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不愛我

醒來就是一對大胸。

曲亦梵咽了口唾沫，離遠了一點才看清楊清淺的睡顏。

離遠了也才發現，那對胸其實并不大。只是剛才離得太近，看起來大而已。

怎麽睡到一張床上去了？曲亦梵努力地追憶了一番才想起來——哦，是這麽回事！

定定地看向眼前人的睡顏，晨曦灑在對方柔和的面孔與慵懶的發梢上，楊清淺的睡顏恬靜而安然呈現在曲亦梵面前。曲亦梵的手指隔着空氣勾勒楊清淺的五官，勾勒到眉心位置驀地頓住，讪讪地收回伸出去的手，枕在頭下。曲亦梵笑了一下，以後在你懷裏的人會是誰？

即便我對你情根深種，一往情深許多年，你卻依舊不愛我。

熱絡的氣氛，打破寂靜的清晨，屋裏一群人圍着原木色的餐桌有說有笑。餐桌上方的吊燈很亮，楊清淺和顧箐箐并排而坐，顧箐箐将手搭在楊清淺的肩膀上，帶着笑意輕聲在楊清淺耳邊說話，陳家陽把切好的面包分到楊清淺的餐盤裏，風度翩翩地微笑着。

左右看不見曲亦梵的身影，楊清淺出了大廳尋找曲亦梵。在院子裏看見了曲亦梵。曲亦梵穿着咖白兩色的條紋襯衫，在給院子裏的花花草草澆水。襯衫的袖口有點短，露出她白皙纖細的皓腕。彎腰的動作，令她高腰褲的腹部繃得非常平坦，隐約可見鍛煉的痕跡。

望着曲亦梵的身影，楊清淺心裏有鈍鈍的內疚感。至于內疚什麽？可能是因為對方早起時紅彤彤的眼眶，以及莫名其妙濕掉的枕面……

“吃早飯了，別待在這裏了。”楊清淺站到了曲亦梵的身後。

曲亦梵動作沒有停：“這裏安靜。”

“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

曲亦梵看了眼走近的跟拍，朝他擺擺手，對方很識趣地掉頭離開了。

曲亦梵無聊地擺弄着花草：“這麽關心我？”

楊清淺低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不想你不好。”

“楊清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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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未開口，曲亦梵先嘆氣：“不要對我好，我怕你煩惱。”

蔓延開來的是長久的沉默，連空氣也變得沉寂，倆人都沒再開口說話。

客人的船到了，大家都蜂擁而出去接客，熱鬧的笑聲從倆人中間穿過，楊清淺跟随着大家走動，曲亦梵也随之忙碌起來。都知道小曲總來了，客人也跟曲亦梵打招呼。第一期的客人，都是圈內的明星。曲亦梵買地皮的事，在圈子裏也傳得沸沸揚揚，都知道有這麽一號“人傻錢多”的二世祖。大家誇贊曲亦梵厲害，曲亦梵對着她們尴尬地笑。大家的調侃讓她有些不适，曲亦梵到湖邊接電話去了。

曲父給曲亦梵連着打了幾通電話，曲亦梵先前都沒有接，知道他要說什麽，曲亦梵覺得接了也是挨罵。但是曲父打得太多了，曲亦梵不好不接。

接完電話的曲亦梵，顯得有些灰頭土臉。楊清淺想順順曲亦梵的長發，給她一點安慰。走了幾步，又在原地頓住。曲亦梵轉身的時候，楊清淺正和陳家陽說話，陳家陽有說有笑的，拽起楊清淺的手，把暖身貼塞到她手裏。

天氣晴朗，但是湖邊很冷。錄制到下午四點，作為義工的嘉賓就可以回去了。容靜熙帶着常駐嘉賓出來送人，曲亦梵坐在船頭懶洋洋地朝她們揮手。等一行人都回到岸上，跟拍的導演也回去了。曲亦梵朝陳家陽勾了勾手指，陳家陽沒敢遲疑地就要蹿上保姆車，被曲亦梵的保镖當場給截下。看陳家陽被架起胳膊帶過來，曲亦梵笑得很和煦，也很開心。保镖把陳家陽帶上奔馳商務車，拉上車門的時候，楊清淺只聽見裏面罵了句“孫子”，是曲亦梵帶着笑意的罵聲。

楊清淺還記得陳家陽上次受傷，是為了自己的事被曲亦梵平白無故打了一頓。也就是從那件事之後，曲亦梵整個人都變了。這次也沒好到哪去，陳家陽被丢下車的時候，漂亮的面孔明顯有被痛打的痕跡。

曲亦梵靠着車窗，說話的調子漫不經心：“我剛才的話，你聽清楚了？”

陳家陽跌坐在地上就沒起來，好像腿腳都不能挪動一樣。陳家陽的經紀人一臉焦灼地站在遠處，想要靠近又不敢的樣子。

陳家陽的嘴角被打破了，他吐出一口帶血絲的唾沫：“曲總，我喜歡清淺是真心的，不是您說的虛情假意，我不知道怎麽表達我的真心，總之我不會放棄清淺的。”

“你有真心？”曲亦梵的表情就像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

曲亦梵東摸摸西摸摸，不知道在找什麽東西。

保镖給曲亦梵遞了根廢鐵棍，曲亦梵揣在手裏掂量的時候，楊清淺擋在了車身中間。

“曲亦梵，不準你動手。”

曲亦梵跳下車，一陣大風從她身上刮過，曲亦梵的長發糊了她自己一臉。

曲亦梵吐掉嘴裏的頭發絲：“楊清淺，你是不是傻？”

楊清淺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是張着雙臂攔住她。

曲亦梵的襯衫袖子被大風刮得呼呼作響，曲亦梵穩穩地立在原地，任憑周遭健壯孔武的保镖替她叫嚣：“小老板，幹這孫子！”

陳家陽原本好像不能動的手腳，立即向往後縮了幾步。

曲亦梵往前踏了一大步，用廢鐵棍指着地上的陳家陽：“楊清淺，我最後問你一遍。你是不是要為了這個人渣和我反目？是不是這個人渣就比我重要得多？是不是這個人渣給你的東西就是好的？是不是這個人渣……”莫名其妙地被逼紅了眼眶，努力地克制着情緒，好像很難講出後續的話，楊清淺眼見着曲亦梵忍着忍着眼淚還是流出來。

不知道她難過什麽，也不知道她說的話什麽意思。自己從來沒覺得家陽比她重要，也沒伸手向家陽要過什麽東西，更不覺得家陽是個人渣。只是覺得，曲亦梵實在太莫名其妙了。

雖然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看見曲亦梵的眼淚，心痛的感覺立即侵襲而來，想柔聲細語地去哄她，可是……不會很奇怪嗎？

戀人之間才會這樣吧！

自己和她又不是。

“我只是覺得你不對。”楊清淺憋了半天，只有這麽一句幹巴巴的話。

有時候也很懊惱自己的性格，羨慕能說會道的人，自己的口舌就很笨，想說什麽經常不能好好表述出來。

曲亦梵的笑，既自嘲又敏感，仿佛在笑話自己，又仿佛在笑話楊清淺。

“好。”曲亦梵甩上了車門。

等曲亦梵的車開走，陳家陽有些得意的将目光落在楊清淺背後。

“清淺，拉我起來吧？”

伸出去的手，久久沒得到回應。陳家陽既尴尬又疑惑地注視着楊清淺的背影，楊清淺的肩膀有些微微地起伏。

“清淺。”

楊清淺轉過身，面色平靜地拉起陳家陽的手腕：“要送你去醫院嗎？”

“估計又得留疤了。”陳家陽可憐兮兮的望着楊清淺。

楊清淺別開了視線：“對不起，每次都是我的緣故，我送你去醫院，你的損失我也會賠償。”

“清淺！”陳家陽激動得抓握住楊清淺的手：“別說這樣的話！我整個人都是你的，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麽！？”

顧箐箐被肉麻得雞皮疙瘩都起了，清脆的巴掌聲落在陳家陽的手背上：“得了吧你，一個大男人，趕緊上醫院去吧。”

陳家陽很想罵一句：“要你多管閑事啊八婆！”礙于楊清淺在場，只好硬生生的将怒意斂下去。

陳家陽摸着手背看向顧箐箐：“你有什麽事嗎？”

顧箐箐聽出了陳家陽的“言外之意”，挽住楊清淺的胳膊，俏皮地趴在她肩膀上朝陳家陽眨眼睛：“我和清淺還有宣傳活動要跑啊。”

進了醫院裏面，女醫生在查看陳家陽的傷口，顧箐箐白着眼看楊清淺。

“為什麽非要送他過來？你不喜歡他，讓助理送不也一樣嗎？你這麽心軟的性格，以後肯定要吃虧的。”

“他是因為我傷的，送過來是應該的。”

顧箐箐不認同楊清淺的說法，但是不想和她起争執。

“話是沒錯了。只是你這樣……不怕曲總傷心嗎？我看她走的時候，用我們的行話說，那背影演繹得——多蕭瑟！多落寞啊！”

“……”楊清淺低着的眼睑擡起來了，很奇怪地打量着顧箐箐：“曲亦梵是搭車走的。”

顧箐箐連咳了兩聲，有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我就是打個比方，比方而已。”

“總之嘛。”顧箐箐的手滑到了楊清淺的手背上：“我就是覺得曲總走得很傷心，你要是沒喜歡曲總就罷了，你要是喜歡她，還是哄哄的好。”

楊清淺挪開了手背：“我不喜歡女人。”

顧箐箐無聊的撐着頭，好似在思考一般：“可是你的表情，好像有在喜歡她。”

“亂講。”楊清淺下意識地沖口否絕。

“哦，你否認的速度好快，這樣我真的覺得你喜歡她。”

“沒有的事！”

“……還是很快。”

楊清淺不理顧箐箐了。

把看完醫生的陳家陽送回車上，陳家陽邀請楊清淺上車說話。楊清淺推拒了兩句，陳家陽便呲牙咧嘴的博同情，楊清淺只好上了車。

“清淺。”陳家陽又握住了楊清淺的手：“我今天把曲總得罪了，她一定會收拾我的，我……”

楊清淺掙開了陳家陽的手，若無其事地插進了自己的風衣口袋裏：“我會跟她好好說的。”

“她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可能是……不太喜歡你繞着我，你以後別在我身邊打轉了。”

“她不喜歡我就讓着她嗎？！”陳家陽不可思議地盯着楊清淺：“清淺，我喜歡你啊！你就沒有……”

“沒有。”楊清淺立即否決了，扭頭看着窗戶的方向，安靜地開口：“我沒有喜歡你，你以後不要再為我做這麽多的事了。沒用的家陽，過去的就是過去了，我們回不到從前的關系。”

陳家陽蹙起眉頭：“就因為當年我沒有站出來幫助你嗎？我有什麽辦法！伯父欠了那麽多錢，我也想幫你們周轉啊，可是我爸媽不肯啊！”

楊清淺聞聲轉過頭，定定地看向陳家陽。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會，陳家陽想湊上前吻楊清淺。楊清淺察覺到他的意圖，立即錯開了身子。陳家陽的手擋在車門上，一雙赤紅色的眼睛滿盛着怒意和渴望。

“我是真的喜歡你。”

“你冷靜點。”

“清淺，我……”突然聽見一聲玻璃制品碎裂産生的聲響，倆人同時回過頭。

楊清淺的助理帶着塑膠手套，手裏掄着棒球棍：“我們曲總說了，遇到危險情況該出手就出手，有什麽責任她都替我擔着。”

小山聳了聳肩膀，笑得兩顆小虎牙都露出來了。

“姐，你真的不應該随便上他的車，我看他就不像個好人，還是我們曲總好。”

“你們曲總有多好？”楊清淺笑着看向小山。其實要是小山不來，她也做好了準備，她兜裏揣着一瓶父親給的防狼噴霧。

“诶？”小山毫不猶豫的：“我們曲總當然好啦！她對你好，對我也很好。雖然總是臭臭臉，但是真的不錯啦。像我媽媽生病，醫藥費都是曲總出的。那個大概是我兩年的工資，因為曲總現在給的工資真的很高啦。說到這個，她都有按月給我發工資，我說了不要的，她又兇我，叫我保護好你就行。所以我真的要保護你啦！曲總這個人吧，外面看起來氣勢洶洶的，可是裏面真的好柔軟啊。”

顧箐箐噗嗤笑出聲來：“她裏面柔軟是很正常的，難道你的很硬嗎？”

顧箐箐瞄向小山的胸脯，小山也不介意地哈哈笑：“顧姐，我說的是心靈啦。”

“你這個小姑娘，外表看起來也不是那麽強壯，怎麽就敢掄棍子砸人家車窗玻璃？”

“诶，我以前是混黑社會的。”

“你在講冷笑話？”

小山呲着小虎牙對她們笑了笑：“好啦，就當我是在講冷笑話。”

“……你這樣講我有點害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收工收工，平安夜快樂！

PS:可能要V了，我還不确定。寫到現在6.5W字，居然想推翻重寫，我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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