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容佑棠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就猛然回頭——

小卓公子?他是陳際的兄長?他倆什麽關系——

“啊!”容佑棠突然痛叫,混戰時推搡碰撞,他不知被誰用拳頭狠狠擊中腹部,頓時整個胃被揍得縮成一團,彎腰捂着,險些當場吐出來。

“佑子,沒事吧?傷哪兒了?”洪磊離得遠,分身乏術,無法及時回援,又急又憤怒,大吼一聲:“濫傷無辜文弱,老子跟你們拼了!”

陳際等人全是武将子孫,他們有個共同特點:不愛讀書,厭惡學堂。卻因從小舞刀弄槍習武而擅長打架,又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紀,精力旺盛……走廊一時間混亂得不像話。

“容哥兒!”陳際的姨表哥——卓恺忙趕去相救。他的拳腳功夫是通得過內廷禁衛嚴苛選拔的,沒幾下就四兩撥千斤揮開一群鬥紅眼的公雞,從人堆中把唯一不會武藝的容佑棠帶出混戰圈子,吼道:“別打了,護城統領司的人來了!想被抓嗎?”

“別、別打了!”七皇子瞠目結舌看着卓恺,連忙阻止,順腳給了最近的随從一腳,心虛呵斥:“武爺只是說笑而已,誰讓你們真動手了?停停停!”

“哥,是他們先挑釁動手的,我們逼不得已才還手!”陳際氣憤告狀,緊張戒備擋在表哥前面,隔絕呆傻凝望的七皇子。

“恺哥,他們欺人太甚,目無王法!”洪磊臉紅脖子粗地嚷,其餘小公雞們也個個梗着脖子,同仇敵忾,七嘴八舌讨伐,顯然都跟卓恺相熟。

容佑棠捂着胃,十二分地驚訝:“小卓公子?怎麽是你?”

“哦,他是我表哥。”陳際頭也不回地介紹。

“沒事吧?”卓恺首先關切問容佑棠:“怎麽傷的?什麽感覺?”

容佑棠忍痛搖頭:“被人打了一拳,應當不礙事,緩緩就好了。多謝小卓公子仗義相救。”

事實上,卓恺一聽見“小卓”就會條件反射想起七皇子,遂正色提議:“你是我弟弟們的朋友,不嫌棄的話,跟着叫恺哥,如何?”

容佑棠從善如流,苦笑道:“恺哥說笑了,是你別嫌棄我手無縛雞之力才對。”

卓恺安慰道:“術業有專攻,莽漢武夫還沒有讀書人清貴。”

洪磊跑過去,低頭看容佑棠的臉色,愧疚問:“很疼嗎?唉,你肯定沒挨過打。回頭去我家,我家有上好的藥油,給你揉開,兩三天就會好。”

“阿際,你們也太莽撞了些。”卓恺畢竟年長,不可能只圖痛快出氣,得幫忙打圓場善後,他強忍厭惡,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吩咐:“還不趕緊向七皇子殿下道歉?七殿下大人有大量,請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語畢,他略躬身,端正一抱拳。

“小、卓恺——”七皇子慌忙擺手,想起昨日發過的誓,臨時硬生生改變稱呼,悻悻然,清了清嗓子,換上一貫的纨绔派頭,擡高下巴用鼻孔看人,傲慢道:“豎子無禮,武爺自然不會斤斤計較。只是,你的表弟們未免太沖動了,一言不合就動手。”

“分明是——”陳際異常痛恨毀表哥名聲的七皇子,還想開口,卻被卓恺反手一掌捂嘴往後推:“住口!”陳際踉跄着被洪磊等人扶穩,只能忍氣吞聲,改成用眼神攻擊。

“哎,哎哎哎。”七皇子左手後負,昂首挺胸,右掌輕擡阻止,努力作斯文親和狀,和顏悅色地勸:“卓公子,算啦算啦,小孩子而已,魯莽任性,理解的。你別動手,與他好好說道理,君子動口不動手嘛。”

容佑棠嘆為觀止:七皇子今日吃錯藥了?還是沒吃藥?亦或者被附身了?

“誤會,誤會一場!容哥兒,你傷得如何?可有大礙?送你去醫館吧?”七皇子又走前,關切詢問。他不動還好,一走動,就又顯出大搖大擺仰脖挺肚的欠揍模樣來,言行舉止絕非一朝一夕改得了。

還好,他還是他。

容佑棠盡量不帶個人情緒地答:“草民無礙,多謝七殿下。”

“哦,哦,這就好。”七皇子心不在焉,胡亂點頭,魂不守舍,靈魂比不上外表有骨氣,早自個兒飄到了卓恺身上——不同于柔軟纖弱小倌的另類英俊挺拔、從不給好臉色看、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時光倒退到幾個月前,趙澤武打死不信自己會這樣窩囊。

“哼!”随着一聲冷哼,令人魂牽夢萦的小卓換成了面色不善的小卓他表弟!

陳際毫不相讓,堅持要站出來,勇敢與荒淫無恥的皇子對峙。

“咳咳,誤會,一場誤會罷了。”趙澤武義正詞嚴地解釋,他友善對容佑棠感慨說:“哎喲呵呵,你小子的朋友們全是性情中人吶。”

容佑棠真是很難笑得出來,只能幹巴巴說:“您過譽了。”

酒樓掌櫃和小二都見多識廣,處世經驗豐富得很,遠遠旁觀片刻,見打紅眼的雙方又神奇握手言和、融洽笑談後,就放心忙自己的去了:嗨,反正是在走廊打架,連茶杯也沒摔一只,甚好。

可周明宏卻絲毫不想握手言和。

不打了?不教訓目中無人的容佑棠了?不收拾那個好出風頭搶功勞的洪磊了?

開甚麽玩笑!

“七殿下!”周明宏急眼了,忙走到趙澤武身邊,提醒道:“小卓公子哪有那麽多表弟?除了打頭的一個,其餘剛才都對您不尊敬啊!您這樣輕輕放過,小卓公子說不定會以為您——”

容佑棠一看就知道對方又在使壞,偏偏有些人沒腦子、容易被帶着走!于是他立即揚聲道:“周公子,本就是個誤會,七殿下大人有大量,已明說不計較了。其實我們剛才并未得知是七殿下大駕光臨,你只說‘貴人’,我們誤以為是認識的誰,所以才說笑幾句,你要是說清楚,就不會有誤會了。唉,真是……唉。”容佑棠煞有介事,遺憾搖搖頭,又懇切對趙澤武說:“七殿下,您剛才全程都聽到了的,周公子何曾說過是您在場?若草民知曉,無論如何要過去請安。”

剛才周明宏一開始是壓低聲音作神秘狀的,争執後才拔高嗓子,所以衆人都只聽清後半段。

“你——”周明宏不敢置信:我怎麽沒告訴了?!

哼,我就是要冤枉你!

“看看,周公子又着急了。”容佑棠打斷得恰到好處,語重心長規勸道:“有話好好說,讀書人最重風度講理的。”

“你什麽意思?難道我剛才——”周明宏質問。

容佑棠氣定神閑道:“你看看你,我以禮相待,你就又急躁了,很容易讓人誤解啊。”他左一句右一句地刺激周明宏,咬定是對方的錯,毫不松口。

周明宏雙目圓睜,氣個半死,嗓門越來越大,堪稱在争吵。

“行了行了,閉嘴吧。”趙澤武不耐煩地扭頭喝止。

“……是。”周明宏十分窩火,匪夷所思地看睜着眼睛說瞎話的容佑棠,暗道:我哪兒得罪了他?他這樣針對我?

卓恺憎惡看一眼周明宏及青峰詩社的成員,扭頭避開視線。

這些國子監的蔭生,一貫依附七皇子,吃喝嫖賭,為虎作伥,趙澤武又是個混帳,當初進宮請安發現卓恺時,在狐朋狗友間大肆宣揚打聽了一番。所以,這些人看卓恺的眼神就控制不住帶出輕蔑鄙夷來。

“哥,你先進去。”陳際催促。

容佑棠也勸:“恺哥,沒事的,誤會已解開,相信七殿下定會有公斷。”

“這是自然。”趙澤武附和道。他本該宣布各自散去,可幾番張口,卻總不願意,找不到相處的理由,險些急得抓耳撓腮。

卓恺不放心離開,生怕混小子們又不管不顧動手,只好看走廊牆上挂着的山水畫,專心致志,兩耳自動過濾某些人的聲音。

“你喜歡這幅畫啊?”趙澤武保持着一段距離,搭讪問。

卓恺充耳不聞,煩悶不堪。

“這誰畫的?挺不錯嘛。”趙澤武又搭話,語氣難掩讨好。他因為發過“若再糾纏就豬狗不如”的誓言,沒好意思次日就自打嘴巴,其實當時跑出北營就後悔了,後悔自絕路。

卓恺深呼吸,緩緩調息,知道應該開口、清楚不能跟皇子置氣,可喉嚨像被塞了厚實棉花,就是說不出話。

“小卓公子,當真好大的——”周明宏輕慢笑着開口。

眼看仇人又要伺機發難,容佑棠趕緊先開口:“看落款,是三河散人的大作。”

“三河散人?”什麽玩意兒?趙澤武絲毫不感興趣,但還是裝模作樣地點評幾句:“不錯,畫得挺好,把小、卓公子都迷成這樣了。”緊接着他扯開嗓子就喊:“掌櫃的?掌櫃的?”

沒幾下,樓下忙碌的酒樓掌櫃就一路殷勤應答着跑上來:“來了來了!貴人有何吩咐?”

容佑棠嘴角抽搐,對七皇子仍抱有最後一絲絲希望。

然而,趙澤武張口就財大氣粗地說:“這幅畫,三、三個什麽人?容哥兒?”

“三河散人。”容佑棠極力繃緊臉皮。

“啊對!”趙澤武豪邁一揮手:“你把這個三河散人的畫全收拾好,開個價,武爺買了!”送給小卓,他喜歡看。

卓恺勃然變色,渾身肌肉緊繃。

此番用意,雖然七皇子沒說出來,可所有人都領悟了。容佑棠非常同情卓恺:好好一個重臣之子,原本前程似錦,卻不幸被個草包纨绔糾纏,聲名掃地。

“好嘞!謹遵殿下吩咐。”掌櫃老辣世故,早看懂了七皇子直勾勾傾慕的眼神,立即恭敬照辦。他一邊親自動手拆下牆上的畫,一邊大呼小叫:“快來幾個人,幫忙收拾三河散人的畫作。哎喲,難得敝店有能入七殿下貴眼的,談錢就太看不起小人了,小人雖開門做生意,卻沒真鑽進錢眼裏,書畫要贈懂得賞識的有緣人,才相得益彰啊。”掌櫃拍起馬屁來十分熨貼,得體漂亮話一串一串往外冒。

趙澤武聽得受用極了,頻頻點頭,自認為做得很對,于是得意看卓恺——

誰知卓恺卻忍無可忍拂袖離去,閃身進了雅間,同時招呼道:“阿際,你們都進來,別打擾七殿下賞畫的興致!”

容佑棠忙推着洪磊陳際等人退避,心想:咱們怎麽鬥得過皇子?人一出生就高高在上了,除非壞得皇帝都護不住,否則誰也奈何他不得。

“快進去吧,菜都涼了,恺哥在等。”容佑棠好說歹說,先推動洪磊,而後洪磊勾着陳際脖子,三三兩兩,不情不願地散去。

“不敢打攪七殿下興致,草民告退,您接着賞畫啊。”容佑棠一本正經告別,随即準備離開。

周明宏卻極度不甘心,氣不過,為挽回些許面子,音量不高不低地辱罵容佑棠:“虛僞,假清高!神氣什麽?不過是個賣屁眼的——”

“閉嘴!你——”容佑棠怒而轉身,剛開口,卻聽見背後一句爆喝:“你罵誰?!”

“呯”一聲,耳力過人的卓恺去而複返,踹門出現,怒不可遏,他本就被七皇子糾纏得寝食難安,像驚弓之鳥,對某些詞句異常敏感,誤以為周明宏在污蔑自己,不由得傷心又憤怒,可憐他又不善言辭,百口莫辯。

容佑棠也生氣,同時又深感歉意,忙小聲告知:“恺哥別生氣,他是在罵我。”

“你別安慰我了。”卓恺悲痛搖頭。鐵骨铮铮的男兒,卻被蔑視成賣屁眼的,真真比刀劍流血還難受百倍。

趙澤武被心儀之人當衆不給臉,本就好沒意思,尴尬杵着,如今見周明宏再三捅簍子,真是上趕着當出氣包來了!于是他揚手一巴掌甩過去,清脆“啪”的一聲,把周明宏扇得跌倒扶牆,疾言厲色怒斥道:“放肆!嘴裏不幹不淨的,胡咧咧什麽?還不立即向小、卓公子道歉?活膩歪了你!”

“七殿下——”周明宏屈辱至極,捂臉,不敢置信地愣住了,他在家裏是嬌慣的嫡次子,祖父平南侯亦十分寵愛,自恃高貴……他忍不住瞪視七皇子,射出仇恨兇光。

然而一山更比一山高,七皇子是出了名最渾不吝的。

“還敢瞪人?反了你了!”趙澤武暴脾氣上來,擡腳一踹,踢中周明宏小腹。

“啊!”周明宏捂着小腹,慘叫倒地,冷汗涔涔,脫口而出:“你別欺人太甚了,姑母——”

“呸!”趙澤武被徹底激怒,上前又踢幾腳,呵斥道:“黃毛崽子,也敢擡出皇後來壓武爺?姑母了不起啊?告訴你,她不但是我姨母、同時還是我嫡母,有本事去告狀啊,看誰倒黴,武爺還能輸了不成!給你臉,才帶着玩,誰知竟如此不值得擡舉!”

當着一衆同窗的面,周明宏臉面蕩然無存,哀叫連連,本以為七皇子愚蠢容易被煽動、一心想借刀砍洪磊和容佑棠,孰料最終挨打的卻是自己!他抱頭蜷在牆角,不停求饒:“別打了,我錯了,七殿下饒命!”

容佑棠冷眼旁觀,憶起幼時在周家,被周明宏肆意欺侮的無助感。他小時候每次挨了打,容母就抱着痛哭,但要她去找正房理論,卻是萬萬不敢的。一腔似水柔情,可惜沒用對地方,任人搓圓捏扁,連反抗之心都沒有,咽淚吞聲。

“七殿下饒命!”周明宏狼狽躲閃,趙澤武追着打,場面十分滑稽。

容佑棠心情暢快,狀似關心地提醒一句:“七殿下英明公允,可也要小心啊,倘若把周公子打傷……那就難辦了!”

“笑話,武爺還能怕他?!”趙澤武喘籲籲,自以為是讓卓恺出氣,故不敢不盡心,親自動手,加倍賣力地追打。

——該來的遲早會來,我本就借了慶王殿下的助力,周家兩兄弟早就暗示把柄在手,我豈能被拿捏?

索性捅開了,見招拆招,好過日夜提心吊膽、被人要挾!容佑棠豁出去地想,不遺餘力在旁“吆喝助威”,直到被卓恺等人強行拽走。

哎,雅間退了,沒吃飯也沒喝酒——但卻有幸見識了一道名菜,還是出自七皇子之手:爆炒小周豬頭!

——

事後才得知,原來今日是陳際生辰,特意宴請好兄弟們的。容佑棠連聲致歉,執意另找了間酒樓,做東給所有人賠罪,誠摯表示都是自己惹出的禍、才牽連衆人。席間為照顧卓恺,他們默契繞開與七皇子相關的話題,也絕口不提北營,只談趣聞,酒足飯飽,賓主盡歡。

難得清閑一天,容佑棠特意去給嚴永新請安,小坐片刻後,又回家提了糕點,去慶王府探望九皇子。

“你好幾天沒來看我啦,提的什麽?”趙澤安歡喜好奇地問。他傷口的痂已全部脫落,萬幸沒留下瘢痕,新長出來的皮膚舒展自然,只是顏色深淺不一。

“酥糖玫瑰糕和豆沙餅,給大夫看過的,可以吃。”容佑棠歉疚道:“不好意思啊,最近确實比較忙。”

趙澤安諒解道:“我哥也總這樣說,習慣了都。”

呃~

“您的頭發長了不少啊!”容佑棠開啓另一個話題。

“是嗎?”趙澤安聽得特高興,摸摸腦袋,透露道:“大夫讓我每日吃幾勺芝麻糊的。”

容佑棠贊同捧場:“怪道看起來那麽黑亮!”

趙澤安滿心歡喜,笑眯眯,連聲叫打水洗手,開始吃糕點,他下午固定有一頓加餐。

“這個挺好吃的,白米糕和八寶粥我都膩了。”趙澤安感慨,唇紅齒白,臉頰有些肉嘟嘟,雖然喜歡吃,卻并未埋頭恣意,而是細嚼慢咽,乖巧端正。

“殿下怎沒出去逛逛?還以為您又去看赤骥了呢。”容佑棠笑問。

赤骥是那匹小紅馬,趙澤安鄭重為愛駒取的名字。

“本想去的,可大夫說今日風大卷塵,叫避一避,以免污染傷口。其實早長好了,只是顏色可能就這樣了,畢竟燒傷過,回不去從前啦。”趙澤安傷神黯然,卻故作不在意。

容佑棠心疼寬慰道:“不一定的,大夫肯定有辦法,堅持擦藥,日子久了總會見效!我左手幾年前摔斷過,當時留了好大片傷疤,但現在已淡化很多了,顏色正常。”容佑棠說着挽起袖子,露出當年的斷骨處:只餘淺淡凸起,并不太刺眼。

“啊呀~”趙澤安忙湊近細看,立即催促:“我有好幾樣祛疤膏,你帶回去,擦沒它!”

容佑棠哭笑不得,又很感動,婉拒道:“多謝。但我這個是幾年前的了,已徹底長結實,沒得浪費好藥。”

一大一小兩夥伴下棋聊天,有說有笑,不知不覺日暮西山,容佑棠才告別回家。

因為剛接待過承天帝巡營,他表示基本滿意,又撥下一部分錢糧,趙澤雍便輕松不少,偶爾總算能稍微早些回城了。

王府中庭小花園內,趙澤雍和謀士一前一後往書房走。

“農業是國之根本。戶稅丁稅前兩年才調過,不能再加,以免民心動蕩。”趙澤雍語氣凝重。

“那就只能動商稅了。其中,關稅不可随意調動,最後多半動市稅。”伍思鵬拿帕子捂嘴,頻頻咳嗽。

又皺眉詢問:“你這病大夫怎麽說?個把月還沒好。”

伍思鵬豁達笑道:“多謝殿下關心。大夫是好大夫,藥也是好藥,只是人老咳咳、不中用了,一病就不容易好,咳咳咳。”

“好生養着,子琰時常念叨你——”趙澤雍話沒說完,忽然看見容佑棠從對面曲廊繞出來,他還沒來得及有反應,就立即發現對方不對勁:“嘶~”容佑棠捂着腹部,走得很慢,深皺眉,臉色蒼白。他雖有擦藥,但傷勢不可能立即康複,中午沒喝酒,只吃半碗粥,本來勉強可以忍的。可剛才喝了兩杯熱茶,還以為能暖胃,誰知喝完卻十分難受:胃部痙攣翻滾,一抽一抽的痛,想吐。

那神态趙澤雍非常熟悉,軍中見慣了的,一看就明白:

他受傷了!

誰打的?!府裏的人?

趙澤雍瞬間冷臉,疾步走過去,未近前便揚聲問:“怎麽回事?誰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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