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節

聲也在身後響起。

陸程,也出來了。

家家樂的生意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程夏站在一排調料面前,随手拿了一個正在打促銷的牌子。

街上,她拎着一桶醬油東走西竄。

還不想太快回家,這個時候,程冬應該還沒走,她怕她念叨相親的事。

路過二中的時候,裏面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程夏踮起腳朝裏看,跟着人群魚貫而入。

“看得見嗎?”陸小叔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程夏回頭,露出燦笑。搖搖頭。

“過來。”陸程朝她招手。

剛走過去,腰間便是一緊。程夏還沒回神,就已經被陸程舉到了牆頭。而他自己則在牆上點了一下,程夏還沒看清楚狀況,他就已經穩穩的坐到了自己旁邊。

程夏張圓了小嘴,有點不可思議。陸小叔還有這麽一手?

扇了扇長睫,她忽然頓悟,陸程似乎做過保安的……可現在的保安都已經上升到這個級別了嗎?

“傻了?”陸程笑笑,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将一個袋子放到了她的手心:“給你的,生日禮物。”

“大白兔!”程夏驚喜,“嗖”的睜大了眼睛。立刻剝出一顆,剛想往嘴巴裏送,忽而笑眼一眯:“小叔,你吃!”

陸程笑笑,沒有伸手,而是低頭将奶糖含進了嘴裏。

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程夏渾身一個激靈。她趕忙低頭去剝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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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子上正在上演二人轉《大西廂》,一男一女對唱,朗朗上口:

女:一輪明月照西廂

男:二八佳人巧梳妝

女:三請張生來赴宴

男:四顧無人跳粉牆

……

吃完餃子再爬牆……“咳咳咳……”程夏可能是第一個被大白兔噎到的成年人。

陸程連忙擡手幫她順後背,變戲法樣的遞過來一杯奶茶。

程夏咕咚咚的喝了好幾口,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她轉頭,忽閃着兩道蝶翼般的長睫:“那個……小叔,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大白兔的?”

陸程想到了靠山屯裏的那一晚。

程夏說,她記得六歲那年龍頭鎮發大水;記得她家老黑跑到了房子頂上;記得一家人在鄉下大姑家住了一個多月……

她,沒有記得陸程。

她說得清楚,六歲以前的事,都是模糊的。就是那一年,因為發了大水,她才有了記憶。

也就是說,曾經的葡萄架、紙飛機、小狐貍,甚至還有那顆暗渡陳倉的大白兔奶糖,統統都成了陸程一個人的回憶。

……

他拿過袋子,又往程夏的小手裏放了一顆:“吃吧……”

——

臺上的兩人穿紅戴綠,很是喜慶。

二人轉朗朗上口,可程夏還是聽不進去。也不是不想聽,祖國的藝術她有興趣研究,可這個,實在是聽不懂。

她能聽明白的,也就那兩句,再多了,就只能看到兩人在那轉來轉去。具體都唱了什麽,如果不立馬“百度”一下,她根本就聽不出來。

兩人坐得很近,陸程的氣息漸漸蓋過她,不一會兒,就已經完全将她籠罩。剛才還冷嗖嗖的涼風也好像一下子跑去不見了。

程夏微窘,開始低頭數起手裏的大白兔。她腦袋裏想東想西,忽然就想起了婚宴那天還欠着人家的三千八百塊錢沒有還。

程夏轉過頭,望向陸程。陸程也在看她。

臉“騰”的蹿紅,她低下頭,清了清嗓子,就當是被奶糖糊到了吧:“那個,小叔,”她又清了清嗓子:“把你銀行卡號給我一個,那天墊付的醫藥費,我現在有了,先還給你。”

他“唔”了一聲,沒答話,似乎不是很積極。

程夏攥了攥奶糖袋子,咬了咬唇,那晚沒來得及說的話,她現在很想說:“小叔……姑奶奶的治療費,還差多少?”

“……”陸程在心裏默念,“姑奶奶”是誰?估算好一會兒,才明白小妮子說的是他娘程小姐。

“我是想說……要不然,你別做那個了!”程夏咬緊下唇,将奶糖袋子緊緊攥住,目光專注的望向他:“我們校保衛處正在招聘保安,月薪2500,管吃管住。

要是還不夠的話……我在翻譯社挂了職,下半年的收入應該會好些。我可以先借給你……”

程夏的話還沒說完,後腦已經被人扣住。陸程的臉漸漸放大,近到呼吸可聞。程夏的一顆心似要跳出,心率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就在她瞪大了眼睛盯向那張不斷放大的臉時,額頭上忽然一熱,陸程印下了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

臺子那邊的聲音不再歡脫,也不再朗朗。嘈雜聲漸起,人群裏,出現了騷動。

中心地帶劃出一個圈,一個身影漸漸脫出。一身炫酷勁裝,腳踩短靴,微卷的栗色短發,臉上是一副似乎從沒摘下過的墨鏡……

這,不是開車送他們回來的阿遠嗎?

程夏屏住呼吸,望向那處。

幾個人漸行漸攏,看戲的被迫退到了外圍。現在的場地正中,七八個手持棍棒的男人正虎視眈眈的将阿遠圍在中間。

程夏咽了咽唾沫,這是鎮裏那幾個有名的混混。

她轉頭去望陸程。

陸程只擡眸看了一眼,便就又轉而望向臺上的《大西廂》。

那群人已經開始動手,棍棒齊上。一時間,金屬的敲擊聲,肉體的碰撞聲……人影越發混亂。

程夏焦急的搜索着阿遠的身影。這感覺有點像觀看世界杯比賽,以隊服區別選手。只不過,雙方人手實在不對等。

人群雖然混亂,但阿遠很好認。一群肌肉男,畫着各式紋身,只有他一人穿着衣服,想找不出來都難。

程夏有些急了,她離得遠,那邊人頭攢動,根本看不清戰況如何。即便看不出,一比八的比例,她也不認為阿遠還能囫囵個兒的退下場來。

“小叔!”程夏提高了音量。

如果沒有看錯,陸成竟然笑了一下。

他笑什麽?明明身手不賴,難道不打算過去幫忙嗎?難道他喜歡看着朋友挨揍?

陸程眼神專注,還在看臺上的二人轉。

整個操場,一百來號人,數這三人最為奇葩。

那幾人都打成一團兒了,這仨人臺上臺下,兩個唱,一個看,自始至終就沒停下來過。好似根本和她們不在一個空間一樣。

程夏急了。

雖然與阿遠只有一面之緣,可人家畢竟大老遠的開車接送他倆。程夏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麽關系,可不管什麽關系,也不能看着人家挨打還無動于衷吧。

她摸向口袋,才發現自己穿的是裙子,手機沒帶。

“把你手機給我!”她要給派出所打電話。

陸程的視線終于從二人轉上轉了下來。只見他微微一笑,并沒動作:“不用管他。”他轉而望向臺上:“詞兒挺好。”

程夏的眉毛擰成了一團,這二人轉真有那麽好看?!

她想往下跳,可圍牆太高她左右扭動了好幾下都不敢跳。

陸程嘆了口氣,有些無可奈何。忽地将她拉到了懷裏:“抱緊了。”

程夏的呼聲還沒破喉,就被陸程夾小雞一般的帶到了地面。

來不及緩神,程夏撥開衆人就沖到了裏面。

跑到近前,她傻眼了。

那八個人已經倒下了七個,龇牙咧嘴哭爹喊娘,不是抱頭就是護腿,個個哀號。唯一剩下的一下,哆嗦着倒退了幾步,忽然将手中的鐵棍一扔,主動躺倒裝死。

再看阿遠,頭發都沒亂一根。他踢了踢腿,活動了一下肩膀,那模樣就像還在熱身一般。吹了吹手心,看到程夏,他唇角一揚,居然打了聲口哨。

程夏的眉頭越發蹙緊,因為她發現馬小梅就在幾米開外,一直很悠閑。正一邊翹着二郎腿一邊聽音樂。

确實是瞎操心。

正欲回轉,門口處忽然散出一條路來,一個染着黃毛的青年一邊嚼着口香糖一邊一走三晃的晃了進來。

他懷裏摟着一個女人,那女人怔怔的看了一眼圈子正中的阿遠,又被黃毛緊緊的拉回了懷裏,眼中的不快一晃而逝。

“操,就你?”黃毛青年晃着食指指向阿遠。面前的小夥兒皮膚白白,一身打扮倒像個韓劇裏走下來的模特。就是不知道那副墨境底下的模樣究竟娘不娘。

阿遠笑得一口白牙,一副良民模樣。

“小子,我妞說,你動她?”

“呵。”阿遠抱臂斜靠在了一旁的籃球架上,笑得越發燦爛:“她是你妞?”

黃毛朝着腦門上的斜劉海兒吹了口氣:“你小子TMD哪來的?也不先打聽打聽我楊坤是誰?整個龍頭鎮,敢動我的妞,我看你是活膩了!”

剛想招呼身後的兩人上前,就見阿遠大手一揮:“如果是我動她,你怎樣都行。但是……”他又笑出了八顆牙齒。

身後的兩人踟躇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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