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part.65 藍空

機械操縱室的全息影像覆蓋了整個房間，伊萊進入操縱室以後，眼前的場景就如同推進的潮水一般變幻開來，伊萊所處的控制室也變成了機甲的機艙，随着伊萊操控模式的切換，機甲形态也在不停地切換着。

我坐在這房間的一個角落，看着伊萊操縱着機甲的場景，羨慕之餘，也有些躍躍欲試。

一開始，伊萊只是在練基本動作，并沒有直接開啓第二個機甲影像進行對戰。

雖只是基本動作，但做得卻是極為有力道的，可見平時他并沒有落下基本訓練，原本我還以為依照伊萊的德行，一定會一上場就開始裝逼耍帥各種高難度，現在看來，倒是我錯了。

不過……我默默地觀察着伊萊機甲的動向，從機甲的動向中，我可以在腦中大致模拟出他的操縱方法，從而學到很多。

其實我已經想好了，等時機到了，我就會辭掉現在的工作，去參加聯賽，從而奪得士兵的頭銜，混入帝國軍營後，用自己的雙手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畢竟那也是我年輕時候的夢想……哎，怎麽說得我現在很老似的？

不過，說實在的，現在的生活……其實我也有些厭倦了。

約摸過了一個半小時，全息影像褪去，操縱室的門打開，伊萊大汗淋漓地從操縱室內走出。

真的有那麽累嗎？難道這就是精神力訓練的結果？我看着伊萊，在心裏犯嘀咕，直到伊萊走到我身前，微微低下頭，那雙眼睛俯視着我，這種被居高臨下的感覺讓我覺得有些不爽，情不自禁地翹起二郎腿，“哎，我說，你一個人單玩也無聊，要不要我來當你的陪練？”

伊萊若有所思地盯我一眼，而後在我旁邊坐下，“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我不明所以，“什麽？”

“我現在滿身汗你就這樣幹看着？”伊萊的手臂搭在我肩上，那略微黏膩的汗水連帶着他炙熱的皮膚貼在我的後頸處，弄得我怪不舒服。

合着這小子還想讓我幫他擦汗！我環顧四周，也沒見什麽能夠給他擦汗的東西，“這裏連一塊毛巾也沒有，難道要我用衣服幫你擦汗啊？”我說。

伊萊斜過眼看着我，那表情，就差直接在臉上寫個“你他媽就是個智障”了。

我疑惑一陣，轉過頭，果然在身後不遠處的牆壁上看見一排按鍵，每個按鍵下都有提示字樣。

我走過去，按下那寫着“休息”字樣上方的按鈕，果然，原本程暗藍色的牆壁變為透明，用肉眼可見裏面盛放着毛巾和水之類的東西，用手把那塊透明牆往裏一推，變為透明的牆壁就如同匣子一般，連帶着毛巾等物品從裏至外推入我的眼前。

我将毛巾和水一股腦甩到伊萊身上，伊萊眯着眼睛看我一眼，但最終什麽也沒說，将毛巾搭在脖子上後擰開瓶蓋喝水。

“伊萊，讓我做你陪練，好不好？”我重新坐到伊萊身旁，用手肘搗了搗他，說出自己的意圖。

伊萊喝完水，擰緊瓶蓋把水扔給我，“你現在是在求我嗎？”

我：“……”我求你媽逼！當然心中這麽想嘴上還是不敢說出來，“對你對我都有好處，但如果硬算的話，也算我求你吧。”

“……”伊萊大約是沒想到我會直接這麽說，給了我一個意外的神情，“哦，看在我求你的份上，那好吧。”他那略帶着狡黠的神情讓我忍不住多提防地看了他好久，“好的，謝謝你。”最終，我說。

坐在控制室內，控制室內只盛放着一些形狀不規則的物件，但當伊萊啓動全息虛拟影像效果，內裏的場景便迅速轉化成了機甲內艙。

對面伊萊所處的控制室此時被一臺大型的人形機甲所代替，我選擇了敏捷型的豹型機甲，在對面伊萊發出類似挑釁的動作後，我便不遺餘力地操控着機甲全速沖過去。

與伊萊的對戰還是第一次，我自知技術不如他，贏的幾率不足百分之二十，但正因為這樣，才必需更竭盡全力地去打，一方面為了學習，另一方面是為了讓自己輸得不那麽難看。

人形機甲與獸型機甲的對戰，沒有絕對優勢的一方，但合理運用機甲的性能是極為關鍵的一點，我操控的豹型機甲的優勢就是速度快，攻擊力強。

用最快的速度抵至伊萊的人型機甲前，伊萊像是早已預料到我的意圖似地翻身避開了我的撲擊，并且同時開啓了激光攻擊，激光射線直直地向我射來，這種情況下任何速度都是抵不過光的，我只能開啓防禦系統連帶着跳躍翻滾試圖抵抗，但激光光束不可避免地射擊在了我的獵豹身上，受創嚴重。

我這臺機甲內部沒有激光射線攻擊，只有炮彈攻擊，如果我向伊萊發射炮彈攻擊，肯定會毫不意外地被他躲過，但現在我的情況也近不了他的身——怎樣才能傷害到他呢？

………………………………

對戰終于結束，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精神疲憊，精神力消耗太大，讓我有些吃不消，但更多的，來自身心的愉悅及舒爽。

我精神力的運用能力比起之前提高了不止一點點，而且如果我的精神力量數值真的像當初測試的那樣的話，我應該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剛剛在對戰的時候，伊萊明明有很多将我一舉擊殺的機會，但是他沒有，而是刻意謙讓，卻又無聲中給我指示，這讓我挺意外的。

“你操控機甲的能力還不錯，只要多加練習的話……”伊萊坐在我旁邊，聲音很輕，我卻聽得很真實。

“哎，伊萊，”我往他邊上湊了湊，“那個，藍空被你放哪兒了？能讓我看看不？”

伊萊擡眼，上下打量我一陣，“怎麽？一說機甲的事情你就開始跟我套近乎了？”說着，又往我這邊移了幾分，大腿貼在我的大腿邊上，炙熱的觸感隔着布料貼在皮膚上，我看了他一眼，心道這小子又要搞什麽？

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頭微微靠過來，嘴唇貼在我耳側，緩緩道：“真的想去看？”

機甲當然想去看，但現在這情況也未免顯得太……不是我太過敏感，而是伊萊的接近總讓我有一種不妙的感覺，但轉念一想我和丹尼斯還不是也經常這樣，最終也就釋懷了。

在機械操縱室直接待到中午，伊萊帶我出去吃了飯，而後又帶着我在皇宮內瞎轉悠。

我想去看藍空，但又不好再提一次，伊萊也八成沒記起，即使記着，也八成不會遂我願的。

我還指望他帶我看看藍空呢……雖然我事先并沒有抱太大期望。

直到伊萊停在了一個房間門口，“到了。”伊萊的一句話讓我回過神來，我正納悶他在說什麽，擡頭卻發現他正回過頭看我。

“這哪兒啊？”我問。

他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回過頭輸入房間密碼。

當機械門被緩緩分離，我看見伫立在室內那擁有天空般顏色的巨人時，我才意識到，伊萊真的帶我來見藍空了！我去！

我狐疑地看他一眼，覺得這小子有些不對勁，按照以前那發展，他指定會狠狠洗刷我一頓才是，可為什麽現在變得這麽“聽話”了？

但在這疑惑在我心中也沒停留多久，這些時日對藍空的想念讓我加快步伐跑到藍空面前，感覺就像幾日未回家見老婆似的。

伊萊跟在我身後，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就這麽高興？”

我用手摸了摸藍空的金屬外殼，回頭對伊萊苦笑道：“作為一個常年與機甲打交道的皇子，你是不會理解我的心情的。”

伊萊看着我，瞳眸中折射出的顏色有如他此時的神情一樣詭異。

當然，對于藍空，我現在也是只能“看”一眼，絕對不能像在機械星那樣駕駛着它到處穿行了。

但僅僅是這樣，我也滿足了。

回去時我心情大好，就連早上被伊萊折騰的不快都一掃而光。

夜晚很快降臨，伊萊要去皇帝和皇後那裏與他們一起用餐。

“這就不用我跟着了吧。”見伊萊遲遲沒有将我遣回去的勢頭，我忍不住提醒他道。

伊萊微微側過身：“為什麽？”

“你跟你爸媽吃飯總不用我服侍吧。”

“……也對，”伊萊愣了愣，而後轉過身，我以為我終于可以下班了，就聽見他下句：“那你吃完飯後到我房間裏等我。”

我：“……哦。”哎，真是，我還指望早下班兒呢。

與伊萊分開後我馬上去找丹尼斯，和他一起出皇宮吃了頓晚飯，回來之後還唠了幾分鐘的嗑兒。

原本我以為伊萊跟他爸媽吃飯應該還要一段時間，結果沒想到，當我去他屋打算“等”他的時候，卻見他赤.裸着上身靜坐在床上浏覽着光腦上的訊息。

“嘿伊萊。”我随意跟他打了個招呼，而後坐到了他床邊，“有什麽吩咐？”

伊萊看我一眼，平淡道：“沒吩咐。”

這小子，沒事兒還叫我來，是不是閑得慌？“沒吩咐那你要我在這裏幹啥？”

伊萊仍舊翻閱着他的訊息：“随便做你什麽，但等我睡了你才能下班。”

這小子！我有些無奈，心想他也是無聊得緊，“拜托，你想想，我在這兒這只能煩你，你與其把我困在這兒，還不如早點讓我下班，對我倆都有好處……”我順勢倒在了他的床上，看着他的臉，試圖用言語煽動他讓我早點下班，年輕人最好被煽動了，說不定我軟磨硬泡一陣，他就答應讓我下班了呢？

然而伊萊卻像是聽見了什麽很令他不快的事情似地，将眉頭擰在一起：“什麽叫把你困在這兒？跟我呆一起對你來說就是一種束縛？”

這又是唱哪一出？我又翻身坐起，聽他這話趕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晚上也有事情做啊……我也想早點下班……”

“哈？”伊萊給我一個特刁鑽的眼神：“你晚上要做什麽？又去約炮？又出去鬼混？這是你的工作！別讨價還價！”

“操！”我有些摸不着頭腦，又生氣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吃完飯回來，他心情又不好了？又拿我出氣？我去！

但是，伊萊說得也對，他是我老板，我就是他生活助理，他給我工資，我确實也沒有讨價還價的資格。

“那好吧。”我也懶得再說什麽，反正這小子的喜怒無常我也是習慣了。

我站起身，坐到沙發上，“有什麽事情，記得叫我啊。”我說。

按我年輕那會兒，遇到這種情況，肯定就跟被點了炮筒子似的，但現在……

我打開光腦開始浏覽訊息，有時候擡眸之間也注意得到伊萊那小子在盯着我看，不知道他在盯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

“聽卡菲爾說……你晚上昨天跟你的那個朋友出去了？”伊萊略微沙啞的聲音傳來，帶着點兒悶悶的感覺。

“……”我想了一下，“哦……嗯，昨天你睡着之後，我跟丹尼斯一起去酒吧玩了一會兒。”

“……你跟你那個朋友關系很好？”伊萊又開始找話題了，我不禁松了一口氣，這小子，每次發了脾氣之後還知道松下口，不錯不錯。

“嗯，我跟丹尼斯從小玩到大關系很不錯，昨天出去也是他失戀之後解解悶兒吧，那小子……”我說了一些關于我跟丹尼斯的事情，伊萊一直靜靜地聽着，這倒也是第一次跟伊萊說我的事。

“柯堯。”伊萊向被窩裏靠了靠，“你過來。”

我有些遲疑，但還是一邊起身一邊問：“幹嘛？”

我又一次坐到他的床沿上，他靜靜地看着我，眼裏沒有他招牌的慣有笑意，只是靜靜地，很專注地看着。

“你……想睡覺了？”我覺得有些奇怪，他那眼神，感覺就像初生的嬰兒看媽似的，瘆得慌。

“……”

見他不說話，我就當他是真的想睡覺了，把他輕輕按進被窩裏面，“想睡就快睡。”

伊萊閉上了眼睛，我斟酌一會兒，把燈關上，“睡吧。”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沒見他說話，我試探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他也沒有回應，我就當他睡着了。

我輕手輕腳地緩緩站起身，正當我理理衣褲打算離開的時候，手臂卻被一股力道拽住了。

“先別走。”

我聽見伊萊的聲音。

暗夜裏，我望到他眼睛的方向，即使他瞳眸中的那抹異色看得不太真切，但卻感覺被暗暗窺伺，甚至讓我産生一種——這些把燈關掉的時間裏，他一直猶如獵豹一般緊緊盯着我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