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防禦圖

謝恒被趕出了宮。

因為宋子安要他去接應一群人，因此領導宮中暗衛的人就不得不換了人選，暫代的人是邱紫。

安如意簡直不敢相信，畢竟宋子安從沒告訴過她邱紫竟然是宮中暗衛頭子的上一任接替者，并且還是宋子安的底牌之一。

既然是底牌，總有超乎常人的能力與手段，而邱紫最引以為傲的手段，是暗殺，相應的，也是最知道怎麽從暗殺者手中救人的人。

所以宋子安才會把她安排到安茹意的身邊，安茹意聞聽此言，很是驚奇地盯着邱紫看了半日，看得邱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娘娘，我的小姑奶奶欸，”邱紫忍無可忍地将她的頭轉過去面向鏡子，“再有一個時辰聖上可就要來接人了，你怎麽還看我呢？”

安茹意也頗有些不好意思，銅鏡裏的人有些扭曲，不比西洋鏡的明顯，後站着的人也看不清面龐，但那四十好幾依舊婀娜的身段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夠保持的。

“姑姑，茹意只是很好奇，”安茹意笑道，“子安說姑姑曾經是暗衛訓練司衛，就連謝恒都是姑姑教出來，茹意還是第一次看到話本子上的江湖俠女呢。”

邱紫聞言笑了，“什麽俠女，江湖說得好聽是快意恩仇的世界，難聽點，不過是不得志的三教九流彙聚之地，倒真有那麽幾個喜歡江湖潇灑的，那也必定是有錢人，經得起‘潇灑’的昂貴。”

安茹意眨着眼睛，好奇地摸了下邱紫給她編的發辮，都是小鞭子，卻不顯得淩亂，倒有些苗疆的風格。

“為什麽要這麽打扮？”安茹意問。

邱紫道：“今晚你們要見兩撥人，一撥是雲南王府那兩個姑娘，算來你也要叫她們一聲表姐，另一撥就是獅子樓裏的獨眼老大帶回來的洛淩，十分重要，最好還是換個裝扮。”

“但這樣不是更顯眼嗎？”安茹意視線一轉，看向桌邊那套衣服，“還有面紗。”

“往日回，今日可就不回了，”邱紫笑道，“今日是玉成大街的萬國會，走南闖北的商人都要在那裏齊聚一堂，那裏最不缺的就是異國人了。”

玉成大街的行商交易自來就是西晉赫赫有名的盛會，也是西晉排名四大國之首的标識之一，甚至于好些南蠻商人都會來此。

只要調查清楚，确信不誤，南蠻普通商人并不會受到西晉官府的限制，安茹意有些躍躍欲試了。

小鞭梳好，安茹意先換了衣服等在屋裏，待月上三更，時近半夜，才見門口忽然走近一名腰胯彎刀、青黛異域服裝的男子，那雙丹鳳眸在宮燈下熠熠生輝。

他看着安茹意，先是愣了愣，而後才笑起來，道：“這衣服很襯你。”

那是一套苗疆漂染藍色裙子，底下套着短靴，露出一小截手臂，瑩白光滑的肌膚似乎格外受月光的青睐，複雜的小辮讓安茹意舍了平日的慵懶，更多了幾分俏皮。

就像是誤入人間的精靈，向他走過來時，身上的銀色薄片發出稀碎的碰撞聲，就像雨落寒塘，或是風拂碎葉，悅耳動聽。

安茹意還在他身前刻意轉了一圈，問他，“會不會太招搖了？”

會。

毫無疑問，這樣的她走出去，一定是萬衆矚目的，好在宋子安早有準備，他從身後拿出兩件披風，很薄又輕，這樣的夜晚剛剛合适。

“走吧，”宋子安目光柔和，“計劃開始了。”

“嗯，”安茹意穿上披風，同他一起走了出去，看向已經停在宮門口的馬車，“既然開始了，就不要停下來。”

我不會害怕，你可以利用我。

馬車又悄然奔出了宮外，這馬車裏常坐着進宮內一些閑使，比如織造房采買的宮女，宦官屬裏犯了錯了小太監，或是在外有個住所而時不時要回去住上一次的謝恒。

這也是宮中的慣例，而檢查進出的人早就被換成了自己人，這也是宋子安總是能随意進出皇宮的原因。

密道雖然更保險，但密道的事情一旦洩露，宮裏就反而成了危險之地，因此宋子安反而極少使用密道進出，除非事情緊急。

趕馬車的人換成了一名太監，也是暗衛之一，名叫甲一，是個看起來老成實際上卻十分年輕的青年，據說也才二十六歲。

甲一在玉成大街的巷子口停了下來，打開簾子，恭敬道：“主子，地方到了。”

萬國會這名字果然對的起它的存在，安茹意一下來變看見了或是金發碧眼的西域美女，或是鷹鼻深瞳的蒙古人，還有面貌相似但口音完全不一樣的新羅和琉球人。

相比起那些西域美女來說，他們兩個中原人的确沒那麽紮眼，不過，這也是在他們沒解開披風的當下罷了。

竄入萬國會的主街道，不過片刻，便看見一位女子停在路中間，真是宋雪。

多日未見，今早重逢，不似上次莽撞，見人潮湧動中兩人終于冒了出來，宋雪長出口氣，“太好了，兩位……貴人請随臣女來，家姐已經等候許久了。”

宋子安點頭，同安茹意一起跟她走進了旁邊的小巷子，打開側門進了一間商鋪後方，入耳還能聽見前方的叫賣聲。

這裏也是宋子安在京城暗暗分布的消息聯絡處之一，也是這裏的人接到指令派人找到了宋藍、宋雪兩姐妹，而一入內閣，藍雪姐妹便先向他們行了個大禮。

“臣女拜見皇上、皇妃，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快快請起，”宋子安脫了披風就将她們扶起來，無奈道，“是朕無能，否則也不會叫兩位表姐犯險，又何須行此大禮？”

安茹意也脫下披風，輕笑道：“兩位表姐不必拘謹，我跟子安也非囿于禮數之人，當下時間緊迫，還是先談正事為要。”

兩人異裝而來，想是被人察覺異常也好不叫人認出身份，宋藍略一沉思，沒有耽擱，直接拿出了一張地圖，“皇上，臣女奉父王之命，帶來一張圖，正是因為這張圖，我姐妹二人才不得不犯險。”

“圖？”

宋子安匆匆一掃，旋即臉色大變，“防禦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