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熱搜12

五個狗仔,三輛車,跟在黎洲的車屁股後面追。

第一輛車上,開車的狗仔問同伴:“真的是夏涼思?他不是退圈了嗎?”

“絕對沒錯!前一陣兒就聽到有人說見過他,我還沒當真。”

第二輛車子上,開車的狗仔同樣問他的同伴:“當年他不是毀了嗓子又毀了容嗎?還敢回來?”

當年的事圈外人可能不清楚,但圈內很多人都聽到過風聲,尤其是他們這些“神通廣大”的狗仔。

“誰知道呢,王老板的生意早就涼了吧?那他回來的正是時候啊……”

當初大家都拿了封口費,不敢報道這件事,後來夏涼思糊了,自然也失去了報道價值。

如今就不一樣了,夏涼思和歌壇小天王黎洲一起出現了——兩人原本就是一個組合出道的好兄弟,還和最近大熱的李瑜看起來很熟。

不管他是不是要回歸娛樂圈,這都是一個大新聞。

坐在副駕駛的狗仔翻了翻剛剛抓拍到的幾張照片,只有半張臉,但也足以令人驚訝:“卧槽!恢複得不錯啊,臉上一點都看不出來。”

第三輛車子上的狗仔老張是獨行俠,他跟前面兩輛車上的同行不是一個公司的,但是不妨礙他們今天的合作,這可是誰都不願意放棄的一手大料。

他立刻給前面一輛車子的熟人打電話,“你們跟緊了,十有八.九是去黎洲家,我繞路包抄。”

“行。”副駕駛上的狗仔答,“保持通話。”

駕駛座上的狗仔舔了舔唇,小聲問同伴:“真要這樣?別鬧出事了吧……”

副駕駛座上的狗仔猶豫了一會兒,按住手機聽筒小聲答:“沒事,追上去再說。”

黎洲車上,後排李瑜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一個陌生號碼,響了七八聲一直沒挂,李瑜接起來,聽見那頭的聲音吓了一跳,說話都結巴了:“時、時先生?”

黎洲知道這個“時先生”,見李瑜接了電話就扭頭往後看,問他:“怎麽了?”

李瑜咬咬唇,開了免提,一個低沉的嗓音從手機裏傳出來:“前面一個出口下高架,直行1公裏有一個鮮綠超市,開進停車場,有人接應。”

夏涼思從後視鏡看向黎洲和李瑜,黎洲沖他點點頭。夏涼思不知道李瑜口中的“時先生”是誰,但李瑜和黎洲似乎都信任對方,于是他也沒猶豫,幾乎都沒怎麽減速就從出口下了高架。

李瑜便對着電話道:“時、時先生,我、我們要下高架了。”

“別怕。”電話那頭道,“有我在。”

李瑜轉頭,透過後擋風玻璃看了一眼,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幸虧不是早晚高峰,前方路上車流量不大,夏涼思在綠燈最後幾秒安全通過了十字路口,開進了那位時先生所說的停車場。

後頭很快跟上來一輛車,在他們旁邊停下,一個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的男人從車上下來,走到他們車子面前,敲了敲李瑜那邊的車窗,拉開了車門。

“時先生。”李瑜呆愣愣地看着男人。

被稱作時先生的男人看向車內的李瑜,尤其注意到他打着石膏的左腳,又看向黎洲和夏涼思,道:“可能有記者聞風而來,先離開這裏。”

不等車內的人反應過來,男人就彎腰把李瑜抱下了車,坐上旁邊一輛SUV的後座。

夏涼思和黎洲對視一眼,見黎洲點頭,跟着他上了另外一輛接應的車子。

因為有陌生人在前頭開車,夏涼思和黎洲沒多說話。直到車子抵達烏山腳下,夏涼思才驚訝地看向黎洲:“怎麽是這兒……?”

黎洲小聲解釋:“時先生就是山莊的主人,也是小瑜小時候的朋友。”

夏涼思感到意外,那個朋友……之前不是不願意認李瑜嗎?

他們比李瑜晚一步抵達山莊,一進院子就聽見三樓露臺傳來李瑜說話的聲音,隐約還有哭聲。

黎洲本想上樓看看,卻被山莊的老管家攔住,說:“兩位別急,先生和李先生敘舊呢。”

上不去,黎洲就豎着耳朵聽了一會兒,然後對夏涼思說:“沒事,他倆和好了。”

老管家把他們兩個領去餐廳,說是已經在準備晚餐了。而樓上那兩人敘舊敘得夠久了,晚飯也沒下來吃。主人不在,夏涼思和黎洲兩個客人有些尴尬拘束,對着一桌子豐盛美食放不開胃口。

老管家告訴他們狗仔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沒有留下照片,又留黎洲和夏涼思在山莊住一晚。

夏涼思還是住上次來錄節目時洗過澡的那間客房,黎洲住他隔壁,是錄節目是和李瑜同住的房間。

黎洲沒直接上樓休息,而是等到那位時先生下樓,在樓下院子裏和他說話。夏涼思靠在二樓圍欄邊上往下看,依稀聽見幾句,李瑜似乎想留在山莊,黎洲便叮囑那人對李瑜好一點,一本正經的樣子,挺像李瑜他親爹。

第二天早上,他們看見李瑜被昨天那位時先生抱着下樓,那親昵的姿态,差點齁死人。

夏涼思心想,破案了,李瑜的官配在這裏。

昨晚時先生的人就幫黎洲把車子送到了山莊,今早黎洲正好把車開回去,路上忍不住和對夏涼思說:“我就說他當初壓根不是交友受挫,是撩漢被拒。他和時先生,絕對不止舊友重逢那麽簡單。”

夏涼思雖然心裏有了猜測,但聽黎洲這麽篤定,也有些驚訝,更重要的是,他原先以為黎洲對同性之間的感情比較反感,之前提到賣腐炒作的時候有些排斥。

“也不一定吧。”夏涼思說,“小瑜就是有點愛撒嬌,未必就是gay。”

黎洲卻笑了:“小瑜是愛撒嬌,還黏人,但你看他跟我撒嬌,和剛剛吃早餐的時候對時先生撒嬌的樣子,一樣麽?”

夏涼思想到剛剛吃早餐的時候,李瑜挑食挑得連包子餡裏的肥肉都不吃,偏偏時先生願意慣着他。他沖時先生撒嬌的神态,和前天在醫院對黎洲撒嬌的神态也很不一樣,有點恃寵而驕的意味。

夏涼思突然覺得有點反胃,大早上的,狗糧吃多了。

黎洲又說:“而且就小瑜這種比女孩子還軟還會撒嬌的性格,你覺得他能找到女朋友嗎?”他笑了笑,接着說:“他啊,注定是個小奶受——”

夏涼思:“……”

黎洲見他不說話,忽然收了笑,懊惱不已,怎麽一時忘了,因為當年那些事兒,夏涼思大概很厭惡同性戀吧。

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黎洲的情緒降到了谷底:“……抱歉,我……換個換題吧,中午想吃什麽?”

夏涼思看着他,眼神意味不明。當年發現自己喜歡上黎洲的時候,他最大的苦惱就是不确定黎洲是不是gay。因為那時的黎洲太招人了,男孩女孩都容易被他吸引,尤其容易迷戀他的外表和酷酷的性格。

即便私底下黎洲比較黏他,他也不敢确定黎洲是否能接受男性伴侶,是否對自己有意思。

但如今看來,他似乎不反感李瑜的性向。

“你……不反感這種嗎?”夏涼思問他,态度很謹慎,“我是說,雖然圈裏很多人這樣,現在社會的觀念也比較……包容,但是你……你怎麽想的?”

可他這麽問,在黎洲聽來就是夏涼思看不慣這些的意思。他覺得自己應該附和他:對!我和你一樣反感這種另類的感情。

那他難道要和小瑜絕交嗎?何況,他并不願意否認自己的感情,認為自己是另類,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緊了又松,他說:“……反感也不至于……性向自由,個人開心就好。”

他瞥向夏涼思,見他皺着眉,怕夏涼思覺得自己不夠理解他,想了想,加了一句:“只要別喜歡我就行。”

夏涼思:“……”

得知他不反感的欣喜瞬間熄滅了,原來只是不反感別人如何,但自己并不能接受……

他轉頭看向車窗外,苦笑了一下,生硬地轉移話題:“不管怎麽說,久別重逢,小瑜肯定高興,不會再跳湖了。”

黎洲不知道想到什麽,笑了一下,很快又止住,沉默了一會兒,說:“傻魚一直挺幸運的。”

“大多數人的朋友都是處着處着就淡了,他卻能被故人珍而重之的記得,被一眼認出來……”黎洲收了聲,沒再說下去。當初來山莊錄節目的時候,是時先生一眼認出了小瑜,還說自己是他粉絲。

夏涼思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羨慕,聯系到黎洲的真身,他覺得自己似乎懂了他的意思。

黎洲作為妖怪的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漫長歲月裏,也曾有過玩伴舊友和至交知己吧。他們都是以怎樣的方式和黎洲分開的?又在黎洲的心裏留下過怎樣的痕跡?會不會也有黎洲的同類,有一天像他一樣突然聯系黎洲,和黎洲重逢?

夏涼思忽然有一種相逢恨晚的悔恨。在黎洲的生命裏,他只不過能參與短短幾十年而已,而就這麽幾十年,他也不是黎洲的唯一。

只是過客,不是同路人;只是朋友,不是愛人。

可他能怎麽辦呢?他和黎洲,在相遇之初就遲了。

他沉默了好久沒說話,視線也轉向了車窗外。黎洲忍不住問他:“想什麽呢?突然不說話。”

夏涼思回頭看他:“你也有玩伴嗎?或者以前的同學、朋友,都不聯系了嗎?”

黎洲默了一瞬,道:“沒有,以前沒什麽朋友,也沒有聯系的必要。”

夏涼思将信将疑,黎洲不是那種愛交友的性格,但也絕不至于沒朋友。

黎洲看了他一眼,忽然說:“如果說分開很久的……朋友,就只有你一個。”

“只有你一個,讓我等了這麽久。”

夏涼思怔住,心動的瞬間,當初不告而別的罪惡感又襲向心頭,以致暫時忽略了黎洲在“朋友”二字之前的短暫停頓。他讪讪地低下頭:“……對不起。”

在他能和黎洲共度的有限的幾十年裏,他自己生生蹉跎了三年。

黎洲瞪他:“又又又又是對不起!都說了不用跟我道歉。”

夏涼思沖他笑:“知道了。”

回家後又是泡在琴房的一天。編曲老師給了一些意見,他們參考之後,對部分曲子做了一些小調整。目前來說,周欣然那邊給到的反饋非常看好這些作品,狠狠誇了他們一通。

他們倆合作的效率很高,修改的進度也比想象中快。

第二天一大早,黎洲睡得正香,隐約聽見敲門聲,迷迷糊糊醒過來,聽出夏涼思推門走進來的腳步聲。

“黎洲?”黎洲感覺肩膀被輕輕推了推,夏涼思粗啞的聲音裏夾着一絲興奮:“美洲豹!我寫完了!”

黎洲準備揉眼睛的動作頓住,睜眼就看見夏涼思一臉青白疲憊的神色:“你熬夜了?”昨晚明明看着他回房睡下的。

“不礙事,待會補一覺。”夏涼思拉了拉他的胳膊,“跟我去琴房。”

黎洲跟着夏涼思出了房門,卻沒有直奔琴房,而是去了廚房。保溫壺裏還有一點溫水,他沖了一杯蜂蜜水給夏涼思:“先喝水。”又把電水壺裝滿,通電燒開水。

夏涼思捧着水杯,慢慢平複下迫不及待和黎洲分享的念頭,後知後覺地開始擔憂,萬一黎洲不喜歡他寫的這個版本怎麽辦?

進了琴房,夏涼思拔了耳機,連接音響,播放通宵編寫好的旋律,把寫好的詞塞進黎洲手裏,神情期待地望着他。

曲子的前奏很抓耳,黎洲卻捏着手裏那張薄薄的紙怔住了。

【曾似懵懂幼獸  于荒野游走

齲齲獨行  于寒風中顫抖

而你突然出現  用溫柔雙手

将我拾起】

這段是黎洲當時寫的詞,但不了了之,現在夏涼思把它寫完了。

【曾似懵懂幼獸  于荒野游走

齲齲獨行  于寒風中顫抖

而你突然出現  用溫柔雙手

将我拾起  賜我溫暖懷抱

和過于奢侈的幻想

是你  将我豢養

縱容我貪戀你溫柔手掌

眷戀你的發香

從此生出奢望

妄想時光很長

長到足夠将你守望

時光很長

長到足夠将你守望

命運早有預謀  予你我離別

猝不及防  就各自離散

可我如此稚嫩  無鋒利爪牙

那般懵懂  只知無謂幻想

未能将你呵護珍重

是我  将你遺落

從此失去你溫暖懷抱

失去你的笑

我願折骨重生

賭一次重逢

那時的你  能否在我額頭

落下輕輕的吻

能否在我額頭

落下輕輕的吻

待我磨尖牙齒

待我長出利爪

待我蛻換皮囊

重生為堅不可摧的模樣

請你  将我豢養

在我額頭落下輕輕的吻

給我溫暖懷抱

賜我新生

再賭上生命的餘量

至死不渝  與你相守】

旋律剛走完第一遍副歌,黎洲已經一目十行把歌詞讀完了。

啪嗒——水滴在紙上暈開,他用力捏着這張薄薄的紙,低頭不讓夏涼思看見他泛紅的眼睛。

他得償所願,賭到了隔世經年的心有靈犀,這般輕易,又如此厚重。

作者有話要說:  歌詞是我很認真地——瞎編出來的!

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雖然在本文設定中,這首歌、這張專輯是要爆,但是寫出來發現好羞恥!

筆力有限,請大家輕噴(*/ω\*)

啊我真的好想寫糖好想甜啊!

但是還沒到時候嗚嗚~

摻點碎糖渣也總感覺有種淡淡的憂傷,好心累_(:з」∠)_

(另:年底調班,明天19號請假不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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