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你們夫妻的

會議室是全透明的玻璃，曲父站在外頭看曲亦梵。曲亦梵端坐着抿杯，微微擡眸看見自己，那白眼就很明顯地朝上翻了。

“呵，兔崽子。”曲父一身筆挺的西裝，背手站着。嘴裏罵着曲亦梵，唇角卻揚起了愉悅的弧度。

還是可以的。如果認真的話，不說內裏裝了多少東西，單是從外表看，還裝得挺像那麽回事。

員工給他端了杯熱茶，曲父捧着杯墊嘬了口，繼續往裏看。

曲亦梵手裏轉着簽字筆，一會兒擡頭看幻燈片，一會兒低頭看紙上，然後時不時拿筆圈寫東西。

曲父擡手叫來一名員工。從他踏進公司開始，歸屬曲亦梵的員工，就積極地在大廳裏往來穿梭，忙碌的樣子很令他“感動”。

已經進出茶水間三次的行政部領導，恭敬地來到他面前：“曲總。”

曲豪傑指着玻璃房內的曲亦梵問道：“她一個月開幾次會？”

“小曲總每天兩會。早上晨會，晚上總結。”

“晨會都說些什麽？”

“每天都不一樣。昨天是內部流程的制定和實行，今天是管理系統的實施。”

“那現在這個會說什麽？”

“競争分析。”

曲豪傑點了下頭：“你先去忙吧。”

“我是行政的。”

“行政不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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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曲總我還有消耗品要采購，我先走了。”

曲豪傑揮了揮手背。

會議室裏面正在談競争分析，影視制作部組長提出了一部新電影，正在商讨立項和報批的事情，副經理和經理秘書産生了不同意見。曲亦梵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也看不出心思，只看得出她确實在聽，手中時不時轉動着筆，偶爾在文件上圈圈寫寫。

“争什麽？有項目盡管立，集團那邊有財務會審。”曲父推門進來，威懾性地環顧一周後，目光落在曲亦梵身上：“亦梵，你出來一下，爸有話跟你說。你們坐在這裏立項目，過兩天我還要過來，到時候我親自幫你們把項目帶到集團。”

“爸。”曲亦梵扔了筆，起身的時候，嘴角還有點隐晦的叽叽咕咕，好像在抱怨什麽。

“說什麽？”曲豪傑瞪着和曲亦梵同款的大眼睛。

曲亦梵緊了緊步伐：“唉，我在研究項目，你怎麽過來了。”

“老子過來給你把關還不高興。”曲豪傑拖着曲亦梵的胳膊肘：“到你辦公室說話。”

到了辦公室，曲亦梵親自沏了一壺茶，彎腰一杯端到對面，一杯放到自己面前。

曲父喝茶的時候，曲亦梵在打呵欠，曲父扔了塊擦手毛巾過去：“不夠睡你就回家去，這點兒出息。”

曲亦梵繼續打着呵欠，也不惱。都是一棍子教育。母親奉行“你是最棒的，什麽都做得好！”，父親奉行“你是最差的，什麽都不行！”。人都習慣性地傾向親和鼓勵，都不待見批評和叫罵，所以曲亦梵的性格一直比較貼近母親，也早就習慣了被父親看輕。

“那不行。”曲亦梵縮在沙發裏嘆口氣：“您就我一個女兒，我要不對公司多上點心，您就該把公司送給我堂哥了。”

“說你混賬話。”曲父“砰”地放下杯子。也不是光火，就是控制不住手勁。習慣性使大力氣。

“你好好的，我幹嘛把公司送他？他比你多了什麽？不就是多了個帶把的玩意兒。你給我招個上門女婿也一樣。反正公司遲早都是你們夫妻的。”

“诶诶诶別，爸！這八字還沒一撇，我怎麽就成夫妻了？以前您說給我，現在說給我們夫妻。您可別是給我找了個帶把的，我這才剛畢業多久呢，我還要多單身幾年。不行啊，這點我必須堅持。”

曲父斜眼瞟着曲亦梵，瞟着瞟着就眯了：“我說，你和楊清淺還在攪和吧？我答應你捧她拍完電影，可不是同意你勾搭她！你爸是個講公道的人，混蛋女兒把人家睡了，賠人家一部電影是應該的。但你要繼續跟她攪和，睡完一次睡兩次，睡完兩次睡三次，睡完三次……”

“睡完三次您孫子就該出來了。”曲亦擡臂打叉：“我保證不跟她牽扯，我也保證找個好男人嫁了，行嗎？”

“就是時限上，不急嘛。我給您一個期限，三十歲我肯定嫁。”

“呸！三十歲你還生得出來嗎？”曲父氣得跳眉。

曲亦梵嘆氣又搖頭的，造勢造得差不多了，再補一聲大嘆氣：“唉——爸你太狹隘了！真的啊！三胎政策都開放了，上次家宴大舅媽不是還說了，想給我生個表弟玩，那大舅媽都四張多了，您是詛咒她生不出來嗎？”

“你大舅媽四張多能生出什麽好玩意兒？”曲父一副我懶得跟你多理論的表情，但看着曲亦梵，最終又不放心地補了句解釋的話：“老來得子體質弱！”

曲亦梵也一副不愛聽的樣子，坐在沙發上金刀大馬的姿勢：“我說什麽你都給我反駁掉。那咱一人退一步行嗎？二九！二九我保證結婚去。”

“你這步退的忒大啊。”

“看您說的。”曲亦梵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千穿萬穿剩下撒嬌不穿了：“那我不是要跟爸爸學打江山嘛。爸爸是前輩，我要跟爸爸好好學習。爸爸剛才在會議室好酷哦！棒棒噠！”

“……”她爸爸，吃驚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驚吃夠了，“她爸爸”眼神閃爍地問她：“你……你确定不要看醫生嗎？我懷疑你那一跤摔劈叉了都！”

曲亦梵倒吸一口涼氣，牙縫都是酸風。她自己也覺得挺酸的，酸得牙都軟了！

……

陳家陽來找楊清淺，趕在楊清淺準備出門的時候，助理等在樓下。陳家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除疤手術也做了。見到楊清淺的時候，還買了點水果，搶在楊清淺的助理前面，把水果和特供煙遞給了楊父。楊父笑呵呵地接下了，拿在手裏還有點不好意思。

“這都是領導抽的煙，家陽你又破費了。”

“叔叔，你說的話，你也是領導出來的。這都是小輩應該的。這種煙裏面有中草藥，味道不好，可是對身體好，而且危害也小。您戒不了煙，那就最适合抽這種。”

楊父看着他呵呵笑：“家陽又帥了，現在是越來越紅了。”

“嗐，紅什麽。”陳家陽摸着頭，看着楊清淺：“之前都沒幫清淺争取到角色。”

“那件事是我對不起你。家陽……”楊清淺看着陳家陽，有點欲言又止。

“清淺你不用說，都是我自願的。”陳家陽拉住楊清淺的手：“真的清淺，我……”

楊清淺縮回手，整只手掌沒落在大衣口袋裏：“你別這樣。”

楊父在後面碰了一下楊清淺：“怎麽說話的？”

楊清淺站着不動，陳家陽也有點尴尬。

不遠處的保姆車拉開了車門，陳家陽的助理探出頭，食指急切地戳着手機屏幕：“陳哥，該走了，時間來不及了。”

陳家陽點點頭。看着楊清淺：“那清淺，我先走了。叔叔，我先走了。”

“诶，家陽你慢點。”

楊母探出頭，在陽臺上揮手：“家陽來啦，早飯還熱乎着，吃過沒有？”

“吃過了阿姨，我就是來看看你和叔叔。”

“那你這哪叫來看我。我要沒探出頭，你能看到我？別說客氣話了，上來吃點。”

“不了阿姨，我還有通告得趕，真得走了。下次來看你。”

“每次都不進門……那行吧，你有事先忙。”

見陳家陽上了車，楊父才開始叨唠楊清淺：“你說你，家陽多好的孩子，每次你都不搭理他，你想找什麽樣的男人？男人被你這麽冷落，久了也會心涼的。”

楊清淺就站着聽，也不反駁。等楊父停下來，楊清淺才拉了拉父親的衣領，把襯衫最上面的兩粒扣子系了一粒起來。

“最近聽你咳嗽多，再好的煙，爸你也少抽點，都是有危害的。”

“這是特供煙！”

小助理偷偷笑起來，對着手機屏幕：“诶，叔叔，我跟你講吧。特供煙有兩種，一種是軍隊的，這種煙抽的是面子，但煙草還不如普通的。現在肯定是買不着了。你手上的這種，大概是第二種，領導特供。可是領導特供的煙，陳家陽是弄不來的。我們曲總就可以。”

“呵！小丫頭片子——”楊父看着小助理，一股子對方不知天高地厚的蔑視：“你們曲總是誰啊？”

“我們曲總？我們曲……”楊清淺捂住小助理的嘴：“公司的領導。”

楊父點點頭，上樓前又看了小助理一眼。

等楊父上樓了，小助理拉下楊清淺的手：“姐，叔叔的眼神很藐視我！”

“好像在說——這孩子可不太機靈！”

楊清淺笑了笑：“你怎麽知道那麽多？”

“特供煙嗎？”小助理眨眨眼，把手機遞到楊清淺的眼睑下方：“我們曲總說，陳家陽那孫子又在裝diao.”

“……”

作者有話要說： 好奇怪，屌字顯示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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