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自那日在餐廳吃飯後,我們又回到了原有的軌道上,他忙他的生意,我準備我的演出。

我們彼此間唯一的交集,是他喝掉我為他準備的養生粥,而我在早上起床後将他有時候來不及收拾的杯碟涮洗幹淨。

漸漸地,他徹夜不歸的次數越來越多,甚至連續好幾天都沒回來。

在強大好奇心的驅使下,我還是在某一天差不多該睡覺的時候,撥通了他的電話。

想着他應該忙完了,又不知道打通後該怎麽問他,我在緊張與糾結中聽着電話那邊‘嘟、嘟’的聲音。

終于,電話接通。

“喂?”

“……”

“星辰他在睡覺,請問找他有什麽事麽?”

我直接挂掉了電話。

淚水無聲滑下,流進嘴裏,鹹鹹的。

他在睡覺,而身邊有女人。

突然感覺自己像霸道總裁小說裏的那種棄婦。

但又不太一樣。

我是

還沒得到,就已經開始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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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場演出是在隔壁的c城,我在乘上前往c城的火車後,給木星辰發了條消息。

不一會兒,他電話打過來。

“媛媛,你去c城做什麽?”那邊的聲音有些急促。

我耍小心思,消息裏故意沒告訴他我要去c城幹嘛。

我應該開心麽?他對我還有那麽點擔心。

“去演出。”

“哦……”聽到我的回答,他語調降了下來,“怎麽不先告訴我呢?讓我送你。”

“不用,你……”我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出來,“要是太忙的話,就不用來看我演出了。”

他沉默。

“我這邊信號不太好,沒什麽事就先挂啦~”不知道談話該怎麽進行下去,我編了一個最爛的借口。

“……”

沒聽到他回應,應該是默認了,我挂斷了電話。

到達c城後,我找了一個離演出地點不遠的旅館住下。

拿着房卡,我找到對應的房間,卻怎麽也打不開門。

正在我一籌莫展之時,有人朝我這邊走來。

“這位女士,您在我房門口做什麽?”

我轉頭。

“是你?!”

“是你?!”

我們異口同聲。

來人是馬瑞。

我向他說明了原因,他告訴我這是他的房間,他已經在此住了兩天了。

“是不是你把房間號看錯了?”他提出疑問。

“不會吧……”我有些心虛,拿出櫃臺小姐給我開具的入住單,“五一二五,沒錯啊。”

我把單子給他看。

他看了一眼,笑着說:“這裏單子上的數字要從右往左讀,所以應該是五二一五,你的房間在前面。”他指了指我房間的方向。

“哦……”真是稀奇,還從右往左打。“不好意思啦,剛才對着你的門鼓搗了半天。”

“沒關系,我帶你去找你的房間吧,省的你再找錯。”

我又不傻,只是缺少這裏的常識而已……

盡管我一再說不用麻煩,他還是跟着我一起來到我房間這邊。

“叮呤呤噔~”房門開了。

“好了,我的任務完成,祝你住房愉快~”

“謝謝。”

“對了,你怎麽來這邊了?你未婚夫呢?”

提到他,我握了握門把手。

“我來演出,他……有些事兒,就沒來。”我已經盡量克制我的情緒了,希望他沒發現我聲音裏的不自然。

“威爾金斯大劇院?”他沒再追問木星辰的事,令我松了口氣。

“嗯。”

“我也是哎!你是不是接了一個y國巡回演出的邀請?”他驚喜地問。

他的話讓我也很驚訝:“對啊,難道你也……”

“對!我想着反正是個展示自己的機會,來y國發展也不錯,就答應了邀請。”

“那真是很巧了。”

“是啊,真巧!我們還住在同一個旅店。那就不打擾你收拾了,我們明天彩排時見~”

才意識到我們站在門口聊了半天,我到現在行李都沒放也沒吃飯呢。

“好,明天見~”

“你有什麽事的話可以來找我幫忙哦~”說完這句,他就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謝謝!”我對着他的背影說。

他擺擺手。

第二天在臺下等彩排的時候,我照常玩着手機,不過輪到馬瑞彩排時,我擡起頭看了一會兒。

他這一次準備的鋼琴曲曲調很柔和,旋律輕緩舒暢,有種細水長流的感覺。

他演奏的時候,姿态非常優雅,同時散發着令我很熟悉的氣質。

我皺着眉頭想了半天,這種莫名的熟悉感從何而來。

是木星辰!

他演奏時,有種和木星辰相似的氣場。

溫柔,優雅,又不失存在感。

木星辰……

我到現在,還在想他。

我大概是瘋了。

那次通話以後,他沒再給我發過一條信息,打過一個電話。

彩排結束,馬瑞走過來對我說:“我和我朋友一起吃個飯,反正你未婚夫沒過來你一個人吃飯也挺無聊的,要不要一起?”

他那麽盛情邀請,我也就沒有拒絕,一個人在家裏煮泡面是有點兒凄涼。

但是在看到他朋友時,我後悔了。

“嘿jam~”他上前抱住他的好友,而我的眼睛,緊緊盯着他好友身邊站着的女人。

他們互相擁抱後,馬瑞熱情地向他們介紹:“這位是我的朋友金媛,金媛,這位是我的好友,jam,這位是他的妻子,周可藍。”

我傻傻地站在那裏,一時間忘了說話。

“你好,金媛。”

我看着她,向我伸出右手。

人生何處不相逢。

“原來你們是校友啊!真是太巧了吧!”得知我和周可藍都是南大的,還是同系的之後,馬瑞和jam都很驚訝。

“我們不僅是校友,曾經關系還很密切呢。”周可藍聲音淡淡的,卻讓我心中一緊。

“啊?有多密切?”馬瑞好奇地問。

以為她要把我們和木星辰之間的事說出來,我剛想轉移話題。

“上大學時我是她學姐,我們關系很好,我也很照顧她,”她睨了我一眼,“是吧,金學妹。”

“是。”我配合地點頭,又看了眼她身邊的男人,也是,她怎麽會想她的丈夫知道她和木星辰的事呢。

“原來你還有個關系這樣要好的學妹,你怎麽從未和我提起過?”她的丈夫jam開口,問她。

“我到了y國以後我們各自有各自的事情,漸漸地關系就淡了。” 她面不改色地編着理由。

“害,關系嘛,多多聯系就濃了,以後我們可以有空就聚一聚。”馬瑞說。

我們邊吃邊聊,因為心裏藏着事兒,我沒吃多少,不過他們的聊天內容我都有認真聽,知道了周可藍和這個jam剛結婚一個多月,兩個人還是通過馬瑞認識的,結婚以後周可藍就和jam在c城安定了下來,她當了家庭教師,教孩子們學鋼琴。

我們所在的餐廳有那種大型的露天觀景臺,馬瑞和jam對着喝酒聊天,我和周可藍則多數時間在沉默,偶爾聊上兩句。

突然,周可藍說:“我想和學妹單獨敘敘舊,好嗎,金媛?”

我不知道她會想和我聊些什麽,但還是答應了:“好。”

她和jam親了下嘴,小聲說了什麽,便站了起來。

她用眼神向我示意。

我跟着她來到觀景臺。

靠在欄杆上,她從兜裏掏出一盒女士香煙,抽出一根咬在嘴上,再用打火機點燃。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緩緩吐出。

我才發現,她的妝容,已經和在學校時大不相同。

濃重的眼妝,搭配烈焰紅唇,多了些……風塵女人的韻味。

她不說話,只是自顧自地吸煙。

沉默的氣氛裏平添了份壓抑感。

我還是沒忍住,打破了這種怪異的氛圍:“學姐你……結婚了?”

“沒了奢望,斷了念想,回歸平靜的生活,好好過日子,不是挺好?”她反問我。

我咬咬唇。

她的奢望和念想,是在說木星辰麽。

“倒是你,美夢成真了,有沒有很高興呢?”她漫不經心地問。

我看着她,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何必裝出一副清純的樣子呢?”她不屑一笑,“我不是木星辰,你不用演給我看。”

她話語中毫不掩飾的譏諷激怒了我,我瞪她。

“對了……就是這個眼神,”她湊近我的臉,“以前我怎麽那麽傻沒發現呢……妹妹喜歡哥哥,就算是親的又如何?每次你看我,眼神裏的防備和厭惡,就好像我搶走了你心愛的玩具一樣。我以為你不喜歡我,還想盡辦法地對你好,後來你跟我說明了所謂的原因,我還暗下決心一定要做到最好,讓你接受我,”她語氣越來越冷,“原來我一直想要完成的都是一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為你喜歡他!你喜歡他!”

說到最後,她突然激動,兇狠的表情讓我渾身發抖。

“你知道了。”我努力使自己保持鎮定。

“你指什麽?知道你喜歡木星辰?還是知道你和他訂婚了?”

她看着我驚訝的表情:“很驚訝麽?你以為他木星辰斷了與我所有的聯系我就沒有辦法得知他的消息了麽?那我告訴你……”

她朝我一點點走近,把我逼至牆邊:“如果你掏心掏肺、近乎偏執地愛過一個人,你一定有辦法找到他。”

我偏過頭,不再看她。

掏心掏肺,近乎偏執。

我又何嘗不是呢。

否則,我也不會明知他不愛我,還非要嫁給他。

身前的壓迫感消失,她離開我一段距離,吸盡手中的那支煙。

“他……還好麽。”問出這句時,她眼裏有止不住的落寞。

被她悲傷的情緒感染,我嘆了口氣:“應該挺好的吧。”

我的态度令她疑惑。

“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過面了。”我向她解釋。

同住一房,卻未謀面。

聰明如她,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你和他并不幸福。”她斷言。

我沒什麽表情,望着外面的景色:“被你發現了啊……”

“怎麽可能……”她不相信我的話,“他不可能跟自己不愛的人訂婚的……”

“他說過會保護我一輩子。”我打斷她。

她好像明白了什麽,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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