,怎好叫您擡水呢?”夥夫長殷勤地說。

“真不礙事,我幾個來回就弄完了。”容佑棠解釋道。他剛才送回去一桶,夥房的人就熱情幫忙,而且似乎都在特意等候,搶着來。

“這都是小的們分內事兒,您別動!別動別動,讓小的來!”夥夫長眼疾手快地把桶搶走,頻頻朝裏間張望,點頭哈腰道:“竈上炖着鮮嫩的松雞湯,遵陳軍醫囑咐,放了當歸、黨參和黃芪,油撇得幹幹淨淨的。您看、什麽時候給殿下送來合适?”

“林哥,咱出去說話啊。”容佑棠輕輕一指套間,示意慶王正在休息——夥夫長焉能不知?他就是知道,才特意說的。

畢竟軍營後勤雜役難見主帥一面。

把門關好後,容佑棠帶人退到廊下,才放開嗓子笑道:“雞湯很好啊。等殿下醒了,林哥就送去。”

夥夫長忙苦惱表示:“嗳喲,您是不知道啊,咱們殿下忙起公務來,是半個閑人也不見的!昨兒傍晚夥房就熬了一鍋清炖雞湯,想送去,卻被門口值守的大人攔住了,說是殿下不想喝。小的們沒轍,就特意請教陳軍醫,重新炖了略帶滋補的,不知合不合殿下口味。”

容佑棠一愣,安慰道:“可能他當時忙着處理緊急軍務吧。如今咱們打了勝仗,等殿下休息好,應該就有空喝湯了。”

“您說得對,您說得對。”夥夫長刻意迎合。

容佑棠歉意笑道:“那林哥先忙着,我困得站不住了,得去睡一覺。”

“哦哦,您辛苦了,快回去歇着吧,需不需要——”

“不需要不需要!”容佑棠哭笑不得地拒絕,大概也能猜出對方意圖。

打狗看主……啊呸!狐假虎威嗎?

容佑棠失笑搖頭,踏着冬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往回走,心說:殿下是百獸之王,我卻不是男狐貍。

我昨晚是參與守城的兵!

容佑棠頗為驕傲自豪,愉快得很,走進一早看中的小小耳房,把窗推開,請進燦爛朝陽,打開鋪蓋卷,枕着包袱皮,踏踏實實睡着了。

于是,卧房裏的趙澤雍左等又等,那人卻一去不複返。他心生疑惑:去夥房找吃的了?不大可能。

終究躺不住。

趙澤雍坐起來,喊一聲:“來人。”

值守的衛兵立即應聲:“殿下有何吩咐?”

“容佑棠呢?”

“回殿下,容公子在前面耳房休息,是要叫他——”

“不必了。”

“是。殿下——”

“本王歇一會兒。”

“是。”

天亮了,太陽出來了,糊窗格的明瓦碎得稀爛,一室亮堂堂。

趙澤雍仰躺,睜着眼睛,一動不動。

好半晌,他才扭頭,默默看着床裏側的大片位置——唔,這次是本王沒開口。不過……好像也沒有什麽正當理由留他?

縣衙這麽大,空房甚多。

那小滑頭,果然一有機會就溜走了。

哼!

——

殿下準我歇一天!

容佑棠縮在被窩裏,忽略午飯,奢侈地一覺睡到自然醒,渾身發軟,伸個懶腰——

喲呵?竟還是白天?啧啧,我這睡懶覺的功夫真是退步了。

容佑棠感慨非常,收好被褥,唏噓着洗漱。冷水朝臉上一拍,立即精神百倍,跑去夥房找了吃的,見慶王等人都出去了,他就迫不及待地去城門口。

昨晚究竟戰況如何?

他有些緊張害怕,又極度好奇,腦袋管不住兩條腿,也沒騎馬,一口氣跑到城牆前面。

遠遠就看到城門大開,外面黑壓壓一群忙碌的人。

……正在打掃戰場、掩埋死屍嗎?

容佑棠放慢腳步,深呼吸,卻只聞到冷清雪氣:也是,冬天腐爛得很慢。

此時卻聽到城牆之上有人戲谑喊:“怎麽着?你也幫忙清理戰場來了?”

容佑棠忙擡頭看:十數米高的城牆瞭望臺上,郭達正笑嘻嘻俯視。

“郭、郭将軍!”容佑棠根據場合,臨時把“郭公子”換了。

“想上來?”郭達會意問。

“可以嗎?”容佑棠用眼神遺憾地表示:目前我并不能穿着五十斤重的铠甲半個時辰跑十公裏。

郭達哈哈大笑:“非戰時,你可以上來。”

“謝郭将軍!”容佑棠眉開眼笑,從城門洞右側臺階登上去,暗想:不是不幫忙清理戰場,我得先上去看幾眼,做個心理準備。

結果一上去,卻發現剿匪軍的高級将領基本都在,慶王正鋪開地圖細細研究。

“叩見殿下。”容佑棠忙行禮。

“起。”慶王頭也沒擡。心說:本王路過耳房時,看見你小子睡得滾出木板,躺在地上。睡相果然極差。

殿下在思考,不能打攪。

容佑棠自覺走到郭達身邊,同他一起望城下:

“嘿!”容佑棠脫口而出,十分驚詫,湊近問:“郭公子,敵人的屍體呢?戰場打掃過啦?什麽時候的事兒?”

郭達屈指,随手彈了對方腦袋一下,解釋道:“半個時辰前清理幹淨了,小子你來晚了,下次定記得叫上你!”

“咱們的人——”容佑棠小心翼翼問。

郭達收起時刻挂臉上的開朗笑容,肅穆道:“陣亡一十八,重傷二十五。”

“按規矩是怎麽善後的?”容佑棠關切問,心裏沉甸甸。

郭達低聲介紹:“按慣例:戰後務必收妥遺體,主帥親自吊唁、宣讀祭文,此次陣亡者少,估計會送回家鄉安葬,朝廷會發派撫恤銀、蔭補其一子、酌情蔭敘女眷。重傷者,若尚能勞作,會分去各驿站、軍站,當個閑差;若無法勞作,則因傷還鄉,由朝廷按月發放銀糧養着。”

容佑棠不由得憤怒:“那于鑫可真是罪該萬死,他竟然貪污陣亡将士的撫恤銀!怎麽下得了手的?”

“那種人,心都是黑的,盡幹缺大德的陰損事兒。”郭達鄙夷撇嘴。

城門口落下薄薄一層新雪,潔白無瑕,掩蓋了被血染黑的土地。

容佑棠嚴肅問:“于鑫一定會被砍頭吧?”

“不夠。”郭達又一指頭彈在對方腦袋上,說:“淩遲,株連!朝廷之所以抓活的,除了拷問可能存在的同黨外,還會通過嚴厲懲罰來彰顯朝廷對逆反的明确态度,震懾四野。”

此時,後面傳來一句:

“你們在聊什麽?”

容佑棠回頭:“殿下。”

“哦,我告訴他戰場善後的規矩。”郭達不露痕跡地往旁邊挪遠了些。

趙澤雍望着城下:“打仗不可能沒有傷亡,只希望善後能切實到位,将士們才不會寒心。”

“嗳!”郭達忽然大聲吆喝,朝遠處揮手:“你們誰啊?躲躲藏藏的做什麽?過來!”

容佑棠忙望去:是幾個衣衫褴褛的百姓,男女老少都有,看樣子是一家人。

“小二,別吓着人。”趙澤雍溫和道:“應該是看到附近州縣貼出的告示回家的百姓,估計就松陽鎮,那兒最近,消息也通。你下去教教士兵怎麽接待,禁止他們帶出沅水大營的風氣來。”

郭達欣然允諾:“行!”

“殿下,我也去幫忙——”容佑棠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不必,子琰會辦妥。”

“哦。”

兩人一時無言,并肩站在城牆邊。

夕陽西下,暮色四起。

城門口,郭達親切友善地和返鄉的順縣百姓攀談,當場點清米糧和安置銀子給對方,笑聲傳出去老遠。

“殿下。”容佑棠鼓足勇氣求教。

“何事?”趙澤雍低頭,眼神十分專注。

“昨晚郭公子叫我幫忙圍堵于鑫。”容佑棠左右看看,小聲尴尬問:“如果,面對敵人的時候——怕死、手腳發軟、腦子一片空白。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趙澤雍挑眉反問:“誰不怕死?命可就一條。”

“昨晚好在人多,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話,肯定攔不住。”容佑棠挫敗道。

“是攔不住。于鑫原是南海的都統,軍功是靠倭寇人頭換來的,身手不錯,所以本王才叫子琰多帶人去。”頓了頓,趙澤雍正色道:“術業有專攻,你是讀書人,該向子瑜看齊才是,當個文官。”

容佑棠嘆息:“打仗真可怕啊,一晚上死那麽多人。”

趙澤雍眺望遠處群山,豁達坦然道:“沒法子,投軍之前就知道得拼命。西北更慘烈,戰後清掃時,時常找不着陣亡将士的手或腳,屍山血海,混成一堆,極難分辨。”

容佑棠低聲道:“那親朋好友看到烈士遺體該多難過。”

“為國捐軀,死後哀榮。”趙澤雍沉聲道:“陣亡者姓名刻碑,供奉在忠烈祠,老百姓時常去燒香祭奠。每次打勝仗,總少不了給忠烈祠送去酒菜。外祖父……也名列其中,倘若有一日,本王戰死沙場,名字同樣會刻上去。”

容佑棠雙手緊握城牆磚石,心情異常沉重。

趙澤雍卻話音一轉,拍拍少年的肩膀:“認真讀書,日後像子瑜那樣,在後方調度斡旋,籌措糧草軍需。”

容佑棠鄭重颔首。

“你這傷怎麽不找藥擦擦?”趙澤雍皺眉問。

“過幾天它自己會好。”

天黑了,崗哨點起巨大的火把。

趙澤雍轉身下城牆,通道狹窄、暗沉沉,只夠兩人同行。

“去找大夫瞧瞧吧,別留疤。”趙澤雍話音微帶笑意,極低聲說了一句:“日後殿試,父皇說不定會點你為探花。”

“什麽?”容佑棠聽得不是特別清楚,遂靠近些,年少氣盛,脫口而出:“怎見得就不是狀元呢?自古對舉子考前都是說‘祝公子高中狀元’的,雖然大家都知道那是客套的吉利話。”

趙澤雍目不斜視前行,愉悅帶笑,一本正經道:“想做狀元?那得加倍刻苦用功。不過,倘若你做了狀元,殿試後的百花宴,新科進士中,估計還得你騎馬去采花,方名副其實。”

“……”容佑棠沒反應過來,茫然問:“為什麽?規矩不是探花郎負責騎馬采花嗎?”

趙澤雍步履如飛,笑而不語。

“為什麽啊?”容佑棠追上去,着急想知道原因,眼巴巴地問:“殿下,不能告訴我嗎?”

趙澤雍只是笑,劍眉星目,俊朗英挺,袍角在風雪中翻飛,任由少年緊跟着左一句右一句地問。

結果直到回到縣衙後院,和郭達一同用晚膳時,憋得難受的容佑棠還念念不忘:“為什麽呢?百花宴什麽時候改規矩了?”

——實在難怪他往深處鑽牛角尖!因為在他心目中,慶王的每一句話都是金玉良言,值得琢磨銘記。

郭達吃飽,忍無可忍把碗一頓,恨鐵不成鋼道:“別想得那麽複雜,表哥是誇你生得好看!最初探花郎并不指一甲第三,而是戲稱進士中年少俊美者,百花宴前讓探花郎騎馬去采花,圖個賞心悅目!懂了嗎?”

容佑棠驚呆了,讷讷問:“所以,殿下是在開玩笑?”

“應該吧。”郭達含糊點頭,大刺刺宣布:“我今晚睡前面耳房,用你的鋪蓋,我的太髒了。”

“那我呢?”容佑棠急問。

郭達理所當然道:“你跟表哥擠一擠呗,他嫌棄我睡相差,唉~”卻不嫌棄你。郭達惆悵離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