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血吻烙痕07

07

第二上位始祖莫森·安道爾是只奇怪的吸血鬼，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除了血族女王，就連持續有上千年的、每三年一次的上位始祖會議，他次次都是使用的不同模樣。

這位上位始祖行蹤也飄忽不定，不喜歡安分地待在自己城堡裏，不過也不會随意離開自己的轄區，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在某個能夠日行千裏的“坐騎”帶領下，夏時清來到了第二區，結合奧塞斯的情報系統，他打算弄到今晚将會在鴻館進行拍賣的“真實之眼”。“真實之眼”是一副單邊眼鏡，透過它能看穿所有僞裝，是用來尋找莫森再好不過的道具。

夜幕降臨的時候，少年換上長款黑色風衣，立領高高豎起，将大半張臉遮住，接着戴上手套，踏上厚厚的高筒靴，走出旅店。一只黑色烏鴉飛來停到他肩膀上，夏時清伸手戳了下它的腦袋，撐開傘走入漫天飛雪中。

一年的末尾是最好的狂歡時節，道路兩旁張燈結彩，來來往往的吸血鬼們都打扮鮮豔，拎着購物袋熙攘着和少年擦身，黑衣黑傘黑靴外加一直黑鴉的夏時清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要到聖誕了，你有什麽想要的禮物嗎？”夏時清偏頭問肩上的烏鴉。烏鴉是克裏斯特變成的，第十二上位始祖不打招呼就出現在第二區，總歸是可疑的，克裏斯特又不願頂着其他的臉，所以就用這幅形态和夏時清一起出門。

克裏斯特想了一下，回答夏時清：“沒有。”

“難得有一次正當的送禮機會。”夏時清笑道。

旅店到鴻館的距離很近，很快大門就近在眼前，烏鴉從夏時清肩頭飛走，少年收起傘，掏出請柬交給玻璃門外的門童。

鴻館地面上的部分一共兩層。一樓是拍賣敲錘的大廳，以及散客的座位，二樓是包房，供給有臉的和有錢的客人。夏時清的請柬是二樓的。

落座之後，烏鴉也跟着飛來，化為克裏斯特的模樣坐在另一張沙發上。他們到的時間有些晚，拍賣已經開始了，現在正在叫賣的是件瓷器。

“你要的什麽時候開始拍？”克裏斯特問。

“‘真實之眼’是倒數第三件。”夏時清看了眼拍賣品目錄，今晚總共有十件物品，現在已經進行到第四件，那麽還有兩件就到他想要的了。

茶杯放在茶壺上預熱後，克裏斯特将紅茶倒入杯中，放到夏時清面前，淡淡地開口：“盡管拍，算是我給你的聖誕禮物。”

“這句話聽上去很帥哦。”夏時清笑眯眯地端起紅茶，吸血鬼們因為身體構造原因不懼寒冷，所以室內沒有設置壁爐，內外差不多一個溫度，一口熱茶下肚，夏時清體內寒氣被驅散不少。

克裏斯特揉了一下少年的頭。

半個小時後，終于輪到“真實之眼”。金色單邊眼鏡被柔軟的紅布托着放在玻璃罩中，托盤無聲旋轉，以供客人們能夠全方位查看商品。

“這是被譽為‘造物主之手’的阿卡托列塔大師打造出的‘真實之眼’，透過它能夠看透一切事物本質。”展示臺後的女吸血鬼揚聲道，“起拍價格100萬！”

一般打定主意要将拍賣品收入囊中的人，大都會等到最後敲錘的前一刻，因此夏時清并不着急舉牌子加價。

價格一路上走，最初的五六人搶拍局面變為兩人間的厮殺，最終其中一人一口氣加了五百萬，把價格擡到了三千五百萬，另一人就不吭聲了。女吸血鬼高喊出“三千五百萬”一次，夏時清擡手舉牌，但同時對面包房的人也和他做出了同樣的動作，他甚至還晚了一秒。

克裏斯特揚揚下巴，示意夏時清繼續加。

兩個人互相杠上一般，一副單邊眼鏡的價格被推到五千萬，先不管克裏斯特的承受能力，總之是遠遠超出了其自身價值。夏時清眸眼悠悠一轉，将牌子放到一邊，起身打算出去。

“不要了？”克裏斯特在他身後問。

“當然要，不過是更加節省成本的方法。”夏時清手扶門扉，沖克裏斯特笑道。

他脫去身上厚重的大衣，将襯衫袖口卷起，又拿出一根發帶将散落到肩膀的短發紮成馬尾。走出去後，他舒展開身體，盡力去适應這溫度，等到寒冷對他完全沒有影響了，黑衣黑發的少年如同斜斜沉入水中的碎石，沉浸入夜色裏，再無聲息。

這節省成本的方法，自然是指他的老本行。

【奧塞斯，剛才拍走“真實之眼”的人的位置。】

順手在雜貨店買了個口罩戴上，夏時清在心裏詢問奧塞斯。

【西北一百米處，那是個a級吸血鬼。】

整個區域的地圖呈現在腦海內，夏時清很快鎖定了西北的位置，他攀爬上一座高樓，輕巧靈活地行進，很快拍走“真實之眼”的吸血鬼就落入他眼中。

這個吸血鬼坐在一輛馬車裏，而馬車上的标志……是第二上位始祖的！

【這個人的身份！】

【莫森·安道爾的助理事務官。】

啧，轉念一想便明白了，一個助理事務官不可能擁有如此雄厚財力，這幅單邊眼鏡是替莫森·安道爾拍的。莫森·安道爾是個善于變幻外形的人，這也是他上千年來逃過無數次刺殺的原因之一，難怪會用遠超過其價值的價格買下“真實之眼”。

夏時清立在風中，慣用的作案工具已握在手上。既然是第二上位始祖的事務官，那麽現在他要做的事就應該是将拍到的東西送去莫森·安道爾的手上。又對莫森進行了大致定位，夏時清規劃出幾條這個事務官可能選擇的路線，幾個起落來到必經之處。

除了馬車夫，事務官身邊沒有跟着其他人。夏時清悄無聲息地落到車夫身旁，割喉後拿過車夫手中繩索，駕駛馬車繼續前進。

夜色深沉，雪簌簌落下，風從道路那頭嗚咽而來。夏時清不作聲地拐彎，駛進一個巷子裏，勒馬後推門而入，槍口抵上吸血鬼心髒。

風聲将槍聲遮蓋住，除了馬車頂上的積雪沒有驚落任何其他的，夏時清從事務官身上搜出真實之眼，閃身回到夜色中。

将金色邊框取下，夏時清讓奧塞斯拿出一副合适的平光眼鏡，掰掉其中一只鏡片，将“真實之眼”嵌上去，架在鼻梁上。黑曜石般的眼睛擋在鏡片後，光芒被掩去幾分，增添了少許斯文氣質，少年扯掉束發的發帶，走出巷子拐進一家成衣店，買下一件風衣套在身上。

屋頂的黑鴉振翅，幾片羽毛掉落又很快被雪掩蓋，克裏斯特盤旋在夏時清頭頂，和少年一起往旅店行去。

路上行人漸漸散去，只剩下街燈伫立原處，一人一鴉十分安靜地往前，就在拐角時，夏時清忽然被一只手拉過去，然後撞上一個胸膛。

吸血鬼身材高挑，衣着單薄，渾身上下只有黑紅二色，就連那眼睛都是猩紅的，像是一汪血。他挑起夏時清的下巴，将臉湊過去，細細聞了一番。

“我說怎麽風裏夾雜着一股新鮮血液的味道，原來是你啊。”吸血鬼彎唇笑道，同時把夏時清身上用來遮掩人類氣味的項鏈扯掉，“還敢搶我的東西，膽子不小。”

透過“真實之眼”夏時清很容易就發現這個吸血鬼僞裝之下的那張臉和奧塞斯提供的莫森·安道爾的真正面容一樣，他将目光從吸血鬼臉上移到手上，驚訝這麽快就東窗事發的同時，還在想克裏斯特弄的這玩意兒真是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