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不念舊情

“等下一部電影拍完, 我們就換個地方住吧。”楊清淺道。

楊父扳了下鼻梁上的老花鏡：“這麽快又有新電影找你？”

楊清淺給小山夾了塊咕嚕肉, 小山在餐桌上顯得有些拘謹。畢竟這裏坐的是自己的一家人, 小山抹不開面去夾菜也情有可原。楊清淺全都看在眼裏, 但她不擅長說多餘的客套話，只是擔起了幫小山夾菜的職責。

小山恭敬地捧住飯碗：“謝謝姐。”

“不客氣。”楊清淺給父親盛了碗湯：“嗯, 小制作電影。”

“不會又是之前那種兩個女人談戀愛吧？那種傷風敗俗的電影不能多拍。”

小山被膈應到了。都什麽年代了……小山咬着竹筷偷偷瞄向楊父，楊父戴着老花鏡, 右手握着竹筷, 左手捏着《股市趨勢技術分析》, 說話的時候根本沒看清淺姐，甚至連夾菜都沒看清夾的是什麽, 兩片生姜吃到嘴裏很快就被吐出來。

“呸呸呸!”楊父依舊一瞬不瞬地盯緊書籍。

“是青春勵志電影, 男女愛情。”楊清淺也不多說，簡單解釋，點到為止。

楊父哼哼唧唧的腔調：“那就好。”

“總之今年能把淮陽接回家過年, 就是最開心的事。”楊母開心道。

楊母也給小山夾了幾筷子：“小姑娘，多吃點。”

比起楊母的努力活絡氣氛, 楊父只是淡淡地看了小山一眼：“別客氣啊。”

說出來的話硬邦邦的, 一點也不像叫人家“別客氣”的樣子。老頭人窮“志不窮”。小山心裏吐槽道：臭老頭, 還在記恨上次假煙的事兒，那我不是好心提醒你嗎？至于給我臉色看麽……

楊清淺把小山送到門口，小山道了別就如獲大赦地一溜煙跑掉了。楊清淺笑着掩上了門。

把新買的衣物拿出來，一套套搭配好，送到父母房間。快過年了, 楊清淺用收入給父母買了新年衣物，耐穿适腳的老人皮鞋，質地良好的大衣便褲，貼身防寒的保暖內衣……父母試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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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清淺拿着手機，躊躇地回到自己房內，編輯好的信息删删減減，最後只剩下幹癟的一行：“明天有空聊聊嗎？”

“不大有空。”曲亦梵的回信也很快。

在楊清淺漸漸感覺心冷的時候，曲亦梵又補了句：“你到我公司。”

楊清淺的心沒那麽冷了，但是有點膈應。以前能把一句話編輯成一個大段落發給自己的曲亦梵不見了，現在這個曲亦梵，無比地“言簡意赅”，無比地“不念舊情”，也無比地“惹人生厭”。

她怎麽這麽讨厭？！楊清淺把手機扔到了鋪着厚棉被的床墊上。

這能解什麽氣？楊清淺氣憤地把劇本拿出來翻閱。

情緒是捕風捉影的存在，對現實生活存在的困難，沒有任何地幫助效果。有這個閑心發脾氣，還不如拿出劇本來看一看呢。

新電影描述的是90後這代人的情感與生活經歷，一部分是校園線，一部分是職場線，以楊清淺和顧箐箐飾演的雙女主為主線，倆人如何從校園走到職場，曾經“相愛”的關系，後來因為一個男人，如何走到“相殺”的境地，總體就是一部以女性成長為主的電影。

帝豪娛樂，公司新，口碑一般，一切資源靠搶占。憑楊清淺初初入行的“咖位”，是搶不過當家花旦顧箐箐的。顧箐箐本就是帝豪娛樂的當家花旦，楊清淺現在充其量算個“二當家”，這“二當家”還沾了曲亦梵的緣故。所以這部雙女主電影，主要還是曲龍成找來捧顧箐箐和楊清淺。

楊清淺自知咖位不夠大，更知道自己這“二當家”身份怎麽來的。說起來，自己雖然是藝校畢業，課堂表演成績也是班級第一，年段有名，但是這幾年因緣際遇的緣故，拍的總是女N配的角色，更慘的時候什麽類型的替身都做過。如果沒有曲亦梵……估計自己不會這麽快熬出頭。這先後兩部電影的女一，都沾了曲亦梵的緣故。楊清淺下定決心——第三部電影一定要憑借自己的實力走出來，而不是一再地去沾曲亦梵的光。

曲亦梵對自己的好，自己會記，也會還。只是在這之前，楊清淺覺得，要先有還的能力。

曲亦梵這一天兩會開的，對活下去這件事都快失去了信念。知道要上進是一回事，懶癌症患者都二十多年了，一朝重生就能根治得了嗎？思想上是進步了，但身體它鬧情緒啊。曲亦梵的“身體情緒”也反應在她的臉上，她現在看誰都是一副人家欠她八百萬的臭臉。即便是楊清淺過來，曲亦梵也只是稍稍收斂了一些。

“幹嘛啦？”曲亦梵穿着商務正裝，癱倒在座椅上，一副有氣無力的忙人模式：“快點說話。”

“你現在見我就這麽不耐煩嗎？”楊清淺又不知道曲亦梵的繁累，只是見到她如此姿态，還以為她是戀愛了就無心擔待自己。

曲亦梵開會的時候說了太多的話，此刻面對楊清淺的質問，她口幹舌燥之下就想“避重就輕”了。

“你就說是幹嘛嘛。”曲亦梵伸出舌尖，舔了一圈自己的唇瓣，感覺到水分流失得厲害，她按下內線，讓姜圓送兩杯桂圓紅棗茶進來。

看見曲亦梵舔嘴唇，楊清淺突然就沒那麽有“底氣”了。覺得她好色氣。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态變化的緣故，總之她舔嘴唇舔得自己也口渴起來。

倆人喝着茶，500CC左右的杯量，楊清淺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曲亦梵還兩手捧着杯沿小口小口地抿。

曲亦梵抿茶的時候，偷偷瞄着楊清淺滾動的喉嚨。“久旱逢甘霖”也不過如此吧？喝那麽急做什麽，脖子仰得那麽直溜，看得人心尖怪癢的，怪想舔一舔的……

媽個叽！對這個女人我還有性沖動？都事到如今了啊喂！

楊清淺喝得快，放下杯子就說事：“想問你個事。能不能……”

感覺後續的話很難說，楊清淺在桌底下握住了拳頭：“家陽那個角色，能不能……”

曲亦梵挑着眉，不等她說完便打斷：“哪個角色？”

好好的提什麽角色……多敗興啊。意淫到一半，被人強行掐斷，曲亦梵有點氣兒不順。

這叫楊清淺怎麽回答？對方完全沒留意的樣子，讓自己更難開口了。

“《烈日灼心》是彙隆的自制劇，本來是家陽的角色，但是……”

“本來是家陽的角色，但是被刷下來跟我有什麽關系？”曲亦梵眨着眼，充滿了莫名其妙：“你是想說這個吧？我是跟喬俊榮在談戀愛，可你說的這個……電視劇還是電影？反正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嗯。”楊清淺搓着指腹，越搓越為難：“我知道不是你，我在想是不是……能幫家陽說一下？”

“诶，你是想說喬俊榮為我刷了陳家陽？就算是這樣，關我什麽事兒？你楊清淺是楊清淺，他陳家陽是陳家陽，你倆又不談戀愛，我就算是你朋友，我幫他幹什麽？”

楊清淺被堵得啞口無言。事實上，這番話的道理是沒錯，就是難聽了點。

“你倆真談戀愛了？”曲亦梵口氣非常平靜地問，臉色卻陰了下來。

楊清淺氣急了，此刻特別想把對面的曲亦梵一腳踹下椅子：“我只是問問而已，你不幫就算了啊。”

本來真的是不幫算了，話趕話說到這個份上，倒像是在強迫曲亦梵一樣。确實是抱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想法來的，但是話一出口，效果就不一樣了。

果然，曲亦梵登時變了臉色：“什麽意思？現在是我不幫陳家陽，你就跟我翻臉是吧？他算個什麽東西，值得你跟我甩臉？！”

“我今天就是抱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想法，我說我的話，你做你的決定，用不着罵人吧？”

“我罵你了嗎？我罵那孫子。我現在就告訴你我的決定，我不幫，好了吧？”

“不幫就不幫！我一開始就說過了。”

“是啊，你一開始就說過了。”曲亦梵右手擡起，做了個“你請繼續”的手勢。

楊清淺抓過肩包：“走了！”

看見楊清淺周身泛濫的糟糕情緒，曲亦梵突然心情就很好，對方的不爽，仿佛就是自己的high點。

曲亦梵吹了一聲窮極無聊的口哨：“美女慢走。”

“曲亦梵你去死！”楊清淺掏空了平板大小的肩包，墨鏡，唇膏、粉底、鑰匙串……能砸的都砸過去了。

曲亦梵匆忙地躲避着楊清淺投擲過來的各種“暗器”，一邊躲，一邊叫嚣：“楊清淺你個悍婦！你這輩子嫁不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佬的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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