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這一世不能就這麽結束
侍衛們在周淨和莫良緣帶着嚴冬盡跑出神廟之前,就已經沖出了神廟,來的這隊人人數遠多于他們,都身着夜行衣,黑巾蒙面。
“小姐!”周淨往後推了莫良緣一把,手起刀落,将一只射向莫良緣的箭斬成了兩段,前半截箭就落在了莫良緣的腳前。
莫良緣看神廟前的空地,遼東大将軍府的侍衛都是一個人力戰四五個黑衣蒙面人,有侍衛已經受傷,卻仍是力戰不退。
周淨将嚴冬盡放下,叮囑莫良緣一聲就站在原地不要動,周淨也揮刀往前沖去。
有意無意地,遼東大将軍的人圍了一個半圓的弧形,将莫良緣和嚴冬盡護在了當中。也無人下令,但大家夥兒很有默契地先行對付對方的弓箭手,并且不留活口,全部都要殺死,不給這些人再放箭的機會。
血氣在神廟前的空氣彌漫開來,随着火勢的蔓延,整個神廟都燃起了大火,空氣又開始變得灼熱起來,讓人呼吸困難。
一個黑衣蒙面人從周淨的一躍而過,落到了莫良緣的面前。
“小姐!”周淨轉身就要追,卻又被三個黑衣蒙面人同時纏住。
莫良緣跟這個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的人對視了一眼,随後莫良緣就道:“莫忠衛?”
這雙眼她認識,前世裏這個人被護國公派到她的身邊,做過禁衛軍的将軍,做過她的忠仆,最後帶兵追殺她與嚴冬盡的人裏,也有這個人。
莫忠衛吓了一跳,他看過莫四小姐,可他不記得莫四小姐見過他,現在只憑一雙眼睛,莫四小姐怎麽就認出了他來?護國公給他的命令是,等今夜過去,可莫忠衛決定今晚就動手。一來,他沒有發現這一行人有回京的打算,二來,這一行人可是遼東來的殺胚,白日裏動手,他們不一定能是這幫遼東殺胚的動手,趁夜色偷襲,他們的勝算還大一些。只是莫忠衛沒想到,他就是大着膽子提前動手,也算是偷襲得手了,他的人仍是拿這幫遼東殺胚們沒有辦法。
“莫潇又改主意了?”莫良緣冷聲道:“說,殺了我後,他想嫁禍給誰?”
連一聲祖父都不叫了。
莫忠衛咬牙,手中的刀揮起砍向了莫良緣。
嚴冬盡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地上一躍而起,手裏不知何時拿上的刀,迎向了莫忠衛的手,兩把戰刀狠狠地撞在一起。
“當——”
鐵器相擊後發出的聲音,将人的耳膜震得發疼。
莫忠衛虎口發麻,知道自己拼力拼不過嚴冬盡,莫忠衛後退了一步,手的刀一翻,這把刀還是奔着莫良緣去了。
嚴冬盡血氣翻湧,嘴中腥甜味一起,血就從嚴冬盡的嘴角滲了出來,再想接下莫忠衛的這一刀,眼見着是不可能了。
莫忠衛知道殺遼東的這幫殺胚難,但他沒覺着殺莫良緣難,再是将門女,那也不過是一個女子,還真能習武不成?
嚴冬盡這會兒視物有些不清,莫良緣、莫忠衛,還有莫忠衛手裏的刀都如同有了幻影一般,有了無數個重影,這讓嚴冬盡就算還有力氣再揮起手裏的戰刀,他也不知道這刀要往哪裏揮了。
“良,良緣?”嚴冬盡喊。
當然,這也只是嚴冬盡自己這麽覺着,事實上,嚴小郎君這會兒喊出口的話,在莫良緣和莫忠衛聽來,只是低語,有氣無力的那種低語。
急促的馬蹄聲從衆人的身後傳來,越行越近。
莫良緣沖莫忠衛一笑。
莫忠衛心頭就是一緊,莫四小姐的援兵來了?
“莫忠衛,”莫良緣說:“你殺不了我,相反……”
莫忠衛看着莫良緣發愣,他等着莫良緣後面的話。
莫良緣說:“相反,今天是我殺你。”
長劍揮起,帶着風聲,還倒映着神廟的熊熊火光,莫良緣手中的長劍剌向莫忠衛的心口。
莫忠衛雖在愣神,但本能地擡手用刀去擋莫良緣手中的長劍。
長劍在半空中了,莫良緣手腕用了力,長劍上下一顫,挑出了劍花。
劍花有虛有實,莫忠衛用了最實用的破解之法,反守為攻,揮手砍向了莫良緣的咽喉。
莫良緣身形驀地一旋,裙角飛揚起,長劍劍光一閃,直奔了莫忠衛的鎖骨上方。
睿王這時馬到了神廟前。
莫忠衛一刀砍空,鎖骨上方的衣物被劍尖剌破,随即就是皮膚,莫良緣的目光冰冷,手往上挑,一道血柱飛起,莫忠衛的咽喉被挑開,人僵直地站在莫良緣的面前,臉上的表情有茫然,還有難以置信。
莫良緣收劍,反手揮手從左往右一斬。
莫忠衛的頭顱飛起,從斷頸處洶湧而出的血染紅了莫良緣的衣裙。
“殺,”莫良緣冷聲下令。
“是!”
遼東大将軍府的人們如同要噬人的兇獸,他們習慣了以命相搏,可效忠于護國公的殺手們卻不想以命相搏,跟随護國公,他們求得就是富貴,丢了性命,他們還要那份富貴做什麽?明明人數數倍于遼東大将軍府的人,可是護國公府的人在敗退。
半邊神廟在火中轟然倒塌。
莫忠衛的屍體也在莫良緣的面前倒下,飛起的頭顱落地,凝固在臉上的神情仍是難以置信。莫侍衛長的武功很好,他奉命殺過很多人,甚至他還滅過好幾個家族,可是莫忠衛再也沒有想到,他自己會死在一個女人的手裏。
長劍在莫良緣的手中幹脆利落地揮動,她要保護身後的嚴冬盡,這世于莫良緣而言,才剛剛開始,她不能允許,這一世就這麽結束。
睿王看着火光之中的女子,看入了神,以至于明明是匆匆趕來想助莫家四小姐一臂之力的人,卻偏偏遲遲沒有下令自己的人動手。
嚴冬盡張了嘴,盡力地呼吸着,空氣的溫度很高,血腥味、煙灰味、焦糊味混在一起,這樣的空氣幾乎要灼傷人的咽喉,讓人聞之欲嘔,可嚴冬盡不在乎,他只是拼命地呼吸着,積攢夠了力氣後,嚴冬盡從地上站起身。
刀從一個黑衣人的左側身體斜着斬下,将這個黑衣人幾乎斬成了兩半。
同伴的血飛濺進了眼睛裏,這個黑衣人眼前的人和景剛一模糊,莫良緣手裏的長劍直剌而來,将這個黑衣人的胸膛穿透。
這兩個人殺起人來,睿王坐在馬上想,還真的是很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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