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鈴蘿本是要直接斬下常霏的頭,卻被越良澤攔下,櫻喜只在他咽喉劃出一道血痕。

“你攔我幹什麽?”鈴蘿沒好氣道,“他是石玉人,讓他把話說完你就得死!”

石玉人,一種古老神秘的怪物。

非妖非魔非仙。

它們似人形,白發,雪眼,斷舌,卻能人言,一張口就是詛咒,被咒之人必死。

只要你被它的雪眼看見,無一例外會收獲石玉人的詛咒。

這怪物根本不會說話,只會詛咒。

東島天極的祖師爺大道飛升,天下已無敵手,修仙界正欲奉他為仙首慶祝,可他卻在飛升當日死去。

當時,一個約莫五歲的孩童端着賀禮進屋,他蹲坐在臺下,仰頭高高地看着這位修仙界的霸主。

随後孩童外形突變,青絲轉瞬白發,雙眼翻轉,剩下大片眼白,倒映着祖師爺的模樣。

石玉人張口,只說了一句話,短短五個字便殺了他。

天極衆人大悲,祖師爺後人當場将這石玉人斬殺。

此後,天極門規第一條寫着:凡是天極弟子,見石玉人必殺之。

就算非天極弟子,沒有殺祖之仇,卻也會因為這怪物無差別的詛咒而殺之。

“讓開!”鈴蘿低聲道。

石玉人出口後的詛咒無解,但只要在它說完之前斬斷它的頭挖出它的眼睛碾碎即可。

Advertisement

越良澤沒有退讓。

他想起之前背常霏回來的路上時,他痛苦不已,還有理智時哭着跟自己說:“師兄,我不是怪物……不要殺我……”

越良澤當時還不知道什麽意思,只讓他保存力氣,不要過多說話。

如今再看,常霏是知道自己石玉人身份的,卻還敢入東島天極內門,膽子可真大。

“給他一個機會。”越良澤一手去捂常霏的眼睛,拖着他朝屋裏去,“你就在外邊不要進來,也不要讓它看見你。”

“你想幹嘛?”鈴蘿攔在門口,瞪着他道,“石玉人不砍頭,你等着它把詛咒說完後去死?”

它剛可是已經說了兩字。

若是沒意外,它要說的就跟當年殺祖師爺的咒一樣:

“你今日必死。”

石玉人正在扭動身子掙紮,越良澤垂眸道:“我想辦法試試,你傷沒好,先回內門去。”

“什麽辦法?”鈴蘿不退,“我倒要聽聽看你能用什麽辦法在不砍頭的情況下阻止石玉人開口詛咒還不死。”

“我要他變回去。”越良澤說這話的時候在看常霏。

石玉人,世間記載不過兩則。

一是殺天極祖師爺。

二是殺人間帝王。

時差間隔千年,石玉人難辨,每次現形咒殺他人後也免不了再被他人殺之。

根本不存在變回去一說,但也不能肯定沒法變回常人形态。

因為人們對它的相關信息知之甚少。

鈴蘿也只是聽過沒見過。

上下兩輩子這還是第一次見。

于是她問:“還能變回去?”

“我想試試。”越良澤說,“常霏說他不想死。”

“他不想死,可他一開口別人必死無疑。”鈴蘿嘲笑道,“你怎麽試?方法也不說,還不讓我看着,誰能安心?萬一你失敗了它跑出來怎麽辦?”

在兩人争辯時,徐慎卻扶着宋圓圓回來了,宋圓圓喊:“小阿爹!常霏他怎麽樣?剛才那一劍刺入了他……”

宋圓圓的問話聲頓住。

他瞪大了眼看着滿頭白發的常霏。

徐慎也愣住了。

兩人怔怔地看着,半晌,宋圓圓才顫抖着聲音道:“他他他誰?常霏呢?!”

徐慎放開他,表情凝重:“石玉人?”

這下又有兩人知道常霏是石玉人的事了。

鈴蘿皺眉,而常霏還在掙紮,他張口要咬越良澤的手,嘴裏發出嗚咽的聲音,努力掙紮着把詛咒說出來。

越良澤死死地捂着他的嘴。

宋圓圓不敢相信道:“怎麽回事?常霏怎麽會變成石玉人?他……他怎麽……”

“詛咒說了嗎?”徐慎問道。

鈴蘿說:“兩個字。”

徐慎:“誰?”

“師兄。”鈴蘿冷聲道,“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按照門規殺了他,二,救他。”

“怎麽救?”宋圓圓深吸一口氣道,“石玉人怎麽救?他一開口就是詛咒!就連祖師爺都能殺,更別提我們!而且、而且二堂主被人殺死了……”

什麽事都湊到一堆,讓宋圓圓有些發懵。

鈴蘿對二堂主的話題沒興趣,她漠然道:“石玉人比二堂主重要,怎麽救問師兄。”

但話說完又看向宋圓圓問道:“你發信號了嗎?”

“發了。”宋圓圓也受了傷,身上有血,臉色慘白,“祭祖臺那邊很快就會有人趕過來,到時候……”

若是再有人看見常霏石玉人的模樣,那他必死無疑。

徐慎跟宋圓圓與常霏早就認識,而他也是越良澤在天極的朋友,勉強也算是鈴蘿交到的朋友。

幾人一時陷入沉默。

時間卻在悄然流逝。

石玉人的眼睛抽動,雪色的眼白倒映着越良澤的臉,漸漸地盈滿淚水,溢出眼眶滑落臉頰。

石玉人也會落淚的嗎?

“常霏……”宋圓圓握緊了雙拳,實在無法動手。

“救。”最終做出決定的是徐慎,他眼裏有着無可動搖的堅決,“在它說完之前,我也想救他。”

“一個個的都想救,知道怎麽救嗎?”鈴蘿沒好氣道,“他怎麽變成這樣的又怎麽變回去?你們對石玉人了解多少?”

“記載裏都有一個共同點,石玉人前期跟普通人并無異樣,只有露出特征時才會變成真正的石玉人,而它們兩次出現的咒殺後都因為旁邊還有人将其斬殺,也可能不是變不回去,而是沒時間。”

徐慎邊說邊上前幫越良澤把常霏帶回屋裏。

宋圓圓也上前來,他擦了擦眼中淚,咬牙問:“那怎麽辦?常霏之前被刺殺二堂主的黑衣人一劍刺中心髒,這才出現異常的。”

“受致命傷,會導致石玉人形态自保。”越良澤說。

鈴蘿皺眉看去:“你怎麽知道?”

越良澤面不改色道:“猜的。接下來的說辭也是猜的,普通人和石玉人是兩種形态存在,互為雙生,只需要找到身為人的靈脈封印石玉人的一面就能變回去。”

猜的?信你才有鬼!

鈴蘿心中腹诽,卻也不好再為此糾纏,他們時間并不多。

在場的都是聰慧之人,于修煉方面都有超于常人的領悟。

在他這番話後,徐慎跟鈴蘿異口同聲道:“形幻咒?”

宋圓圓怔道:“那可是禁咒,不讓修煉,這誰會?”

“我。”

徐慎與鈴蘿又同時說道,不由對視一眼。

宋圓圓聽得額角狠抽,看着兩人道:“你們兩個怎麽什麽都練!天才了不起嗎!”

越良澤撇了眼那兩人,低聲說:“她傷沒好,靈力不足,無法施展壓制。”

“我剛學會,沒用過,所以不太熟練,可能需要點時間。”徐慎說着,已經動手結印。

“宋圓圓,渡點靈力來。”鈴蘿收起櫻喜,在常霏身上設了幾處封訣,“我把咒體圈出來,讓他能快點結束。”

宋圓圓連忙照做。

越良澤不能離開石玉人的視線,他死封着常霏的嘴,任常霏拼命掙紮也不能松手。

石玉人無法以物堵聲,只能以肉堵。

人肉。

但世間少有人知道這些秘密。

常霏咬着他的手,嗚嗚咽咽,眼珠暴漲,面目駭人,可淚水卻不絕。

鈴蘿莫名有種感覺。

前世她沒有跟常霏等人接觸過,但他們跟越良澤一定認識。

宋圓圓看着鈴蘿熟練的在常霏身上畫咒,再看徐慎雙手一刻不停地結印,還有好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頭疼的要命。

他嘀咕道:“還是我小阿爹靠譜,說靈力微弱就靈力微弱。再看你們一個個的,偷練禁術,隐藏身份,你們是不是根本沒把我當兄弟!”

還靠譜?

日後見了你身為聖劍宗弟子且單手拔出鎮仙玉的小阿爹,看你還覺不覺得靠譜!

鈴蘿心中腹诽完,頭也沒回地說:“禁術怎麽了?別人想練還練不成,這叫不浪費天賦。”

宋圓圓瞪大了眼。

這都行!?

徐慎抽空也道:“學無止境,而時代變了,有些咒術早已該解禁。”

形幻咒被禁用,是因為它能移換彼此雙方的靈脈,哪怕只是短暫的,有時限的,但依舊被認為危害大于利益。

因此早幾百年前就被各仙門下令禁止修煉,被列為仙門禁法。

徐慎需要靠形幻咒才能從石玉人身上找到常霏的靈脈,而常霏因為受傷,才露出了石玉人的形态,他的靈脈力量不足以壓制石玉人,因此互換成徐慎的靈脈時,能夠再借助咒法幫他将石玉人封印。

這一切操作都是基于越良澤的說法,如果不成功的話——

徐慎穩住心神,沒有再想。

鈴蘿畫好咒體,一個發光的結界圈籠罩在石玉人身上。

同時,他們聽見傳遍整個天極的喪鐘聲響起。

宋圓圓心裏咯噔一聲,完了,看山堂的人已經發現二堂主的事,很快就會趕來這附近!

可是這屋子裏一個石玉人,兩個修煉禁法咒術的弟子——這讓看山堂的人撞見還得了!

看山堂守護天極各山秩序與安危,若是宗內出事,第一個趕到的必是他們。

鈴蘿這才回頭去看宋圓圓,問:“二堂主什麽情況?”

“我們也不太清楚,祭祖大典久不見他,師父便讓我去找二堂主,但是我跟常霏在下松山那一段路上就見一個穿着黑衣的人在與二堂主打鬥。”

宋圓圓擡手捏了捏眉心,努力順清這前後發生的事:“二堂主當時已不敵,我倆還未做出反應,就被那人發現,随即拉我倆入戰鬥。”

“不巧小阿爹從山下回來,常霏被一劍刺心,我就讓他先帶常霏走。二堂主也讓我走,又讓我通知其他人,我發了玉聽,剛好遇見來找我的徐慎,就先過來看常霏。”

鈴蘿又問:“那人有什麽特征?心法招式?高矮胖瘦長什麽樣?”

宋圓圓沉思着,邊想邊描述;“身高跟二堂主差不多,黑衣,鬥篷遮臉,看不見長什麽樣,動手的時候帶着一片黑霧,現在一想是男是女都難辨。”

“心法招式更是看不懂,但能傷二堂主,把他壓成下風,實力絕對不低。”

“我看見了。”越良澤忽然說,“那人用的袖劍上鑲着一顆黑色瑕玉。”

袖劍,黑瑕玉。

鈴蘿挑眉道:“白玲珑?”

宋圓圓微微張嘴,感到有幾分不寒而栗。

“那不是專殺修者的殺手組織嗎?”宋圓圓震驚道,“可東島天極他們也敢惹?”

白玲珑,一個只殺修者的組織。

傳聞它共有十二人,不知姓名,不知性別,不知容貌,但只殺修者,且從未失手。

每位白玲珑殺任務目标時,都會使用一柄鑲有黑瑕玉的袖劍,那是白玲珑的專屬标志。

那獨特的黑瑕玉,只有白玲珑的人才能煉制。

“小阿爹,沒看錯嗎?”宋圓圓問越良澤。

越良澤道:“不會錯。”

“那沒我們什麽事了,掌門會自己看着辦的。”鈴蘿雙手抱胸,倚在門口看還在結印的徐慎說,“你可要在看山堂的人查到這邊時結束才行。”

“我先出去拖延點時間。”宋圓圓道。

鈴蘿沒想到自己只是來外門蹭頓飯吃,卻猝不及防地被塞了滿懷秘密。

她看着徐慎完成封印,常霏身上石玉人的特征逐漸褪去,恢複了常人之姿。

常霏哭的眼睛通紅,一把抱住越良澤道:“師兄……”

若不是越良澤之前那一擋,他已被鈴蘿用櫻喜斬頭了。

常霏哭得淚眼朦胧,轉而看向徐慎跟鈴蘿,跪地道:“謝謝你們。”

他吸了吸鼻子,身子都還在發顫,卻咬牙說道:“今日之恩,百世難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4-29 22:46:13~2020-04-30 21:21: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葡式酥皮蛋撻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三七、啦啦啦 5瓶;咔咔闕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