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喜洇被殺案

因為昨晚事情太多，傾城睡得并不是太好，早早地起了床，穿戴好之後就準備去見父親洛慧陽一面。剛走到正廳門口，裏面就突然走出來個人，面色有些焦急，看起來是一副剛與洛慧陽談完事情的模樣，見到傾城的時候眼神還有些閃躲，沒與她打招呼便匆匆離開了。

“璟兒來了？”洛慧陽在廳裏喚傾城。

傾城應聲走進去，已經有婢女沏好了茶。可昨天他連皇上要來都不在府裏，今日一大早就與個奇怪的人談事情，傾城不禁愈加好奇了。走進去坐下後，她才向爹爹詢問道：

“那是何人？”

“問他做什麽？”洛慧陽面帶笑意，岔開話題：“倒是你，在宮中一切可還好？”

傾城點點頭：“沒什麽大問題。”嘴上雖回答着爹爹的問題，可心裏卻對他想要隐瞞她什麽感到有些疑惑。

端起茶杯剛小啜一口，就聽得有匆匆而來的腳步聲，以及人未到聲先到的詢問：“洛禦史，你可知雲州現在是誰管事？”

傾城聞聲望過去，發現皇上正一步踏進正廳，睿智的雙眼望着爹爹。傾城不敢再坐着，連忙起身，洛慧陽見狀也趕緊起身迎上去：“微臣叩見皇上。”他欲要伏地拜見，皇上去一把将他攔住，繼續問道：

“朝堂之上那些規矩統統免了。”說罷，便走上主位坐着，待爹爹站定，又繼續問道，“你可知雲州現今主事為誰？”

傾城随着目光看過去，發現洛慧陽略微思考過後便答道：“據臣所知，現今雲州禦史乃雲顏初。”

“雲顏初？”皇上的目光深沉了些，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半盞茶的功夫過去了，他也還沒有個下文。直到六皇子和蘇绮紗雙雙來到正廳，他才突地站起來，抓着傾城就往外跑：“洛大人，朕先行回宮了。”

傾城都沒來得及說句什麽話，就已經被他帶着飛奔到了府外的馬車上，途中與半月擦肩而過都沒能打聲招呼。把傾城半摟起丢進馬車，他便親自駕馬離開。

傾城坐穩之後才掀開簾子問他：“這麽急是去哪裏？”

他頭也不回地答道：“回宮。”

“回宮？那也不用這麽着急吧？”

“回宮之後，準備行李然後去雲州。”

“什麽？去雲州？”傾城愣了愣，乖乖坐回馬車，思想還來不及回轉就已經被皇上這句話給怔得呆頭愣腦了。想來該是昨天的情境影響到了他的心情，怕是見過了那一幕還仍固執玩樂的話，也太對不起那些雲州受災的災民了。

一回到上和殿，皇上便急着去請示鈺太後，傾城等候在殿中，沒想到等來的不是皇上而是桃雯。

見傾城在殿中徘徊，桃雯便腳步不穩地跑進來，一邊喊着：“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

傾城見狀趕緊扶住她，望着她蒼白的臉色，一股不安迅速漫上心頭。忙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是、是喜洇。”桃雯上氣不接下氣，“喜洇在流漪宮被人刺殺了。”

“什麽？”傾城愕然大驚。瞬間覺得眼前白成一片，桃雯的臉和聲音都模糊不堪。桃雯扶穩了她，然後又說道：“今天早上，我早早地起了床準備去叫喜洇一起，然後将院子裏的蘭花草打理一下，卻沒想到、卻沒想到……”她的聲音愈加顫抖了起來。

傾城定住神，任她扶着，追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桃雯也不清楚，霄太師正派了人在徹查。現在流漪宮都不讓人靠近了，我一聽說你回來了就趕緊來找你了。”

“回去看看。”傾城與桃雯紛紛從上和殿跑出來，遇見外面的小太監，便留了個言囑咐道：“皇上等下回來，請禀告他，說我先回了流漪宮。”

小太監應了聲兒，傾城便拉着桃雯三步并作兩步地飛快往流漪宮跑去。

剛看到流漪宮的宮牆，就發現那宮牆外裏三層外三層緊緊圍了衆多士兵，霄太師的身影也出現在宮門口。傾城不敢多作停留，也顧不得形象地飛奔過去。

“霄太師，到底怎麽回事？”傾城抓着霄太師的手臂急急問道。

霄太師一見傾城，就是滿臉愁緒：“仵作已經驗過屍體，致命傷口是被*所留下的刃痕。”他一邊道出緣由，一邊領着傾城走進流漪宮，“據仵作描述，應該是當時兇手為了要對喜洇下手，為了防身，喜洇拿出了自己的貼身*，結果反被*所傷。”

“怎麽會這樣？究竟是何人，竟要置一個小宮女于死地？”傾城着實不敢去想這背後到底藏有什麽陰謀，望着那被侍衛重重把守的房間，傾城瞬間覺得有些天旋地轉。

“璟兒，你先不要急，此事老夫定當查明真相。”

霄太師接下來說了些什麽，傾城也再沒聽進耳裏。走進那間被死亡所籠罩的房間，瞬間悲涼叢生。聽說案發現場還保持着原貌，傾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被白布蓋住的嘉洇的屍體，心中頓感五味雜陳。

“霄太師，我可否在這裏留下來陪陪喜洇。”

霄太師允了她的要求，請了所示侍兵出去，只留下桃雯陪在屋裏。見門被關上了，傾城才拉着桃雯，低聲道：“四處找找，看有沒有被他們漏掉的線索？”

桃雯點頭，随後便在房間那些不易被察覺的角落裏四下查看了起來。傾城一邊打量房間四處，一邊想着之前她在流漪宮遭行刺以及皇上在蘇陽城大街上公然被盜匪襲擊和今天的喜洇被殺事件，一定有着某種關聯。

“小姐。”桃雯打斷傾城的思緒，然後将喜洇藏于床頭花架之上，花盆底下的香包拿出來遞到她面前。

“這是何物？”傾城接過香包問道。

“自我認識喜洇以來，她就有個愛好，便是喜歡将自己的一些秘密藏于香包之中，然後放在這花盆底下。好在這東西沒有被人搜出來。”

聽桃雯這麽一講，傾城捏了捏香包裏，發現果然有東西在。将香包收進懷中，她又對桃雯吩咐道：“此事不可告知他人。”

現下看來這宮中有宮女被謀殺确實是件大事，連龔太後都驚動了。龔太後派人來詢問情況時，傾城正在自己的房間裏看準備看從喜洇房間搜出來的香包，誰知還沒打開，便被霄太師喚了出去。

龔太後身邊的秦公公正與霄太師和仵作談論着，見到傾城，便微微施禮，然後才問道：“聽聞娘娘今日才與皇上一同回宮？”

傾城福身回道：“确是。”

“那麽想必此事娘娘定是不知情的了。”

“我也想知道殺害喜洇的兇手。”

“娘娘不知情我便也不多問了。”他有禮地不再多問，又轉頭與霄太師對起了話。其中有一句最是讓傾城印象深刻。只聽得秦公公道：“若是查到了什麽證據，請及時向龔太後禀告。”

不過是死了個宮女，竟然讓龔太後如此勞師動衆，還要及時知道查案進度，實在太可疑了。回到房間，傾城又摸出喜洇留下來的香包，打開一看，裏面竟藏着一封疊好的信。這喜洇果然機靈，竟然還留了這一招。

信紙的手感摸上去就知道是很特殊的牛皮紙，可打開一看，裏面什麽內容也沒有，不禁讓事情變得更加可疑了起來。喜洇明明是費盡心思地要将此物藏起來，分明是想給他們留下什麽線索，既然紙上什麽內容都沒有的話，那一定是用了某種特殊的墨汁。

以前聽夫子講過，有的人為了将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藏起來，就會用一種特殊的墨汁寫在特制的牛皮紙上，待幹透之後便會變得如透明沒有寫字一般，若是想看到上面的內容，就得用水将其打濕。

想到這裏，傾城便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然後将信紙鋪于桌面，将茶水灑上去。片刻，紙上果不其然出現了內容。

“果然如夫子所說。”傾城一面慶幸終于找到了線索，一面為紙上的內容感到驚愕。看過內容之後，完全是出乎她所意料的了。看來這幾天發生的事果然有關聯，而且幕後絕對藏着個大陰謀。

“小姐，皇上來了。”桃雯在屋外喚傾城。

将信收回香包藏好後，傾城才出去。皇上正站在院中，長身玉立。望見傾城，便皺緊眉頭：“聽說流漪宮有個宮女被殺了？”

傾城點點頭，迎過去：“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之前你被行刺我就已經猜到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了。這流漪宮太危險了，你不能再繼續住在這裏。”他一邊說，一邊就要拉她走。

流漪宮裏絕對還藏着什麽她不知道的秘密，既然那人其中的一個目的是她，就不該這樣離開。而且如果真像喜洇所留下的內容那樣，不止是她，連皇上也會有危險，知道實情的她，就更不可能當做不知道了。

“我要繼續住在流漪宮。”

“不是說這裏不能住人嗎？”

“我說能住就能住。”看來他是打定跟她拗到底了，傾城幹脆換了個話題，“您不是說要去雲州嗎？我陪你去。”

他凝起眉，質疑道：“此話當真？”

傾城笑道：“當真。待小昭回宮之後，我便與你同去。”趁這個機會，去雲州将喜洇所留下來的線索确認一次，然後才能告知皇上啊。

傾城擡眸，看着那個此刻正朝她燦然微笑的男子，笑容雖好，可太單純，這蘇陽皇宮裏的一切，雖不像歷代朝堂那樣有着充滿殺戮的明争，卻還是有着像惜月這樣的帝王不知道的那些暗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