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天清晨,夏姍姍是被小豆丁窸窸窣窣的聲音給吵醒的。

“陶陶,我們今天不上班,可以晚點起來的。”昨晚因為自己的沖動舉動,把自己吓得不輕的夏姍姍此刻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療療傷。

“姍姍,越姨家門口來了個兇巴巴的老太婆,她一直在敲門呢!”小豆丁拿着一塊面包一邊啃,一邊站在夏姍姍的頭頂悄咪咪道。

“你怎麽這麽叫人家,不對,你怎麽知道她門口有人的?”夏姍姍再也顧不得睡覺,立馬坐了起來。

“你一直在睡覺,我覺得無聊就想去看看電視,結果一開門就看到了。”小豆丁吃着面包坦蕩道。顯然他是徹底的聽了夏姍姍的話,直接把隔壁的電視機當成自己家的了。

“我來看看!”夏姍姍有點好奇,立馬從床上跳了下來。要知道,她在這裏快一個半月了,可從來都沒見過隔壁來過人的。

夏姍姍小心翼翼的打開屋門,小豆丁跟了上來。兩人齊齊露出腦袋,結果一下子就正好撞在了正敲門敲的上火的肖雲清眼中。

氣氛有點尴尬,在沉默一下子後,夏姍姍急中生智立馬走了出來提醒道:“那個,門口有門鈴。”

“哦,是嗎,謝謝。”肖雲清反應過來,禮貌的道謝,然後按了門鈴。

“我叫夏姍姍是越玲的鄰居,請問您是?”

肖雲清不想說話,但夏姍姍此刻臉皮巨厚,立馬湊了過去巴巴的問道。

“這裏面住的是我的女兒。”肖雲清冷淡又不失禮貌的說着。

她雖然回答着夏姍姍的話,但只要長眼睛的都能看出她此刻的心情不太好。所以即便夏姍姍有心想要拉拉關系,有心想在她面前表現的好一些,但也感覺氣氛不太對

所以她只能尴尬道:“原來是阿姨啊,阿姨好。那阿姨你慢慢的敲吧,我先回去了,不打擾你了。”

肖雲清感覺對方的表情和态度有點不對,她一下子就想歪了。但對方身後一直跟着一個小孩子,看到那個小孩,肖雲清的戒心就淡了。

夏姍姍剛進屋,肖雲清一直敲着的門就開了。

“怎麽開門開的這麽久?” 一見到女兒,肖雲清就立馬不悅道。

“昨天一直睡不着,吃了點藥。”穿着睡衣的越玲解釋着,她關上門後,直接走向放在餐廳角落的飲水機前。

一聽越玲這麽說,肖雲清就有點理屈。越玲有個毛病,就是一點都熬不了夜。只要睡晚了或者錯過了她的睡覺點,她就很難再入睡。一旦不能正常入睡,那第二天她基本上一陣天都是無精打采萎靡不振的。

看着臉色蒼白的女兒,肖雲清适時地改變了話題。

“隔壁的那對母子是做什麽的?你跟她們很熟嗎?”

越玲接着水的手微絲不動,她若無其事道:“我還以為你要先問我昨天晚上的事情。”

肖雲清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在越玲把水杯放在她面前時。肖雲清臉色陰沉道:“是啊,那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麽我養了三十年的女兒,會一下子變成GAY了。”

“怎麽會是一下子呢,從小到大,你見過我跟男人談戀愛嗎?”越玲随意的靠坐在沙發的另外一頭,淡淡道。

自從再婚後,肖雲清的注意力幾乎都在賀家。她連注意都沒有注意到,就感覺自己的女兒大了。她仔細的想要回想一下女兒從小到大的交往對象,但就是此時,肖雲清才驚恐的發現,她對成年以後的女兒幾乎一無所知。她只知道自己的女兒大學讀了工商管理專業,只知道她的女兒在賀氏上了幾年班。只知道她的女兒一年前離開了賀氏,自己跑到外面開了一個小公司。

“玲玲,你沒接觸過男生,怎麽知道自己一定喜歡女人呢。雖然現在咱們國家是通過了同性婚姻法,但那只是為了趕國際潮流做做樣子而已。不管怎麽樣,在咱們這個社會,正常的男女婚姻才是大力倡導的才是主流。所以你一定要慎重,千萬不要被外面的人蠱惑了,随意的改變性取向。” 肖雲清移動身子坐到了越玲的身邊,握住越玲的右手,苦口婆心着。

“性取向這個東西,可能不是随意能改變得了的。”越玲低頭看着自己被握着的手,輕聲道。

肖雲清一下子移開了自己的手,她重新坐在坐位上,呼吸聲明顯的重了,明顯是在克制情緒。

偌大的屋子,再次安靜了下來。在寂靜中,只有肖雲清越來越急促的喘息聲。這要是在平時,越玲早就站出來安慰妥協了。但現在肖雲清都氣成這樣了,但越玲卻是直接閉上了雙眼,臉上全是冷漠和無情。

這樣的女兒太過陌生了,陌生的讓肖雲清都有些害怕。她突然瞪大眼睛一字一頓道:“你是不是找到你爸爸了。”

聽到這話,越玲閉着的眼睛終于重新睜開了。

“沒有。”越玲自從自己賺到錢開始,就一直都在偷偷打聽她父親越铮的消息。即便她不齒自己的父親,即便她總是在人前說他是酒鬼賭徒,但她還是每年花了一大筆的錢去派人找他。

肖雲清提的高高的心一下子緩和了下來,她不再糾結女兒喜歡女人的事情。畢竟她除了越玲以外還有一個賀聰,要是越玲真的喜歡女人,她也毫無辦法,只能接受。

“玲玲,回家吧。只要你回家,媽媽就不管你喜歡誰了。只要你回家,不管你喜歡男的還是喜歡女的,媽媽都接受。”

肖雲清的語氣一下子軟了下來,聽到她妥協商量的語氣,越玲的內心反倒一陣澀然。

人心真是奇怪的東西,她不想自己的母親過多的幹涉自己的感情問題。但在對方這麽輕而易舉的接受自己的性向後,她卻有些心中不是滋味。因為這樣輕易的妥協,何嘗不是一種不重視的表現呢。畢竟經過深思熟慮的諒解和理解,跟這樣随随便便的妥協和接納,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

“媽,我不想一輩子為他人活着。”盡管心中黯然,但越玲的臉上也卻沒有過多的表情。畢竟有時候不在乎就是不在乎,她早已過了計較這個的年紀了。現在即便是心中糾結,她也能表現的風淡雲輕。

“阿聰怎麽是別人呢,他是你的弟弟。賀家這輩只有他一個男丁,他沒有兄弟姐妹,你就是他唯一的姐姐。他那麽敬重你,整個家裏,他只聽你的話了,你怎麽忍心不管他呢。”

肖雲清有點激動,她再次坐了過來,挨着越玲輕聲細語道:“而且你爸爸昨天晚上說了,這次只要你回來,他就給你公司股份。傻女兒這個時候你可千萬不能犯傻,要知道賀氏那麽大。即便給你一個百分之四五,那也頂的上你自己在外開的那個小公司了。”

越玲想說自己的公司已經開始步入正軌開始穩定盈利了,想說自己已經有擴大公司規模改變公司經營戰略的計劃了。

但話到了嘴邊,越玲卻是說道:“我不稀罕那百分之四五的股份,而且這話賀大康在三年前就許諾過我。結果他的許諾也只是許諾而已,我現在根本就不信任他。我已經拿八年時間報答他的養育之恩了,八年時間跟我同時期進公司的人,跟我一個級別的都是公司拿股份和分紅留在公司的。沒有人像我一樣頂着賀家大小姐的身份,結果卻是拿着死工資過日子的。要知道,當時在我把賀氏的業績提升到300%時,業內所有挖我的人,都是拿着分紅分股的聘用書直接來找我。沒有一家企業是像咱們的賀氏這樣,徹徹底底把我越玲當成奴隸和乞丐來打發的。”

“你怎麽能這麽想,我和你爸爸都知道你在賀氏不容易。這幾年每年你過生日,他都送你一兩百萬的支票。而且一年前你從賀氏離開時,我可是親眼看到他有送你一輛邁凱輪的車鑰匙的,你弟弟可說了那車要八百多萬的。”

肖雲清激動的臉都紅了,越玲看着她激動的表情,突然就想笑。而事實上,她側身看着自己的母親,竟然當真笑了起來:“媽,你真的這麽想嗎?你真的覺得一兩百萬的支票和七八百萬的車子,有那麽厲害嗎。要知道賀家随便一張畫,一個瓷器價值都是七八百萬。而且您要是真的這麽算的話,那你應該算一下,這些年你們過生日我送了你們多少錢的禮物。”

肖雲清的臉色一下子鐵青,越玲站起來直接道:“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每年你們給我的生日支票,我都在你們生日時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們了。”

想到那輛車子,越玲繼續道:“ 還有你剛才說的那倆八百萬的邁凱輪,我早在賀大康送我的第二天就轉手送給賀聰了,我一天都沒開過。你要是不信,就去你寶貝兒子的私人車庫自己找一下。你些年我一直都是靠着自己的投資活着的,寶島消費這麽大,房價這麽高。就我這套兩百平不到的房子就要上千萬,更何況我還要自己租辦公樓開公司。我要是真的靠你們的那一兩百萬活着,我早就餓死了,還能混到現在。”

說到最後,越玲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冰冷。她撕掉兩人間的最後那一點點虛假溫情,毫不留情道:“其實這東西你只要稍微留心一點就能察覺的到,你雖然現在不上班,但你在寶島也是住了幾十年的人了。在我第一次跟你說我自己買了房子帶你過來時,你就應該意識到只憑我自己的那點死工資還有你們每年一兩百萬的施舍,我根本就買不起這裏的房子。”

“就算你自己有本事掙錢了,但這跟你去賀氏上班并不沖突啊。你要是真的覺得爸媽給你少了,你可以直說,我再去找你爸爸商量一下。你爸爸的年紀越來越大,你弟弟玩性還是很重,天天的溜出公司玩,公司還是需要一個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肖雲清又絮絮叨叨起來。

兩人都說到現在了,肖雲清卻還是在粉飾太平,故作無知。聽到母親的話,越玲直接氣的沒脾氣了。

她突然走到自己母親的面前,高居臨下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冷靜道:“這樣吧,媽,你去跟我的好爸爸商量一下。就說我越玲不想再屈居人下,不想再給別人打工,不想再奉承着別人低人一等的活着。不想自己辛苦了七八年,結果就因為別人一個暗示就要放棄一切滾蛋。所以想要我回賀氏,非常的簡單。讓爸爸直接任命我為賀氏未來的執行總裁,或者讓他轉給我賀氏20%的股份,否則免談。”

“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整個賀氏,老賀持股40%,她個人持股10%。要老賀一下子把一半的股份給她,簡直是要賀大康的命,簡直是不給賀聰活路。

看着自己的女兒,肖雲清拿着包包終于爆發了:“你真的是瘋了,你真以為自己值那個價,真是無可取代的嗎?要不是賀聰願意聽你的話,要不是比起外人來,你好歹算半個賀家人。我們怎麽會想到,再把你招到公司呢。”

越玲的眼神一下子變了,整個臉色前所未有的陰沉。但這些年被奉承習慣的肖雲清卻沒有看到,她繼續咆哮諷刺着:“寶島大學的畢業生是很優秀,但每年從寶島大學畢業的不計其數。越玲你要知道,你之所以能成為賀氏的銷售神話,完全是因為賀氏給你機會。要不是賀氏給你機會,你現在都還不知道窩在那個犄角旮旯呢。要不是老賀,你想你能有今天嗎?你的爸爸只是一個沒本事的貨車司機。要不是老賀出現,你沒準現在就是一個商場賣衣服的。你如今本事見長了,竟然想搶你弟弟的東西了,你這樣簡直是忘恩負義。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簡直跟你的酒鬼爸爸一模一樣,真是像到骨子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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