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驚醉亂紅05

05

夏時清不得不承認這一瞬間他被撩到了，他低頭抿了口酒,根本沒注意之後秦闕把曲子彈成什麽樣子。

後半段是極具個人風格的演奏，但冷冽之中又帶着柔情,如同初春被風拂過的原野,清冷之下藏着花開。

酒喝完後夏時清就拉着秦闕回到客棧,他們的房間臨江,還有個小陽臺。夏時清從行李箱中拿出筆記本電腦,連上wifi登陸郵箱,閱讀起他約的某編劇發來的劇本大綱。

這是一個完全不顧慮票房和口碑的故事，夏時清只是想驗證一些東西。

他開始修改大綱中的某些細節,隔壁陽臺的門咯吱一聲被推開，身形修長的男人從屋內走出。

兩個陽臺之間有一段空隙,餘光看着那人漸漸靠近，夏時清眼皮一跳,以為這人是要翻過來，連忙擡起頭。

秦闕的腳步停在欄杆後，手中夾着一支煙，看起來是到陽臺抽煙的,夏時清便将目光放回屏幕上。

“夏時清。”秦闕喊出對面人的名字。

“嗯？”

“能借個火嗎？”

“孩子,下次買煙記得把配套工具買全。”夏時清頗為語重心長地教導，他将拖黑的這一段改完後，才讓奧塞斯把打火機放進口袋，然後從口袋裏摸出，起身走去給秦闕點火。

秦闕将手伸過來，煙點燃後塞進夏時清嘴裏，接着又抽出一根煙含在口中，傾身将煙頭抵上夏時清的。

火一點點傳遞到對面，見着秦闕的煙已經點好，夏時清退回藤椅上，重新抱起筆記本。

“早點休息，明天要在外面走一天。”夏時清對秦闕道。

“你在看什麽？”秦闕沒有挪動步子，抽了一口後将煙夾在手中。

“劇本大綱。”夏時清如實回答。

秦闕沒有繼續問，一根煙過後就進屋去了，不過燈一直沒關。

改好劇本大綱、發回給編劇，夏時清依舊坐在藤椅上，讓奧塞斯給他拿出一顆橙子和水果刀，他直接簡單粗暴地把橙子切成四瓣。

【奧塞斯，秦闕最近有什麽動作嗎？】

【他打算收購現在挂名的工作室。】

【很好，不愧是五星難度的目标，知道手裏要握住點東西後才能撼動大樹。】

又是四刀下去，橙子由四瓣變為八瓣。

【那他對于我呢？】

夏時清又問。

【這個世界的主題是貪婪，他想要獲得權勢、名聲和財富，接近你、對你好的大部分原因是你的身份。】

【啧，演得真好。】

橙子的酸甜彌漫在空氣中，夏時清無聲笑起來，虧他還為好感度和攻略進度不匹配這個問題糾結了許久，原來這次要交的試卷上命的是互相攻略的題。

【那你的電影還要按照之前的規劃來嗎？】

【當然，那是求證另一件事。】

他撩開被風吹到面前的頭發，拿起橙子，一瓣一瓣将果肉吃掉。

第二天，夏時清帶着秦闕将古鎮裏大大小小的瓷器作坊都參觀了一遍，側重點不在于欣賞陶瓷制品們有多精美，而是感受瓷器店裏的人文氣息。

第三天一早啓程回a市。

剛下飛機，秦闕就接到助理的電話。

“秦先生，我兩分鐘前接到方允導演新劇的試鏡邀請，試鏡就在今天下午，你現在還在清遠嗎？”助理火急火燎地說道。

“我在a市了，你把試鏡片段發到我郵箱。”秦闕邊說，邊看了身旁的夏時清一眼，後者沖他眨了下眼。

助理：“我已經發給你了，你現在在哪兒，我來接你。”

“試鏡前你到我家來接我就行。”說完秦闕便挂斷電話，打開郵箱查收郵件，将內容大致掃完，他伸手握住夏時清的手，在夏時清掌心間撓了一下。

“夏導。”秦闕唇角彎起來，“感謝你給我補課。”

“不客氣，關鍵還是要看考試成績。”夏時清也開始笑，“考及格有獎。”

“只是及格就有獎，那要是我考了滿分呢？”秦闕略微低頭，定定地注視夏時清的眼睛。

夏時清稍加思考後作答：“那……獎勵個大的？”

“你說的。”

秦闕試鏡的角色在整部劇中分量不足齊思柳的角色，在得知這一點後，齊思柳趾高氣昂地到秦闕的化妝間溜了一圈。秦闕面無表情地任化妝師上妝，把齊思柳當做空氣。

“一個小角色也需要花費這麽大力氣對待，秦先生真是十分敬業。”三月寒風料峭裏，齊思柳語氣不陰不陽。

秦闕仍舊沒說話，助理剛好接了水端過來，聽見這話後也是語氣古怪，“我們秦闕是比不上齊先生，對角色拿捏得仿佛生來就是似的。”

這話說得極具藝術性，在場人都知道齊思柳試鏡的角色是個三無，而齊思柳自己也是個三無——沒腦子沒眼力沒演技。

但齊思柳不知道，甚至被這話弄得喜笑顏開，“你很會說話，這角色注定是我的。”

“那就提前祝賀了。”助理皮笑肉不笑。

齊思柳走後，化妝間內一直憋着的化妝師終于得到解放，笑得肩膀抽動，秦闕往齊思柳的方向看了一眼，摸出震動了兩下的手機來。

是夏時清讓他明天一起去爬山。

方允從來不讓人單獨試鏡，再大牌的演員都得站在臺子上被衆人圍觀，很快就到了齊思柳那組。主角師弟是個重要角色，競争的人很多，齊思柳排在第三個。他後一個是還在電影學院就讀的學生，但人家是童星出身，從小就浸泡在演藝圈裏，對劇本和角色都有獨到見解。

劇組給出的人設中，主角師弟七歲時被師父在城外破廟撿到，帶回師門後一直由主角照顧，幾乎可以說是一把屎一把尿地被主角養大，因此唯一親近的人就是主角。所以能夠推測出，師弟和主角說話時不會像平日裏對別人那樣冷漠生硬。

童星出身的這位往椅子裏一坐，背挺得端正，幾秒後他緩緩偏頭，目光凝視于一處，眉似皺非皺。他語氣平平，但細聽之下有幾分不滿和埋怨，“三更天，真可謂是披星戴月而歸，師兄你是上哪兒去了？”

和前面那位像是拷問犯人一般的冷漠完全不同。兩人都是一等一的好皮相，但這一對比，差距就立顯了。

方允當即笑了，“你對角色的把握很到位。”

這句話一出，幾乎等于是這個角色給他了。

“謝謝方導。”這人站起來，謙遜地沖方允點頭致禮。

齊思柳還沒走遠，聽到這邊的對話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最後摔了手中水杯，大步往外走。

秦闕的助理低低“啧”了一聲，然後掏出手機不知給誰發去條消息。

秦闕只是來走個形式的，但表演着實讓人驚豔。他的角色是個陶瓷店老板，試鏡片段是教訓店內學徒，那語氣、神态和動作讓人仿佛身臨其境。

他走下臺後，助理小跑過去，低聲對秦闕說：“秦先生，星光傳媒的人約您明天見面，可是明天您不是要和夏導去爬山嗎？”

“你怎麽知道我明天要和他去幹什麽？”秦闕瞥了助理一眼。

助理臉一紅：“我和夏導的助理關系不錯。”

“星光傳媒一直是為政府服務的，他們想約您拍攝一段公益廣告，我覺得不能拒絕。但夏導那邊也不好推……”助理又變得一臉愁苦。

“星光的人約在哪兒了？”秦闕問。

“我告訴那邊明天您有些忙，那邊讓您說個地點，他們的人過來，說是耽誤不了多久。”

秦闕正思考着，助理捏在手上的電話震動起來，是夏時清的助理打來的，她趕忙接起。

“喂，小青啊。”

對面卻傳來一個男聲，“小青她忙別的去了，我是夏時清。”

助理妹子被吓得手一抖，手機差點摔了，“夏、夏導好……”

“欣悅，你告訴秦闕一聲，明天星光傳媒的程總也會跟我們一塊兒去爬山。”夏時清道。

“啊？好的好的，謝謝夏導！”名為欣悅的助理妹子情緒由低到高，表情轉換得生動活潑，挂斷電話後還激動一跳，“秦先生，夏導說星光的程總會和你們一起去爬山，這下子就不用糾結時間了！”

秦闕“嗯”了一聲，又讓欣悅把他的手機給他，提步往外，撥出電話提示音才響一下就被對方接起。

“恭喜。”夏時清先一步開口。

“我的獎勵是什麽？”秦闕輕笑。

“你想要什麽？”

“你覺得呢？”

“我只是個四歲的寶寶，猜不到。”

秦闕萬萬沒想到這人記他的那話記了這麽久，不過對方在的地方很吵，有人正站在離夏時清很近的地方說話，這讓秦闕感到不爽，“夏四歲，你在哪兒？”

“在游樂場排隊坐跳樓機。”夏時清剛說完，跳樓機就啓動了，一陣鬼哭狼嚎傳到電話對面。

秦闕：“……”

“注意安全，別離別人太近，東西都讓助理看好。”秦闕叮囑他。

“小青也會和我一起上去。”夏時清道，“祝我們玩得愉快吧。”

“什麽時候回去？”

“再去坐下大擺錘、蹦個極就走，可能還要兩三個小時。”

“好的，那麽祝夏四歲在游樂場度過一個愉快的下午。”

“那麽再見。”

游樂場中，夏時清挂斷電話接過小青遞來的冰淇淋，便聽見奧塞斯的聲音在腦子裏響起。

【攻略進度百分之二十。】

将尖端咬掉，夏時清微微眯眼，明明都這麽努力了，但連續兩次都是百分之五的漲幅，想想還是有些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