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欲哭無淚

這一次若若的态度十分堅決。對洛歸雁的讨好全然無視，洛歸雁一掀開她的被子，若若就憤怒地搶回被子繼續蓋在頭上。

這樣反反複複幾次，洛歸雁都沒能讓若若看她一眼，只好選擇放棄，沉默地看着縮在被子裏的若若。

過了許久，若若感覺到身邊的被子突然輕了。洛歸雁還是離開了嗎？若若失落極了，緩緩将被子放下，卻看見了将一張紙放在桌子上，而後毫不留戀就走出門去的洛歸雁的背影。

若若心裏真是恨透了洛歸雁就這樣将她抛下，只言片語都不肯留下。

坐在床榻上自怨自艾，若若正悲傷着的時候，突然一陣風吹了過來，連帶着将桌子上洛歸雁留下的紙張吹落在了地上。

若若現在才記起這張紙的存在。掀開身上的被子，光着腳就跳到地上将紙撿了起來。她小心翼翼地将紙攤開，一字一句地盯着，不肯有些許的遺漏。

“若若，很抱歉今天才知道了你的名字我就要離開了。想起和你在一起的一晚上，說實話，開始的時候我并不是特別欣喜，甚至可以說有些惱怒。

惱怒你老是叫我幹這個幹那個。惱怒我們之間屬于陌生人的尴尬。但你知道嗎？後來我卻很開心。是在你給我做飯的時候，我真的從內心感到一股溫暖。”

洛歸雁的字跡在這裏停頓了一會兒，墨水連連，看得出她當時也在回憶着昨晚。若若凝了凝心神，繼續往下看。

“若若，不知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做飯真的很好吃，可以稱得上是美味的好吃。所以我才一連吃了那麽多飯，很抱歉我昨晚的食欲應該震驚到你了。

但是後來熟睡中的你，似乎在恐懼着什麽。盡管在睡夢中，你的眉間都是不自覺地重重聚起。我不知道你在憂慮着什麽，或者說你在害怕着什麽。但是如果你願意，下一次來的時候你可以将你的心事都告訴我。”

若若看到這裏時，眼角又不禁泛起了淚花。她閉上了眼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接着看了下去。

“但是真的很對不起若若。我實在是有逼不得已的理由要離開。我沒有辦法在這裏多留幾日陪你真的是我的一個遺憾，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只要我過了這一段時間，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若若看完已經淚流滿面了。她走到門前，看着這滿眼熟悉的宮牆，哪裏還有一丁點兒洛歸雁的身影。若若倚靠在門邊，思緒卻不知道飄向了何處。

洛歸雁自身難保，匆匆留了一封信給若若後就起身趕回罪奴庭了。可是同她早上一樣，她仍舊沒有頭緒，只能像熱鍋上的螞蟻毫無方向地亂走亂撞。

她一邊要急着找尋去罪奴庭的路，一邊又忍不住牽挂出門前還一直在生氣的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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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正午，太陽漸漸大了起來，烈日當空，曬得洛歸雁的頭愈發沉重起來。

眼前的路越來越陌生，也越來越複雜，洛歸雁熱的滿頭大汗可卻始終找不見回罪奴庭的路。

她挫敗地找了一處陰涼的地方歇息着。坐在地上，汗水拼命地往下流。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在罪奴庭的生活。

依舊那麽挫敗，依舊沒有人可以倚靠。人一脆弱，心情就容易糟糕。洛歸雁現在的狀态就是如此。她現在特別想念前世自己的生活，身為警察意氣風發，有父母的疼愛，有朋友的關懷。而不是向現在一樣，孤苦無依，沒有一個人可以求助。

洛歸雁有些想哭，但是眼眶幹幹的，始終擠不出一點兒淚珠。她甚至有些想要見到尉遲徹和焦春。不論如何，只要在此刻出現的人，洛歸雁都十分感激。

消沉了許久，洛歸雁就又打起精神來了。她想起自己前世好歹也是一個威風凜凜的女警，怎麽可以就這樣輕易被困難打倒，她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臉，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強，永遠意志堅強，永遠頑強。

夏日的夜晚在微風中透着些許的涼意。洛歸雁走在空曠的宮道上，擡眼望去只見得到無盡的重複不變的宮牆，月光微弱地灑在道上，一抹烏雲在它的周圍環繞着，似乎也在暗示這這不一般的天氣。

洛歸雁此時只想快點走回那天差點被投井的宮殿，然後再想辦法找回去罪奴庭的路。也不知道她這麽多天沒回去，甄嬷嬷又想出什麽法子來折磨她了呢。

風越吹越大了，從剛剛的微風習習到現在的有點趨向于大風的感覺了。洛歸雁摟了摟身上的衣服，她開始覺得有點冷了。她身上還穿着昨天若若借給她的衣服’說到若若，也不知道那小丫頭在自己轉身離開後會不會更生氣呢？

算了，不想了。洛歸雁看着眼前長長的宮道，搖了搖頭，當務之急是先找回回去的路。許是古代皇宮的宮道都是千篇一律，不像現代那般有辨識度的緣故，洛歸雁總有種自己走了很久卻還是離若若的宮殿很近的錯覺。

風越吹越大了，洛歸雁擡頭看了看天空，剛剛還見得到月亮的天空已經是灰蒙蒙的一片了。天氣變化得太快，饒是洛歸雁這樣的體質也有些支撐不住了。

不對，這條路……洛歸雁猛然擡頭發現前面盡頭處點着燈火的宮殿充滿着莫名的熟悉感，她又回到若若居住的地方了。洛歸雁看着前方的宮殿，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想她二十一世紀堂堂女警，到了這邊，居然犯起了迷路這種低級錯誤。

宮殿裏點着微弱的幾盞燈，燈影伴随着庭院中一下一下的洗衣聲來回跳動。洛歸雁站在門口，看着若若蹲在地上洗衣服的背影。她注意到在她站在門口的時候，少女洗衣服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重複剛剛的動作，仿佛不知道她回來了一般。

唉，若若只怕是生氣了。現在只有若若能帶自己回去了，可是洛歸雁想到早上若若堅定的态度。唉，只怕她不會答應。洛歸雁想到現在的局面就覺得真的是一團亂麻。她看看前方的少女，深呼了一口氣，走上前去。

洛歸雁就像是烏龜一樣的挪到了少女身邊，而少女似乎也知道洛歸雁的糾結般，放慢了手頭的動作，裝作不知道身後有人的模樣。

“若若，你能不能帶我回罪奴庭啊。我已經一個晚上沒回去了，再不回去，甄嬷嬷不會放過我的。”然而若若像是沒聽到洛歸雁的話語一般，依舊慢吞吞地清洗着手頭的衣服。

洛歸雁早就料到了若若的反應，心裏也沒有多大的失落。她回想了一下和若若相處的情景，覺得若若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吃軟不吃硬的人。

“好若若，乖若若，你就告訴我好麽！我真的再不回去會被甄嬷嬷折磨死的。”洛歸雁抓住若若的手道。

終于，若若擡頭看了洛歸雁一眼，眼中卻沒有絲毫波瀾，只是伸出了另一雙手撥開了洛歸雁的手，繼續清洗她的衣物。

洛歸雁不免有些氣餒，如今在鬧着脾氣的若若比之前更難搞定了，之前不過是态度有些堅硬罷了，如今直接給你來個忽視。算了，看來暫時是回不去了，還是先和若若好好相處吧，沒準她心情一好，就告訴她怎麽回去了呢。

正想着，洛歸雁看着若若還在洗衣服的動作，突然想到今天若若不是說如果她在這待幾天就告訴她嗎？那就既來之則安之，等過了這幾天再說吧。

洛歸雁蹲了下來，拿過若若手裏的衣服，“我來洗吧，這件衣服要這麽洗才不容易壞。”

若若擡起她黑到發亮的眼睛看了看洛歸雁，将手中的衣服放下，站起身來，轉身回到屋裏去了。

洛歸雁看着若若離去的背影，有些失笑，她本以為若若會與她争奪一番，卻沒想到她竟然直接把衣服放下走了。其實她也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風力又開始加強了，洛歸雁剛剛手碰到洗衣服的水時竟感覺到了一絲寒意，也不知道若若那孩子是怎麽把手泡在冷水裏那麽久的。

洛歸雁擡頭看了看天，這個時候的天空的天色已經很差了，灰蒙蒙的一大片像是在天上擠壓不下去了，直直地往地上壓。今晚的天氣應該不是很好。

洛歸雁不自覺地加快了手頭的速度，她可不想待會再讓這疲憊不堪的身子再經歷一次風雨的洗刷了。

考慮到今晚天氣可能不是很好，洛歸雁在宮殿找了一個沒人居住的小房間，将窗戶都打開，把衣服挂在了室內。将一切都忙完了後，洛歸雁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晚飯還沒吃，加上下午在外面走消耗了太多體力，她現在胃裏面已經是嚴重缺貨了。

洛歸雁走回了若若居住的房間，房間門半合着，若若正坐在書桌前練字。洛歸雁摸了摸扁平的肚子，腆着臉走上前去：“那個……若若……你……還有……吃的嗎？我……我……我餓了。”兩句話說完，洛歸雁的耳後跟已經紅得發燙了。

若若揮舞着手中的毛筆，寫完了“以不動應萬變”的最後一個字，将毛筆放在了一邊，收起剛剛寫的宣紙，又放下另一張。全程都沒有瞧一眼洛歸雁。

這個時候的洛歸雁已經欲哭無淚了，要是早知道若若鬧脾氣起來這麽難哄，早知道自己就算出去了也會找不到路回到這裏，她下午就不腦子一抽，自己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