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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延安是高二才轉學到崇市的, 母校作為省重點,本部就在舊城區。
近幾年聽說因為擴招,在郊區又建了分校, 這些他就不是很清楚了。反正不管名頭多大,也就是個學校而已,說來說去就是教學樓操場, 食堂廁所。
今天是工作日,還沒到放學時間, 大門緊閉。明宸光看着大屏幕裏滾紅紅字的校規就覺得一陣緊張,下意識拽着司延安的袖子。
學校一般不會放閑雜人等進去,但司延安是什麽人?墨鏡一摘敲敲保安室的窗, 報了學校幾個老師的名字,大門就非常熱情的開了。
司延安進的是北門, 靠近操場, 進去先是一條林蔭道,正前方還有鋪滿鵝卵石的水池。
明宸湊過去一看,沒有魚, 司延安告訴他以前還是有一群錦鯉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學生喂死了。
學校面積不小, 他倆先去教學樓附近逛了一圈,怕在門口偷看出事, 也沒多停留。
之後是體育館, 小禮堂。
最後倆人去了實驗樓,爬了五層, 上了天臺。
實驗樓在在操場和教學樓之間,是棟老樓,平時沒什麽人來。這麽多年過去也沒修一修, 比周圍新建的廁所都破落。
但這個天臺上的風還是一樣的感覺,向下就能俯瞰操場和籃球場,視野極佳。
正好下課鈴響,這應該是最後一堂課了,校園開始嘈雜起來,學生們在夕陽中吵吵嚷嚷,一部分奔向食堂,一部分湧向操場。
站在這裏,全都能看見。
“我那時候嫌食堂排隊麻煩,就在小賣部買點吃的,上這兒來坐着。”司延安側面倚着欄杆,淡淡道:“隔三差五就有傻逼在下面小樹林打架,還以為別人看不見……喏,下面有又鬧矛盾的。”
明宸探身去看,果然看到三個男生推推搡搡的,進了下面一片竹林。
這片林子在小禮堂背後,又被操場看臺夾着,十分隐蔽,确實不容易被發現。
明宸又看了會兒,也看不出誰欺負誰,似乎在打嘴炮……就失望地撇了撇嘴。
“也有打架的。”司延安看出來,帶着笑意說:“但規模都不大。這學校總體管得嚴,有人要打也會去校外。”
“好學生也在校外打架啊?”明宸有些驚奇。
司延安微微眯眼,不答他,看着遠處。
他姿勢很自在,像在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地盤,風衣外套從領口袖口灌進去,被風吹得揚起。
夕陽鎏着金,他背陽那一面的線條黯淡又模糊,像一團随風狂舞的煙塵。
明宸看過他很多電影,在他的印象裏,司延安只要站着,線條就是美的。成年男人的肩脊溝壑格外有味道,不說話也是有故事的人,隔着鏡頭看你一眼,更是讓人腎上腺素飙升,像被什麽有威脅的大型獵食者盯上了。
但是現在,他又搞不清楚,這樣有些孤獨和落寞的側影是不是他的錯覺。
明宸見過十幾歲的司延安,沒有這麽高,就是個有些單薄的少年人模樣。那時他是不是也像這樣站在這兒吹風,手裏拿着飲料或者面包,沉默的風把校服襯衫吹得鼓起來,默默看着下面各種八卦和愛恨情仇。
也不一定,或許是和朋友一起看呢。
時光好像在這一刻有了些許交錯,讓明宸恍然了一瞬,然後小跑兩步過去,和司延安貼着站。
“沒有任何人的經歷是完全相同的。”司延安說:“所以每個人的青春也不一樣。”
他指了指球場:“同一時間,有人在打球,有人在鬥毆,有人在吃飯,我在這兒發呆。還有很多你沒看見的,留在教室做作業的好學生,出去幫老大跑腿買零食的小跟班……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
明宸靜靜聽着,感覺司延安摸了摸他的頭。
“你不了解的生活,也只是一段生活,沒有孰高孰低。不是在操場上打籃球就是對的,或者在教室裏背書才是走上正軌……想打球麽?晚自習開始他們就走了,球場沒人。”
司延安其實一直覺得挺奇怪的,明宸的性格很好,理應是集體裏很耀眼的那種孩子。但很多次看他的反應,又像是沒什麽自信。
這些矛盾的地方說不好奇是假的,但司延安從來不是會問這些的人,只是偶爾看他憂郁起來,會感到一陣奇異的熟悉感。
再細細想一想,又想不出來自哪裏。
明宸盯着遠方看了會兒,回頭彎了彎眼睛:“你會打嗎?”
司延安也一笑:“天臺觀戰型選手。”
“那算了吧,我們難道拍皮球玩兒嗎?”明宸大聲鄙視:“還不如出去吃小吃……你們學校有走讀的吧?”
這個倒是有,還不少,他倆來的路上就看見了做準備活動的路邊攤。
似乎每個學校門口都有這樣的地方,無論城管多麽努力,也驅散不了學生的熱情,放學來點炸串就能體驗非凡的人生幸福。
明宸已經把剛剛有些失控的情緒收了回去,開始對吃點什麽興致勃勃起來。他也很久沒吃過這些小吃了,說來還有點想呢!
兩人下樓時遭遇了一些學生的視線,他已經不再像先前那樣不自在。沒什麽好虛的,又不是翻牆進來的,有問題問保安啊。
偏偏是這樣的态度最能迷惑人,盡管他只有帽子,司延安只有墨鏡和擋了半張臉的風衣領口,兩人還是從校門口大搖大擺地混出去了。
這條街司延安熟得很,只是吃的東西已經更新過了,他做不了向導,加上真的還不餓……就放明宸一個人自己左蹿右突的。
前方有條岔道,明宸循着香氣進了巷子,不一會兒探身朝司延安招手。
“煎豆腐?”司延安過去一看,是個規模極小的攤子,就在巷口拐角處。估計是外面實在沒地方擺了,才放在了這兒。
像個小孩兒一樣吃三五塊錢的路邊攤,司延安啼笑皆非,不得不說這非常青春。
天色已經很暗了,鐵板噼裏啪啦濺起油星,正等着,巷子深處傳來一陣不和諧的叫罵聲,不一會兒有幾個人蹿了出來,從他們身後飛快的跑了出去。
明宸注意力全在豆腐上,慢了半拍,回頭時已經看不清人了,嘴裏說着:“怎麽了怎麽了?”
司延安把墨鏡摘掉,朝黑暗的巷內看了一眼,下一秒,一個白色物體從裏面飛出來,差點砸到他臉上!幸好明宸反應快,急急地拉了他一把,才讓司延安的臉幸免于難。
兩人臉都吓白了,就見那白色的東西借着下墜之力重重砸到街上,竟然是只白色運動鞋……同時裏面響起抓狂的人聲:“有種別讓我知道你是誰!狗東西!嗚——”
是個女孩子。
還在哭!
明宸驚魂未定地看了一眼那只鞋,街上不少學生看到了,竟然沒人停下來看熱鬧,更沒人往巷子裏來看看。
這時離人蹿出去也不過三五秒,明宸果斷沖進巷子,又三兩下沖了出來,抛下一句話:“打劫的!”
然後人影就不見了。
司延安領略過明宸的身手,驀然眺望了幾秒,腳步沒動。接着整條街都沸騰了,不明所以的學生聽到抓小偷,就跟着跑起來,一眼看過去,所有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舉起了手機。
司延安:“…………”
“帥哥,煎豆腐好咯!”小攤攤主把泡沫塑料盒拿好,熱情問:“要打包還是現在吃?”
司延安唔了一聲:“打包。”
“好嘞!……那個啥,你不去追啊?現在見義勇為很危險的哇!”攤主好心提醒。
司延安嘆了口氣:“沒事,他特別強……”
***
明宸一開始并沒有想要追出去,現在這樣都是系統的鍋。
老實說,他不是個特別熱心的人,只是一個女孩子坐在地上哭,還遠遠到不了觸動他的程度。
他很早就知道,每個人都有倒黴的時候,而這些倒黴,都得靠自己來消化。
不過系統給他發布了任務,讓他搭上這條“見義勇為”的路,弘揚武道精神blabla……要不是為了支線獎勵,明宸是不可能這麽快起跑的。
但系統後來又說了一句話,讓他有些動搖。
“對你來說,只是一件小事。對別人來說,或許非常重要。”
靠,這不跟男神救他那時候一模一樣嗎!廢物系統這麽一說,他難道還能拒絕任務嗎!?
這簡直就是道德綁架!
明宸頭腦發熱的追了三條街,系統還給了他清晰定位,老實說這樣還追不到就太魔幻了,畢竟他別的可以謙虛,跑步是真的特別擅長……
搶東西的三人組都染了黃毛,還真是混混色,明宸已經追煩了,見距離接近,高高躍起,一腳飛踢把中間那人踩倒,就聽見清脆的臉着地聲。
另兩個吓得自己滾到了地上,明宸剛直播過防身術,這會兒直接抓起兩人的胳膊一扭一摁,黃毛二三號就叫喚着動不了了。
“往哪兒跑!”他喊道。
明宸只戴了頂棒球帽,剛剛跑得太着急已經不知道飛到了哪兒去。幸好夜晚光線不好,到現在還沒人發現他的真面目。
明宸半跪在其中一人背上喘着氣,撥弄了兩下頭發,煩躁的想,完了暴露了,完了沒跟司延安說一下別跟過來,完了被拍到和警車合影怎麽辦……
想到一半,他差點原地笑出聲來。
出道以來,他一直是個特別乖的偶像,公司讓幹啥幹啥,幾乎不出突發狀況,工作上也循規蹈矩。
他都這麽乖了,竟然還當不上一個破青春大使。
明宸覺得自己此刻的念頭有點叛逆,可能是抱到男神大腿之後有點膨脹,也可能是親手打擊了惡人以後感到了力量,他就不稀罕這個稱號了。
估計也沒幾個錢,誰愛當誰當去吧!!!
不就是做個支線任務,監視一下鄭佳期,大不了他空餘時間多去巡個幾次街,系統還能不鼓勵他發揚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武道精神麽!?
系統被他複雜的功利心震驚了,半晌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從靜音裏恢複,還帶了點馬賽克。
[明明明宸先生。]系統說:[想要成為武神,鍛體更要煉心!您還差得遠!今後不再發布此類任務,定位獎勵直接附贈給您,祝你健康,武運昌昌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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