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來自表哥的嘲笑

聽到這個聲音, 陳建軍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放到嘴裏的肉頓時都不香了, 他雖然是個不愛計較的人, 可是不代表他是個傻子, 被騙一回兩回就算了, 這回回裝可憐騙自己，實在是太過了。

蘇凱沒有說話，手裏的動作不斷, 溫奶奶的五香兔肉丁做的極為好吃, 肉質軟糯, 想來是溫奶奶覺得他們下鄉之後勞作體弱乏力，專門做的，這份好意他吃在嘴裏, 記在心上。

“建軍哥哥，你為什麽不理我？”姚麗麗這段時間被村裏的小夥兒碰的有些飄飄然，但是她依舊鄙視這些泥腿子, 她覺得他們三個一起下鄉，應該是一邊的，但是那個蘇凱總是陰陽怪氣的, 至于陳建軍……姚麗麗紅着眼睛，一臉負心漢的樣子看着陳建軍。這是她的獵物, 陳家在京城還有些權勢，陳建軍跟自己被人陷害不同，一定會有機會回去城裏, 而且就算暫時留在這裏，端是他表妹一家，就能讓他不必那麽辛苦，且……看着飯盒裏滿滿的肉一點點的消失，姚麗麗心裏升起一種勢在必得的心思。

陳建軍被她的眼神驚到，忙扭頭看了蘇凱一眼，全被他說中了，這個姚麗麗對自己不懷好意？頓時渾身雞皮疙瘩狂起，陳建軍打了個冷戰，學着蘇凱板着臉，面無表情的看着姚麗麗說：“姚同志，你不是我妹妹，你比我還大一歲，不要這樣對我說話，引人誤會。”

姚麗麗被噎的倒吸一口氣，剛想開口，卻見蘇凱将最後兩塊肉全部夾了起來，陳建軍見狀就跟他搶了起來，然後一人一塊全部吃完了……姚麗麗都快氣死了，她這麽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裏，還是一個嬌弱的姑娘家，他們就不知道讓自己嘗嘗？

懷着一肚子的火氣，姚麗麗扭頭回了女知青的院子，結果卻看到幫自己挑水的季川，原本有些厭惡，但是想着她之前塞給自己的雞蛋，還是一臉不好意思驚訝的說：“季同志，你怎麽……真……真是太感謝你了！可是不用的，我可以自己跳水的。”

“你們女孩子嬌弱，哪裏能幹這麽重的體力活，我沒事，就當是鍛煉身體了，等到來年征兵，我指不定就不會因為這個刷下來了。”因為家裏要給他相親，所以他就說要當兵，原本已經不奢望了，可是為了心愛的姑娘，他總想再試一試，畢竟就算再蠢，他也清楚這個女孩不是能長留這裏的人，磨得家裏說給他一次機會，看看來年張排長還要不要來這裏征兵，不過他這麽說也是想告訴心愛的女孩，自己雖然是山裏的孩子，但是一輩子很長，以後說不定回去哪裏？

姚麗麗垂着頭，雙手好似不好意思的黏着衣角，但是心裏卻在盤算，這個生産隊不少的小夥子都去當兵了，如果陳建軍實在不解風情，她找一個當兵的，是不是可以掩飾自己的出身？

“我說老蘇，你應該看錯了，他們聊得多開心，姚同志應該意識到我沒有心思跟她處對象了吧？”陳建軍上工的時候，看姚麗麗跟季川兩人有說有笑的，氣氛不錯，扭頭看着蘇凱問。之前應該是誤會吧？女孩子哪裏那麽多心眼？

蘇凱沒有說話，看了這個傻甜白一眼，繼續頭也不回的往前走，路上遇上上山采藥的葉子，原本詫異她小小年紀就有猛獸的山，但是現在自己懷裏還揣着人家爺爺配的驅獸粉，對葉子能夠單獨上山的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了。

“馨寧，這麽早就上山，累不累？要不要哥哥幫忙？”陳建軍顯然也看到了妹妹，上前就伸手幫葉子在後面拖了拖背簍，發現不重，才松了手。

葉子搖搖頭，解釋說：“我都走慣了，再說我去采的藥都是爺爺提前看好，因為小所以沒采的。”

陳建軍一手拎着鋤頭，一手想要去扶葉子，畢竟是山路，好些地方根本就沒有路，結果看到葉子比他還矯健的身姿，忍不住感慨：“不愧是精神小夥兒的妹妹，也是個精神小姑娘！”

“老陳，我還想問你，你怎麽嘴上老挂着精神小夥兒，有什麽淵源麽？”蘇凱對于陳建軍自封精神小夥兒，有些好奇，雖然他确實每天都活力滿滿的。

陳建軍眼明手快的發現樹根下有一捧新鮮的馬齒覽，連忙摘了下來，放進随身的往兜裏，這才回話：“之前馨寧跟我寫信的時候誇我是精神小夥兒，人好心善，所以我就記住了，給自己打氣而已。再說年紀輕輕的我不精神一點兒，日子不是就忒沒意思了？”

“季同志，這山上的動物是不是共有的，咱們抓住了也要交回隊裏對不對？”蘇凱剛想誇獎葉子，姚麗麗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他就不吭聲了。

季川憨厚的說：“雖然是這麽說，可我們這裏山上的動物跟其他地方的不一樣，難抓得很，偶爾一只兔子一只雞的，就給自家吃了，畢竟交到隊裏，也不夠分。”

姚麗麗原本想要趁機揭發陳建軍跟蘇凱吃獨食的事情，要是能牽連到葉家就更好了，畢竟想也知道他們的肉是從哪裏來的。可季川這麽一說，她倒不好再多說，只是冷了臉一言不發的繼續往前走。季川頓時就有些摸不着頭腦，自己又有什麽說錯了麽？

葉子采藥的時候，順便也會采一些野菜，剛下過一場夏雨，山上的蘑菇野菜都長了出來，奶奶說要給老祖宗做蘑菇肉餃子、，自己也有些想吃，挖野菜的時候，栓柱媳婦突然湊到葉子身邊說：“小葉兒，你告訴你爺爺，那個新來的女娃娃可不是個好東西，竟然還欺負蔣老師跟鄧老師，嘴裏還說你家的壞話，你們注意一下，這城裏娃娃的心眼多兒。”

葉子聞言點點頭，姚麗麗是不可能出隊，但是還是不能大意，看來是時候應該弄清楚姚麗麗被送到這裏的原因了，這裏出了名的窮，還危險，要是有一點兒關系絕不會來這裏。蘇凱是被算計了，陳建軍是自己要求的，即将到來的媽媽程菲是因為代替姐姐下鄉臨時被分到這裏，她又是為了什麽呢？不過這話，她也不好說，只能笑着問：“嬸嬸，鐵生哥在部隊怎麽樣啊？”

“好着呢！寫信說他都當新兵連的班長了，多虧了你爺爺，誰能想到咱們家還有這樣的福氣？”一說兒子，栓柱媳婦就樂的不停，早兩年，栓柱炸石頭傷了脊椎，就是被葉老救了，自己的兒子當兵也是承了葉老的情，所以她最是厭煩旁人說葉家的壞話，如今看着村裏的小夥子被那個女娃娃耍的團團轉，她就更是清醒，她家鐵生不在家。

葉子将摘好的蘑菇也放進背簍，直起腰，才說：“那嬸嬸的福氣還在後面呢？等以後鐵生哥在部隊立穩了腳，多待兩年，就是退伍了也能被安排工作，到時候就是真真的城裏人，接了您進城，您享福的日子可不就還在後面呢？”

“我不盼着這個。”栓柱媳婦笑着說：“城裏人講究多，我也不想去惹人嫌，只要我家鐵生沒忘了我，我住這裏挺好的。”因為奮鬥殘了，就是調查組的人也害怕了，所以這兩年沒人敢來六隊，她又偷偷養了十幾只雞，準備來年再養兩頭豬，這山上這些年着實種啥長啥？就是草也比往年更茂盛，勤快些，不缺餓肚子。六隊沒有外頭想的那麽遭，早已不是早年那個貧瘠的六隊了。

“這山上的靈氣比之前強了不少？”袁玉兒站在外面，看着外面郁郁蔥蔥的大樹，還有越發清新的空氣，感慨說。

葉子默默地說：“那都是因為您啊!”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這次老祖宗回來要什麽，她跟爺爺奶奶都盡量滿足她，奶奶都拿出看家的本領來了，見她吃的高興，葉子也挺開心的。

袁玉兒瞥了她一眼，然後突然說：“擡頭挺胸收腹……不管何時，女兒家總該有女兒家的姿态，你看你，這像什麽樣子？”

葉子正低頭挖着蘑菇，突然被這麽一說，現将蘑菇用小刀割下來，然後這才站端了，提議：“祖宗，平時生活中你提醒我儀态就罷了，但是我現在不太适合……吧！”

“便是摘蘑菇，也可以很優雅，雙腿重合，然後挺直腰板慢慢蹲下……”袁玉兒就是不喜歡自家後代跟個野丫頭一樣，雖說現在沒那麽多講究，但是女兒家小小年紀不好好教導，日後長大成形就能難教道了，想着自家丫頭小時候被請的世家家仆教養的時候，受了多少苦，才成為後來那個儀态出衆的女子。

葉子默默地翻了個白眼，然後按照她的提示慢慢蹲下，因為不習慣動作極為的僵硬別扭，結果就聽到一陣哈哈哈的大笑，一扭頭就看到自家表哥站在那裏嘲笑自己，身邊的蘇凱也難得露出一個笑容，讓葉子渾身都不自在。

“小馨寧你在幹什麽？”看她這個樣子，不禁讓陳建軍想到跟自己一起爬樹的妹妹，突然某天穿裙子讓他奇怪不已，無比別扭的時候，忍不住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