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燭臺上燃燒兒臂粗的蠟燭,卧房無風,燭光冷不丁才跳躍一下,晃得滿室倒影破碎搖擺,燭淚滴落,攢了個小尖錐。

趙澤雍寬厚的胸膛牢牢擋住燭光,他懷裏的人整個被陰影籠罩。

“殿下——”容佑棠不知所措,心跳如擂鼓,有些無法思考。

他被趙澤雍緩慢但堅定的擁進懷裏,兩人四目相對,險險就要鼻尖碰鼻尖。

“殿下,我——”

“嗯?”

趙澤雍眸光幽深,鼻息火熱,漸漸控制不住呼吸。他的右手終于放過那被揉得暈紅的玉白耳朵,轉而撫上其臉頰,神态異常專注,武人粗糙帶硬繭的指腹輕輕摩挲少年的額頭、眉眼、鼻梁、鼻尖、下巴,憐惜而又小心翼翼。然而他的左手卻明顯失控:只安份放在少年後頸片刻,就不由自主下滑,來回撫摸其背部,且力道越來越重、越來越急,手掌與棉袍摩擦,似是要将礙事的衣服撕裂般——最後倏然放在少年瘦削柔韌的腰間,強壯有力的手臂發力箍緊!

“慶王殿下——”容佑棠的上半身被迫與對方緊貼,臉紅得要滴水,整個人僵硬得不像話,他從未與人這樣親近過,尴尬窘迫緊張至極,腦海一片空白。

“嗯?”趙澤雍的回應帶着濃濃笑意。

“我想走了。”容佑棠趨利避害的本能教他說。

“哪兒去?”

“我得回家了。”容佑棠的本能又說。

“天太晚,不準。”

“可是我特、特別想回家。”容佑棠的本能戰戰兢兢地懇求。他眼睛睜得大又圓,一眨不眨,盛滿茫然害怕。

“不準!”趙澤雍斷然否決。

鐵腕硬漢懷抱裏第一次擁住心儀的人,根本無法松開。他抱着的少年修長單薄,但瘦不露骨,正是最美好的年紀,眉眼就像一筆一筆精心描畫出來的,眼睛平素慧黠靈動滴溜溜轉,此時卻呆愣愣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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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放手好嗎?我要被勒死了。”容佑棠又掙了掙。

“這樣呢?”趙澤雍稍稍放松箍緊對方腰背的胳膊。

“你根本沒有放手!”容佑棠控訴道。

“嗯。”趙澤雍坦然承認。

兩人上身嚴絲合縫緊貼,趙澤雍力道驚人,而且越來越用力,他逆光,看不清表情,容佑棠只能感受到對方的滾燙皮膚和粗糙指腹。

意亂情迷,心神蕩漾。

互相欣賞的人親密相擁,沒有誰惡心翻臉或者拂袖離去。兩個都是新手,絲毫沒有經驗,只能笨拙摸索,幸好人有本能,依靠着貼緊了,就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趙澤雍用鼻尖輕輕觸碰對方的,對方下意識後縮要躲,趙澤雍手上立即用力,穩穩把人抱緊。他進一步靠近,眼神炙熱——

“你、你這樣我很害怕。”容佑棠遵從身體感受誠實說。他雙手抵住對方肩膀,試圖拉開距離,臉紅耳赤,快要被拽離自己的圓凳。

“別怕。”趙澤雍只是笑,他輕而易舉鎮壓對方,低頭,把人生第一個充滿愛意情欲的吻、落在少年白皙光滑的額頭上。

——那力道輕如絨毛掃過,本微不可察,卻在雙方心田刻下刀劈斧鑿般又深又重的一道!

容佑棠雙目圓睜,心跳快得連成一串緊密急促鼓點,完全喘不過氣,也就顧不上“慶王力氣太大了他是想把我勒死嗎”這個問題。

一觸即分。

趙澤雍吻完後,把自己的額頭貼上去,親昵摩挲,鼻尖碰鼻尖,眼神交彙碰撞,沒有絲毫的亵玩之意。

“你、你——”容佑棠張口結舌,覺得自己似乎應該生氣的,可腦海不僅完全空白、甚至還缺氧頭暈,莫名着急,十分激動……這一時半會兒的,他居然找不到發作的理由和方式!

天吶,我怎麽了?

正當容佑棠稀裏糊塗心亂如麻時,房門突然被“叩叩~”敲響!!

“殿下,梅子酒燙好了。”門外小厮禀告。

容佑棠瞬間吓得魂飛魄散,拼命掙脫慶王,“哧溜”一下退開老遠、直退到書桌旁邊,隔着老遠,手撐桌面,提心吊膽地望向門口,努力壓抑狂亂的呼吸和心跳:為什麽我會有種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被外人撞破的慌亂感?哦對了,這件事本身就不為世人所接納……

趙澤雍及時松手把人放走,以免對方吓得逃出慶王府,他擡手,低聲安撫:“別害怕,你不用怕。”調整呼吸半晌,他才吩咐:“進。”

“是。”小厮獲得允許後,推門進來,端着的梅子酒香四溢,清冽悠長,手腳麻利擺放在桌上,同時解釋道:“殿下恕罪,這梅子酒偏清淡清甜,酒窖裏尋半天才翻出這一壺,還是廚娘做點心用的,不過品質也上乘。待明兒外出采買,定會尋訪最好的回來!”

“無礙,你下去吧。”趙澤雍溫和道。

“是。”小厮訓練有素,目不斜視,躬身告退。

趙澤雍也不催促,他坐着,自顧自斟酒,手勁險些捏碎酒壺,一杯一杯又一杯,把四個銀杯全倒滿。

殿下倒那麽多做什麽?

容佑棠站在自以為安全的位置,呼吸心跳漸漸平複,極其尴尬困窘,可又好奇,悄悄觀察對方一舉一動。

兩人都不吭聲。

趙澤雍把四杯梅子酒分成兩份,端起一杯細細嗅聞,品鑒片刻,嗓音低沉喑啞,說:“不是祝賀本王出任北郊大營指揮使嗎?你的梅子酒半路摔了,拿這個先替代。不過,摔了的記得以後補來。”

對啊,我把來意都忘光了!

容佑棠懊惱皺眉,本是該過去的,但他有些猶豫遲疑。

“各自喝兩杯,不多吧?”趙澤雍一本正經道:“夜已深,喝完你就回去歇息。”

只喝兩杯就可以回家歇息了?!容佑棠十分心動,思考片刻,他終于帶着渾身戒備慢吞吞回到桌前,也不坐下,直接端起第一杯,緊張道:“祝賀殿下得陛下委以重任,獲任指揮使一職。先幹為敬。”語畢,将溫熱的梅子酒慢慢喝完。

趙澤雍随之舉杯,豪邁一飲而盡。

容佑棠馬不停蹄,又端起第二杯,道:“預祝殿下督建北郊大營諸事順利,威震四方!”說完又準備一口氣飲盡。

在容佑棠仰臉專心喝酒的時候,趙澤雍站了起來,走過去,用自己杯子碰碰對方的,低沉渾厚的聲音說:“多謝。”

“我已經喝完了。”容佑棠認真亮亮杯底,心想:我可以走了吧?

“嗯。”趙澤雍卻仍端着滿滿的一杯,仰脖灌下後,低頭看對方染了酒液紅潤的唇,若有所思道:“該回敬你才是。”

“啊?哦,不用了——呃、啊……唔唔、呃……嗚……”容佑棠的聲音全被堵了回去。

趙澤雍喝完兩杯祝酒,禮貌地回敬,身體力行地回敬。他随手把杯子一丢,猛然将容佑棠緊緊抱住,握着對方的腰、蠻力将其拔高,他略低頭,唇重重烙上對方的,靜止片刻,彼此炙熱淩亂呼吸糾纏交織……趙澤雍不再壓抑克制,放任本能碾壓啃咬舔舐,熱情沖動,甚至無師自通撬開唇齒,吸允對方口中梅子酒的清香,追逐那倉惶閃避的舌。

“呃……唔啊……嗚、不……唔別……”容佑棠渾身都軟了,不知是吓的、是吓的、還是吓的。

拼力氣他必輸無疑,對方強悍強勢,唇舌被弄得發麻刺痛,無法呼吸,渾身異樣悸動,不停顫栗。

不知過了多久,當趙澤雍見少年憋得滿臉通紅、快缺氧窒息時,他的理智才終于回籠,喘息着,強迫自己退開,看着對方嘴唇充血微腫,他莫名覺得隐秘的滿足驕傲。

很想,非常想,實在忍不住……但眼下顯然不行。

容佑棠胸膛劇烈起伏,迅速後退,擡手怒指:“你言而無信!”

趙澤雍原地站立,一動不動,像進攻前的雄獅,蓄勢待發,下颚繃得特別緊,眼神幾乎是兇狠的。他隐忍開口,直白坦誠道:“在順縣那晚就想這樣,可你說害怕——”

“那你現在為什麽——”容佑棠瞠目結舌。

“第二天清早,你夢見的是誰?真後悔那晚走開。”趙澤雍低聲懊悔說。他忽然笑起來,軟化一臉兇狠模樣。

“什麽我夢見誰……”容佑棠思緒混亂、順口駁斥,然而當憶起往事時,轟一下,恨不得飛天遁地立刻消失!他僵立片刻,強撐着,嘴硬丢下一句:“你喝醉了,根本沒法聊。事先說好的喝兩杯就可以回家,我要走了!”說着轉身就要往外沖。

趙澤雍卻一個箭步上前把人抓住,緊接着又松手,提醒道:“都這麽晚了,這樣回家你爹不擔心?去客卧歇息吧,叫管家派個人回去,就說你喝醉了。”

胡說八道!究竟誰喝醉了?

容佑棠不想多留,他的心太亂了,迫切需要找個安靜地方獨自待着思考。

“行、好吧,那我走了。”容佑棠胡亂點頭,拉開門跑出去,正要拔足狂奔時……只見不少帶刀侍衛威風凜凜站哨,寒風一吹,多少讓他清醒了些。

于是容佑棠裝作若無其事狀,一步一步走回客卧,他在慶王府有專屬房間,日積月累,堆積不少私人物品,算是挺舒适的小窩。

——他昂首闊步前行,神游天外,咯吱咯吱地踩雪,根本沒有發現身後的大尾巴。

料峭北風拂面,漫卷雪花翻飛,但他們絲毫不覺得冷,均熱血沸騰。

趙澤雍以手勢制止侍衛們行禮問候,特意放輕腳步,未出聲驚擾,隔開些距離,一前一後,尾随對方走到客卧,親眼見人開門、飛快閃身進去反手關門。他靜靜站立凝望好半晌,才安心回轉,派人去容家傳信。

——

第二日清早,當翻來覆去攤了半夜煎餅的容佑棠醒來時,已日上三竿,他兩眼酸澀困倦,恍恍惚惚洗漱穿衣,然後在屋子裏不停轉圈:時而生氣、時而嘆氣;時而豁達、時而憋屈——

直到有人敲門。

“容公子?容公子?”外面有人輕喊。

容佑棠順勢開門,看見來人,松口氣說:“是小豆子啊,什麽事?”

九皇子身邊的小內侍笑眯眯道:“您不是跟九殿下約好今天下棋的嗎?”

“哦!”容佑棠一拍腦門,歉意道:“睡昏頭,險些忘了,多謝提醒。我先去找點吃的啊,待會兒就去。”

“好啊。九殿下換藥時就念叨着,連棋子兒都擺好了。”

容佑棠頓時十分內疚,再三再四地表示:“真是不好意思,我一定去!很快就去!”

送走小內侍後,容佑棠腹中饑餓,剛要去後廚找吃的,卻有認識的王府小厮端了熱騰騰的可口早膳來,粥湯糕點、鹹甜面食,十分豐盛。

“這個——”容佑棠疑惑問。

“廚房做得太多了。”小厮睜着眼睛說瞎話,還煞有介事地嘆氣。

“原來如此。”鬼才相信。

但不信歸不信,肚子總要填飽。容佑棠只能想開,風卷殘雲般吃好,匆匆去赴約下棋。

唉,小孩子記性好,失信一次都叫做哄騙啊!

去陪九皇子下幾局,然後就回家,今後……可能要……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容佑棠苦笑搖頭。

他從客房走到後院游廊,穿過花園,路過假山和梅林,途徑景平軒時,不幸撞見幾個熟人——

趙宜琳帶着嬷嬷宮女,和周明宏對峙。

她今日不是一貫的火紅明豔裝扮,而是粉色上衣配月白高腰儒裙,丁香色緞面披風,戴一套翠玉頭面,倒顯出幾分端莊雅致來。假如她不開口的話。

“你來幹什麽?誰允許你進來的?”趙宜琳厭惡問。

周明宏已大概摸清對方的性格,他面不改色,溫文爾雅道:“上次出游護駕不力,家父責令在下前來向您和瑞王殿下負荊請罪。”

“閉嘴!再提撕爛你的嘴。”趙宜琳勃然大怒,暗自懷疑對方是故意挑起醜事,以敗壞自身清譽。她的奶娘連忙苦口婆心小聲勸:“公主,您冷靜些,別搭理小人嘴臉,犯不上的啊。您是什麽身份?他算什麽東西?沒得擡舉了他。”

向來受寵的長公主卻被冷落在慶王府,變相禁足受罰,連皇宮也不能回。跟着伺候的人又害怕又愁苦,她們都被趙澤雍敲打告誡過,個個使出渾身本事,規勸趙宜琳低調收斂,做個溫柔賢淑的公主。

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人的性格不可能一朝一夕改變。

“負荊請罪倒不必,”趙宜琳冷笑:“你只別在本公主眼前晃悠,就算做好事了。”

周明宏決心尚公主以出人頭地,每當受辱受氣時,他就默念:待賜婚成親後,你就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到時看你還怎麽狂!

“多謝公主寬容諒解,那周某去探望瑞王殿下了。”周明宏相貌還是不錯的,作書生打扮,很能唬人。

趙宜琳譏諷道:“我哥會願意見你?”開甚麽玩笑!

周明宏難掩得意地點頭:“慶王殿下入宮上朝,正是瑞王殿下所傳,否則我怎麽到得了這裏?”

“什麽?”趙宜琳瞪大眼睛:“不可能!”

然而下一刻,景平軒的門打開,将周明宏請了進去,卻将趙宜琳擋在門外!

“哥,哥,你這是做什麽呀?”趙宜琳活像挨了狠狠一巴掌,臉頰火辣辣,傷心拍門喊。

這下連容佑棠都不得不佩服瑞王訓導妹妹的決心了!他搖搖頭,不願和委屈憤懑的趙宜琳碰面,轉身繞道而行。

誰知老天爺就是不肯給個清靜!

容佑棠剛繞到假山群石背後,就随風清晰聽見一句:

“……量沒問題吧?那可是個病秧子。”

“姑娘放心,這是後宮專用的,禦醫所制,溫和不傷身。”

她們是誰?聊的什麽?

風向突變,把容佑棠的袍角“啪嗒”甩在石頭上,驚動了不安交談的人!

容佑棠特別熟悉地形,因為有段時間九皇子特別喜歡拉着所有人玩“假山攻防戰”游戲。他屏息凝神,七拐八繞,迅速轉移到假山二層,潛伏在高處,悄悄從山石縫隙間往下看:“是誰?”周筱彤膽戰心驚問,她是柔媚精致的長相,巴掌大的臉下巴尖尖,楚楚動人,此時不情不願中還帶着幾分怨恨。

“姑娘放心,沒人。”心腹侍女安慰:“多半是風吹樹葉的聲音,咱們走吧,別讓二公子久等。”她伸手欲攙扶,周筱彤卻久久沒回應,低頭沉思。

“姑娘,走吧。”侍女又勸:“您這樣才貌、這樣家世,還怕什麽呢?”

周筱彤幽幽嘆息:“你懂什麽?”她強打起精神,緩緩吐出一口氣,終于擡手靠着侍女,主仆二人輕盈離去,那侍女手上還提着個食盒。

容佑棠皺眉:她怎麽也來了?難道周家又給她壓力、叫她來接近病秧子……瑞王殿下?還帶了藥?總該不會是春藥吧?

發什麽瘋!

容佑棠疑慮叢生,有心想跟去瞧瞧,可慶王有令:景平軒的出入由瑞王說了算,瑞王不同意,就誰也進不去。

剛才周明宏已獲允,周筱彤該不會也得到允許了吧?

容佑棠略思考片刻,疾步快走,去找九皇子。

片刻後

滿腦袋毛茸茸短發茬的趙澤安興高采烈将車壓住對方的将,大聲宣布:“贏了!”

“九殿下的棋藝越發精進了,每天琢磨效果挺不錯啊。”容佑棠笑着誇贊。

趙澤安随手摸摸頭頂,無奈道:“天天悶在屋子裏,只能看看書、下下棋。我哥說得等天暖了,才可以出去玩,那還有個把月呢。”

“新皮膚很幼嫩,容易受刺激,等徹底長結實了,想怎麽玩都行。”容佑棠估摸着時間差不多,遂開口:“好了九殿下,明日國子監開課,我得回家準備準備。不過,只要有空我就會來讨教棋藝的。”

“哦。”趙澤安有些不舍,但很能理解,還鼓勵道:“進國子監讀書是好事啊,你以後一定會高中狀元的!”

容佑棠大方笑說:“願承您吉言。”頓了頓,他掃視一眼棋盤旁邊堆着的書,提議道:“這些山水游記和邊塞轶聞挺有意思的,如今瑞王殿下也在休養,何不給他送去幾本閑書?既可怡情放松,又能打發時間。”

趙澤安眼睛一亮:“對哦!我倒沒想到這個,四哥養病,我本應探望才是,可惜不能出門。小豆子——”

“不用,我正要回家,就順路送去吧,讓小豆子陪您接着下棋。”容佑棠說。他沒法跟小孩子讨論“男人女人、春藥”什麽的,何況也不确定,只能想法子去探探情況。

“也行吧。”趙澤安欣然同意,他認認真真挑了五六本認為最有意思的,交給容佑棠說:“替我問候四哥,若喜歡,這樣的書我還有很多,請他盡管拿去看。”

“好!”

于是片刻後,容佑棠果然獲允進入景平軒,他進去一看,這才發現趙宜琳也在。

“見過長公主殿下。”

趙宜琳這次倒沒發難,她随意一揮手,頻頻朝門口張望,心不在焉問:“你來幹嘛?”

“九殿下給瑞王殿下送書來了,并轉達問候——”容佑棠還沒說完,趙宜琳就倏然起身,不管不顧搶過書,不容置喙道:“我送去就行!”她疾步朝兄長卧房走,心想:那小賤人進去半天了,周家兄妹怎麽還不走?我哥簡直吃錯藥了,那般擡舉他們!

容佑棠緊随其後,理由是需要代九皇子當面問候關心兄長。

幾人風風火火走到瑞王卧房,門是虛掩着的,趙宜琳徑直踏入,嬌聲呼喚:“哥,小九托我給你送來幾本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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