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夜裏，從厲臻房間的窗往外看去，一片漆黑，依稀可見的幾顆星星綴在黑色的幕布上。盡管有雲飄過妄圖遮去光芒，但在雲霧消散的那刻，它依舊閃閃發光。

小A還在吸收能量，江楠楠暫時不能接收記憶，又因為明天要早起便早早地睡了。

厲臻轉過身，他目光深沉地看着安靜躺着的女孩。這一次被控制，腦子裏還殘餘了許多記憶。他扶着額角，眼睛半眯起來。

另一只手緩緩擡起，手掌上是一道手臂粗的閃電。他擡手往左胸腔猛地一拍，電弧全隐沒在胸腔。心髒上附着了密密麻麻的閃電，連他這個人身上都帶着電光。

“我不會再傷害你了，楠楠。”

……

太陽才剛從遮掩光芒的地方探出頭，基地的大門便打開了，兩輛改裝過的越野車行駛了出來。

餘修本想和姐姐上一輛車，結果厲臻大早上就收拾東西開車帶着江楠楠到了基地門口等他們。見他們一出來，就發動車子走了。

“厲臻這個王八蛋，居然帶着我姐跑了。他們孤男寡女的！”餘修眼睛狠狠地盯着前面的車，“歐冉，快加速超過他。”

歐冉也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得嘞，大佬您坐好。”

談靈靈只是看了他們兩一眼。一個咬牙切齒，一個幸災樂禍。覺得兩人過于幼稚，也沒再關注他們的對話。談靈靈的目光落在右手的掌心上，手指蜷了蜷，目光柔和了許多。

沒有人注意到這輛車開過的路上有一條隐沒在草地裏的藤蔓。藤蔓從邊上的草叢向前飛快地竄去，車上的幾人并沒有察覺。

……

“困嗎？”厲臻開着車，側頭看了一眼端正坐在副駕駛的江楠楠。

江楠楠搖搖頭，昨天她睡得很沉，所以早上醒來也不會太困。

“臻臻，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很晚睡的？”昨晚她迷迷糊糊感覺有人上床，但困意太重了，就沒開口說話。

厲臻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沒有很晚。就是看你睡着太可愛了，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厲臻！你怎麽又開我玩笑！”江楠楠別過臉，臉頰被紅暈布滿。

厲臻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發頂，調笑道，“可是我的楠楠就是很可愛很好看，我說實話還不行嗎？”

江楠楠正想開口，眼前出現一大堆小黃點。她表情一滞，脫口說道，“有喪屍。”

厲臻一時也沒了玩笑的心，收斂起面上的輕松。他沒問江楠楠怎麽知道，而是開口說道，“哪個方向？”

江楠楠也不顧隐藏秘密，急忙開口道，“右前方，有一群喪屍在活動，有很多只。”

厲臻把手從窗外伸出，朝後面的車打了一個手勢，很快兩輛車都停了下來。

等到歐冉餘修，還有三人下車往他們車走近，厲臻才打開車門下去。下去之前，他親了江楠楠手指一下，“不用擔心，歐冉會陪着你，在車上等我。”

江楠楠想伸手拉住他，但還是收回手，她輕聲開口，“厲臻，不要受傷。”

“無論如何，都不要受傷。”

盡管女孩看不見，但厲臻仍然可以感受到她的認真。

“你老公很厲害的，放心。”

“嗯。”

歐冉很快就上了車，他笑嘻嘻地和江楠楠打了個招呼。

“嫂子你別怕，我會保護好你的。”

江楠楠點點頭，“謝謝。”

……

厲臻帶着餘修談靈靈兩人往茂密的樹叢裏走去。厲臻沒有懷疑過江楠楠的話，他知道女孩有一些事情瞞着他。但是他不介意，等到她想說時，總會告訴他的。

“有喪屍群？”餘修看他眉頭輕皺了一些，零星幾只喪屍還不足以讓他緊張。

“嗯。”厲臻想起江楠楠的話，又添了一句，“有很多。”

“談靈靈，你一會兒最重要的是保護自己。能躲過圍剿的喪屍，已經不是當初那麽好對付的了。”厲臻目光嚴肅。

談靈靈在行動中向來聽從厲臻的安排，“好的。”

“別受傷了。”厲臻看了一眼躍躍欲試的餘修，還是不忍心看到楠楠因為他難受，破天荒開口提醒了一句。

餘修倒是咧嘴笑道，“是我姐擔心我，讓你和我說的吧？”

“呵。”厲臻冷笑一聲，他不想讓餘修看清事實被打擊影響戰鬥力。

沒再多說廢話，厲臻用手上的匕首割開面前的草叢。末世後，基地以外的地方大多都是植物的天下。因為無人涉及，所以很多植物都瘋長起來。

餘修和談靈靈兩人動作很輕地跟在後面。

“要暴富了。”餘修眼睛發亮地看着面前一批一批的喪屍。

“注意安全。”厲臻只留下這一句，就拿着匕首往前攻去。

他都是一刀致命，盡管大部分喪屍已經達到了高階，但在厲臻看來還是和切白菜一樣。

厲臻動作娴熟地往喪屍前額上刺去，輕輕一挑就挖出裏面的晶核。

越是高階的晶核顏色越純淨，厲臻将晶核往身後來時的空地上一扔。

“一個。”

餘修也毫不示弱，手指上火光微弱，但有喪屍被粘上就會被燒得幹幹淨淨，最後只會剩下一塊晶核落在地上。

餘修将火一連串給喪屍點上。末世前他試過抽煙，但那味道太難聞了，還不如吃姐姐做的甜點。現在一聞燒完喪屍的氣味，他差點熏吐了。

“兩個。”餘修忍住想吐的欲望，挑釁地看了厲臻一眼。

談靈靈對兩人之間的比賽沒有任何興趣，她習慣用長刀，揮舞長刀的動作很是利落。

和外表看上去的冷豔不同，談靈靈的動作暴力至極，直往喪屍脖頸砍去。刀尖帶着寒光，被砍下的喪屍頭就被冰凍，只留一枚晶核落地。

直到空地一塊地方被堆滿，三人下手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怎麽殺了這麽久還沒完啊？無窮無盡了啊？”餘修殺得有些不耐煩了，“你幹脆放個電，把他們都劈死。”

“你說你有一個群攻技能，幹嘛不用？非要和喪屍肉搏？”

厲臻瞥了他一眼，“你能确定除了這個林子以外，其他地方沒有喪屍嗎？”

“我的雷系異能一調動這一片區域都會被覆蓋。若是直接使用，我怕有大批僵屍被吸引來。如果他們來的地方是我們停下來的地方，那楠楠和歐冉都會有危險。”

餘修被他話一噎，最後憤憤地繼續殺起喪屍。

厲臻也知道現在的情況如果一直持續下去，盡管他沒有問題，但江楠楠那邊萬一有喪屍去到，那後果不堪設想。

“餘修，你和談靈靈回去，去車上保護楠楠。”厲臻思前想後，覺得把餘修留在江楠楠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老大——”談靈靈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滿是不贊同。雖然她知道厲臻很強，但是這些喪屍不知道為什麽源源不斷的來，殺都殺不幹淨。

“這是命令。”

餘修倒是爽快，一把拉過談靈靈，另一只手将晶核全收回空間，“走了。”

“你別擔心了，他那個群攻技能我都讨不到好，你擔心啥勁。”看談靈靈還在猶豫，餘修也不介意讓厲臻比他厲害一些。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厲臻目光往喪屍後方看去。他心裏有一種預感，那裏有東西在吸引着他。就像當初的種子吸引他一樣。

……

餘修回到車上，看見江楠楠興奮地湊了上去。

“姐姐！”

江楠楠早就知道有兩個人回來，現在一聽見餘修的話，她臉有些發白。

“厲臻呢？”

餘修聳聳肩靠在車門上，“他躲那打算放大招呢，趕我們回來。”

“你帶了種子嗎？”江楠楠打岔道。

她看不見每次都和餘修出現綁定在一起的小黃點了。

餘修往口袋一摸，将種子拿了出來，“在這呢，姐姐。”

江楠楠搖搖頭，“不對，不對，厲臻有危險。”如果餘修手上的并不是種子，那厲臻一個人留在那裏就很危險了。

三人聽她的話，頭皮一緊。

“姐，你沒開玩笑吧？”餘修看她嚴肅的樣子有些遲疑，“雖然我不承認厲臻是末世第一人，但能讓他有危險的東西至少還不存在吧。”

江楠楠手摸着想打開車門，“我沒有開玩笑，你帶我去找厲臻。”

歐冉也沒想到事情會發生成這樣子，他急忙說道，“嫂子，你擔心老大我們都懂，但是你去了沒有用啊。”

江楠楠手指一頓，她側過頭，眼神雖然沒有焦距，但她臉色冷漠極了。

“我可以救他。”

江楠楠剛下車，鋪天蓋地的雷電傾斜而下。餘修三人有異能護體，對雷電自然不懼。餘修還擔心厲臻的閃電會誤劈到江楠楠，結果一回頭就發現，所有雷電都繞着江楠楠落下。

江楠楠奇怪地問道，“怎麽了？”

餘修搖搖頭，“走吧，姐姐。”

……

江楠楠跟着餘修走着，腳步還有一些急促。

“小A，你能檢測到厲臻有危險嗎？”

小A被迫從吸食能量的狀态醒來，它很快回道，“并沒有檢測出反派有危險，但是檢測到種子的能量就在反派身邊。”

江楠楠呼吸一窒。

如果她的眼睛沒有被封印，那她現在就能看見，雷霆下站着的那人身姿提拔。他右手手臂上纏繞着一棵藤蔓，電光從他心髒湧出，想控制住藤蔓刺入他皮膚的動作。但是男人表情卻冷漠至極，嘴角似乎還挂着玩味的笑。手指還在藤蔓上挑釁地戳了戳，最後發出一聲冷笑。

江楠楠甩來餘修的手往厲臻那裏跑去，“臻臻，你有受傷嗎？”

餘修看清厲臻手臂的藤蔓一瞬間就想到西方基地被他回溯到種子的藤蔓，比那一棵還要粗大。有幾只僥幸逃生的喪屍還在厲臻身側徘徊。

“姐，別過去。”

餘修想上前拉住江楠楠，卻被雷電阻礙了腳步。他咬咬牙，“厲臻，我姐要是傷到了，老子屠了你的基地。”

游蕩的喪屍聞見活人的氣味往江楠楠這個方向撲去，但它還沒有觸碰到女孩就被雷電劈倒在地。

江楠楠被腳邊的喪屍身體一絆，身子往前摔去。接着她聞到了厲臻身上熟悉的味道，女孩慌忙抱住他的腰。

厲臻扶正她的身體，胸口的電光一下消失殆盡。用沒有被藤蔓纏繞的手臂将她緊緊地摟在懷裏，“寶貝，一天沒見，這麽想我？”

江楠楠一聽他熟悉的聲音松了口氣，只是惡念的厲臻而已，還沒有到毀滅世界的喪屍王的程度。

她伸手想在厲臻身上摸一摸有沒有傷口，就聽見他戲谑的聲音，“怎麽了，寶貝，這麽着急想摸我？”

盡管江楠楠知道現在的厲臻不是在她面前溫柔的那個，但她心裏突然湧出一股委屈。

眼眶一下就紅了，她低着頭不再說話。

厲臻現在雖然被惡念控制，但他依舊很敏感地察覺出女孩情緒的不對。右手猛地一掐，藤蔓竟然硬生生被他掐斷，最後落在了地上。

他小心翼翼地彎下腰，伸手想看清女孩的臉。在指尖摸到冰涼的液體時，厲臻一下慌了神。

“寶貝，怎麽哭了？你別哭。”他有些手足無措，他開始努力回想那麽永遠只想将正面暴露在女孩面前的他是怎麽哄人的，結果卻發現只有他讓女孩哭了。

江楠楠搖搖頭，她沒想哭的。只是在車上她對厲臻的擔心到了極點，她好怕厲臻就這樣遇見危險變成喪屍王。

厲臻收起身上所有的尖銳，他學着另一個他的樣子，笨拙地伸手抹掉女孩的眼淚，輕輕地在她眼角吻了吻。

“寶貝，別哭了。”

江楠楠清了清嗓子，她再次搖搖頭，“你沒有受傷吧？”

厲臻看她恢複過來一些，松了一口氣，“沒受傷，寶貝，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他？”

“你們是一個人，我擔心的是你，也是他。”江楠楠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只是被種子引出被放大的惡念，但是我相信，你和他一樣，都是好人。”

“真傻。”厲臻親了親她的嘴角，“我是被他一直壓抑在最深處的惡念，但是我可以為了我的寶貝做一個好人。”

“知道為什麽他傷不了種子嗎？”

江楠楠搖搖頭，她問過小A可是小A也不知道。

“因為他擁有的雷系異能是至純至剛的，但是這些雷電到了我的手上，卻變成陰邪之物。”厲臻毫不在意地動了動手指，黑色的電光劈在腳邊的藤蔓上。

等到藤蔓縮成種子的模樣，他彎下腰把東西撿起。

“它讓我出現，卻沒想到我會有毀掉它的能力。”厲臻将種子放在江楠楠手心，“寶貝，現在由你看管它，我知道你可以吸收它的能量，我已經剔去了它大部分狂暴的能量，你可以直接吞噬掉了。”

“寶貝，我記得我們的過去，我很愛你，很愛很愛。和他對你的感情相比只多不少。”厲臻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腦袋，“親我一次吧，你還沒有主動親過我。”

江楠楠心口一緊，她手掌攥着種子，另一只手扶着厲臻的肩膀，她昂起頭，嘴唇是溫熱的觸感。

江楠楠生澀地舔了一下他的唇，學着他之前親吻的樣子親他。

小A開始自發地開始吸收能量。

厲臻托着女孩的腰，他知道自己要消失了，種子的能量被他剔去，這一次他也沒有再出現的可能了。但他甘心在女孩生澀的吻裏消失。

“寶貝，你真甜。”

“我是為了你才願意做好人的。”

“所以快想起來吧，再多愛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