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賀聰在外潇灑了一夜, 按照往常的習慣上午十點鐘回了家。他以為這個時間, 他家老頭肯定已經去上班了,但是一進客廳, 卻發現他老爸正好在客廳坐着。
“爸你還沒去上班啊?媽呢?”賀聰看出他來者不善,立馬就像找救兵。
“你過來!”賀大康看着他直接道。
整個家裏安靜的有些可怕,好像司機保姆廚子全部都化成隐形人消失了。賀聰心裏有一點點打鼓, 他提着手上的車鑰匙慢慢的走了過去,然後坐了他老爸的對面。他家客廳的桌子很長,只有跟他隔着五米遠的距離, 賀聰才感覺有點安全感。
見他入座, 喝着茶的賀大康放下手上的杯子,這才開了口:“我已經幫你聯系了一家在國外的戒毒所, 錢已經幫你交了, 人也已經幫你打點好了。機票在我的書房桌子上,你今天好好的收拾一下, 明天早上就坐飛機去美國。”
“爸,至于嗎?”賀聰知道這次玩的有點大,所以他也不敢發火,只能連忙道:“爸, 你就讓我自己戒毒吧。要是我自己戒不掉,你可以把我送到咱們寶島的戒毒所裏,也可以送到國內的任何一家戒毒所。所以用不着這麽折騰吧, 你也知道我的英語水平。要是玩玩我還能應付, 但要是讓我長期待在那裏, 我肯定受不了的。而且美國的食物,我肯定吃不慣——”
“你必須去,在國內你認識的狐朋狗友太多了,你肯定不能安心戒毒的。而且我也不想讓別人或者媒體知道你吸毒的事情,這樣太丢人了。”
此刻的賀大康說話很冷靜,一點都沒有生氣或者激動的樣子。正是因為看到他這個樣子,所以賀聰才不敢胡鬧了。因為他了解他的父親,他父親擺出六親不認的模樣時,便意味着這件事情沒有如何回旋的餘地了。就像他八歲時,他的父親決定再娶。當時的他都拿出刀子打算威脅他了,結果當時他的父親也是擺出了跟如今一模一樣的表情,跟他說随意的。
“爸,我知道錯了。我真的不想去美國,你知道我讨厭美國那個地方的。可不可以給我換個地方,國內任何地方都行,我就是不想出國。”
賀聰放軟态度乞求着,但此刻的賀大康卻是心意已決。他站了起來,一邊扣着西裝外套上的扣子,一邊決然的向外走去:“好好收拾你的東西吧,不用帶太多,就帶幾樣你最喜歡的東西過去就行了。阿聰這次如果你沒辦法戒掉毒瘾,就不要回國了。如果這次你不聽我的話,那麽以後賀氏還有我的錢,你別想得到一分。”
“……”賀聰露出不敢置信的樣子,他想找自己的父親理論。但看着他的背影,他最終什麽都沒敢做。
賀聰在客廳坐了許久,許久後他才走向自己的屋子。他昨天在外面酒吧玩了一夜,本來特別困。本來打算好了,一回家就補覺的,可現在他卻完全的睡不着了。
賀聰捏着他的車鑰匙再次上了二樓進了自己的卧室,最後完全睡不着的他。直接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衣服不想換,什麽都不想做了。
他靜靜的躺在床上,想着自己染上毒瘾的事情,心中恨極了當時拿出雪茄的陳六。要是當時陳六不拿出那根東西,他也不會好奇,也不會想抽着試一試,後來也不會上瘾。盡管知道他的父親已經派人去收拾了陳六一頓,但賀聰還是心裏恨得牙癢癢的。
就在賀聰想着,要不要找人再收拾陳六一頓時,走廊傳來了高跟鞋啪啪的聲音。賀家的傭人們,在屋子裏是絕對不能穿這樣擾人的鞋子的。整個家裏,其實就只有肖雲清和他的姐姐才會穿着高跟鞋走來走去的。但姐姐現在已經搬出去了,那麽現在走在外面的只能是肖雲清了。
“阿聰你睡了嗎?”肖雲清在他門外,輕輕的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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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聰沒有吱聲,沒有得到回應的肖雲清在外站了一會,然後便毫不猶豫的推門走了進來。
賀聰此刻不想說話,見她進來,他便毫不猶豫的轉了身子背對着她。
肖雲清望着他的後背無奈的笑了一下,她走上前,坐在兒子的身邊,伸手輕輕的摸上他的肩膀。
“阿聰別生你爸爸的氣了,你爸爸這次是被你氣壞了,才做出這樣的決定的。你好好的去美國戒毒,等你一戒完毒,我就立馬讓你爸爸把你接回國。”肖雲清安慰着他。
賀聰背對着她,悶悶不樂道:“我不想去美國,爸他明明知道我讨厭那個地方,為什麽一定要讓我去那裏。以前留學是美國,現在還是美國。”
“你上次去美國留學一說不習慣,你爸爸不是立馬就把你接回來了嗎。你爸爸有朋友在那邊,他也是擔心你,才想把你托付給他信得過的人。”肖雲清輕聲解釋着,最後她又保證道:“阿聰這次你真的要給爸爸媽媽争口氣,一定要在國外把毒戒掉。我查過了急性脫毒其實只要一個月,你只要三個月不吸,那就算是初步的好轉了。外面都說要徹徹底底的戒掉毒瘾,需要三年的時間。我們也不說什麽三年不三年的,只要你堅持一年不吸,媽媽就保證你能立馬回國。”
賀聰還以為戒毒就一兩個月,如今聽着她說的話,只覺的腦袋一陣發黑。他拿起身邊的枕頭捂在臉上長長的嘆着氣,最後有氣無力道:“媽,我姐呢。她最近怎麽老是不回家,她知不知道我吸毒的事情。”
賀聰在枕頭下,有點不安的等待着。他不想讓自己的姐姐知道他吸毒的事情,但是此刻他內心蠢蠢欲動,卻非常想見到他的姐姐,尋求一下安慰,所以異常的糾結。
肖雲清半天沒有出聲,賀聰等待的不耐煩,他猛的拉下臉上的枕頭。肖雲清見他不耐煩,這才無奈的開口道:“她早就知道了,前幾天她專門回家跟你爸說你的事情了。但後來她跟你爸鬧了一點矛盾,所以這幾天都沒有過來,連我打電話都不接了。”
“我姐那麽好的性子,她怎麽可能跟爸吵的起來。”賀聰躺不住了,他一下子坐了起來,看着肖女士毫不客氣道:“你和爸是不是又做什麽了?”
“她來說你的事情,你怎麽又跟我們扯上關系了!”肖雲清慢慢解釋着。
賀聰懷疑的看着她,被兒子盯的有點慌,肖雲清屈服了:“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你之前一直不願意好好上班,你爸爸就想讓你再輕松兩年。後來就想到她也是賀家的一份子,所以就想讓她回公司幫忙。但你姐姐性子倔死活不願意,還因為這件事情跟我和你爸鬧別扭了。”
肖雲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賀聰一聽就炸了:“賀氏那麽大的公司,除了我姐就沒有其他人了?我姐公司開的好好的,你們幹嘛總是折騰她。你們都已經折騰她八年了,還沒折騰夠啊。媽我有時候感覺你挺無語的,我爸是我姐的後爸,他我就不說了。但媽你好歹也是我姐的親媽吧,怎麽你做出的事情就一點都不像一個親媽的樣子的呢?”
“你給我閉嘴!”肖雲清的臉色一下子漲紅,她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疼了二十多年的兒子。
“閉嘴就閉嘴,我還不樂意跟你說了呢。”賀聰一點都不怕他,他猛的跳下床,穿上鞋子,拿起自己的車鑰匙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為了表示自己的憤怒,他伸手重重的甩上了自己的房門。
一聲巨響後,走廊裏就安安靜靜了,賀聰走到樓上才碰到家裏的傭人。
“少爺,太太給你煲了你最喜歡的冬蟲草炖水鴨,一會就好。你要不等一下,等會吃點再出門啊?”薛姐堵在他的面前,廚房的廚子也露出腦袋呵呵笑着。
“走開!”賀聰一點食欲都沒有,他一把推開面前的老阿姨,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哎!”薛姐有點心疼上面的太太,她跟廚房的人囑咐了兩句,便立馬上了樓。
“太太?”
“薛姐,你說我的命怎麽這麽苦。”一直坐在賀聰房間的肖雲清一直委屈着,等薛姐上來,她立馬掏出手帕哭了起來。
“好了,以前我們上班的那些人裏面,就你的命最好,你瞎說什麽呢。”薛姐上前看着肖雲清安慰起來。
肖雲清看着這個當初帶她到寶島來打工,風風雨雨走過幾十年的老姐姐,終于崩潰道:“我的命好什麽啊,我的命要是真的好,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兒子不是兒子,女兒不是女兒了。要不是當初家裏知道了越铮,逼我嫁給一個城裏人要那十幾萬的彩禮錢,我也不會走到現在。要是我的第一個丈夫是老賀,我也不會過的這麽苦了。”
肖雲清哭哭啼啼着,薛姐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最後只能說道:“你看看我,我們是一個村子出來的。都是聽從父母的意思嫁的人,但是你從二十年前就已經順過來了。你有兒有女,有一個把你疼到骨子裏一點都不花心的丈夫。你現在是寶島有名的富太太,經常出席不同的活動,走在外面沒有人敢輕易的得罪你。你現在雖然有一點點煩心事,但你不缺錢啊。你買東西從不用看價格,天天有人給人打電話約你去聚會去美容。可我呢,我沒有你那個命,也沒有你的魄力。你說離婚就離婚,說不想跟越铮過就能當機立斷的留下他的孩子去找你喜歡的男人。但我不行,我膽子太小了,一直都在忍。結果一忍就是三十年,要不是二十年前你給我一條生路。讓我能掙錢,我沒準早就被我家那位折磨死了,那還有今天。所以啊,太太你啊,千萬要惜福,千萬不能再說你自己命苦了。”
果然薛姐一說起自己的事情,肖雲清就不哭了,也漸漸的不難受了。人都是這樣,在自己不開心時,生活悲慘時。聽聽別人的更加不好的事情,更加糟糕的生活,自己自然而然的心裏就順了。
“哎,要是玲玲是老賀的孩子,那我也不會這麽糾結了。不是我偏心兒子,而是玲玲她姓越,她就不該貪圖我們賀家的東西。還有玲玲她跟她那個酒鬼爸爸太像了,每次我一看見她那雙跟她爸爸一模一樣的琥鉑色眼珠子,我就覺得難受,所以總是忍不住的遷怒她。”
這頭肖雲清還在絮絮叨叨的說着以前的事情,另外一頭,出門的賀聰在打了幾次姐姐的電話沒有打通後,便直接開車向她公司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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