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顫抖

生了？

生了！

景禮帝和太後步子一同時頓。

屋裏走出一個嬷嬷, 看見景禮帝和太後後，趕緊地過來行禮：“參見皇上, 參見太後娘娘——”

景禮帝搶先一步問：“皇後娘娘如何了？”

嬷嬷只好回答景禮帝的話，道：“回皇上，皇後娘娘和大皇子母子平安。”

平安？

平安就好。

平安就好。

景禮帝幾乎跳出嗓子眼的心兒, 終于回到了實處，整個人像是活過來了一樣，臉色慢慢地緩和, 接着又想到什麽，着急地說道：“朕去看看皇後！”

“皇後娘娘眼下睡着了。”嬷嬷回答。

“朕去看看不行嗎？”

“皇後娘娘不讓皇上現下過去。”

“為何？”

“皇後娘娘說她眼下不美麗，不想讓皇上看見。”

“……”這個話很廖青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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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禮帝望向太後。

太後抿了下嘴，道：“既然皇後不讓皇帝你去看她, 你就先等一等, 等皇後拾掇好了，你再進去。”

景禮帝有些不高興。

太後道：“皇帝你可以先去看大皇子。”

景禮帝只好去看大皇子。

大皇子裹着錦被，正由乳娘抱着, 景禮帝走上前, 看見一個紅通通的小孩子, 小臉皺巴巴的, 可是他卻感覺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在心裏流竄着，一種本能似的。

“朕來抱抱。”景禮帝聲音有些抖。

乳娘教景禮帝抱孩子的方式。

景禮帝學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因為小孩子太小，心裏有心怕怕的，改為捧着。

那麽輕。

又那麽重。

這是他和青青的孩子。

感覺那麽神奇。

他輕輕地喚一聲：“費費。”

費費是大皇子的小名, 是廖青青取的，她聽說很多孕婦懷孕期間又是害喜又是消瘦又或者這種那種的毛病，可是她都沒有，孩子特別怪。

她怕孩子內向，就取個小名叫“費費”。

“費”在廖青青的老家方言中，是調皮靈動的意思。

反正是長輩們呼喚的小名。

景禮帝和太後也就同意了。

“費費。”景禮帝又喚一聲。

費費閉着眼睛睡着，很乖的樣子。

景禮帝抱了一會兒，心裏惦記着廖青青，就把費費交給了乳娘，向荷香詢問：“你家主子願意見朕了嗎？”

荷香一愣，眼前這可是一國之君啊，從來都是別人求見他，這還是他第一次等待別人的召見，這個“別人”正是她家主子。

荷香替廖青青感到高興，道：“奴婢已經給皇後娘娘收拾妥當了，皇上可以進去了。”

景禮帝聞言大喜。

随即拍了拍并沒有灰塵的身上，接着大步走進屋內，先是聞到了淡淡血腥味兒，接着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廖青青。

廖青青雖然刻意收拾了一下，但是臉色還是蒼白，景禮帝看一眼，想到那一盆盆的血水，就覺得心揪着疼，快步道廖青青跟前喚道：“青青。”

“皇上，你看費費了嗎？”廖青青聲音微弱地問。

“看了。”

“急急忙忙地出來，腦袋都是擠扁了，好醜。”

“……不醜，好看的。”景禮帝溫聲安慰道：“辛苦你了。”

“嗯，好辛苦，好疼的。”廖青青道。

“朕知道。”

“你不知道。”

“朕知道。”

“你不知道。”

“好好好，朕不知道朕不知道。”景禮帝伸手輕輕撫摸廖青青蒼白的臉蛋，廖青青說什麽，他就應什麽。

一旁的嬷嬷宮婢都知道皇上極其寵愛皇後娘娘，不知道皇上竟寵愛到這個份上。

太後見狀，趕緊去隔壁屋裏看大孫子。

這可是太後第一個孫子啊！

太後面上看上去冷淡疏離，不過是經過先帝時期慘烈的宮鬥之後而形成處事方式。

其實她心裏也是熱的，她和天下的百姓一樣，想要抱孫子。

只是她知道兒子種了毒，差點都喪了命，所以從來不催促兒子，也不強求兒子去喜歡哪一個妃嫔，她都做好了兒子一生無子打算。

到時候在皇族中挑選一個德才兼備的皇家血脈繼承大統，沒想到景禮帝會寵愛廖青青，沒想到廖青青會生下皇子。

太後心裏是極其喜悅的。

看到紅通通的費費，太後終年冰冷的臉龐，一下融化了，浮出笑意，眼神慈愛的像是三月裏的暖洋洋。

“小費費。”太後輕輕喚了一聲。

費費像聽到了一樣，輕輕動了一下。

太後心瞬間融化了，她看出來孫子像兒子的地方了，眼睛一下紅了，輕輕地把費費抱入懷中。

抱了許久。

接下來的每一天，太後都要過來看一看小費費，小費費剛出生的時候六斤多點，是正常孩子的體重，可能是因為廖青青在懷孕期間吃得好睡得好運動的好，小費費一整個月裏也是能吃能睡，特別好養。

乳娘從來就沒有帶過這麽好帶的孩子，一個個在廖青青和景禮帝面前誇獎。

景禮帝道：“是皇後生得好。”

廖青青笑起來，她坐月子的這些天內，可能是因為身體激素紊亂，所以胡思亂想很多，有時候半夜忽然醒來，突然落淚，感覺自己特別委屈特別難過。

覺得人生無望。

覺得胸口裏一股子火氣想發出來。

她根本控制不住，白眼了好幾個宮婢，宮婢吓的瑟瑟發抖，她心裏又懊悔，懊悔自己莫名其妙，于是更加難過想哭。

幸而景禮帝陪着她，輕聲細語地安撫着，陪她說話，和她聊國家大事聊風花雪月，讓她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看見世界的美好，她情緒才慢慢穩定。

此刻望着身邊的景禮帝，忍不住在景禮帝臉頰上親了一下，景禮帝轉頭看過來，溫柔一笑，迷人的要命，然後這時候睡在廖青青枕頭邊的費費就哭了。

廖青青趕緊道：“是不是尿了啊？”

乳娘們趕緊上前抱費費。

廖青青和景禮帝在旁邊看着，晚上的時候依舊睡在一起，待到費費滿月的時候，正好京城的五千畝土豆大豐收，一下收了六七百萬斤。

這可是從古至此，農業史上的壯舉啊！

景禮帝大喜。

老百姓自然而然地就把此功勞歸于皇後娘娘和大皇子，在費費在宮裏辦滿月宴的時候，宮外不少老百姓自發地擺一些小宴會祝賀皇後娘娘出月子，祝福大皇子健康平安。

廖青青一出月子，很快就進入了冬天，本來一到冬天老百姓都要擔心吃喝問題，這次有了六七百萬斤的糧食，交了賦稅之後，京城的老百姓家中也是糧食充足，其他地方的老百姓紛紛羨慕，想要種土豆。

景禮帝知道土豆存放時間極短，他沒有像存放谷物那樣存進糧倉，而是以慶祝大皇子滿月為由，将數百斤萬斤的土豆，分別運送到各個縣郡，按戶發放給老百姓進行大面積種植。

另，命人印刷了廖青青的土豆手繪稿，上面詳細地記錄了土豆從塊莖到收獲的全過程。

不免費。

需要花銀子購買。

因為是皇後娘娘畫的畫，也沒有人敢盜版，于是廖青青一下賺了很多銀子，景禮帝沒有貪墨，都把銀子給廖青青了。

廖青青望着一箱子一箱子的銀子，睜大了眼睛，問：“都是臣妾的？”

景禮帝點頭。

“怎麽這麽多？”

“你可是古往今來，賣書賣的最多的。”

“真的？”廖青青驚喜，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皇上，這有點不合适吧。”

“哪裏不合适了？”

“臣妾本來畫畫也是為了惠民，沒想收錢的。”

“朕的萬斤土豆不收錢，你也不收錢，那多虧啊，收着吧，回頭帶朕花。”

“……”

“費費呢？”

“睡了。”

“那我們也睡吧。”

“這大白天的。”

“我們在大白天睡覺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

景禮帝一下把廖青青抱起來，抱進內室，不許他人進來，然後兩個人——

睡了個爽！

剛一醒來費費就開始哭了，廖青青趕緊去抱費費，費費眼下已經兩個月了，褪去了胎裏帶的紅，肌膚白白嫩嫩的，小臉有景禮帝的銳利，又有廖青青的柔和，恰到好處的融合在一起，看上去可好看。

廖青青懷孕時，覺得費費特別乖，所以取個“費費”這個名字，想不到這個名字真的取對了性格呢。

不過才兩個月，費費就胖了很多，好奇心爆棚，聽到動靜就會到處看，像個泥鳅一樣，在人的懷裏拱來拱去，沒有老實的時候，不讓拱就哭。

廖青青抱他半個時辰就能累的胳膊酸。

随着時間的推移，費費更加的活潑了，聲音極其高亢，時不時就啊啊叫，轉眼之間，到了過年，這時候費費三個多月了。

景禮帝一手抱着四處張望的費費，一手拉着廖青青去給太後拜年。

太後一見到費費，也就不管景禮帝廖青青了，和常嬷嬷一起哄着費費玩。

這個新年因為有費費的存在，變得與衆不同了。

太後看上去也年輕了不少。

廖青青景禮帝十分滿意。

轉眼之間就到了春天，萬物複蘇，陽光明媚，費費脫下了厚厚的棉襖，穿上了單衣，景禮帝捏捏費費的胳膊腿，忍不住道：“費費，你真胖。”

費費一愣，“哇”的一聲哭了。

景禮帝：“……”

廖青青：“……”

到了盛夏之時，費費已經八個多月了，小家夥吃得多身體壯實聲音高，廖青青知道孩子成長是很快的，尤其是皇家的，所以她一直想要陪着費費成長。

幸而景禮帝沒有再選秀女，後宮又安靜，農物司暫時清閑，所以她親自給費費洗澡。

在正乾宮的一個小院子裏洗，她才不管什麽大皇子的面子不面子問題，費費也不在意這個。

廖青青将他脫.光時，他開心的啊啊叫。

一到木盆中，就咯咯地笑起來，啊啊啊說着一些話，廖青青一句話也聽不懂，但是她知道費費很開心。

就在這時候景禮帝回來了，看到這一幕，景禮帝眉眼彎了一下，坐到木盆旁邊的馬紮上，看着費費藕節似的小胳膊小腿，伸手捏了捏，道：“費費，你更胖了。”

費費轉頭，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景禮帝，像是在思考父皇的話，接着思考完畢，開心地拍起水裏，好像在說“我胖我可愛，母後說我胖我可愛”，歡快地拍着水，濺了景禮帝一身。

景禮帝立刻站起來。

廖青青連忙上前道：“皇上，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

兩個人同時看向費費，費費歡快地玩着水，結果一個沒坐穩，“哧溜”一下滑躺在水盆裏，溫水即将覆蓋他肉肉的小臉。

景禮帝見狀，趕緊伸手把費費撈出來。

盡管如此，費費還是結結實實地喝了一口水，喝的有些懵逼，呆着小臉望着景禮帝，接着一昂頭，哇啊啊啊啊地大哭。

真的是大哭。

聲音特別大。

特別特別大。

感覺旁邊的樹葉都顫抖了。

景禮帝：“……”

廖青青：“……”

費費啊啊啊叫了好幾聲，只有乳娘一臉擔憂地看着，父皇母後沒有絲毫反應的樣子，他停了下來，看看父皇看看母後，一副“算了，不哭了，又沒有人關心我”的樣子，吧唧了一下小嘴，小手指着木盆“啊啊啊”叫。

廖青青這才反應過來，輕輕地抹掉費費臉上的水跡，溫聲問：“費費，還要洗澡啊？”

費費朝木盆方向，傾着光溜溜胖嘟嘟白嫩嫩的小身子：“啊啊啊！”

廖青青把費費再一次放進了木盆了，費費立刻又撲騰起來了，咯咯地笑起來，完全忘記了剛才自己是怎麽樣喝了一口自己的洗澡水的。

廖青青：“……”

景禮帝：“……”

作者有話要說：  ——

費費：忘崽夫婦！我寄己玩！

景禮帝：……

廖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