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馬瑞幫我把木星辰背到卧室裏,我給他換了身衣服,粗略檢查了一下,沒有大的傷口,才稍稍安下心來,用醫藥箱進行了簡單的包紮。

他身上發熱,我把溫毛巾敷在他額頭上,給他降溫。

半小時後,貝莉維娅帶着一群保镖和醫護人員趕到,把木星辰接去了醫院。我和馬瑞也跟着上了車。

醫生說木星辰身體沒有大礙,身上的傷也都是外傷,傷口不算深,之所以昏迷過去,是因為長時間精神高度緊張,過于勞累所致。

“可他衣服上全是血……”我提出質疑。

“是麽?”醫生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想了一下,道:“那有可能不是他自己的血。”

不是自己的血……

白竹!

我怎麽沒想到呢,只有他一個人回來了,白竹根本沒有回來。

我慌忙擡眼去尋貝莉維娅,想告訴她這個事兒。

“我派的人和警察還在找白秘書,有消息會馬上通知我。”她猜到我心裏的想法,說,“等星辰醒了,我再問問他具體情況。”

我陪了他一整夜,到早上的時候,他還在昏睡中。

馬瑞一早過來,勸我回去睡一覺,他說如果木星辰醒過來看到我這個樣子,一定會很難過。他還說他幫我在醫院裏看着,只要木星辰一醒馬上給我打電話。

他把我送到醫院門口,替我叫了一輛出租車。

“馬瑞,”臨上車前,我叫住他,“謝謝。”

我真心誠意的感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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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他的陪伴,他的幫助,他這段日子裏為我做的一切。

他把嘴咧的大大的,沖我笑。

“趕快回去休息一會兒吧。”

——

再接到馬瑞的電話時,他告訴我木星辰已經醒了,但他醒後沒多久就跟着貝莉維娅離開了。

“離開了?”

“是啊,那健步如飛的,我還以為我之前見到的他那樣子是個幻覺呢~”

“他看起來還好嗎?為什麽跟貝莉維娅離開?”

“好,簡直好的很,跟沒事兒人一樣,為什麽離開……好像是說要去找一個叫什麽白竹的人,”他停了停,又說:“哦對了,他讓我告訴你在家待着等他回去。”

他去找白竹了啊……

“哦……那你呢?你現在在哪兒啊?”

“終于想起來問我啦?我當然是在回你家的路上啦~雖說有了保镖在你家附近保護你吧,但我還是不太放心。”

我嗤笑一聲,“說得好像你來了就能保護的了我似的。”

“起碼我自己心安嘛~”

木星辰三天以後才回來。

我告訴他爸媽說要過來看我們,他說爸媽給他打過電話,他已經安撫好他們,說他們不會過來了。

我松了口氣。

“白竹找到了嗎?”我問他。

“還沒,”他皺皺眉,自言自語道,“他可能是被諾福的人帶走了,這邊查不到……”

但我耳尖,聽到了。

“諾福是誰?”

“啊,沒什麽,你不認識。”他輕輕地說,“媛媛,過來。”

他朝我張開手臂。

我走到他面前,被他溫柔地環住。

“吓壞了吧,這段時間。”

一句話,我強撐的堅強,盡數崩塌。

我在他的懷裏,哭了很久,久到眼睛又紅又腫,還有些發疼。

他給我拿了冰袋敷眼睛,還笑我哭的真醜。

我沒有跟他生氣,他能站在我面前,對我鬧,對我笑,我已知足。

這些日子裏,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扛過來的。

每天都在擔憂和恐慌中,度日如年。

他告訴我他們發生車禍以後的事,因為他坐在後座,兩邊也都有人,所以他沒有受到什麽傷。他帶着白竹一起跑,但白竹傷勢過于嚴重,他們跑的不快,沒一會兒就被後面的人追近了距離。白竹讓他先跑,自己墊後,說如果他逃脫了,再派人來救自己。

他說他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白竹,因為在一個人拿槍對準他時,白竹率先開槍擊斃了那個人。

是白竹讓他死裏逃生。

“媛媛,答應你的婚禮,可能又要延期了……”

他愧疚地對我說。

“沒關系,”我把頭深深埋在他的胸口,“我不是說了麽,我可以等,多久都等。”

何況,我也很想找到白竹。

木星辰回來後,馬瑞就打算回到h國,也就是自己的家中了。

最後一場巡回演出缺席,還連累的他也沒有完成表演,我感到很抱歉。

“不要說對不起,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他對我說。

可我知道,他這麽做,全是因為我。

我是和木星辰一起送他到機場的,由木星辰親自開車。

“哎呀,讓木大總裁親自開車為我送行,我也算是很有排面了~”他打趣木星辰。

“應該的,謝謝你在我不在的時候,幫我照顧媛媛。”木星辰臉上沒什麽表情,語氣也很矜淡。

“誰說是幫?金媛可還不是你的妻子呢。”馬瑞哼了一聲,道。

木星辰蹙了下眉:“很快就是了。”

“你最好早點确定你們的關系,”他湊近木星辰,說:“否則就別怪我‘見縫插針’了。”

“你的中文水平實在不怎麽樣,”木星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過我理解力還可以。你放心,你不會有這個機會。”

“Maybe~”馬瑞挑挑眉,“結婚的時候記得給我發請帖哦~可別那麽小心眼,故意忽略我。”

“一定。”

他倆你來我往的一句接一句地說,我根本插不上嘴。

——

送走馬瑞以後,生活似乎恢複了平靜。如同我們剛到y國時那樣,木星辰每天晚上回來睡覺,回得晚起得早。木氏集團出了巨大的財務狀況,他每天都很忙,再加上白竹遲遲沒有消息,他的愁容一天比一天濃重。

平靜的背後,暗藏洶湧。

我清楚的記得,那天下着暴雨,雷聲振振,聲音大的令我莫名心慌。

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木星辰緩緩推開家門。

他全身濕透,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幹的地方,像是淋着雨回來的。眼睑低垂,原本漆黑發亮的眼眸沒有一絲光彩,頭發上的水珠順着發梢流下,滴到眼睛裏、嘴巴上。他什麽也不說,也不看我,越過我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

他雙手抱頭,彎下身,把頭埋在雙臂當中。

我關上門,走到他面前,蹲下來,左手覆上他抱在頭側的冰涼的右手。

“阿辰……怎麽了?”

他的頭慢慢擡起來,看向我的眼睛裏滿是痛苦:“媛媛……白竹……死了。”

我眼睛睜大,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怎,怎麽可能……”我突然笑了一下,磕巴着問他,“這,不是真的吧……”

怎麽會呢,幾個星期前我們還一起吃飯呢,讓他吃的那麽不舒服,我都還沒有跟他道歉。

他怎麽就,死了呢……

木星辰眼中的悲傷,以及他的沉默,告訴了我答案。

白竹死了。

他真的死了。

我心中巨恸,跌坐到地毯上,許久未動。

木星辰是淋着雨回來的,我怕他生病,強逼着他去泡澡。

我盯着手中的心心奶糖,怎麽也不願相信,白竹已經死了這個事實。

給他送禮物的時候,我順便給自己留了點。

這牌子的奶糖,找起來真的不容易。每次看到它,都能回憶起小時候的事。

可從現在開始,它承載的,除了美好的記憶,還有痛苦的。

我才剛剛開始了解這個人,剛剛認識一個新的朋友。

将手中的奶糖放回到抽屜當中,我重新鎖上抽屜。

也許這一次,我要鎖上很久了。

我看得出來,白竹的死,對木星辰打擊很大。

洗完澡後,他的臉色依舊很差,等我倒了杯水端到他房間裏的時候,他已經睡下了。

漆黑一片的房間,亦如他此時的心情,空虛、沉重。

可生活是殘酷的,地球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消失而停止轉動,木星辰也必須馬上調整心情,投入到工作當中。木氏集團有一堆爛攤子,等着他處理。

看他每天身心俱疲的模樣,我很心疼,可也幫不上什麽忙。

有一次,他回來的早了,說想吃我做的飯。

“你中午都在公司裏吃嗎?”吃飯時,我問他。

“嗯,吃工作餐。”

“那你們公司的夥食好嗎?”

“還行。”

“要不……”

他擡頭,等我接下來的話。

“你要是想吃我做的飯菜的話,我可以中午去給你送呀,反正我現在也沒有演出,沒什麽事情~”

他沒有說話,直直盯着我看。

“呃……你不願意的話就算了。”

“好,你來。”

他是贊同的。

“emm……那你告訴我你公司在哪吧~”

“快到中午的時候我讓人來接你。”

“啊,不用吧……”那也太顯眼了。

“用,我需要确認你是安全的。”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自從那件事以後,木星辰幹脆請了幾個保镖随時守在家門口,生怕我再遇到什麽危險。聽他說霍克和他的那群手下已經被逮捕了。

“那殺害白竹的人呢?是誰?有沒有伏法?”我迫切地想知道問題的答案。

木星辰垂了垂眼:“還沒有。”

他眼神裏有一絲不易覺察的痛楚和……無可奈何。

也許是殺害白竹的那個人,很難找到吧。

提着飯盒走出家門,一個人已經站在門外等候了。

他雙手背後,恭敬地朝我鞠了一躬。

“金小姐,你好,我叫楊曉偉,木總讓我來接你去公司。”

他也是黃種人,但相較于白竹而言,眼神就溫和許多,不似白竹那般冷冽,充滿故事。

他很健談,一路上與我說了很多,比如自己是如何跳槽到木氏集團,又是如何一步步升到董事長助理的位子的。

我看着窗外,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天。

“你認識白竹麽?”

“當然認識了,他可是我們公司的大紅人,能力出衆,還相貌堂堂。”提到白竹,他眼神裏滿是崇拜,“我們公司裏差不多一半女同事暗戀他呢~很多男同事也以他為目标。只是可惜……”他話鋒一轉,遺憾地說,“他和木總出了車禍,木總福大命大,活下來了,他就……”

他沒再往下說。

他是幸運的。

如果沒有發生這所謂的‘意外事故’,他可能永遠也走不到這個位置,擁有這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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