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許修齡今天一整天都被氣的夠嗆, 他保持着冷靜任由秘書把他送回家。等對方一走, 他便生氣的坐在了沙發上。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他一邊罵着,一邊用力的拉着自己脖子上的手織圍巾。他身上書卷氣息很濃,但是一發起脾氣,就跟普通的老頭沒區別了。

“我來,我來,你這又是怎麽了。”穿着黑色小旗袍,打扮的很有氣質的劉娟從屋裏走出來, 見他氣急敗壞的,立馬上前幫他。

“現在才九月, 九月天誰戴這個玩意, 從明天起我不戴了。”許修齡沖自己的老伴發着脾氣。

劉娟知道他的脾氣,也不争辯也不詢問。果然等圍巾從脖子上取下來, 等家裏保姆送來他喜歡的濃茶後,許修齡喝了兩口, 自己就忍不住了:“你的那個外甥,他簡直要氣死我。你說他是缺吃的了還是缺用的了,竟然給我做出這麽丢人現眼的事情,我的老臉今天一整天都被他丢光了。“

“那是有人嫉妒辛戴的才華,所以才颠倒黑白誣蔑他陷害他的。他根本什麽都沒有幹,警察就是吃飽了閑着, 胡亂的抓人。”劉娟早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了, 她立馬狡辯道。在她眼裏, 辛戴永遠都是最有才華的好孩子,無論他做什麽,都是逼不得已有苦衷的。

許修齡氣結,他和劉娟幾十年夫妻。兩人一直都沒有孩子,所以老伴一直都緊着辛戴那小子,這個他一直明白,也沒有反對過。但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情,見老伴竟然明目張膽的愚弄他,許修齡就生氣了。

他不在說話,臉色真正的難看起來。劉娟有些後悔,她今年六十一歲了,嫁給丈夫時,她吃過一陣子苦。後來丈夫的事業有了起色,她才算是苦盡甘來。

他們老兩口一直沒有孩子,兩人去醫院查過好幾次,醫院都說他們的身體沒有問題,但就是懷不上。起初劉娟覺得是他們跟孩子緣分淺,孩子會晚來幾年。但如今年過半百,她卻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以前家裏人催她領養一個,她一直不願意。但是如今年齡越大,她卻越來越後悔了。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她已經沒有精力帶孩子了,所以只能緊着她姐姐生的辛戴了。

以前老伴說辛戴不是的時候,她總是這樣幫着自己的外甥,老伴也沒跟她急過。但今天的情況,好像真的有點不一樣了。

“那個——”

劉娟心中打鼓,轉眼看見堆在客廳角落裏的禮品袋,她立馬走了過去把東西提了過來:“我們不說辛戴了,我忘記跟你說了,下午的時候你的一個學生過來了一趟。”

許修齡擡頭望着她,自從他有點名氣後,自稱他學生的人很多。劉娟這麽說,他根本就不知道她說的是誰。

“就是那個,那個——”劉娟一時想不出來,她把禮品袋放在桌子,一邊往外掏東西一邊回憶着:“就是那個幾年前來過,後來每年你過生日都會送老磚茶的女孩子。”

“是玲玲!”許修齡接過了她手上的東西,連忙拿出來,便發現裏面是兩包包裝的很簡單的老磚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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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娟這些年見識的多了,早就已經忘記,年輕的時候丈夫當時最常喝的就資‘源’整‘理’未‘知’數是這種茶。她解釋道:“你跟我說過不要随随便便的收人禮物,所以我最近都沒有亂收禮的。她就帶了這兩包茶葉和一箱子水果,我看都不貴,才收下的。我有叫她等一會等你回來的,但她說忙,自己走掉了。”

自從丈夫寫的字能一字值千金,畫的畫能随随便便上千百萬後。劉娟家裏的客人就多的數不清了,所以劉娟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麽。

許修齡沒有說什麽,年紀越大,他整個人便變得越發的不愛計較了。他摸着手上的茶,半天才說道:“以後玲玲來了,你要記得給我打電話。”

劉娟露出狐疑的神色,許修齡看着她的表情,半天才解釋道:“玲玲,她是我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徒弟,是我的第一女徒弟,也是唯一的一個女徒弟。當初我在繪畫班帶學生賺錢,她和她的爸爸天天的纏着我要進繪畫班還要拜我做師父。我當時都快四十歲了,但還是沒有出名的窮畫家。當時我教了很多學生畫畫,但沒一個真正的想要拜我做師父的,她是唯一的一個。我對她寄予厚望,那時有一整子我天天帶小姑娘來我們家單獨教她的,你當時也在。後來我們在斷了聯系好幾年後又聯系上,小丫頭來了幾次,她叫你師母,你好像都有些不情願,所以她後來就不來看我老頭子了。後來你我的生日,她就只是送禮卻不上門了,所以你就真正的連她的名字都記不得了。”

“……”劉娟沉默了,丈夫四十歲以前,她們住在租來的房子裏,日子過的清貧又默默無聞。後來老伴改運,他們的日子越來越好,叫她師母的人越來越多,她确實就對那個丫頭的印象越來越淡了。如今丈夫一說,她便真的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我去打個電話!”老許不願意在說什麽了,他提着他的老磚茶晃晃悠悠的進了書房。

在書房裏,他戴上眼鏡,開始拿着手機翻越玲的電話。

他四十才出名,出名前他見識過太多的人情冷暖,所以格外的念及以前的感情。老伴年輕時跟他吃了很多苦,現在即便變得不一樣,但還是自己的老伴。許修齡相信,她的老伴肯定不會怠慢上門找他的小丫頭,但相應的她也肯定不會太過熱情。

越玲那個丫頭太過敏感太過記仇了,她能因為老伴當年對她的輕視,選擇這麽多年不上門。這次要是不處理好,沒準又是好幾年不見面,他又怎麽能不擔心。

電話一直響着,許修齡摸着手上的老磚茶,靜靜的等待着。

“老師,你下班了?”越玲的聲音傳了過來,許修齡立馬大聲笑了起來:“你這個小丫頭片子,要來看我也不知道提前打個電話。你明明知道我五點多就下班,怎麽就不知道多等我一下。”

越玲的目光從電腦屏幕上收了回來,她輕聲緩緩道:“我找老師是有事情,但後來又覺得不好意思,所以只好先溜了。”

許修齡早就猜到一些了,他笑了笑,無所謂道:“是你的那個大客戶想要老頭子我的畫了?還是需要我寫幾個字?”

越玲笑了起來,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起身站在高高的窗戶前,越玲低聲道:“老師我結婚了!”

“結婚了?”許修齡一下子大聲起來:“結婚好,結婚好,你都三十歲了,确實應該結婚了。是誰家的小子?年紀多大?是做什麽的?家裏人多嗎?”

心中突然感覺暖暖的,越玲有一種,她跟老師不管斷了多少年的聯系。但只要打通了電話,只有聯系上了,感情依舊跟以前一模一樣的感覺。

“老師,我跟一個夏姍姍的漂亮女孩結婚了。她今年二十二歲,她帶着一個叫陶陶的五歲小男孩,那個孩子是她姐姐的。姍姍爸媽去的早,她一直都跟陶陶相依為命,能認識她們,能跟姍姍結婚,我感覺很幸福。”

越玲解釋着,許修齡笑了笑,欣慰了起來。畫畫的人似乎都有些感性,他感慨道:“你覺得幸福那一切就都不重要了,老師特別高興。不管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我們玲玲終于有個伴了。”

越玲捏着電話低頭笑着,許修齡聽着她的笑聲,也笑了出來:“你這次終于想起我這個老頭子,是因為你的那個夏姍姍?”

“嗯!”越玲點了頭,她正色道:“姍姍她對畫畫很感興趣,她以前跟她爸爸學過一陣子,算是有一定的基礎。她爸爸沒了,她就想找個師父系統的學一下,我看過她的畫感覺很有天分。她想拜師,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老師。但我知道,老師現在的情況有點特殊,所以也不敢強求。我的意思就是帶姍姍來見見老師,老師要是覺得她還可以就指點她一下。要是覺得她不合适,學生就想麻煩老師給她再找一個合适的老師。畢竟我已經十多年不畫畫了,除了老師我再也不認識其他畫畫的了。”

“收徒弟拜師傅這種事情都要看緣分,丫頭你找時間把人領過來吧,我們吃頓飯,到時候再說。”

許老說出了他的意思,越玲笑着道謝。其實對方能見一下姍姍,越玲便感覺目标達成一大半了。

兩人又閑聊了許久,最後夏姍姍跟對方約定等十一放假時,就帶着姍姍去拜訪。

在挂完電話後,越玲許久都沒動。在站了一會後,她便繼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查看她收到的郵件。

辦公室外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越玲給夏姍姍發了一個她要晚回來的信息,然後便繼續統計着上面要求要調走的人員名單。

家電部原本的28人,其中有十九人要求調到其他的銷售部門。這樣下來的話,整個家電部加上她,就只有十個人了。

越玲拿出工作卡,去了公司的人事檔案中心。她用權限調出了剩下幾個人的人事檔案資料,在仔細的看過後,越玲才再次返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把電燈打開,越玲稍微的考慮一下,然後開始給封樂奇發信息:“兄弟,如果我想挖你到華韻,想請你跟我一起幹,你肯嗎?”

“不肯,不劃算!”封樂奇回複的很快,也很幹淨利索。

“一年之內,我保證你能坐上我的位置。要是不能,一年後,我額外給你五百萬。”

“還是不劃算,我在賀氏有1%的股份。”封樂奇解釋了起來。

“你信不信,如果你一直待在賀氏,我遲早會讓你後悔。"

越玲收起了電話 ,開始關電腦。在她穿上外套,拿起公文包時,她的手機響了。

“我說越大小姐,你到底怎麽了?這大晚上的,你說這話,是誠心不想讓我好好睡覺是吧?”封樂奇氣急敗壞道。

“你可以把我說的話當成一個笑話。”越玲一邊回應,一邊推開了玻璃門。

“你都跑到華韻了,我還怎麽把你的話當成笑話。”封樂奇感覺有些煩躁。

他認識越玲太久了,雖然不想承認,但越玲确實比他厲害一些。兩人一起搶單子一起沖業績,他在這頭帶着手下上酒桌沖鋒陷陣。而越玲,不管碰到什麽客戶,都交給手下負責。等手下搞不定她再出手,結果一出手,不管碰到的是什麽人,對方鐵定會給她面子,也算是邪了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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