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二掌教不會冷落雲守息,也不會怠慢聖劍宗。

瞧見白藏與越良澤,他便笑道:“叄息真君,那二位是聖劍宗的人。”

聖劍宗?

雲守息擡首看去,眉目含笑。

白藏不得不上前招呼道:“叄息真君安好。”

雲守息笑道:“聖劍宗,久仰。”

他眼角餘光輕掃旁邊的越良澤,而越良澤面不改色,沒有動作。

自己師弟完全沒有要去跟人認識一下的想法。

白藏也随他,因而沒有介紹。

“明日奪魁比武,今夜天極和雪河都到人了。”二掌教笑呵呵道,領着他們朝山門內走去,“風掌門比你先到一會,正在掌教那邊閑談,叄息是否也去會會?”

雲守息道:“不了,明日總會見的。”

“內庭那邊已為你安排了住處,這就過去嗎?”二掌教又問。

雲守息側首問鈴蘿:“你們兩個住哪?”

鈴蘿說:“西院。”

雲守息:“那就去西院吧。”

二掌教無奈道:“前些日太過忙碌,十二仙門弟子都安排在西院,叄息你不如叫上他們一起去內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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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守息剛要拒絕,就見鈴蘿拉了下他的衣袖,朝他輕輕眨了下眼,“師父,我想住內庭,那邊風景好。”

內庭西院隔得那麽遠,找越良澤還得跑老遠,都住內庭多好啊。

雲守息寵溺地看了她一眼,道:“那就去內庭吧。”

楚異涼涼地斜了眼自家師妹,你去內庭看的是風景嗎?

子修眼巴巴地看着這幫去內庭的人,喂!考慮一下你們最好的酒友住西院啊!

分道揚镳時,白藏朝子修揮了揮手。

他轉頭跟越良澤說:“今晚吃什麽?”

越良澤瞥了眼師哥抱着的栗子盒說:“栗子燒雞。”

“那不錯啊。”白藏語氣愉悅。

二掌教跟雲守息說:“這次金鸾池宴大會有些古怪的事,涉及十二大仙門,還是請叄息先去掌教那邊商議片刻。”

雲守息略一沉思,最後點頭答應。

長輩一走,就剩下小輩們自己玩。

琮秀帶鈴蘿三人去內庭住處,無意的安排最為精妙,這住處就在聖劍宗的對面。

兩邊僅一道之隔。

天極掌門果真有牌面。

白藏倒是跟楚異招呼道:“楚兄住這?還挺近,常來竄門啊。”

楚異:“行啊。”

于休跟鈴蘿狐疑地朝楚異看去。

溫泉館之後,這兩人的關系倒是突飛猛進啊。

琮秀把人領進門跟于休交流着。

鈴蘿去院牆邊墊腳朝外看,外面是月光下泛着溫柔藍色的弱水湖。

楚異在院內的躺椅上坐下,于休送走琮秀後回來,将給鈴蘿從天極帶來的酸梅盒放石桌上。

“師父這麽早趕來幹什麽?”楚異捏了顆酸梅扔嘴裏吃着,雙手枕在腦後靠着躺椅,懶懶散散。

于休說:“當然是來看鈴蘿參加金鸾池宴大會,當年師兄你參加大會的時候,師父不也提早來了嗎?”

鈴蘿回來在石桌邊坐下。

雲守息作為師父真的很好。

他對自己的每個徒弟都上心,認真教導修行,弟子闖禍他也擔着護着,妖魔橫行,維護世間秩序和平安他也全心付出。

偏偏就對她是個變态。

鈴蘿偶爾想起都覺得郁悶。

她自認眼光不差,崇拜的雲守息是真實讓她感受到美好向往的,可惜命運讓她發現這份美好之下的惡意,對雲守息的感情瞬間複雜起來。

這個男人的愛太瘋狂。

一定程度影響了鈴蘿對情愛的理解和看法,因而對他人的愛意嫌棄又厭惡。

鈴蘿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雲守息之前視線就在她頭上停駐片刻,因為鈴蘿沒有梳着他喜愛的發飾,也沒有佩戴他給的金簪,更沒有穿着他喜歡的衣裙。

雲守息等會回來肯定要跟她唠叨這件事,然後讓她改回去。

鈴蘿抓着自己編的小辮子眯了眯眼,發尾輕掃她臉頰,冰冰涼涼。

“鈴蘿,明日對戰風天耀你有信心嗎?”于休問道。

楚異冷笑聲:“她怎麽會沒信心,來太初的第一天她就認為自己是魁首了。”

“信心當然有。”鈴蘿捏着顆酸梅,“風天耀有什麽難打的。”

這不屑一顧的态度。

于休無奈搖頭,果然還是他熟悉的師妹。

“不要太有壓力,你已經很厲害了。”于休說。

鈴蘿:“可我還想拿第一。”

“有野心也不是壞事。”于休笑道,“只是我明日得去平遙城追查白玲珑的事,不能看你奪魁一戰。”

“白玲珑?”楚異挑眉,“他們又來了?”

自從那年有堂主死于白玲珑之手後,天極與白玲珑便是不死不休,這幾年一直都有摩擦。

白玲珑從十二人變成十人,慘死兩名夥伴,也因此一直在找天極的麻煩。

于休肅容道:“田蓉師姐你記得嗎?”

楚異:“誰?”

“天晝宗的師姐,”于休耐心道,“二掌門閉關前帶的最後一個弟子,田蓉。”

鈴蘿咬着酸梅看去,她有印象。

楚異颌首,“想起來了,這師姐入世許久沒了消息,怎麽突然提起她?”

“夢川坊傳言,田蓉師姐與白玲珑一起行事,傷天極弟子,掌門下令将其抓回山門。”于休說,“而我跟師父尋禮時遇見了她,她身上有魔的氣息,重傷時被二十六魔的死霧門救走。”

“死霧門?”楚異坐直了身子。

鈴蘿面不改色地吃着酸梅。

“二十六魔跟白玲珑有關系?”楚異問。

于休搖頭說:“正在查,最遲明日一早,掌門就會下達通緝令,天極在外入世弟子都将執行命令。”

楚異:“那我去,你在太初看着她。”

于休笑道:“師兄不急一時,金鸾池宴過後,師父怕是也要讓你跟鈴蘿去的。”

楚異翻着白眼道:“你懂什麽,我可不要再一個人帶她出門在外了。”

于休很是不解他對鈴蘿的嫌棄。

明明他帶鈴蘿出門時師妹很乖的啊。

如果說鈴蘿跟楚異在一起是要什麽都讓師兄去拿去辦,那麽跟于休在一塊就是師兄你要什麽我幫你去拿去準備。

對比非常鮮明。

難怪于休無法理解楚異的暴躁。

“二掌門呢?還在閉關?”楚異又問。

于休點頭說:“這事還是師父去找二掌門說的,但她并無看法,一切交給大掌門處理。”

楚異啧了聲,“二掌門坐下弟子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

最得意的徒弟在娑婆界裏關着,最後一個徒弟如今又判魔傷本門之人,完全是走了上一位弟子的老路。

鈴蘿單手支着下颌,無聲笑着。

別說二掌門,自家師父還不是一樣。

三人閑聊時,不經意間聞到異樣的香味,從對面傳來的香時有時無,勾人腹欲。

于休朝對面看了眼:“好手藝。”

鈴蘿跟楚異卻同時起身朝外走去。

“你們幹什麽去?”于休不解。

楚異說:“去跟新交的酒友竄門。”

于休啞然。

“那是聖劍宗——”

鈴蘿走了一半,又回來把于休拉着一起去:“聖劍宗怎麽啦,聖劍宗也吃栗子燒雞!”

白藏開的門,發現對面天極三弟子全都到了。

“我這受歡迎的程度有點意外。”白藏摸着下巴說完,就見鈴蘿往廚房跑去,笑着搖頭道,“阿澤,你可得多做幾盤菜了。”

只有于休還規規矩矩的打招呼,楚異介紹完這是他師弟後,白藏便攬過于休的肩膀,笑眯着眼道:“師弟師妹都齊了,楚兄好福氣啊。”

楚異懶聲說:“師妹可以給你。”

白藏笑道:“那我師弟該高興瘋了。”

楚異立馬漠然道:“當我沒說。”

于休茫然地站在兩人之間。

鈴蘿站在窗邊探頭往裏看。

越良澤說:“還沒好。”

鈴蘿:“那你可得快點,要是我師父回來了大家都沒得吃。”

越良澤淡聲道:“叄息真君怎會如此小氣。”

“哦。”鈴蘿說,“有的人小氣起來難以想象。”

庭院裏,于休坐着,白藏站着給他倒茶。

于休還是有些拘謹:“這不太妥吧。”

“哪裏不妥?”白藏笑着說,“于兄別怕,只一起喝喝酒吃吃飯而已,哪有那麽多不妥的。”

“又沒有讨論術法門規大逆不道。”楚異說,“普通酒友飯友算什麽私交。”

于休頭疼地朝楚異看去,這還不是私交?

白藏笑着朝廚房指去,跟于休說:“于兄,像他們那種才是要被各大仙門批評忌憚的私交,我們這種算不了什麽。”

于休扭頭看去,就見偷吃的鈴蘿正抓着越良澤的衣袖擦眼淚,她被辣哭了,邊擦邊罵,越良澤很無奈,順手遞給她清水,又幫她擦了擦眼淚。

于休:“……”

跟那兩人比起來,他們這桌連茶杯都沒碰一下的可真是清清白白。

鈴蘿怕雲守息回來攪局,于休也怕被師父發現與聖劍宗人來往,只有楚異沒有壓力,吃得慢條斯理,再看看兩個餓虎吞食的師弟師妹,楚異很是納悶。

時間掐的剛剛好。

三人離開聖劍宗院門時,就撞見回來的雲守息。

雲守息站在門前笑道:“玩得開心嗎?”

于休跟鈴蘿默默躲去大師兄身後,楚異說:“師父用過膳了嗎?”

雲守息說:“本是等着你們三人再吃的。”

于休聽完無比愧疚。

楚異還不覺得哪裏不對,便道:“那師父先歇着,我去——”

他話沒說完,白藏就端着一盤香味四溢的烤包子出來:“叄息真君回來了?這盤剛出爐的烤包子給你們,在掌教那邊談事怕是還沒用膳吧。”

他給了離得最近的鈴蘿。

鈴蘿端着,神色微愣。

烤包子?

一模一樣的烤包子。

她瞬間想起曾經失控逼迫越良澤硬吃下去的一幕,再擡頭又見白藏身後的越良澤嘴裏叼着個剛咬下去的烤包子——

一幕幕的畫面閃過,鈴蘿急道:“你不準吃!”

越良澤:“?”

其他人都驚訝地朝兩人看去。

被鈴蘿這麽一吼,越良澤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遲疑片刻,還是沒有咬下去。

白藏納悶道:“為什麽不準吃?那是他自己做的。”

鈴蘿:“……”

她結結巴巴道:“因為……我、我喜歡吃這個!”

于休跟楚異這會難得默契,想把鈴蘿直接關回院裏去。

雲守息靜靜看着,只眯了眯雙眼。

越良澤聽後,轉身又給她端了一盤。

“給你。”他說,“以後你想吃就不再用寄的,直接當面給你。”

雲守息眼神冷了。

鈴蘿端着兩盤烤包子朝雲守息走去。

她心裏氣得嗷嗷叫。

我才不喜歡吃!

我最讨厭烤包子了!

你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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