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你究竟喜歡誰

“絕不是他。”蕭雲泉聲色如常。

景墨愣了一下,站在門口,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幸好蒼培風并沒注意到他,只是臉色不善地瞪着蕭雲泉:“上一句,我是說上一句。”

“離開周家之後,我和景墨同食同眠,寸步未離,所以絕不是他。”蕭雲泉一字不漏,重複一遍。

蒼培風頓時氣得雙眼冒火:“你,還說什麽同吃同住?雲泉,你還閑外界風言風語不夠嗎?”

“實話實說而已。”蕭雲泉淡然道。

這孩子怎麽如此死心眼?蒼培風大笑三聲,強自壓下怒火:“雲泉,我和若陶也算是看着你長大的,你本性如何我們自然清楚。事到如今,你怎麽就是不肯認清現實,一意要被他蒙在鼓裏?”

蕭雲泉聽他啰嗦一堆,表情表都沒變,只是問:“何為現實?”

“周家滅門那日,景家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入宮赴宴,除了景輕塵,還有誰能滅周家滿門不算,還靈力頗強,能留下那麽多火焰紋?”

什麽火焰紋?周家滅門時,留下了火焰紋?景墨越聽越覺心驚,回過神來,邊聽蒼培風道。

“雲泉,鐵證如山,你還信他?”

“信。”蕭雲泉只回了一個字。

景墨愣了愣,下意識露出個笑容。

“當初,如果不是景輕塵自稱撿到玉環,你又怎會去周家?如果沒去周家,又怎麽會被潑這盆髒水?”蒼培風想到外界傳言,回想以往景墨所作所為,越想眉頭越緊,還欲開口繼續規勸。

“與他無關。”蕭雲泉搶先開口。

“你,你怎麽就這麽死心眼呢?”蒼培風氣得直瞪眼,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氣勢洶洶抓起個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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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打人,還是要潑水?景墨吓了一跳,連忙沖出去,往蕭雲泉身前一擋:“有話好好說,動什麽手。”

蒼培風剛把茶杯舉到嘴邊,看這架勢,更是氣得火冒三丈:“你,你把雲泉害成這樣還不夠?如今竟然還來挑撥離間。”

看着他喝水的動作,景墨眨巴眨巴眼睛,尴尬地笑着往旁邊讓讓:“那什麽,誤會誤會。蒼宗主,您繼續。啊,說到哪裏來着?”

蒼培風把茶杯重重放下,轉而怒視景墨:“如今我稱你一聲景公子,就看在你母親好歹出身蕭家的份上,放過雲泉吧。”

“已經斷絕關系,算不得出身蕭家。”景墨還沒反應,蕭雲泉反倒先開口。

看蕭雲泉這樣,蒼培風長嘆一聲,知道勸說他無望,只得繼續對着景墨開口:“景輕塵景公子,你究竟寓意何為?如今蕭雲泉名聲已毀,你又得了什麽好處?據我所知,你景公子可一向是無利不起早!”

景墨沉默良久,鄭重地開口:“不管蒼宗主信與不信,周家之事的确非我所為,蕭寂也可以為我作證。”

“誰又敢保證,這幾日你和他寸步未離?”蒼培風咄咄逼人。

“我敢。”蕭雲泉擲地有聲,“我早已說過,自離開周府,我和景墨寸步未離。”

景墨看他睜着眼睛說瞎話,說得還如此義正嚴辭,突然輕笑起來。

“你笑什麽?”蒼培風對他怒目而視。

景墨搖搖頭,笑着說:“你別逼蕭寂了,離開周府之後,我的确曾支走過他,不過周府之事,也的确不是我做的。”

“怎麽證明?”蒼培風完全不信他的話。

景墨并沒回答,而是默默取下左側腕帶,又将靈力凝聚于右手食指,對着左腕緩緩畫動起來。

蕭雲泉疑惑片刻,反應過來,再欲阻止已然晚了,他眼睜睜看着景墨手起符落,白淨手腕上便多了團灼燒痕跡。

景墨甩甩手腕,等靈力散去,他對着手腕端詳片刻,笑着伸到蕭雲泉面前:“你看,畫的好不好?”

蕭雲泉垂眸去看,只見那團燒灼痕跡,赫然是朵花的樣子,六瓣纖細花瓣相互纏繞,分明就是蕭氏家徽圖案。

不對,也有些不一樣。

他又仔細看去,只見那花瓣雖然纖細纏繞,卻已然是全開狀态。

“你?你畫蕭氏家徽又想做什麽。”蒼培風也看過來,這一看更是氣得跳腳。外界傳言他觊觎蕭雲泉,緊随其左右,他就自己畫個家徽送上門去當佐證,這景輕塵心思居然如此惡毒。

“蒼宗主看不出來嗎?”景墨笑着看向自己手腕,:“也對,不單是蒼宗主,就連我也看不出來。”

“什麽?”蒼培風問。

景墨把手腕又往前送送,這才開口:“蒼宗主可曾在我這傷口之上,見到景家火焰紋?”

蒼培風聞言一愣。

倒是沉默半晌的蕭雲泉,突然伸手拉過他手腕。

景墨以為他想細看,誰知他卻将靈力附在掌心,輕輕撫上那朵剛剛被燒出來的有情之花。

冰涼的觸感,瞬間安撫了燒灼疼痛,景墨後知後覺抽口氣,才覺得手腕疼得厲害。

“你還知疼痛?”蕭雲泉頭也沒擡,聲音卻有些發緊。

“好不好看?”景墨不答反問。

蒼培風盯着兩人看半晌,長嘆一聲,拂袖而去。

誰知蕭雲泉好看兩字還未說出口,蒼培風又回來了。

“那什麽,蒼宗主,如今是蕭家和景家的事,你不打算回避一二嗎?”景墨想到之前蒼培風的嘲諷,得意洋洋地還了回去。

“景輕塵。”蒼培風瞪會兒眼睛,從懷裏掏出個東西。

“禮就不用送了吧?”景墨嘴上雖然說得不着邊際,卻依舊神色凝重地看過去。

“這是?”蕭雲泉看那東西一眼,又把目光放回景墨手腕,确認他手腕上燒傷好了很多,這才收回手接過那個東西。

“前兩日未宴重修長空廳,在灰燼廢墟裏發現的。他聯系不上你,便聯系了若陶。”蒼培風解釋道。

“聯系不上?”景墨詫異地看向蕭雲泉。

蕭雲泉對着他點點頭,給出個十分合理的解釋:“前兩日,小心起見,我在住處周邊設了結界。”

“那傳信蝶?”景墨追問。

“你當傳信蝶為什麽珍貴異常?傳信蝶非但能夠穿越結界,甚至能...”說到一半,蒼培風止住話頭,橫眉看着景墨。

景墨擺擺手:“行行行,明白了,正事我回避。”

“景墨。”蕭雲泉拉住他,眸子裏神色異常堅定。

“我去透透氣,真有點暈。”景墨笑着搖搖頭:“晚上回去跟我說也是一樣。”

蕭雲泉這才放了手,等他跟蒼培風說完話再去尋人時,卻發現各處皆沒了景墨身影。

無挂堂,長空廳,臨川書閣,乃至各個別院...

蕭雲泉最後站在水澤前,突然有些恍惚。

就好像是時光倒流,一切都回到很久之前,那時雖然父母健在,諾大臨川水澤,卻仿佛只有他一人。

如今,沒有景墨的臨川水澤,安靜如往昔,可心境居然再也無法回到從前那般。

就在蕭雲泉看着水澤發呆的時候,樹上昏睡的景墨動了動,不情不願睜開眼睛。

他隔着斑駁樹葉,一眼便看見臨水而立的那抹藍色身影。

凝眸看了許久,他徹底回神,這才意識到蕭雲泉竟然一動未動。

“蕭寂。”景墨忍不住出聲。

蕭雲泉置若罔聞。

景墨眨巴眨巴眼睛,加大音量:“蕭寂?寂寂?”

蕭雲泉這才緩緩擡起頭來,眼裏竟然是難得一見的驚慌和脆弱。

景墨見他這般神色心裏猛地一疼,下意識連忙起身。

誰知慌亂間腳下突然踩空,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再說點什麽,便直直地摔下去。

蕭雲泉站立良久,仿佛聽到有人喊自己,緩緩擡頭,擡眼看去,便是景墨從樹上縱身躍下的樣子。

他皺皺眉,眼看着景墨就要掉進水裏,這才反應過來,那哪是縱身躍下,分明就是掉了下來。

在思緒反應過來前,身體已經有所動作。

蕭雲泉飛身前撲,在景墨落水前将他抱個滿懷,随即撲通一聲,兩人一起掉進水澤之中。

景墨顧不得滿身的水,掙紮着拉起蕭雲泉,緊張地問:“喂,寂寂,你剛剛怎麽了?”

蕭雲泉站在水澤中央,看看渾身濕透的自己和景墨,又看看只到自己腰間的水面,緊緊閉着嘴巴。

見他神色有異,景墨歪着頭暗自猜測,難道是哪不舒服?于是他小心地探探蕭雲泉額頭,奇怪地自言自語道:“也不燒啊。”

蕭雲泉還是不說話。

站在水裏也不是辦法,景墨試探着拉拉他:“來來來,我們先去岸上再說好不好?”

見他要走,蕭雲泉突然抓緊他,往回用力一帶。

蕭雲泉這下力度極大,景墨心下一驚,只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拽得倒回水裏。

然而蕭雲泉在他摔倒之前,再次用力,直接把他拽進自己懷中。

景墨詫異至極,還未開口,卻先感覺到輕輕顫抖。

蕭雲泉居然在發抖?

這個認知讓景墨瞬間緊鎖眉頭,他擡手反抱住蕭雲泉,輕輕拍幾下,低聲哄道:“蕭寂,說話呀,究竟怎麽了?你別吓我啊...”

聞言,蕭雲泉終于出了聲,他抱緊景墨,附在他耳畔輕聲問了句:“那你呢?”

“什麽?”景墨愣了一下,福至心靈般領悟了。

喂,蕭寂。話說回來,你當時的那番話啊,莫說是哪家的姑娘,就算是...

就算是公主郡主,也怕是要芳心暗許。

那你呢?

這家夥怕是認錯人,将自己看成了中意的姑娘?景墨無奈苦笑起來,也輕輕在他耳畔回道:“我自然不是。”

他停頓了一下,壓下心底怪異情緒,正色問道:“寂寂啊,話說回來,你究竟喜歡哪家姑娘啊?”

回應他的,是蕭雲泉一記冷眼,外加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

景墨錯愕良久,輕笑出聲。

蕭雲泉看着那輕啓的雙唇一陣恍惚,正當他俯身上前,欲加深這個吻時,突然聽到景墨大喊一聲:“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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