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惡緣皆是緣

“我昏倒在樓外？”傾城記得她明明是在明珠樓裏被人打昏的，怎麽會昏倒在樓外。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又聽見鳶鳶說道，“對啊，姐姐，你不知道，當時可真是吓死我了。”

傾城越聽越覺得這其中有着古怪，想也沒想，便下了床，連鞋也沒來得及穿便飛奔出了房間，直奔明珠樓跑去。可是等她跑到明珠樓卻發現，大門卻上被上了鎖。

“璟兒，你跑什麽呀。”洛慧陽和鳶鳶追上來，看上去表情有些緊張。

鳶鳶也趕緊将鞋放在傾城腳下：“姐姐趕緊将鞋穿上啊，待會兒該生病了。”

傾城三兩下将鞋穿上，然後望着洛慧陽吼道：“爹，快将這鎖打開。”

洛慧陽有些驚愕，可能是被從來沒對他大呼小叫過的傾城給吓到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璟兒，你怎麽會突然想要進這裏面去啊？”

“爹，你別管，你快開門。”傾城沖到爹爹面前，抓着他的肩膀大喊道。

拗不過她，洛慧陽只好拿出鑰匙将鎖打開。見鎖一開，她立刻推開門往裏面跑去，只聽見鳶鳶在後面不停地叫她，然後是他們跟着她進來的腳步聲。但是傾城卻沒有停下，徑直沖上三樓。可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再次令她整個呆住。屋裏的一切擺設都整整齊齊，幹淨得一層不染，甚至連她昨晚見到的血一滴都不見了。

“璟兒，到底怎麽了？”洛慧陽追上來，疑惑不解又緊張不已地問道。

傾城冷靜了下來，再次将這房間環視了一遍，依然是幹幹淨淨的，昨晚所見的一切，仿佛就只是在夢中出現。

“怎麽了？是不是昨晚看到什麽了？”

傾城回頭，看着洛慧陽嚴肅的表情，有些迷茫。她搖了搖頭，無聲地走下樓去，然後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一路上鳶鳶跟着她，滿是擔憂：“姐姐，你真的沒事了嗎？你的臉色好蒼白啊。”

“鳶鳶，收拾一下，我們立刻回宮。”

“這麽急嗎？”

“我想回去看看小昭。”

“哦，那我馬上去給你準備衣裳。”鳶鳶聞聲，立刻往屋裏跑去。

等傾城和鳶鳶匆匆回到宮裏時，小昭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三皇子卻仍寸步不離地照顧着，連桃雯都忍不住要在傾城面前羨慕小昭命好。傾城卻什麽都來不及想，步履焦急地走進小昭的房間，三皇子正遞給小昭一杯香茶，見到傾城有些驚訝：

“皇嫂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言下之意是沒給他和小昭多留幾天相處的時間。

傾城沒時間與他打趣，一臉嚴肅地說道：“三皇子，可否請你先暫時離開，我有要事要問小昭。”

見到傾城沒有同往常一樣與他開玩笑，他自然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什麽也沒說地點了點頭便起身離開了房間，順手還帶上了門。

房間裏只剩下傾城與小昭，傾城不開口說話氣氛便有些嚴肅了。小昭有些緊張，不禁擰着眉問道：“小姐，怎麽了？”

傾城搬了張凳子在床沿邊坐下，頓了頓問道：“小昭，你跟我說老實話，你有沒有事情瞞着我？”

小昭愣了愣，臉上明顯有些許慌張的情緒閃過：“小姐，怎麽了？”

“你說，到底有沒有事情瞞着我？”傾城仔細打量着她的神色，卻見她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她又繼續說道，“從七歲到現在，十二年又八個月，我什麽都未曾對你隐瞞。相信你也不會對我有所隐瞞吧？”

聽到這裏，小昭的眼裏閃過一絲愧疚，但卻被傾城牢牢抓住。可她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小昭仍沒有要說的意思。

傾城長嘆了一口氣道：“如果你不能說，那麽就由我來問你，能答的你便答，不能答的你便搖頭。”

聽傾城這樣說，小昭才點了點頭，然後凝着眉說道：“小姐你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小昭能回答的一定告訴你。”

傾城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問道：“家裏，是不是有什麽秘密？”

小昭立刻瞪大了眼望着，像是在問她為什麽知道似的。在傾城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半晌，小昭才将頭有些沉重地點了點。

“是跟我娘和我姑姑有關的？”

她又點了點頭，但随着她點頭次數的增多，傾城心裏也開始不安。害怕自己所猜想的事變成現實，害怕自己身邊的人都變了。

“是我爹讓你習武的，目的不是為了保護我，而是方便為他做事嗎？”

“小姐……你……”小昭欲言又止，傾城卻接話道，“你是想問我怎麽知道的嗎？”

沉默許久，小昭卻突然從床上連滾帶爬似地下了床，然後撲嗵一聲跪在傾城跟前。傾城吓了一跳，趕緊去扶她：“小昭，怎麽了，快起來說話。”

待她擡起眸，傾城才發現，頃刻間，她已淚流滿面。聲音顫抖地說道：“小姐，小昭不想瞞你，可是老爺說了，如果我不小心說出來，會害了你的命。”

傾城驚詫不已，更是陷入重重迷陣。将小昭扶起來坐于床沿後，她才嚴肅地問道：“從現在開始，你将事情全部告訴我，不許有一絲隐瞞。否則以後我與你不再相認。”

小昭抹掉眼淚，點了點頭，然後才緩緩道出被所有人隐瞞了十九年的真相。然而事實就是如此地殘酷，小昭告訴傾城，她的身份，竟然是蘇國的公主，當初在流漪宮被殺的，不是她的姑姑，而是她的娘親。如今的爹爹，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卻成了她的舅舅。從小對她疼愛有加的鈺太後是因為知道她是皇家血脈，而現在她最愛的那個男人，那個高高在上的一國之主，那個叫做顧惜月的男人，卻莫名其妙地成為了她的哥哥！

這一切就像是個噩夢，發生得這如此突然，夫子說，惡緣皆是緣，人與人之間的相遇皆是命中注定。想到這裏，傾城不禁勾唇苦笑一番，确實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可這個惡緣，她寧願不要。

“小姐，你沒事吧？”小昭擔憂地看着傾城，在知道了一切真相之後，她擔心她一時不能接受而受到刺激。

傾城搖了搖頭道：“放心吧，我沒事。”說罷擡起眼眸看向她，“爹爹現在又在瞞着我做什麽？”

小昭頓了頓，又道：“當初娘娘，也就是小姐的娘親在流漪宮被殺時，她的貼身祖傳之物血鳳玉失蹤。如今老爺知道鈺太後也在查找此物，怕的不是鈺太後會對小姐怎麽樣，而是怕宮中會有其他人借此生事非。”

“其他人？”

小昭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三皇子與皇上的對話。傾城和小昭都愣了一下，然後有些被吓到。片刻，傾城反應過來，然後對小昭說道：“晚些時候再說吧。”

待傾城從小昭的房間出來時，惜月與三皇子正坐在園子裏的石桌旁。見到傾城，惜月連忙起身迎過來：“聽說你昨天回禦史府了？”

傾城點了點頭，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從此以後，她要拿什麽樣的心情面對他？

“怎麽了？你臉色好像不是很好？”見她不說話，他又問道。

傾城又搖了搖頭，問道：“皇上怎麽不在宮裏陪皇後娘娘？”

“你說什麽？”他突然沉着臉，眸中閃過一絲不悅。

三皇子見他倆氣氛不對，趕緊過來打斷：“皇兄，臣弟還有事要找你商量呢。”他拉着惜月離開，傾城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心中隐隐在泣血。

待那人離開後，傾城便也随後走出流漪宮。既然爹爹不肯告訴她，那麽她便去找鈺太後，她亦是知情人。如果當初在流漪宮被殺的真的是她的娘親，鈺太後又找血鳳玉幹什麽？而且如果她真的是公主，那為什麽鈺太後還要賜婚與我和半月？之後又為什麽要說惜月立了蘇绮紗為後而為難了她的這種話？想着，已來到善陽宮。

鈺太後正與一身鳳袍的蘇绮對弈，如今的蘇绮紗似乎與以前的蘇绮紗有所不同了，她的表情再沒有以往的嬌柔，反而非常冷傲。她拿起棋子的一舉一動間，比往常更優雅更高貴，果然身份能完全改變一個人。她是怎麽做到與自己深愛着的六皇子的哥哥同床共枕的？

傾城福身向兩人行禮：“傾城參見太後、皇後。”

蘇绮紗斜睨她一眼，帶着幾分鄙視說道：“母後，她來做什麽？”

鈺太後卻只是淺淺地笑道：“皇後先下去吧，我與傾城有話要說。”

蘇绮紗極不甘心地起身，向鈺太後行了個禮然後從榻上走下來。與傾城擦肩而過時，她眼眸裏那冷冷的殺氣卻還是讓傾城為之一震。蘇绮紗她果然還是對傾城殺了六皇子懷恨在心，這種恨只怕有一天會侵蝕她的心，讓她完完全全變成另一個人的。

“傾城丫頭，有事找哀家？”就在傾城的目光随着蘇绮紗的背影越飄越遠的時候，鈺太後的聲音突然響起在耳旁。

傾城連忙回過神來，緩緩福身道：“傾城心中有些疑問，不知該不該來向太後問個清楚。”

她淡淡笑道：“我早就等着這一天了，你是要來問你的身世吧？”

傾城一驚，看來鈺太後果然知道。而且看她的表情，好像不是很驚訝，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