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決心
又過去整整七日。
房中, 月詠顫抖着手摩挲着桌面上的一封封三日月親手寫的回信,眸中泛着淚光。
好想他,好想本丸裏的所有人。
一想到自己已經離開本丸近兩月,心中一陣苦澀, 而這期間她始終沒有出過房門一步, 也是懲罰沒有勇氣的自己。
自那個夜晚後, 她所有的勇氣都被抽幹淨了,她無法饒恕沒能阻止那一切自己, 也無法面對做下那些事的父親。
“嗯嗯~我可愛的妹妹又在睹物思人了嗎?”這時,早雲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不過她并不驚訝, 因為每日的這個點, 他都會準時來這裏陪她解悶,雖然不是沒有勸過她到外頭去,但奈何她脾氣太犟說什麽也白搭。
月詠小心翼翼地把信紮好, 再擦了擦眼淚, 整理了下心緒, 朝他甜甜一笑。
“今天還有信嗎?”最近三日月那邊也沒再給她回過信了, 現在算是徹底斷聯了。
“……如果我說沒有你會怎麽樣?”早雲有些心虛,因為答應了三日月不能告訴她實情。
看着她鼻子紅紅、明顯是哭過的樣子,在她旁邊坐下, 他手忙腳亂地幫她擦眼淚,很是心疼地皺起了眉頭。
“哎呀哎呀,怎麽又哭了呢?”
“只是稍微有點……想念大家了而已。”月詠輕聲說道, “大家會把我忘了嗎?”
月詠抱緊那疊信函,眼眶紅紅的。
“別想那麽多,那邊好得很,我向你保證。”早雲不忍心欺騙她, 只能選擇性地避重就輕。
事實上本丸那邊,三日月一直都在處理更疊和讨伐審神者的事情而忙得不可開交,如若不是實在沒辦法,心思缜密的他斷然也不會斷了這邊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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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那個老小子也說了,你就在這裏安心住多幾天,過陣子他會來接你的。”拍拍她的背,早雲安撫道。
月詠嘆了口氣,“父親大人那邊——”
雖然得到了三日月的承諾,但她也不得不擔心起之後要面對父親的事情來。
她不希望好不容易死裏逃生的三日月再一次因為她的緣故而受傷。
“那邊就交給他們好了,至于大伯那邊,就是你的工作了。”早雲重新坐好,表情很是閑适。
月詠沉默了。
這麽久她一直對父親避而不見,習慣性用逃避來面對現實。早雲說的道理她也明白,如果能在三日月來以前說服了父親的話,那之後就什麽麻煩也沒有了。
可她心裏還是有些抵觸和怨怼。
想到那個晚上她設身處地讓父親信任自己然而換回的卻是他的質疑和不信任,事到如今她又還能再努力什麽?
“有沒有想過,其實大伯心裏也是希望和好的?”早雲這時候冷不防又道。
聞言,月詠面上一滞,微微皺眉,有些遲疑地搖了搖頭。
那個人真的會這麽想嗎?
“我就說啊,你一直把自己關在這屋子裏大門不出的,外面的事情你肯定不知道吧!”早雲挑眉,見月詠動搖,連忙借機推力。
“還記不記得上個禮拜的時候妖殿發生的事?”
月詠點點頭,“早雲哥哥說的可是犬火大人來的那次?”
“沒錯!”打了打響指,早雲挑挑眉笑着說道,“就是那個臭鼬,他來的那個禮拜鬧得整個妖殿雞犬不寧,我在後廚房給你制藥都能聽到前殿那家夥的大嗓門,啧,還別說,那家夥的味道有夠臭的!”
早雲說着說着,眼尖地發現月詠的表情越來越不好看,不過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勾唇意味深長一笑,繼續又道,“明明是只臭鼬結果卻以犬為名,我看他不僅傻而且還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居然恬不知恥地想要脅迫大奶奶把你嫁過去。”
月詠臉色發白,聲音有些顫抖,“犬火大人又提了這事?”
犬火是鼬一族的新任族長,為人就如同早雲所說的那般不知羞恥和傲慢輕佻,在兩百年前她的成人禮上他就以族長之名提親了,然而月詠就一直倍感困擾,基本上每個月都會來鬧上幾回,趕也趕不走。
也正是因為如此,以未婚夫身份自居且接連不斷死纏爛打,犬火在很大程度上給月詠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正是因為犬火的威逼恐吓,一度她甚至不敢同除了身邊人以外的男性接觸。
“那家夥真有夠煩的,不過你猜這陣子突然這麽安靜又是因為什麽?”看出她的不安,早雲又問。
“那,那奶奶是答應了嗎?”想到這,她委屈地低下頭去,一雙手絞在了一起,看上去很是焦慮,“只要我嫁過去的話妖殿也能清淨了……”
“我說你好歹也是西國犬大将的直系後代,對自己自信一點,”早雲,寵溺地點點她的額頭,“想想看你老爸是何許人也?他會放着那臭鼬不管嗎?”
“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看到人家把自己女兒欺負到這份上他還不氣死才怪!”
月詠不語,她知道父親疼愛她,但心裏還是有些怨怼的,畢竟本丸受重創、三日月會受重傷皆因她和父親。
“你以為大伯前陣子為什麽不在家?”早雲故作不經意地說道,“要不是那臭鼬一族太狡猾,他也不至于拖到現在才把人家一族都滅了。”
“滅族?父親大人真的這麽做了?!”
月詠驚愕地捂住自己的嘴,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父親會做這份上。
“是啊,為了你,別說是滅了區區一個小臭鼬部落,就算是與全天下所有的妖怪為敵他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好吧?”
月詠怔怔地看着早雲,心中波瀾壯闊,一時之間不知作何表現。
“所以你也別跟你爸置氣了,都鬧了兩個月的別扭你是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來回報寵愛你的父親嗎?”早雲拍拍她的肩,勸慰道,“我想你一定比我還了解他才對,誰都可能做錯事,但出發點至少是為了你。”
“你也該好好反省自己,有了自己心愛的人和想做的事也不要忘記老父親啊。”說完,早雲無奈地摸摸她的腦袋,又道,“我相信你會知道該怎麽做的。”
“我不知道,”月詠嘆了口氣,“一邊是父親,一邊是——”
月詠看了看信函,沒有往下繼續說。
見她沉默,早雲決定丢出最後一個炸|彈。
“你可知大伯作戰時受傷的事?”
“受傷?!”
月詠緊張地抓着早雲,一開始所有的顧慮和哀愁全數不見了,小臉上寫着擔憂和焦慮,“父親大人傷得可重?”
“你去看看不就好了。”早雲故意吊着她,“這種時候也別想其他的了,順從自己的本心就好了。”
月詠一愣,下意識擡頭,便對上了早雲的笑臉。
“這一次,不要把他想成其他人,他也不過是個平凡的父親罷了。”
早雲的眼笑得彎彎的。
大概是五分鐘後,時隔兩個月再次出門的月詠已經到了殺生丸的寝殿門口了,但她并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在門口來回踱步,心裏想去可又開始猶豫了。
她任性了這麽久,父親大人真的會願意見她嗎?而且她真的可以進去嗎?
望着那漆了紅漆的障子門,月詠悵然許久。
妖殿很大,亭臺樓閣鱗次栉比,不過相較其他人,父女倆算住得比較很近的了,可盡管如此兩人碰面的機會還是很少的。
一來殺生丸不常回來,二來她也不曾踏足他的寝殿,因為他曾勒令禁止所有人靠近那裏。
至于不讓其他人進入的原因,月詠曾聽過邪見提起過。
因為那還留有着她父母一起生活過的最珍貴回憶,據說裏頭的擺設,從她母親嫁過來就一直沒再變過,而他不讓人進去的原因也是為了把那裏完完整整地保留下來。
而這一封閉,就是四百多年。
就連她這個親生女兒都沒進去過,兒時她也曾向父親提出過要求,但面對他那冷漠的眼神,她便沒有再堅持。
或許正和其他人所說的那樣,她的命是以母親的命換來的,會不待見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一直都看得很開,父親愛她和記恨她這兩件事之間并不矛盾,因為她是他的女兒,同時也是害死他摯愛的兇手。
這時,月詠将從早雲那裏拿來的藥放在了地上,有些不舍地看了看那扇緊閉着的門,再想到父親那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表情,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而後背過身要走。
然而剛擡起腳的瞬間卻發現自己怎麽也邁不下去。
再度回頭,月詠站定,望着那扇門許久許久,始終放心不下父親的傷勢。
不進去也沒關系,就在門口問候一下也好。
這麽想着,月詠下定決心就要去敲門,然而才剛做決定,面前那扇一直緊閉着的門忽然被人從內部打開了。
殺生丸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月詠。
面對父親那一如既往孤高冷漠的神情,月詠下意識想躲起來,然而心中那根繃着的弦卻斷了。
已經都來了,至少得知道他身體好不好。
深吸口氣,月詠鼓起勇氣擡頭望着面前的銀發高大男子。
“父親大人。”然而才剛開口她又認慫了,面對他的注視她心慌得很,當下又低下頭去。
殺生丸不語,金眸注視着此刻化作人形的黑發棕眸的她,這個樣子的她無論是從哪個角度看都像極了她的母親。強壓下內心裏那股肆意的情感暗流,他素來就極為擅長掩飾自己的內心。
“傷……要不要緊?”月詠彎腰将托盤端了起來,低着頭又道,“我從早雲哥哥那裏拿來了能治療傷口的藥物。”
“我沒有受傷。”殺生丸淡淡地說道。
聞言,月詠一愣,錯愕地看向父親,卻對上那一雙燦金色的眸子。
他也在看着她,眼裏有着她不懂的東西。
“真的沒有受傷嗎?”早雲不可能會騙她的,月詠狐疑,當即調動體內的妖力一下子又恢複成了妖怪的模樣。
黑發瞬間染上了銀色,棕瞳也變成了金眸,此刻的她看上去和父親更為相似。
剛恢複,她就聞到了一股極為淺淡的血腥味。
“鼬一族的妖術對妖怪的傷害很難自我治愈,”說完她皺着眉,有些不悅地開口道,“明明傷口還沒好為什麽要瞞着其他人?”
“只是些不值得一提的小事罷了。”
殺生丸負手而立,面容極為寡淡。
不知為何,面前這一幕讓月詠聯想到了本丸。若要拿誰來和他作對比的話,月詠的腦海裏第一個浮現的名字是大俱利伽羅。
我行我素,從不合群但卻又默默地關心着身邊的人。
忽然,月詠有些明白父親的想法了。
一開始的時候她也曾誤解過大俱利,被他的冷言冷語給傷害到,然而在本丸其他人的不懈努力和她的不斷接觸之後她才發現是自己太過膚淺了。
在去本丸以前她不懂得和父親相處也不懂得和各式各樣的人相處,但在過去的幾個月的時間裏她學會了溝通、學會了為其他人考慮,也學會了去理解其他人。
若總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之中那麽她一輩子也不會知道真正的答案。
現在她想知道,父親的真心。
沉默了好一會,月詠內心掀起一陣陣波瀾,她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不要把自己的思考強加給別人,想知道,就得問,這是本丸的大家教會她的道理。
深吸口氣,胸口處集聚着勇氣,明顯的,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變化。
“父親大人,月詠想為您治療,可以嗎?”她能為刀劍治療傷勢,或許也能治愈父親身上的傷。
殺生丸看着她。
總覺得她脫胎換骨了,和過去的幾百年前給人的那種唯唯諾諾的感覺不一樣了。
也正是因為她一直以來的膽小和缺乏安全感,他才盡可能地要護她周全,就算讓她一直依賴他也無所謂。
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本丸。
“你們這是要被雷劈的哇啊啊快把本大爺放下來啊!!!”
邪見被五花大綁吊在了本丸庭院裏的那棵大樹之上,一面喊叫着一面恐吓着,然而底下那黑壓壓的百來號刀劍們卻不為所動。
被抓到也只能自認倒黴,誰叫那天他剛好外出了呢!
就在殺生丸将月詠帶走後,邪見就被刀劍們軟禁了起來,過了幾天安生日子,就在邪見感嘆月詠不想回去的原因的時候他們卻不知處于什麽原因把他給綁了起來。
這時候,有人輕聲咳了咳,瞬間庭院裏安靜了下來,而這時幾乎所有的刀劍都不約而同地往兩邊站開了些,讓出了一條寬敞的道來,于是三日月就這麽在刀劍們的注視下從外圈走到了內圍。
在還在叽裏呱啦罵個不停的邪見面前,三日月停下。
“這陣子過得還好嗎?”三日月笑着問。
“好個屁!等殺生丸大人再來造訪我一定要讓他把你們都殺掉然後我再蘸醬油吃了你們這群細皮嫩肉的小白臉們,真是氣死我了!!!”
因為過于憤怒,邪見開始口無遮攔。
三日月顯得很淡定,并不在意他的惡言惡語,只聽得他又說,“我有個方法,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配合了呢。”
“才不!”邪見翻了翻白眼,想也不想就拒絕。
“這是你回去的唯一機會,難道不考慮一下嗎?”三日月睜開眼,深藍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打量和算計。
“你、你想做什麽?”邪見有些不好的預感。
“只是想讓你回去和他們團聚而已。”
“怎麽可能會那麽好心?!”邪見臉上寫滿了不相信。
“哪裏哪裏,我們不僅可以讓你回去,還要派專人護送呢~”
那一刻,邪見很是不安。
“旅途,一定很讓人開心呢。”
作者有話要說: 【卑微跪求助】碼字苦逼到死,希望各位姐妹看得開心,但這裏有個小小的不情之請,請諸位姐妹去我的專欄幫幫忙收藏一下新坑:《許你千嬌百媚》
就當做是日行一善做做好事,幫幫孩子!去專欄收一個【鞠躬哭瞎】
這邊剛剛起步,希望大家能幫幫忙給個小火苗助燃一下,很大概率也是一本免費到完結的文,內容我打包票不會差的,要是感興趣可以去看一下文,不感興趣也沒關系,請幫幫孩子,收一個吧,在這裏超級卑微地求求大家幫忙收一個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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