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part.60 任務搭檔

模拟社會星際版的芯片寄送到我的手中,已經是兩個星期之後的事情了。

這兩個星期的時間裏,丹尼斯又一次失戀了(失戀對象就是上一次跟我一起去酒吧,他約的那個),這幾天他都有一種烏雲蓋頂的感覺,所以當他看到寄送到我手裏的芯片時,那個表情簡直像見到情人的怨婦,哀怨而又充滿期望,矛盾感十足。

“柯堯,這回就算是你把芯片送給我我也不會要了,”丹尼斯散着頭發絮絮叨叨,“我再也不在模拟社會裏面約人了,簡直滿滿的是傷害,上一次在酒吧……”

“抱歉,”我毫不留情地打斷他,“這些話你在這些天說了不下三百次,而且你大可放心,我是絕對不會把芯片送給你的。”

丹尼斯睜着眼睛撇着嘴,那雙本來就帶點兒可憐相的眼睛讓我錯覺他是一直被遺棄的寵物,“我去你別這麽看着我……”

丹尼斯:“柯堯我都這麽受傷了你居然不安慰我!”他失戀的時候總是這麽矯情。

我抽了抽嘴角,一拳打在他臉上,“卧槽,老爺們兒,你要不要這麽脆弱?”

丹尼斯看着我,:“柯堯……”

我也是被他惡心得沒辦法了,每次這小子失戀這樣的戲碼就會上演一出,為了等會不讓他影響我游戲,我彈了彈他的腦袋,“等我玩夠了陪你去泡馬子!”

丹尼斯幽怨地看我一眼,“跟你去哪兒還有我的份兒……”他頓了頓,“要不這樣吧,咱倆都沒對象這麽多年了,十年之後,要是你我都沒有找到對象的話,那咱就一塊兒……”

“停!”他這話,沒說完就知道他下一句是什麽,我真是渾身發毛,“你別擔心,我明天就去找一個。”我幻想了一下我跟丹尼斯一塊兒那場景,我的乖乖,殺了我得了!

“切,”丹尼斯見我那反應,撇了撇嘴,“你以為我認真的?說真的,找對象找到你這種我不得每天晚上哭一回?”

媽的這是什麽屁話?我瞪他一眼,回過頭,發現模拟社會星際版的芯片終于與我的光腦融合度達到了100%。

“不跟你扯淡了,老子游戲去了。”我一邊對丹尼斯說着,一邊将光腦終端模式切換為模拟社會專用版,在丹尼斯的哀嚎聲中,我腦子放空,屏蔽一切雜念,躺在床上,贏來了一個新的世界——

【系統】檢測到玩家《模拟社會普通版》賬號,是否繼承信息?

确定。

【系統】信息繼承完畢,正在根據玩家身體機能匹配第一次任務的所屬星球。

【系統】所屬星球匹配完畢,正在匹配搭檔玩家。

【系統】搭檔玩家匹配完畢,是否進入第一次任務?(任務過程中玩家不能退出游戲)。

我早在官網上聽說了關于第一次任務的刁鑽變态性,雙人搭檔的難度先撇開不說,這任務途中非但不能中途退出游戲,還會自動把游戲感知度調到百分之一百(也就是說,游戲裏的感知與現實沒有區別),這就太坑爹了。

不過因為提前了解過的原因,我也沒有多做猶豫,直接點下了确認鍵。

【注意】此次任務将決定玩家以後游戲體驗的基本數值,請玩家認真對待。

注意的條框在眼前停留數秒便自動消失。

【系統】正在将玩家傳送入極寒星。

極寒星?我不禁皺了皺眉頭,一聽這名字就知道這次不是什麽好扛的任務。

眼前陷入了長時間的黑暗,等到視線再次清明,我發現自己已經身置一個不算敞亮的房間內了。

翻身坐起,發現這具身體現在正處于疲憊狀态,橫豎感覺都不算太好。

我強撐着的感覺開始打量起四周的環境來——金屬的牆壁,簡陋的裝潢以及在天花板上的出口。

我敢肯定這是一個小型地下室,而且看材質,就知道這地下室還算禦寒,可即使是這樣,我周邊的空氣都仍不停地散發出陰冷的感官因子。

這裏是極寒星球,可以想見地下室外部的環境是多麽惡劣。

我的手臂上戴着一塊兒類似于通訊器的東西,擡起手臂,可以看見系統給我匹配的“搭檔”在哪裏。

反正那人現在不在這裏,我暗暗想道,根據官網介紹,兩個搭檔應該會蘇醒在同一個地方,而現在我手臂上的通訊器顯示,我那倒黴搭檔已經出了這地下室,跑到外面去了。

看來我那搭檔是一個我行我素的人,我暗暗想道,不過既然他已經有行動了,我也不能落下。

我站起身,系統給我設定的初始身體狀況還沒有消除,我的腦袋仍有點兒暈,不過這不礙事。

我擡頭,看着高懸在頭頂的金屬門,猜想它是由天然高熱合金制成,因為外面的天氣是極寒,如果用普通金屬的話,必定會被寒冷的空氣及厚實的冰層凍封。

高熱合金,顧名思義,就是溫度很高的合金,這也就意味着此時的我不能貿然直接用手去試圖扭開它的閥門,我需要工具。

游戲制作者不可能制作一個不能通關的游戲,所以它必定會有線索或道具在其中,但……不能排除我的那“搭檔”已經将線索和道具全部用過,從而導致我無法正常操縱任務的可能。

我醒來的這個房間內只有兩樣東西——一個看上去時時刻刻都可能散架的椅子,和我醒來時躺下的那張床。

那椅子毫無疑問是用來供我踩踏讓我上去的必然物品,而那床……看上去并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我蹲在床邊琢磨了好久,抱着試探的心态打算将床板揭開,果然,裏面真的有東西!

床板上有被褥和枕頭,很難想像揭開床板,裏面會有像是被刻意放置在內的碎冰。

這裏的空氣格外陰冷,保存冰塊很容易,我原想想将手探進冰堆裏面看看有沒有藏着什麽東西供我任務,結果摸了半天,一無所獲。

無奈我只能用床上的被套将一些冰塊包起,然後站在室內那搖搖欲墜的小椅子上,将包好的冰袋子頂在高熱合金上,高溫與低溫相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而遇冷的高熱合金表面會在一段時間內變為人類能夠承受的正常溫度,我只能試着用手,想在高熱合金溫度回升之前擰開閥門。

這樣費力的方式擰開閥門自然是極為困難的,我不出所料地失敗了。

媽的,我抹了一把汗,我就知道沒有這麽簡單,那閥門貌似鎖得還挺緊。

要是這個時候有回旋助力器的話,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我坐在室內那張唯一的椅子上,緊緊盯着上方的閥門,分外郁悶地想道。

這極寒星球提供給我們的科技跟帝國現在的科學技術相比,簡直落後了好幾千年!

又一次打開了手腕上系統發配給我的“通訊器”,其實叫這玩意兒通訊器都不好意思,叫“追蹤器”還差不多,因為用它根本無法聯系到我那倒黴搭檔。

從這追蹤器的顯示來看,我這搭檔一直在一個地方蹦跶,觀察一會兒,可以發現他的位置有細小變化,應該還是活蹦亂跳的。

我真想問問那家夥當時是怎麽出去的!

又在這房間內轉悠了大約兩分鐘,我篤定這裏面還有什麽東西沒被我找到,可是,這裏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就連原本床上被褥的芯子都被我給翻了出來,還是一無所獲。

恐怕只有我現在坐的這個小破板凳沒被我拆掉了。

我想了想,而後站起身,将這椅子抱在懷裏開始仔細研究起來。

我想我現在的樣子一定滑稽極了,試想一個男人像抱嬰兒似地抱着一把椅子,盯着那椅子如同什麽高級研究物似地觀察……那場面……

滑稽歸滑稽,研究了一會兒,沒想到這椅子真有蹊跷。

剛開始看它的的外表我以為是木質的,可注意到拼接它的零件,就能發現其中的不對了。

這種零件,歷史教科書上有提到過,是幾千年前,一個名字很長的科學家發明的,當時人類剛在新星球發現軟固體元素,這種零件,是拿來拼接被處理過的軟固體元素的,比如說……軟木膠。

而軟木膠因為它良好的性能,又往往會被拿來制作拿來助力的東西,比如說……回旋助力器!

這樣一來,我的思緒一下就貫通了,找到這凳子的靠背處,果然發現一個用來改變形狀的螺塞。

把螺塞拔掉,這椅子就跟忽然抽風了似地,開始變形了。

它原來的模樣果然是一個回旋助力器!雖然是最古老的那一種,但因為我老喜歡在網上查找古兵器使用方法的原因,我勉強可以聯想到它的使用方法。

為了防止回旋助力器被高熱合金燒壞,在使用之前,我又一次用冰塊将高熱合金降了溫。

搗鼓一會兒,終于用這助力器費力地将閥門打開了,只聽“啪咔”一聲響起,刺骨的寒風立刻帶着冰碴子紮進了地下室。

我的面部被冰碴子劃了一下,擡起手,抹下來的已經是變為固體的血液。

媽的,這游戲居然不配适應環境的藥物,這樣的環境,一出去就被凍成冰棍兒了,還談什麽任務?

【系統】您已逃離出生地,下一步任務:離開極寒星球。

系統發出的那一瞬間,我的任務列表就已經多出了一個不能放棄的強制性任務,任務說明欄裏的注釋特別駭人:

(任務中,當兩名玩家全部死亡,系統會自動降低任務難度,喚醒玩家繼續任務)

也真夠變态的,我在心中暗暗想道。

将醒來時蓋在身上的被褥改裝了一下,我将它套在了身上,雖然這樣會降低我的行動速度,但是因為給我的初始服裝禦寒程度太低,不這樣做的話,出了地下室我肯定挨不過去。

地下室外部,果然是極厚的冰層以及怎麽也刮不盡的寒風。

我裹在我身體外部的被套在我走了十幾米之後,已經凝為冰殼。

我渾身發抖,看着手臂上的追蹤器,一步一步向我那“搭檔”的所在地走去。

沒有設施也沒有禦寒的衣物,這一路走過去可謂是生不如死,我甚至感覺我時時刻刻都可能倒在這冰地上,變為一貨真價實的“僵屍”(被凍僵了的屍體)。

媽的模拟社會開發公司,做個游戲簡直能玩兒死人,環境艱苦就算了,居然還不能中途退出,樂趣和刺激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不堪回首的經歷了,此時我也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刺激自己清醒過來。

我完全是靠我的意志完成這段跋涉的,當我遠遠看到那停靠在冰地之上的飛行器時,我的內心是無比激動的。

看通訊器的位置,推測出我那搭檔大約大約也就在那裏面,好,現在可算是趕上那家夥了。

我用僵硬得幾乎有些舉不起來的手費力地敲着艙門,半天不見反應。

我喘着粗氣等待着,睫毛上都已經凝出了一層冰晶,我渾身都在顫抖,在這外面就像是時時刻刻都在被剮似的,實在是有些撐不住。

當我第三次敲擊艙門而還是無人回應時,我氣急敗壞地打算硬闖進去,結果拿腳一踹,發現這艙門原本沒鎖,只是因為寒冷和凍冰把轉門的零件弄得與外部金屬有些粘連而已。

我原本以為飛行器內部會好一些,至少稍微暖和一些,但當我看見飛行器內部的情況時,我發現我錯了。

機械零件零落而散亂地頹敗在地,機械艙內部角落仍有冰晶凝結着,破損的電路發出滋滋的哀鳴充斥滿整個室內。

我的搭檔低着頭,他的腹部好了很嚴重的傷,他的手置放在那裏,一言不發地微微喘息着。

我那搭檔的情況看上去不太樂觀,在我費力地關上艙門後,我決定先去看看他。

不得不說他的身形讓我感覺有些熟悉,他低着頭,頭發垂落,微微遮蓋住了他的臉頰,我看不清他的臉,剛開始我還以為他死了。

“不用那麽戒備,任務裏只有我們兩個活人。”

熟悉的嗓音讓我一怔,略微不敢相信地低下身,直到他微微擡頭,露出那對極富魅惑性的雙眸,我才确定——

“伊萊,你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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