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你都記了些什麽
九嬰。
水火之怪,為人害。
相傳為坎、離二卦的精氣幻化而成,有九頭。坎為中男,所以五頭為男形善水,離為中女,四頭為女形善火。
聽這顆蛇頭啼哭之聲,應該是女形。
只是相傳,九嬰早已被後羿射殺而死,那這個奇怪的東西,又是哪來的?
蕭雲泉見他神色有異,嘆口氣,幽幽道:“說吧,你想說什麽。”
“真能說嗎?”景墨歪着頭,眨巴眨巴圓溜溜的眼睛。
蕭雲泉看他狀若無辜的樣子,不經意間勾起嘴角:“反正,最不濟就是上古妖物,你剛剛不是已經說過。”
景墨盯着蕭雲泉笑顏,不自覺地跟着露出笑容,停頓片刻這才道:“果真就是個上古妖物呢,我懷疑它是九嬰。”
蕭雲泉愣了一下,問道:“你為何記得九嬰?”
景墨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無奈聳聳肩:“喂,我是說過我失憶,但就不許我稍微記着點什麽嘛?”
“你還記得什麽?”蕭雲泉低聲追問。
景墨回憶一下,不太确定地說:“應該,都是些神話傳說,詩詞歌賦之類沒用東西。”
聽聞此言,蕭雲泉瞳孔微縮,狀似不經意般淡淡問道:“暮紫是何意?”
景墨沒想到他會把話題引來這裏,他眉間輕挑,嬉笑道:“不是都說了嘛,它是紫色,我又喜歡日暮,自然就叫暮紫啦。”
蕭雲泉目光稍暗,沉默着向前兩步,再次打量起那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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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細看,他不得不承認,景墨說的應該是對的。
“九嬰有九條命,如只殺掉其中一頭,那倒是很快能夠複原。可如果當初,八頭已死,一頭詐死呢?”景墨見蕭雲泉神色,便知他已認同自己所想,于是進一步說出心裏猜測。
蕭雲泉颔首:“細看這怪物頭上,确有被弓箭射中痕跡,而那八個疤痕,與其說被利器砍斷,倒不如說被什麽東西撕咬掉了。”
“你是說,它為活命,自己咬掉八個死去頭顱?”景墨越想越覺得,這猜測十分可能。
怪物的名字倒是知道了,可現下問題更棘手起來。
景墨和蕭雲泉互換個眼神,向後撤段距離。
“寂寂啊,你說,它為什麽叫?”景墨靠洞壁坐下,擡頭一看,蕭雲泉還站得筆直。
他随手脫掉外袍,往地上一鋪:“來來來,給你墊着點。”
蕭雲泉俯身撿起外袍,遞還給景墨,自行坐到景墨身旁:“不至于,你穿着吧。”
景墨湊得更近些,扭頭看他:“你說,它是不是發現孩子丢了?不,不對,這些水蛇只有一個頭。那就是,它發現食物被偷了?”
蕭雲泉嘆口氣。
景墨話音剛落,九嬰叫聲突然停止,緊接着,空蕩蕩的地洞裏,傳來涉水之聲。
兩人呼吸皆是一頓。
涉水之聲響了片刻,停頓下來,繼而是水珠滴落之聲。
“它這是,追過來了。”景墨猛地起身,喚出暮紫擋在蕭雲泉身前。
蕭雲泉此刻也顧不上手腕疼痛,快速結印,瞬間召喚出凝光。
凝光一出,他稍稍安心,待看清凝光劍身,又是陣無奈。
習慣使然,他平時喚出凝光時,并不喜在上面附着靈力。
而眼下危險将至,他已然靈力全開,可凝光上卻半點靈力都沒有。換句話說,眼下凝光就和柄普通寶劍,并無二樣。
滴水聲音停下來後,昏暗轉角處。慢慢探出個頭。
景墨瞪圓眼睛,努力壓下逃跑沖動。他死死盯住轉角,顫抖着揮起暮紫,當頭砸去。
蕭雲泉也無暇考慮靈力問題,提起凝光前刺。
九嬰可能真是因為食物被搶,打算拿兩人充當口糧,躁怒異常。它畢竟是上古妖獸,被一棒砸下,也只是晃晃腦袋,便再次張着大嘴咬過來。
景墨砸完,借着沖力向側壁彈去,足尖狠點洞壁,一回身,又再次沖回來。
九嬰見他十分難纏,手裏還拿着個大棒子,看起來并不能吃,對他興趣不高。
它對着景墨甩甩頭,用腦袋當錘子,把他砸向洞壁。
這一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之前受傷的肋骨之上,景墨身形不穩,直直撞向洞壁,悶哼一聲,偏頭吐出口血。
蕭雲泉原本提着凝光,朝九嬰兒眼睛刺去,見九嬰偏頭撞向景墨,他連忙收劍回護,堪堪在景墨墜地之前,把他撈進懷裏。
景墨躺在他懷裏,又吐兩口血,擡頭笑笑:“不好意思啊,把你衣服弄髒了。”
蕭雲泉看着他嘴角血痕,一時無語。
“不過你這出場,我要是個女孩子,怕是要以身相許了吧?”景墨咂咂舌,嘿嘿笑兩聲。
随即他摸把嘴角,推開蕭雲泉起身便吼:“九嬰,只是偷吃你點存糧,你就想要我命?還膽敢專挑我傷處撞?看我把你剝皮抽筋,挫骨揚灰。”
蕭雲泉見他還能放下狠話,稍稍安心,提凝光再次上前,與他一同看向九嬰。
水蛇比起兩個大活人來,自然沒什麽吸引力,九嬰看着二人口水直流,片刻後竟揚脖張嘴,咽喉裏升起團火焰。
“還想把我烤了?”景墨連忙拉着蕭雲泉閃躲,誰知火焰卻不是砸向他們。
大團火焰直直砸進水潭,水潭中的水遇熱沸騰起來,洞中頓時升起片煙霧。
蕭雲泉暗道不好,這九嬰怕是還有些靈智,居然懂得制造煙霧,阻礙兩人視線。
他隔着水霧望向景墨,景家之人主要靠眼睛,如今水霧彌漫,景墨戰鬥力怕是要打折扣。
思及此處,他連忙把景墨往身後一帶,自己則提劍躍起,直直向着九嬰刺去。
景墨雖看不清,卻也知他用意,在他躍起同時,俯身前沖,兩人幾乎同時來到蛇頭眼前。
蕭雲泉作勢要刺蛇眼,九嬰猛地偏頭,他趁機身形回轉,一劍刺在九嬰頸間。
九嬰疼得哀叫一聲,再次張嘴。
景墨揮着狼牙棒砸下,在火焰出現前,把它嘴狠狠砸攏。
一擊有效,蕭雲泉拔劍再刺。這下九嬰有所防備,竟快速扭頭,用碩大蛇頭擋住一擊不說,還借着頸間力道,将蕭雲泉狠狠砸出去。
一聲悶響過後,蕭雲泉跌落地面,沒了聲響。
景墨雖知他性命無虞,卻還是下意識棄了九嬰,回身沖過去:“蕭寂。”
九嬰見有有機可乘,也跟過來,仰頭張嘴,就要噴出火焰。
聽到聲響,景墨驀地轉身張開雙臂,下意識護在蕭雲泉身前。
就在他緊閉雙眼,做好以身殉火準備時,原本躺在地上的蕭雲泉,翻身躍起,搶過暮紫,橫戳九嬰上下颚之間,再次持劍而上,凝光在空中挽出劍花,直取決九贏命門。
這一刺,劍身竟帶三分靈力,凝光散着冰冷寒氣,順九嬰頸間疤痕,斜插直入,劍身沒入九嬰脖頸之內,只留劍柄懸在外面。
凝光插入之後,蕭雲泉周身一頓,好不容易恢複一些的靈力,又開始莫名潰散,與此同時,凝光寒光越來越強,甚至凍得九嬰傷口之處,泛出青白冰雪之色。
九嬰想叫卻不能合嘴,想動頸間又插着靈劍,它狂躁扭動半晌,最終漸漸沒了動靜。
蕭雲泉一襲藍衣,在空中多次變幻身形,每每在九嬰自認會将他甩掉時,都牢牢握劍,随它而動。
景墨看向蕭雲泉背影,久久沒有開口。
蕭雲泉剛剛雖是裝死欺騙九嬰,但也受了些傷,又被凝光吸收全部靈力,在空中飛馳半晌,已是強弩之末。
他眼見九嬰已死,長出口氣,緩緩拔出凝光,以劍撐地,單膝而跪。
“蕭寂?”景墨這下徹底回神,趕緊上前半步扶住他,臉上全是憂慮。
蕭雲泉扭頭露出個極輕笑容,按着他手背道:“別怕,我睡會兒。”
“蕭寂?蕭寂!”
回應他的,只有洞穴裏,經久不散的回響。
蕭雲泉昏睡第一天,景墨對着九嬰屍體研究許久。
蕭雲泉昏睡第二天,景墨去洞口查看一番。
蕭雲泉昏睡第三天,景墨去抓來幾條水蛇。
蕭雲泉昏睡第四天,景墨哪也不想去了。他默默坐在蕭雲泉身邊,把自己盡可能縮成一個圓團。
蕭雲泉醒過來時,一眼便看到縮成一團的景墨。
他詫異起身,輕輕推推景墨。
“別鬧,讓我再睡會兒。”景墨哼唧幾句,眼睑微動,其上有顆小小紅痣,在火光下十分惹眼。
蕭雲泉看着他嘟嘴揉眼,翻身再次團成一團的慵懶模樣,心間好像被貓爪輕輕撓過。
景墨團好之後,安靜半晌,猛地睜開雙眼:“蕭寂?”
蕭雲泉連忙收回目光,聲音裏略顯歉意:“抱歉,吓到你了?”
景墨難得地沉默了。
蕭雲泉看他沒做聲,下意識看過去,只見他眼圈微紅,眉眼間全是不安,往日神采奕奕的雙眸裏,竟然顯出絲委屈,不知為何,蕭雲泉心底莫名一痛。
這種強烈的感覺,之前從沒有過,他探究般按向心口,馬上換來景墨緊張詢問:“蕭寂,你感覺怎麽樣?”
蕭雲泉安撫地拍拍他手背,實話實說:“我這應該只是靈力透支,所以才會昏睡不醒。如今既然醒了,就沒事了。”
景墨之前也如此推測過,但是人沒醒,總是不能安心。
如今人既然醒了,他頓時恢複精神,想起什麽,揚眉笑道:“對了,這幾天我有不少收獲。寂寂,你要不要看看?”
也不等蕭雲泉回話,說完,他直接喚出暮紫,打開其上封印空間。
蕭雲泉看暮紫上出現小洞,詫異至極,随後等他看清景墨從裏面拿出的東西,直接黑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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