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手環
大長老挑着眉看向程晝,“你先去走一趟做個示範,焚焱咒你身上也有一半,師迩拔了他那一半,你身上還會的還回去的這可不行。”
程晝點點頭,有驚無險的到對岸逼出了焚焱咒,被大長老一掌擊碎了。
接下來就是師迩,師迩走到一半就撐不住,腳下一滑就朝山澗滑去,被魔尊救了回來。
最後師迩被程晝背着過去,逼出了焚焱咒。
師迩痊愈之後,總覺得丢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不想再呆在魔域,于是魔尊同意師迩去人間逛逛放松放松心情。
回到大周之後,正遇上與西域狼王交戰,于是程晝作為将軍帶兵出征。
在征戰路途中,遺忘道衡的師迩因為同命契的緣故對程晝頗為親近,程晝大喜,兩人關系進展迅速。
狼王神出鬼沒,程晝大軍被耍的團團轉,急的朝下屬摔杯子。
師迩見狀大為心疼,獨自出去畫下大陣,召喚出骨鏡,借助天地靈氣預測出狼王兵力部署。
将兵力部署交給程晝之後,體力耗盡暈倒,夢中噩夢漣漣。
程晝大勝而歸。
程晝衣不解帶守在師迩身邊。
師迩噩夢中開始喊程晝,後來喊道衡。記憶失而複得。
古鏡的魔氣波動引來大長老,大長老将師迩,程晝帶回魔域。
師迩強烈反抗,試圖逃離,都失敗了。
這時候,魔域外傳來道衡的聲音,“小師迩,我來接你了!”
師迩淚流滿面,用盡一切辦法往外沖,魔族衆人因為不敢傷他,反倒真讓他沖出了包圍圈。
大長老情急之下弄傷程晝,逼的師迩同時倒地。
師迩一咬牙,自己斷了同命契,忍着疼痛站起來就往道衡的方向沖。
師迩沖出去的時候,一身幹淨,身後彷佛帶着暖黃光芒的道衡笑的無比溫暖,右手□□劃出一個半圓,橫在身後,伸出左手,逆光,“我的小師迩,我來接你了。”
時光彷佛格外厚待他,依然是300年前溫柔的模樣,陽光打在頭發上泛出光澤的暖黃色。看到師迩溫柔一笑,中間三百年彷佛不複存在。
師迩撲進道衡懷裏,仿佛旅途到了重點,一路的疲憊傷痛都有了支撐。
道衡左手單手抱起師迩,右手擡起銀紅□□,槍穗随風輕輕擺動,槍尖所指的方向,魔族們,紛紛沉默的退避,讓開一條路。
後邊跟随的程晝看着,師迩坐在道衡臂彎裏,無比契合。內心翻江倒海。
到達了安全的地方。
師迩擔心的問,魔族怎麽辦?
道衡溫柔的如同整個世界,輕輕的撫摸着師迩的頭發,“放心吧,所有的魔族将由我一人搞定,小師迩不相信大人了嗎?”
師迩紅了臉,低下頭,“相信的,只是擔心大人口不擇言罷了。”
道衡好笑的刮了刮師迩的小鼻子,“你呀,還是這麽莽撞,撞的這一身傷,很疼吧?”
“星君……,星君,我,我等了你好久。山腳的那個小桃樹已經變成一片桃林了。”師迩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麽,語無倫次手足無措的最後窘迫的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只剩下流淚了。
“那味道好不好啊?”道衡星君輕輕的拉開師迩的鬥篷,青青紫紫的,全身幾乎沒一處好地方,心疼的蹙着眉。
“不好,跟它們的祖宗一樣的酸。”師迩想起那一山酸桃忍不住皺了鼻子,“我每一顆樹都嘗過了,沒有一個是好吃的,它們往前數三百年從根兒上就是酸的。”
“那我們把它們都拔了,一棵棵去挑,全部都換上最甜的桃子,小師迩要是還不滿意,我就去天庭偷偷的折枝蟠桃枝,能不能種活就看小師迩的本事啦。”
師迩驚呆了,眼淚都忘了流,“我不會種樹诶,還是蟠桃那麽貴重的仙根。那一山的酸桃子除了不好吃,開花的時候綿延數十裏還是勉強能看的,不要都拔了啊,三百年呢,我都認識它們啦。”
道衡繃不住的笑了出來,揉揉了師迩的小腦袋,師迩這才意識到道衡在逗他,有點惱羞成怒,把腦袋的手拽下來,轉過身,“不要理星君了。”
“不要啊,我可是很想你呢,小師迩。”道衡從背後環抱住師迩,一個用力,抱着師迩坐到了那塊平整的大青石上,輕柔的将師迩的衣服全部都褪了下來。
“啊!星君大人。”師迩吃了一驚,精致的小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胭脂似的,漂亮極了。
“小師迩還是這麽不會照顧自己啊,我可是會心疼的。”道衡溫潤的眼睛裏的疼惜清晰可辨,師迩的眼淚又忍不住要流下來,道衡将左手食指抵在師迩的唇中間,右手手指抵在自己唇上,“噓,不可以哭哦,現在是療傷時間,小師迩長大堅強了,不會像小時候撞到一個包都會哭鼻子了哦?”
“才不會怕疼哭鼻子,小時候,那是,那是星君你太笨拙了。”師迩嘴硬,耳朵卻悄悄的紅了。
“對對,我家小師迩說什麽都對。”道衡假裝沒有看到,用上好的仙藥将師迩身上全部的傷痕都細細的塗了一遍。
大長老見道衡帶走師迩已經無法挽回,暗搓搓的誘導程晝想歪,說師迩是由延将骨鏡點化生靈,話裏話外都在暗示道衡把師迩當延将養。把愛人重新養大什麽的……
把程晝說的驚疑不定之時,又故做好人把程晝送到了道衡師迩身邊。
正遇上道衡對師迩說,“我要把鏡子取出來了,可以嗎?”
程晝很憤怒,同時認識到大長老在騙他,道衡哪裏是把師迩當延将養,延将的分量分明比師迩重多了,拼命阻止取鏡子的過程,被師迩趕出去了。
程晝內斂而委屈的,執着的追問師迩,“即使如此,你也相信着道衡嗎?”
“是的。我的命都是大人給予的。”
程晝對道衡說,“你不知道,師迩現在只靠着骨鏡吊着一口氣嗎?”
道衡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翹着腿,手托着下巴,饒有興致的盯着眼前這個憤怒的人族青年。
“那又如何,小師迩都同意了,你要否定小師迩的決定嗎?”道衡逼近,直直的望進程晝的雙眼,冷冽的壓迫的氣息直迫過來。“你在質疑小師迩擁有自己做決定的能力嗎?你在要違背小師迩的意願?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師迩的意志就是你的意志,即使粉身碎骨也是要碎在達成意願的路上。是這樣對吧?那現在這一出算什麽,出爾反爾的鬧劇嗎?凡人就是這麽意志薄弱,朝令夕改還自以為是的存在嗎?夜深人靜的時候,審視自己的你都不會感到羞愧嗎? ”
程晝臉色慘白,咬緊牙關,下嘴唇被咬出了血都渾然不覺。
一言不發的轉身出去。
“你要去再次勸說師迩嗎?沒用的。”道衡重新坐在太師椅上,在程晝即将邁出門口的時候發問。
“我知道,”程晝并沒有回頭,“所以我要回大周了,去京城當我的欽國侯。”
“哦?”嘲笑意味相當明顯。
“即使被您嘲笑,我也要去保住我爵位,”程晝哽咽了一下,幾乎毫無停頓,又流暢的接了下去,“師迩太嬌貴了,失去了骨鏡的師迩,跟釉瓷有什麽區別呢?除了讓人驚嘆的精致,一碰就碎。如果您找到了方法可以贏回您的延将,可以将對您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的師迩送到我這裏來嗎?”
“你想做什麽?”
“我想,讓失去骨鏡的師迩能同之前一樣活的自由肆意,不被束縛。我能做到的,只有保住爵位,争取到足夠大的權勢了。”程晝的眼睛似乎有淚光在閃動,懇誠無比的請求到,“星君大人,您高高在上慣了,我這種蝼蟻一樣的凡人您吹口氣都會屍骨無存,即使背信棄義,您也是不會看在眼裏的吧,但是請您看在師迩找了您那麽久的份兒,多憐惜憐惜吧。”
道衡漫不經心的吹了吹自己修剪良好的指甲尖,“你有什麽資格請求我呢?”眼睛斜瞟過去,十足的蔑視,“雖然心情很糟糕,但還是要給你一個機會,說出你對我說的最後一個心願吧。”
道衡指尖上聚集起乳白色的光點。
程晝偶然間見過這種法術,一個雞蛋大小的光球,砸滅了一個山頭。
光點已經有蠶豆大小了。
程晝異常的感覺到自己竟然無比平靜,“師迩喜歡酸桃子,因為您曾經給他帶回的桃子是酸的,師迩把桃核種下去,已經連綿了漫山遍野。晚上突然驚醒一定要喝杯加玫瑰糖的牛奶,煮沸了要涼到完全不冒熱氣了才行。草木脫胎,實在是不擅長走路,不想抱的時候,請大人施個法術帶着師迩走。期待了很久的戲法,如果您有空,帶他去轉轉吧。師迩的笛子練習的很好了,您聽到也一定會贊嘆的。”
“快點,我沒那麽好的耐性。”道衡催促道,好看的雙眉皺了起來,那麽溫潤的面龐竟然隐隐顯出火氣。
程晝笑了一下,很快的就收了起來,面色澄淨的撫上胸口,
“魔族長老說我身負龍氣。我用不着這個,如果可以的話,請把我的龍氣抽出來轉給師迩吧,也不必讓他知道。星君大人大概不知道,在魔族攻入的時候,師迩為了不受魔族鉗制,自斷了同命契,氣運暴跌一百五十七年呢,我的龍氣大略能阻上一阻吧。”
光點在道衡的指尖有了鹌鹑蛋大小,已經能讓程晝屍骨無存無數次了。
“臨死前不要見小師迩一面嗎?”好像法外開恩,語氣卻極為暴躁。像壓抑極大的火球,等着爆發出來,席卷一切。
程晝得承認道衡這句話相當有誘惑力,但是最後,依然苦笑着拒絕了,“不了,徒增傷感罷了,您能待師迩好上一分,我已于願足矣。”
道衡莫名的極為生氣,從椅子上站起來,狠狠的把光點砸了過去。
程晝閉上了眼睛,被光點罩住。
即使被全天下人唾罵,我也要保住我的爵位
只有足夠大的權勢,才能讓失去鏡子比常人還要虛弱的師迩向往常那樣張揚跋扈。一直以來,鏡子就是師迩的底氣,現在鏡子沒了,那就讓我來當這個底氣,哪怕師迩不需要我,我也要成為他的靠山。”
道衡把程晝用神光封眠。
對師迩說,“要找到自己的幸福。幸福不是依托于父母,或者愛人,幸福是不依附任何人的,我希望我的小師迩,即使孤身一人,身法全失,也能內心幸福。”
師迩:“你不要我了嗎?大人。(母親)”
道衡一笑,看着長大的師迩精致細嫩無可比拟的臉龐,驕傲的無以言表,這是他與延将的孩子,是他與延将共有的成長的如此優秀的孩子。
“愛啊,我道衡這輩子太幸福了。所以我會永遠永遠愛你下去。只是我的愛不能全部給你,你從出生就只有我,所以我是你愛的全部,但你不是我的全部,你要明白這種落差,要不然會幸福感會失衡,強烈的索求不對等的愛,這樣太痛苦了。我只是希望小師迩啊,永遠永遠快樂。永遠永遠不痛苦。”
師迩淚水一串串的,流個不停,師迩知道,從現在開始,他的人生目标要改變了,堅持了三百年讓他所向披靡,堅不可摧的信念要變一變了。信念不是不對,也不是不好,只是,不再合适了。
他要從今天起,從此刻起,從今往後,千千萬萬年起,都要為自己的幸福而戰了。
師迩笑的很燦爛。淚水一串串的不停,“恩,我會很快樂的。”
道衡把白光繭扔給師迩:“這是那小子,還給你了。他身上的龍氣既然說要給你,就沒有收回的道理。”用龍氣編了條手環,嘆到:“你那傻爹,給我的手環還是草編的呢,這個雖然不怎麽好,也湊合着帶吧。”
作者有話要說:
此後是之前寫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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