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家宴

副經理領着曲禾璐進來的時候，曲亦梵正站在玻璃窗前看這個川流不息的世界。華燈初上，繁華喧嚣，寸土寸金的偌大城市，每個行人都步履匆匆的前往目的走。

“你怎麽來了？”曲亦梵回頭朝她溫和的笑。

這種笑容既陌生又悸動，讓曲禾璐的一顆心漲得瘋快：“剛、剛好在附近的商場逛，我就想着過來和你一起走了。”

旋轉椅轉了一圈，椅背上的外套被曲亦梵穿到了身上，曲亦梵的手套進袖子裏：“那走吧。”

條紋白襯的袖口松敞着，偶爾吹來的微風掀起袖口的衣角，手指被曲亦梵握在手心溫暖處，這讓曲禾璐有種忽襲而來的眩暈感。

曲禾璐緊跟着曲亦梵的步伐，沿着曲亦梵下颌骨的輪廓一路往上瞄：“姐，你好像變了，和以前不一樣。”

曲亦梵笑了一聲，腳下步子不減：“唉，我想通了一些事情。”

這些日子，總有人用“你變了”敲打曲亦梵，曲亦梵已經漸漸回答出了免疫力。

曲禾璐好奇道：“你想通了什麽事情？”

曲亦梵拍她頭：“你小孩子不要問。”

在慶祝曲亦梵畢業加入帝豪的家宴上，曲家所有的親戚都到齊了，集團的重要員工也來了。晚宴開始前有些娛樂活動，年長的女人圍着自動桌打麻将，年長的男人就着雪茄紅酒聊商場。曲亦梵回來的時候，傭人們正在手腳麻利地布置餐桌。長方形的餐桌，花瓶裏插着豔麗的鮮花，一道道珍馐佳肴往上端送，餐桌旁邊另候着一支專門演奏小提琴的樂隊。

“诶，亦梵。”曲冠傑最先看到人，沖着曲亦梵熱情招呼，曲亦梵只能走到茶幾旁站定。

曲冠傑丢了盒貴氣的雪茄，曲亦梵雙膝微彎兜住，徜在手心裏看着，是一個3D冰雕圖的雪茄盒。

曲冠傑坐在噴白皮質的沙發上，曲起扶手上的手朝她拱着：“恭喜你了，終于從學校畢業了，可以在商場上大展宏圖了。”

曲亦梵歪了下嘴，把雪茄盒收進衣袋裏，臉上回以一個乖巧的笑容：“那謝謝哥了。”

“亦梵。”曲世安拿出一早準備好的紅包遞給曲亦梵，曲龍成也緊接着遞出：“二叔和三叔祝你畢業快樂，未來在事業上大放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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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二叔、三叔。”曲亦梵笑着接過兩封精致而厚實的紅包。

曲豪傑穿着沒來得及換下的西裝，帶着一班交好的商界名流從別墅大門魚貫而入。看着有些風塵仆仆，笑容卻是很久沒出現過的神采飛揚。曲豪傑回來的最晚，家裏已經到了開席的時間。他一回來，又湧了許多人上來敬酒，大家都圍着曲豪傑轉，曲豪傑推脫不過。在外面喝了一大圈，回來又喝了一圈。飄飄然地引薦了一些商場好友給曲亦梵，以為女兒會曲高和寡和大部分人“格格不入”，沒想到接受程度……是不是有點太高了啊？

看着曲亦梵和那些人談笑風生，曲豪傑用手背揉了下眼睛，心中也有幾分感慨。女兒長大了，不再是從前的傻X二世祖。

雖然嘴上沒承認過，但摁着一顆誠實的心靈宣誓：“我的想法和外人是一樣的。”

看見這樣的曲亦梵，曲父整個人的心态是放松的。

“爸！該宣布開席了。”曲亦梵快速塞了個東西到曲父嘴裏。

趁着愣神的功夫，女兒不知道塞了什麽進來，曲豪傑被嗆得眼淚直流，這麽醒神的刺激啊！

“小崽子什麽啊！”

“醒酒片。”曲亦梵眨了眨眼睛：“特殊加工。送您一盒？”

“開席！”曲父大袖一揮，樂隊演奏。

穿着黑西裝的白人帥哥們，左肩上架着小提琴，右手緩緩拉動琴弦。從前菜的鵝肝魚子醬，吃到甜點的乳酪酥皮糕，餐桌上氣氛仍然活躍得很熱烈。曲亦梵一邊和世家子弟交談着，一邊暗中觀察着身邊人的動态。這場以她為名的家宴，實際上只是一場高層聯絡高層，BOSS聯絡BOSS，高層與BOSS聯絡的商場沙龍。曲豪傑身邊繞着商界名流，曲世安身邊繞着集團高層，曲龍成身邊繞着集團骨幹，曲亦梵身邊繞着世家子弟。至于曲亦梵的母親身邊……繞着名流高層骨幹的太太團們。

大廳裏一片祥和的交談聲，大有越來越熱鬧的趨勢。

曲禾璐一直在默默給曲亦梵夾菜。做好了會被曲亦梵推拒的準備，沒想到對方夾什麽就吃什麽。這和以往的每個曲亦梵都不同。以往的曲亦梵，菜還沒夾到碗裏，就讓她推開了手腕。今晚的曲亦梵，意外地沒有對食物挑挑揀揀，也沒有抗拒自己的親昵舉動。不像先前那般冷傲疏離。曲禾璐能感受到曲亦梵正在往好方向改變着，至少對自己來說她越變越好了。這讓曲禾璐感到了暗自開心。

曲亦梵談話間隙得了空看曲禾璐一眼，見她滿懷期待的盯着自己，曲亦梵歪了下嘴角說聲：“謝謝。”

“不謝！”曲禾璐及時把“我願意！”咽回了肚子裏。懷揣不安了一會兒，又想到，剛才的想法真是太不矜持了。

要是堂姐知道了，一定會被自己吓死……

曲亦梵撥了點魚籽到曲禾璐的小碟裏：“你也吃點，別老給我夾菜。”

二十幾年從來沒有過的溫柔，讓曲禾璐非常“受寵若驚”。她的臉以清晰可見的速度漲紅起來，于是變得不得不低下頭才能說話：“謝謝姐。”

曲冠傑應付着交談者們，同時暗自觀察曲亦梵的交談狀況。見她和旁人聊得熱絡投機，陰冷的視線在她身上逗留了一會兒，然後就平和地轉開了。

曲亦梵說話的空檔，曲龍成逮了個話機插嘴：“亦梵，聽說你現在籌拍的電影快開了，角色都定好了嗎？”

說到這個事，曲豪傑也有自己想問的，但礙于眼下人太多耳太雜，他不好發問，于是只把目光定在女兒身上。

曲亦梵放下唇邊的湯匙，手指無意識的揉搓了幾下餐布。

無利不起早，無事更不登三寶殿。曲亦梵彎起好看的嘴角：“還差個女主，三叔有什麽好介紹嗎？”

曲龍成應聲道：“我公司的花旦随你挑選啊，你看得上就行，三叔不會說個不字。”

曲亦梵道:“那三叔幫我推薦一個吧。”

曲龍成對她咧嘴笑道:“顧箐箐怎麽樣？咱帝豪娛樂的當家花旦，現在火得不行不行。”

大概停頓了有四五秒，曲亦梵才緩緩接話道：“我看行。可以試試。”

曲亦梵聽過顧箐箐的名字，至于這個人，她并沒有深入了解過。不了解，因她不熟悉娛樂圈。從最初開始，她上藝校的原因就特別簡單，只是因為楊清淺一個人。第一次遇見。是在高三那年，是梧桐樹下衣袂飄飄的楊清淺。楊清說要考藝校，要入行當演員，曲亦梵才臨時改了志願，報投到藝校來。

因為暫時沒有合适的人選，所以曲亦梵一口應承了三叔的推薦。三叔管着集團旗下的幾家分公司，其中有一家是娛樂公司。成立沒兩年，簽了一水兒的美女加鮮肉組合。顧箐箐是帝豪娛樂的當家花旦，既有當家花旦的頭銜，曲亦梵便覺得可以試試。至于最後試鏡成功與否，決定權還握在自己手上。最重要的是，三叔介紹的人，不試試怎麽也說不過去。曲亦梵并不怕得罪三叔，只是沒必要得罪三叔。相較于寡言慎行的二叔來說。曲亦梵更願意和“有話就說”的三叔走得更近。

顧箐箐試鏡那天，曲亦梵也過去了。電影是曲亦梵的“處女秀”，曲亦梵也有點在意。比較重要的是，她想給楊清淺把把關。相較于楊清淺的戲份，顧箐箐的戲份只是女二。如果女二的戲感太差，那勢必會影響女一的發揮。如果女二的戲感太好，又勢必搶了楊清淺的風頭。這部戲，成功與否倒是其次，捧紅新人楊清淺更為關鍵。只有楊清淺從十八線走出來了，曲亦梵才覺得自己不虧欠她了。

害怕虧欠楊清淺。虧欠會讓她覺得挫敗，連恨意都無法理直氣壯。既然要下定決心遠離，就不應該反複思憶過往。動搖只不過一瞬間的錯覺，錯覺只是對客觀事物的歪解。一旦恢複正确的認知，痛感就再次清晰呈現。所以，為了不動搖，便要不虧欠。

女二的人選定下來，便準備開拍了。幸好，顧箐箐只是選秀出身。不是藝校出身。用泉靈的話說——特別紮實的花瓶演技。便是所謂的顏值一流，演技三流系列。戲感不太差，脫穎不可能。正是所謂的将将夠用型。這就很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困困困。。。

記得補分。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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