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寧願沒有遇到過你

陽淮被喬修言吓得愣在了原地。

看着那條短信，陽淮有些不明白喬修言生氣的原因。只是一條試鏡的通知短信而已，今晚很多符合角色條件的學長學姐都會收到，他這一條也并沒有什麽不同。

喬修言把手機拿回來，閉着眼睛平複了一下心情，卻聽見陽淮有些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我沒有…”

“沒有？”喬修言皺着眉，聲音不算大但卻冰冷刺骨，“你和蘭佳老師都說什麽了？我只是跟着你在蘭佳老師面前露了臉，回來我就能夠收到試鏡的邀請了嗎？”

和蘭姨說了什麽？

陽淮看着明顯有些生氣的喬修言，疑惑越發得深：“我只是說你的專業水平也不錯，然後給他們留了你的電話……”

看着喬修言一副“果然”的樣子，陽淮突然明白了眼前這個人在生氣些什麽。

“你覺得我在幫你走後門？”

陽淮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喬修言得到這個機會僅僅只是因為編劇認為他的外形條件符合角色，演員的最終選定并不是編劇一個人就能決定的事，甚至有的編劇在選演員這一環節的發言權微乎其微。并且蘭佳也并不是就欽定了喬修言，只是說願意讓他去試一次鏡，給他一個機會展現鍛煉一下自己。更何況有大一大二不準接戲的前提在，這個角色最終落在喬修言身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這究竟算哪門子的“走後門”？

可喬修言明顯不這麽認為。

“不是嗎？”眼前的喬修言嚴肅得有些吓人，“這種空降的試鏡機會難道是人人都能有的？”

試鏡機會是很有可能成為成功的第一步的，多少沒能進入圈子或是沒能成功的人正是少了這樣一個機會才被演藝界拒之門外。與之相對的，又有多少業務水平在及格線以下的人靠着關系靠着所謂走後門所謂潛規則跑到娛樂圈混水摸魚，把圈子搞得烏煙瘴氣。

陽淮急切地往前走了兩步，帶着不解和一絲委屈，連語氣都有些顫抖：“可這機會也是你在蘭姨面前換來的啊，又不是我硬要——”

“我能站到蘭佳老師面前是你帶我過去的。如果我真的想得到這個角色，我會自己過去參加初選自己去争取，而不是由你帶我過去。”喬修言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帶了明顯的怒色，“還是說你覺得沒有你的推薦我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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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淮有些吃驚喬修言會這麽想，手下捏緊了書包帶咬了咬下唇，面上的委屈更濃，甚至蒙上了一層輕微的愠色：“可我一開始只是想過去打個招呼，推薦你也是因為覺得你可以過去試一試，我要是覺得你不行的話我根本就不會推薦你……”

“可我不需要你的推薦。”喬修言像是更加惱火，以至于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你要是有這份閑心就拿去給那些願意從你這裏走捷徑的人吧。”

“閑心？”陽淮顫抖着深呼吸了一下，攥着書包帶的手心出了一層薄汗，“我說我期望在更優秀的舞臺看到你，所以希望能夠幫你站到更優秀的舞臺上你覺得這是閑心？”

“我就是不希望你來幫我！”喬修言捏緊了拳頭，一瞬間好像所有氣血都沖進了大腦，“如果這是被你喜歡就一定要接受的事——”

“那我寧願從來都沒有遇到過你！”

我都說了些什麽？！喬修言突然定住，全身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渾身驟然發冷。

陽淮有些難以置信，心髒的疼痛傳達到胸口讓呼吸都變得急促，忽然煞白的臉上，眼淚比話音更快地落了下來：“你說什麽……？”

喬修言突然變得手足無措，巨大的慌亂壓在他的心口，張了張口卻硬是說不出話來。

“你寧願……從來都沒有遇到過我……？”

陽淮的眼淚像是停不下來，模糊了視線，突然就看不清眼前的人了。淚水劃過臉頰，更像是把尖刀劃在胸口，刻得心髒生疼。

不是沒有遇到過不願意接受好意的人，周圍朋友其實沒有誰是想打自己主意的，可即便是這樣，在自己好心給予幫助的時候，就算是被拒絕，得到的也更多是感謝。

眼前這個人像是突然變得陌生了起來，明明是自己小心翼翼喜歡着的人，是那麽溫柔又寵着自己的人，卻接連不斷地拒絕了自己。

甚至原以為這份感情就算是得不到什麽回應了，對兩個人來說也不會是什麽不好的經歷，結果卻換回一句——

“寧願從來都沒有遇到過我？”

陽淮把這句話帶着哽咽重複了兩遍，顫抖着指向淚流滿面的自己，咬着牙責問喬修言。

“不是、我……”喬修言徹底慌了陣腳，匆忙上前想要擦掉陽淮的眼淚。

卻被陽淮躲了過去。

陽淮帶着失望的眼神把喬修言刺得清醒。在那一瞬間沒能控制住情緒所說出的傷人的話，究竟是潛意識裏的真心還是沖動的惡果，喬修言看着陽淮的眼淚意識到，不論是哪一種，自己都切實地把自己想要溫柔以待的人推入了無邊的痛苦之中。

“喬修言，你太自私了。”

……

“喬修言，你太自私了。”

窗外刺眼的陽光穿過玻璃，照進安靜的小店，照在喬修言頹喪的臉上。

席溪坐在喬修言對面，大口往嘴裏塞了一勺芭菲：“說話直也不怎麽中聽，但這句你務必給我往心裏去——你這事兒幹得太自私了。”

旁邊的盧秋和自覺插不上話，幹脆也一臉真誠地看着喬修言。

“當然，我們都知道喜歡一個人就相當于把傷害自己的權利交了出去，可最終會不會被傷害，也是要看被喜歡的那個人會怎麽做的。”席溪用勺子點了點餐盤，“說真的，就算再怎麽不喜歡，給予對方尊重也是最基本的，任何人都沒有借口可以去殘忍對待他人。”

喬修言盯着面前快要化掉的冰激淋球，毫無食欲。

席溪沒等喬修言回應，就繼續自顧自說了下去：“你拒絕陽淮是因為自己那點兒執念，但你那點兒執念也是踩在陽淮的痛苦之上的吧？執念這種東西是用來要求自己的，可最終受到傷害的是卻陽淮，這說不通吧？”說罷又挖起一口芭菲，轉頭塞進了盧秋和的嘴裏，“這次就更過分了，人家陽淮也是好心想幫你，結果呢？好心全當成驢肝肺了。”

喬修言揉揉眉心，開口帶着些疲憊：“是我的錯。”

席溪杏眼一眯：“當然是你的錯，你竟然還說陽淮覺得你不行這種話，我的天，陽淮可是戲骨堆子裏泡着長大的，對演戲的專業水平得多挑啊，他覺得你可以去試試那個試鏡，那他肯定是相信你覺得你能行啊——”

席溪頓了一頓，末了張口繼續說到：“還說什麽把這機會給那些想從他那兒走捷徑的人，說真的，那些想跟陽淮搞好關系的人陽淮肯定不是看不出來，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大家都懂，陽淮雖然面上都好好對待着，但誰是真心做朋友誰是帶着目的的，他心裏肯定門兒清，真有好的機會了你覺得他更願意給誰？”

“最後那句就更傷人了——你那句話翻譯翻譯，基本上就等于你不要他了。”

盧秋和總算是插上了一句話，倒是穩準狠地瘋狂紮心，聽得席溪很是滿意，于是又成功得到了一口芭菲。

喬修言嘆了口氣：“我知道那句話很傷人。”所以當時就後悔了，可面對陽淮失望的眼神，卻連一句對不起都說不出來。

席溪說的這些，在他看到陽淮眼淚的一瞬間就已經全都明白了。

早在嫂子告訴自己喜歡就不要顧忌太多，為難自己也為難對方的時候，早在自己站在宿舍門口聽到陽淮說喜歡自己的時候，甚至早在推開宿舍門看到陽淮一瞬間明媚起來的笑臉的時候，自己就應該敞開懷抱，給陽淮回以最大的柔軟。

“那現在怎麽辦？陽淮已經幾天都沒好好跟你說話了吧？”盧秋和靠在席溪肩膀上，顯得有些憂愁，“有時候我真是搞不明白你究竟喜不喜歡陽淮。”

“哈？你喜歡陽淮啊？”席溪把男朋友的頭從肩膀上拎起來，滿臉寫着不可思議，“那你是有病啊你這麽對他？現在流行傷害自己喜歡的人啊？”

沒有沒有，不流行不流行，你別揪我頭發了，你這也是在傷害你喜歡的我。盧秋和癟着臉把席溪的手扒開，難過地揉了揉頭頂。

禿頭預警。

喬修言擡起頭看着席溪，眼睛裏還有些紅血絲，也掩蓋不住流轉的無奈和悲傷：“我喜歡陽淮，可我好像沒有機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跑去看世界杯決賽了所以更新晚了抱歉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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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秋和：腦闊痛.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