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帶他到議事廳候着!”趙澤雍吩咐。
“是。”
侍衛退下後,趙澤安好奇問:“哥,你為什麽要抓卓家公子啊?”
“是二哥他們抓的。”趙澤雍順手給弟弟夾了一筷子菜,說:“趕緊吃,吃完消消食就請大夫換藥,我待會兒得去議事廳。”
“哦,好吧。”趙澤安畢竟年幼,三兩下就把外人抛在腦後,轉而向兄長軟磨硬泡地請求加餐糕點。
趙澤雍一直沒答應,直到膳後攜容佑棠去議事廳前,才松口吩咐道:“倘若你們九殿下配合換藥、按時歇午覺的話,下午給他備一小碟子點心,最多五塊。”語畢就要離開。
“桂花糕和千層酥可以嗎?”趙澤安努力争取。
“白糖糕。”趙澤雍頭也不回地拍板。
趙澤安欲言又止,最終明智閉嘴接受,有些挫敗地嘆口氣。想了想又在後面喊:“容哥兒,一起下棋吧?”
容佑棠回頭,笑着打趣道:“您待會兒要換藥、換完藥得午憩、醒來該忙着吃點心——白天是沒空下棋了,明天我再過來啊。”
“哎,好吧。”趙澤安無力地揮揮手。
——
“怪不得二殿下那麽着急,之前我還以為真是為長公主出頭呢。”容佑棠輕聲說。
“卓志陽是韓太傅黨,與平南侯黨長期不合,兩家無事都要找個借口鬥一鬥,何況這次抓住了把柄?”趙澤雍緩緩道。
容佑棠又回憶起一件事:“上次卓公子夜間當差卻與七殿下……會面談心,七殿下央求您別把卓公子送到大殿下手中,想必是擔心大殿下迫于壓力嚴加懲處。”
他們朝議事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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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糊裏糊塗,那次倒罕見地動了腦子。”趙澤雍無奈搖頭,冷冷道:“大哥賢良穩妥名聲在外,衆目睽睽,不可能包庇手下的兒子;但交由其對頭反而無事:二哥若是較真,豈不把剪除兄長羽翼之心昭然告知朝野?更何況,那次主要是老七鬧出來的事,他不可能連着親兄弟一齊收拾。只能不了了之。”
“這回可真是好燙手山芋。”容佑棠有些擔心:“您又被夾在中間了。他們不敢直接鬧回皇宮,而是借慶王府發難——不如咱們也裝傻一回,找個理由把這事兒撂開算了?”
“晚了。”趙澤雍低聲道:“自古請神容易送神難。從打開大門讓他們進來的一刻起,就已經趟進渾水。”
“沒辦法。瑞王殿下宿疾發作,開門稍慢都會被唾沫星子淹死。”容佑棠小聲指出。
趙澤雍忽然擡手揉亂對方頭發,贊賞笑道:“你看出來了?”
“原來你也知道?”容佑棠小心翼翼問。他之前看瑞王就覺得有些奇怪:心疾複發?可病人的精氣神挺好啊,其貼身侍從也未見猝不及防的恐慌,不像“無法支撐”的兇險地步。可二皇子和長公主的驚懼焦急看着倒是真實情緒外露。
兩相矛盾,必有一假!
“我和他是兄弟,豈能看不出來?”趙澤雍面色如常,平靜道:“他品性很不錯,天資聰穎。只可惜造化弄人,沒給他健康的體魄、卻給了個不讓人省心的胞妹。”
容佑棠大膽猜測:“如果不是二皇子和周家三兄妹在場,瑞王肯定私底下解決。管他卓公子、張公子的,先保住姑娘家的名聲再說,認清兇手,今後有的是機會讨回公道。”
——慶王殿下真不容易,他的兄弟們多半不是省油的燈。
容佑棠同情極了。
片刻後,二人趕到議事廳,剛登上門口臺階,就聽見裏面的雜亂動靜:“……狗膽包天!連公主都敢欺淩!”這是二皇子的怒斥聲。
這什麽哥哥啊?一句話牽扯自家三個公主妹妹!容佑棠簡直沒話說。
“殿下請息怒,犬子雖不争氣,卻并非大奸大惡之徒,沖撞了長公主固然有罪,但事出必有因——”這忍辱負重的陌生嗓音是卓志陽。
容佑棠和慶王進去一看:
二皇子端坐左上首,周家兄弟陪坐客席,卓志陽站着辯解,左側立起兩扇高大屏風,想必長公主在後面——
她果然在後面!
“放肆!”趙宜琳的反駁聲在屏風後響起,悍然打斷卓志陽的陳述,她憤怒道:“什麽叫事出有因?姓卓的,你養的好下流胚兒子!連本公主也、也……也敢藐視,罪該千刀萬剮淩遲處死!”
兒女是債,有些父母還債時可能把命給搭進去。
容佑棠跟着慶王踏進議事廳,慶王落座右上首。
“卑職卓志陽叩見慶王殿下,殿下萬安。”卓志陽看到慶王就眼前一亮,鄭重其事行叩拜禮,宦海浮沉多年,他沒來之前就明白:唉,恪兒能不能活命就全看這位了!
“起,卓大人坐着說話吧。來人,上茶。”趙澤雍略擡手,正色道:“本王剛從宮裏回府不久,尚不清楚此事來龍去脈,慶王府也不是刑部公堂,諸位有話好說,都克制些。”
“卑職教子無方,只配站着回話,請殿下代為主持,卑職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卓志陽須發斑白,年過半百,滿臉皺紋,卑微地彎腰低頭。
他這樣可不行!殿下毫不知情,又未得陛下授意,“代為主持”算什麽?容佑棠很不贊同,他低頭看慶王,對方輕輕朝下首暼一眼,容佑棠會意,遂客氣勸道:“卓大人,您是堂堂朝廷大員,到了慶王府卻不肯坐、不肯喝茶,若傳出去,外人會誤會我們殿下待客不周的。”
“……不敢,不敢。”卓志陽只得苦笑着落座,他心急如焚,屁股略沾椅子,傾身擔憂問:“殿下,卑職那、那混帳孽子呢?可、可還——”
趙澤雍直接吩咐:“把他們都帶上來。卓大人,本王剛才已明說:慶王府不是刑部公堂。所以你大可放心,令公子還是剛來時的樣子。”
言下之意就是:我沒動私刑,他來之前就帶傷。
“哎,哎。”卓志陽感激涕零:“多謝殿下!多謝殿下!”他頻頻扭頭看門口,須臾,王府侍衛果然押着一群捆綁堵嘴、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人進來,其中就有他的嫡長子。
“恪兒!”卓志陽忙迎上去,拉着兒子細細打量,發現只是受了皮肉傷後,才稍稍放心。
“唔,唔唔唔,唔,嗚嗚。”卓恪拼命擺頭掙紮,示意趕緊救他。
“哼!”二皇子重重把茶盞頓在桌上。
屏風後的趙宜琳也按捺不住了,怒喝道:“三哥,就是他!就是他!幫我活剮了他!”
完了,這回真是踢到鐵板了,還是帶尖銳倒刺的,誤碰得連皮帶骨被扯掉一大塊。
卓志陽咬牙,狠狠心,忽然一巴掌把兒子扇倒在地,訓斥道:“無知孽障!你可知你闖了什麽彌天大禍?叫你去弘法寺為家人祈福,怎麽會不慎冒犯了長公主?孽子,卓家怎麽出了你這樣的孽子?!”他邊打邊罵,是真打,耳光甩得“啪啪’脆響,老淚縱橫,拳打腳踢,呵斥道:“打死算了,打死你給長公主賠罪,也好過你活着帶累全家,打死你算了!”
如此一來,二皇子反而不好發難,只是長公主仍是恨極,譏諷道:“卓志陽,你做戲給誰看?本公主不吃這一套,幾個耳光就能打死人?有本事你拿刀砍,那才叫一了百了!”
卓志陽高舉的巴掌一僵,難堪地皺眉。
“卓大人冷靜些,教子回家再教。”趙澤雍終于開口,提議道:“若當事雙方願意私了,那就快把實情真相道來,雙方斟酌商量着解決;若不願私了,就只能對薄公堂,鬧它個沸沸揚揚。”
“私了!處死那畜生就完了!若對薄公堂,你們卓家都得完。”趙宜琳立即開口,鬧大了對她最不利。
二皇子卻明顯不甘心,欲言又止。
其實所有人都清楚,這種事只能私了,哪怕捅到承天帝跟前。皇帝越疼女兒、就越會低調處理——只是極可能轉頭就尋個罪名發難。
趙澤雍颔首,問卓志陽:“卓大人呢?若私了,本王身為長公主兄長,還是有資格出面的。”
“唔!唔唔唔!嗚嗚嗚……”卓恪吓得魂飛魄散,他被反綁雙手,拼命翻滾着挪到父親跟前,額頭貼着其靴面嗚咽求救,看着十分凄慘。
“我——”卓志陽心如刀絞,蹲下去,他最寵溺長子,否則根本不會趕來求情,直接舍棄一子保護家族才是明智之舉。他單手摟着兒子,雙膝跪地,涕淚交加,哀求道:“慶王殿下,長公主金枝玉葉,固然尊貴,可當時是在香火鼎盛的寺廟,雙方身邊都有人跟着伺候,犬子雖頑劣,但不可能當衆把公主……我們願意私了,以維護公主清譽。但求您千萬調查清楚、調查個水落石出!”說完他按着長子腦袋,“砰砰砰”地磕頭。
由始至終,卓志陽都沒多看二皇子,他非常篤定,對方巴不得借此機會除掉卓家滿門。
容佑棠分神去看周家兄弟:周明傑目不斜視,謙遜恭謹;周明宏掩不住煩躁憋屈,垂頭喪氣。
容佑棠十分感慨:二皇子把他的表親利用得真徹底啊!叫周明宏尚長公主,讓周筱彤接近瑞王,好拉攏瑞王母舅、兵部尚書的勢力。
“那就開始。”趙澤雍命令:“劉氏,你先說,務必一五一十據實以告。”
長公主的奶娘劉嬷嬷苦着臉從屏風後繞出來,戰戰兢兢跪好,悄悄暼一眼二皇子,後者立即眯起眼睛,劉嬷嬷迅速收回視線,端端正正磕了個頭,哆嗦道:“回慶王殿下的話:老奴不敢有所隐瞞。今日本是想去皇寺祈福的,可路途甚遠,恐瑞王殿下勞累,于是去了弘法寺。小半天就燒香祈福完畢,等放齋飯期間,瑞王殿下在禪房休息,僧人說北院有座小梅山,風景尚可,于是、于是……二殿下就提議去逛,老奴等人伺候着公主,還有周家三人,一齊去了小梅山。可剛在亭子裏坐下,老奴等人就被叫去備熱茶點心,走開了一會子。待回轉時,就聽說公主與周二公子賞花時,出事了,周二公子受傷,公主……獨自下山尋人,結果迷路——”
“聽說的便罷了。”趙澤雍打斷,扭頭直接問二皇子:“二哥,你當時是在場的吧?”
二皇子清清嗓子,有些尴尬道:“那小梅山風景甚美,我們分開游賞了。”
撒謊!你肯定是在撮合長公主和周明宏,才故意設計的。容佑棠鄙夷想。
趙澤雍服氣地點點頭,又問周明宏:“本王問你:當時跟着的都有誰?”
周明傑悄悄肘擊兄弟,周明宏強忍着氣,起身答道:
“二殿下命草民陪護長公主賞花,随行的還有兩個侍衛、兩個內侍,光明磊落。只是長公主……不慎将草民推下陡坡,故侍衛和內侍來救,忙亂後才發現,長公主不知所蹤了。”
“哼!”屏風後的趙宜琳心氣不順,一丢,把小蓋鐘的蓋子摔碎。今日周明宏是沒得罪她,而且還盡心盡力地奉承着,可她就是不喜歡、就是讨厭想吃天鵝肉的小懶蛤蟆!因此周明宏怎麽做都是錯的,連喘氣都是錯的。
趙澤雍略一思索,低聲囑咐劉嬷嬷幾句,她忙回到屏風後,好說歹說哄勸半晌後,才響起劉嬷嬷的嗓音:“公主離開小梅山後,是想回禪房的,但走的不是原路,兜轉幾下子,遇見惡……卓大公子,對方傲慢無禮、言語粗鄙放肆,不敬不尊——”
仍被堵嘴的卓恪眼珠子都紅了,大聲“唔唔”以示抗議,被他爹打了好幾下才恢複冷靜。
“公主孤身一人,”劉嬷嬷繼續代為陳述:“只得退避之,對方卻不依不饒、無法無天,指使下人圍追堵截,竟試圖捉拿公主!幸虧偶遇慶王殿下府上的人,才得以平安脫險。”
趙澤雍側頭望向容佑棠,後者會意,和領命而來的衛傑一同,把自身掌握的情況告知。
“殿下!”卓志陽聽得冒冷汗,雖不知沖突原因,但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好色,管不住下半身。否則也不會放着皇寺不去,而是去百姓小吏商賈人家聚集的弘法寺,他房裏幾個小妾都是外頭閑逛時看上眼納的。所以,言語調戲幾句、或者動手摸幾把,是……極可能的。
但一定不可能在佛寺就把公主給玷污了!
“殿下,您——”卓志陽提心吊膽。
“卓恪。”趙澤雍威嚴道:“本王給你開口的機會,但你得說實話,否則直接送你進刑部。”
“唔!唔唔!”卓恪拼命點頭。
趙澤雍朝親衛遞了個眼神,後者随即取下卓恪口中的布團。
“慶王殿下,我冤枉啊!”卓恪張嘴就哭喊,膝行着往前:“冤死我了,簡直好心沒好報——”
“肅靜!”王府親衛一把将人提溜回遠處,卓志陽忙穩住兒子,擡手又揍幾下:“你當這兒什麽地方?還不趕緊說明情況?”
卓恪哭喪着臉,委屈道:“我去郊外訪友,回城時路過弘法寺,就順便進去歇腳吃齋飯,半路遇見她、遇見長公主,她當時沒有表明身份。我沒有半分不敬,是她主動問‘禪房怎麽走’,我好心帶路,孰料她突然翻臉,張嘴罵人、擡手打人,還踢傷我下體——”
“嘭”一下,屏風劇烈搖晃、險些倒下,嬷嬷們拼命安撫,趙宜琳聽到衛傑進來時、本來刻意收斂了些,此時卻忍無可忍地喊:“胡說八道!若不是你口出妄言,輕佻無禮,本公主看也懶得看你一眼,沒得髒眼睛,打罵幾下算什麽?你罪該萬死!”
“長公主也要講理啊!那麽多人看着,我根本沒碰你一下,你就翻臉攻擊人了,把我踢得當場倒地,這些難道是我冤枉你的?”卓恪氣得七竅生煙。沒錯,老子是慣在漂亮姑娘身上用功,長公主像帶刺玫瑰,老子心癢癢——但誇她幾句,怎麽就錯了?
趙宜琳火冒三丈:“你把本公主當什麽人了?敢油嘴滑舌就該死!”
“你指使下人捉拿長公主?”趙澤雍問,他心裏已經有底了。
“不!不是!”卓恪堅決搖頭否認,窘迫道:“我當時被踢傷下體,倒地躺半天才緩過神,是跟着的人自作主張,您一問便知。後來沒一會兒,我們就全被抓了,才知道她原來是長公主。”
趙宜琳聽聲音快被氣瘋了:“三哥,你聽聽,他分明是在狡辯!倘若沒遇見你的小厮和衛、衛大人,我這會子估計早死了!”
容小厮哭笑不得:果然女的都喜歡武藝高強的英雄好漢!我就算再盡心盡力救她,也只能是“慶王的貪財可惡小厮”。
二皇子忍不住插話:“老三吶,卓恪仗勢欺人、橫行霸道,是明擺着的,不能委屈了咱妹子啊。”
趙宜琳在屏風後抽泣,忽然覺得二哥真不錯。
卓志陽叩首道:“殿下,求您主持公道!家中刁奴狂妄,是卑職治家無方,願交由公主随意發落。可犬子只是有眼不識泰山、不慎言語冒犯了長公主,罪不至死啊!”
“卓大人,你們先下去小坐片刻,此事稍後再議。”趙澤雍吩咐。
卓家人只得随親衛離開回避,他們也需要緊急商讨對策。
片刻後,外人悉數退下。
趙宜琳迫不及待從屏風後繞出來,下意識先掃視一眼:哪個是衛傑?全是侍衛啊,難道衛傑是三哥的親衛?
門第有些低了,但人是很不錯的。長公主惋惜地想。
“三哥,你準備怎麽處置他?”趙宜琳問。
“你不是一直嚷着要把對方‘千刀萬剮淩遲處死’嗎?”趙澤雍挑眉反問。
趙宜琳揪玩發梢,歪着腦袋,撇撇嘴:“你們會同意嗎?”
“不是不同意,而是沒那權利。”趙澤雍正色道:“淩遲是死罪中的重罪,朝廷判決尚需三審三查,嚴格核實。我早說過,慶王府不是刑部公堂,而且你這情況,就算移交刑部,也不可能将卓恪砍頭,頂多杖責、永不錄用為官、申斥其父。”
二皇子急道:“難道就輕饒他了?宜琳豈不白白受委屈?”
“那二哥有何高見?”趙澤雍好整以暇問,直白提醒道:“公主按例配四個嬷嬷、數名宮女,出行更有侍衛保護——宜琳怎麽會落單?這是極嚴重的過失。若鬧大,不知牽連多少人,宜琳更是難保清譽。”
怪我喽?
二皇子豁然起身,臉色很不好看,硬梆梆丢下一句:“你們看着辦吧,我有事,先回宮。”語畢,擡腳就走,心說:本殿下今日真是受夠了!
“哎——”趙宜琳不敢置信地跺腳。
容佑棠卻早已經驚呆了:他面朝門口,好半晌之前,就清晰看見雕花镂空通風窗前玄色織錦龍袍一閃而過!
陛下?
容佑棠立即悄悄告知慶王,後者凝神觀察片刻,借低頭喝茶的動作以示知曉。
片刻後,趙澤雍再次把卓家父子叫上來,雙方交涉許久,最終定下了:“杖責五十,遣返原籍,不得回京。本王亦會跟吏部打招呼,永不錄用卓恪。”
“謝殿下開恩!卑職回去定當處死辱罵撕扯長公主的刁奴。”卓志陽感激涕零,強壓着如遭晴天霹靂的兒子磕頭,恭請負責監督行刑的趙宜琳的親信回府。
“真是便宜他了!”趙宜琳忿忿不平。
此時門口光線一晃
“否則你還想怎樣?”承天帝面無表情問。
“父皇?!”趙宜琳驚呼,緊接着驚喜飛撲,抓住父親的胳膊,撒嬌地晃:“父皇,女兒險些見不到您了。”
“叩見父皇。”
“叩見陛下,陛下萬歲。”
眨眼間跪了一屋子的人。
“平身。”承天帝揮開長女,長長吐出一口氣。
“父皇請上座。”趙澤雍一板一眼,雖口稱“父皇”,卻恪守君臣之禮。
“唔。”承天帝落座,疲憊捏捏眉心,問:“你四弟如何了?”
“禦醫照顧着,暫無大礙。”
“唔。”承天帝斜睨站得筆直、性子更直、打小不懂得親近讨好父親的兒子,沉吟許久,才不疾不徐道:“今日之事你處理得很妥,換成朕,也只能這樣。”
“父皇~”趙宜琳不依地嬌嗔。
趙澤雍卻木着臉:“您過譽。”
“怎麽?剿匪凱旋唯獨沒封賞你、生氣了?”承天帝佯怒質問。
趙澤雍面不改色:“兒臣從未在乎。身為皇子,理應為父皇分憂、為朝廷效力。”
“知道就好。”承天帝威嚴端坐,話音一轉,卻不滿批評道:“你這性子,在西北十數年也沒能擰過來!太讓朕失望。”
容佑棠心念一動,萬分緊張地豎起耳朵。
“兒臣愚鈍,請父皇明示。”趙澤雍微躬身。
承天帝沒好氣地冷哼一聲:“看來,哪怕再讓你去西北歷練十年,也是沒用的,罷了罷了。皇三子澤雍聽令!”
“兒臣在。”趙澤雍直挺挺跪下。
“朕思前想後:你帶過兵、治過軍、打過一些勝仗,又是刻板不知變通、強硬耿直的臭脾氣,由你督建北郊大營最為合适。老三,朕命令你拿出魄力膽識來,出任北郊大營指揮使,用西北的标準選拔訓練新兵!”
趙澤雍似是太過吃驚,不知所措,愣住了。
“你敢抗旨?”承天帝喝問。
“不敢。”趙澤雍嘆口氣,低聲道:“兒臣遵旨。”
太好了殿下可以留京了!容佑棠喜不自勝,然而他剛剛開始激動,承天帝又看着周明宏問:“你就是皇後提過的小外甥?”
周明宏硬着頭皮稱是。
承天帝滿意點點頭:“長得倒是一表人才。聽說正在國子監進學?”
周明宏再次稱是。
“父皇?”趙宜琳嘴巴微張,茫茫然。
“不錯。”承天帝又點頭,威嚴笑問:“既有意尚公主,為何遲遲不上奏求賜婚呢?嗯?”
趙宜琳心膽俱裂,臉色慘白,撲通跪下,抱着承天帝的腿,尖聲嘶喊:“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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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