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晉江獨家

同心

七月的天, 畢竟還是多變。方才還豔陽高照,此刻就已經陰沉了下來,看上去似乎是要下雨了。慕長楓的心裏有些隐約的擔心。千絕峰路不好走,一旦下雨一定會被困在路上。

慕長楓想了想,還是派了影衛下去看看,直到影衛回報說段衍歌已經下了山才松了口氣。

午飯的時間已經到了,慕長楓看着眼前八菜一湯發呆。拿起筷子随便吃了兩口, 又放下筷子。明明都是自己最喜歡的菜色,如今卻如此食之無味。

旁邊站着的幾個廚子個個戰戰兢兢,以為今天的菜出了什麽問題, 可是又不敢發問,只能偷偷擡起眼皮看慕長楓的表情。慕長楓沒有心情吃飯,也知道錯不在廚師,于是擺了擺手讓人将飯菜撤了, 自己回到楓溪水榭練功。

內力運走經脈,沒有遇到任何阻隔, 也算是微微松了口氣。可是段衍歌所描述的狀況讓他憂心不已,那樣的變化,幾乎是有了走火入魔的前兆,若真是如此, 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裏。

是鬼谷子的藥,或者是其他什麽原因,可是為什麽這原因教中最好的大夫也查不出來。難道真要去尋那位神醫——沈寒舟。

罷了罷了,這些令人頭疼的問題慕長楓也不願意再想, 繼續修煉殘心訣才是上上之策。交代了林驚鴻一些事情之後,慕長楓開始閉關。

千絕峰距離長安并不算遠,故而十日後段衍歌便回到了京城。此時,距離上官瑾飒的成親之日也不過兩三日,而上官瑾飒則在兩日前回了長安。

只是他剛進長安城,就收到了留在千絕峰的影衛的飛鴿傳書,慕長楓已經入關。段衍歌眉頭微蹙,他此時入關,必定是要修煉殘心訣第九層,可是,殘心訣與斷魂劍法真的能讓人斷情斷性麽,恐怕未必。

這個問題,他這一路上其實考慮了許久,如果真是如此,慕長楓其實沒有必要跟他說這麽清楚,而且還強調沒有人知道這兩種功法會有這樣的後果。更何況,魔教成立這麽多年,一定有人将心法與劍法都練至化境,但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或者記載過誰徹底的斷了情。

慕長楓他,這麽做到底有何用意,就為了讓自己死心麽?那麽,那個時候慕長楓的眼神也是作假麽?段衍歌閉了閉眼睛,心中思緒翻湧,千頭萬緒理不出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回到了家中,段老侯爺直接在門口攔住了他,模樣就跟那拿着板斧攔在山路上的強盜沒什麽兩樣。

“你小子還知道回來啊。”段老侯爺倚着門框,表情似笑非笑。

“我這不是想您了嗎?”為了避免老爹再唠叨下去,段衍歌連忙一邊推着他往裏走一邊耍寶似的說道。

“哼,”段老侯爺冷哼一聲道:“我還不知道你小子,若不是上官家的小子成親,你怕是不會回來。”

“怎麽會呢?”段衍歌笑道:“爹,您可不能冤枉我,我回來是參加上官的婚禮,不過看您也是很重要的方面,不信您看,我還帶了禮給您。”

段老侯爺一瞧,果然看到段衍歌手中拿着一個精美的盒子:“爹,打開看看。”

段老侯爺狐疑的去了蓋子,原來裏面是一副棋,其中黑子是墨玉所制,白子是昆侖玉,價格絕對不低:“從哪裏弄來的?”

“當然是買的。”段衍歌道:“回來時經過玉縣,想着您心心念念這盤棋好久了,便下了狠心買了下來。可花了我五百兩雪花銀啊。”

“算你小子孝順。”段老侯爺哼哼了兩句,總算是被這盤棋給哄開心了。等上官家小子成完親,他就叫上上官老頭子好好殺一盤,賣弄賣弄他這盤好棋。

好不容易哄好了段老侯爺,段衍歌剛想溜走,就聽到背後兩聲重重的咳嗽。往後一看,段老侯爺笑眯眯道:“等會兒來書房找我。”

段衍歌心裏一跳,抽搐着道:“好。”

“不要想着逃了。”段老侯爺還指着他來了一句:“不然我有一百種方法抓你回來。”

呵!他老爹還挺有霸道總裁範兒。

縱然段衍歌怎麽不願意,一個時辰後,他還是站在了段老侯爺的書房裏,靜靜等待着段老侯爺的審判。

段老侯爺端起茶杯,掀開杯蓋輕輕的吹了吹,呷了一口,似是享受般的擡起頭呼了一口氣,才轉頭對段衍歌道:“你走之後,大理寺丞趙大人就從我這裏要走了清荷,這是不是你的意思啊。”

詢問的話語,陳述的語氣,顯然是早已确定了的。段衍歌只能點點頭,腹诽着這趙崇峰真是不靠譜,他明明是答應的好好的不跟老爺子說的。

“你也別埋怨人家。”段老侯爺眼睛一瞥就知道這小子想什麽:“人家可是盡力幫你瞞着的,可惜你爹我官場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連這點小九九都看不明白,豈不是太‘失職’了。”

“爹,”段衍歌蹲在段老侯爺跟前,道:“我是真的不喜歡清荷,将人家放在家裏也是白白浪費了人家的大好年華,何必呢。”

段老侯爺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杯蓋差點被震下來:“那你倒是給我找個兒媳婦兒回來啊,你這麽白白浪費你爹的大好時光何必呢?”

“爹,您今年都五十一了,哪裏來的大好時光?”段衍歌無奈道。

段老侯爺胡子一吹,眉毛一挑:“你浪費了我享受天倫之樂的大好時光。”

“但你也不能老逼着我啊,”段衍歌起身蹙眉道:“就不怕我找個男人回來。”

“上次那個白羽?”段老侯爺斜睨了他一眼:“我說了,你只要給我續上香火,你和他怎麽着我都不管你。你養在外頭也好,收到家裏也好,我都不攔着你。”

“我倒是想養啊。”段衍歌嘆氣道:“可惜人家不要我養。要不,爹,您幫我去說說情?”

“你個小兔崽子!”段老侯爺剛松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我和你說正事兒,你老在這兒和我插科打诨。”

段衍歌道:“我年紀還小,您也剛過知天命之年,有什麽好急的啊。”

段老侯爺剛要開罵,段衍歌立刻道:“我還約了上官談事情,晚上回來給您帶飛天閣的飯菜,您不是最喜歡那裏的東坡肉嗎,我給您帶多點。”

說完立刻閃身出去,留下段老侯爺在那裏恨恨的想要摔了手裏茶杯,結果打眼一看是前些年段衍歌親手給他做的杯子,只好無奈的嘆口氣又放下了。

段衍歌出了家門,剛好遇到了上官丞相府裏的阿寧。阿寧是自小跟着上官瑾飒長大的,除了咋呼一點也沒別的缺點。對了,還怕他家養的大狼狗——二毛。這名字是他自己起的,老話說得好,賤名好養活,狗也是适用的。

阿寧一看到段衍歌吓了一跳,連忙看他周圍有沒有出現那條大狼狗的聲音,在确定了二毛不在附近後阿寧撫着胸口才問道:“小侯爺有何指教?”

阿寧對段衍歌印象不好,有什麽樣的狗就有什麽樣的主人,這是他的既定觀念。二毛對他一直都不友好,所以他下意識的認為段衍歌也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人。

“跟你家大少爺說一聲,今天酉時到飛天閣來,我請他吃頓飯。”段衍歌笑道:“話一定要帶到哦,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二毛會不會出來。”

阿寧忙不丁點頭道:“小侯爺放心,我一定跟少爺說到。”說完,連忙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段衍歌無奈的搖了搖頭,一看天色尚早,自己就去了曲江邊看看這七月末的風光。想到上一次與慕長楓在這裏看煙火,放河燈。明明就是幾個月前發生的事情,現在想來卻覺得似乎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記不清自己當初在河燈上寫下的願望,可他卻總是記得那時候慕長楓寫下的——重義輕生不自知,白虹貫日報仇歸。

他的仇人是誰?他到底是要報什麽仇?從認識白羽開始,他就發現這個人不簡單,可就算如今他揭開了他身份的面紗,這個人,他依舊看不透。

在屋頂上淺斟了幾杯酒,不知不覺就到了時間。想着飛天閣離這裏還有些距離,段衍歌便也不多做耽擱,将酒杯還給了底下酒肆的店家後便離開了曲江去了飛天閣。

飛天閣,顧名思義,這是全京城最高的閣樓。當然,飛天閣的菜色也是拔尖的。

沿着樓梯上了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段衍歌先點了一壺清茶,一邊品茶一邊等着上官瑾飒。

上官瑾飒向來準時,外面打更的方說了酉時已到,段衍歌就看到那個白衣翩翩,面若桃花,笑如春風的人沿着樓梯上來,手中還拿着一把折扇附庸風雅。

上官瑾飒坐到段衍歌對面,自顧自的倒了杯茶,也不說話,就看着段衍歌揶揄的笑了笑。随後叫來了小二,張口就是十二道飛天閣最好最貴的菜色,又點了這裏最好最貴的酒,菜單都不用看。

“你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段衍歌放下手中的玉扇,挑眉道。

上官瑾飒毫不在意:“你我兄弟多年,在你面前還不保留點本性,那咱倆這麽多年兄弟不是白做了。”

兩人你來我往言語争鬥了半天,最後相視一笑。

段衍歌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那位沈神醫可夠厲害的啊,說說看,他是怎麽樣的人,怎麽将你這花花公子給收服了啊?”

上官瑾飒賣着關子:“等我成親的時候你自會知道。”

說笑之言已盡,兩人開始談論起武林盟之事來。段衍歌告訴了上官瑾飒關于慕長楓殘心訣之事,上官瑾飒卻道:“挺熟魔教有三絕,殘心之訣斷魂劍,絕代風華慕長楓。”

的确是絕代風華,段衍歌的面前浮現出了慕長楓的身影,煙波江水,烈烈紅衣,剪水雙瞳,眼波流轉便是千種風情:“慕長楓的父親就是當年入侵武林的魔教教主,而慕長楓,十八歲接任教主之位,二十一歲殘心訣練至第八層,斷魂劍更是使得出神入化,已臻化境,狠辣又不輸他父親。傾世容貌更是冠絕天下,當真是勁敵。”

“當真是傾盡天下?”上官瑾飒眼睛裏的笑意更深,他很明顯的看到方才段衍歌低下頭時眼裏的落寞之意,他和慕長楓的關系一定不會這麽的簡單。

“那你準備怎麽辦?”上官瑾飒問道。

“只能行一步看一步了,現在我也沒有太過精細的打算,畢竟,我們都不知道慕長楓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嗯。”上官瑾飒的目光被段衍歌擱在桌上的扇子吸引:“你的內力又有了很大的提升吧。”

段衍歌扇子乃是天選派至寶,向來有靈性。它的使用者內力越高深,扇骨就越有光澤,所以上官瑾飒在看到玉扇之時就知道段衍歌武功恐怕又上層樓了。

段衍歌心下苦笑,這一段時間他根本就沒有時間練武,扇子的色澤變化是幾個月前就已經發生了。只是他與上官瑾飒上一次見面隔得太久,所以上官瑾飒才會這麽認為。

“我倒是想和你切磋一番。”段衍歌道:“你有沒有打算去參加武林大會?”

上官瑾飒微微一笑,語氣傲然卻帶着幾分調笑:“當然沒有,我要是去了,你這盟主之位可就保不住了。”

段衍歌無奈的搖頭,他的這位好友啊,什麽都好,就是嘴上不饒人:“大言不慚如你,倒叫我招架不住了。對了,我有件事情想要你幫忙。”

上官瑾飒呷了一口酒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如此破費叫我來飛天閣肯定沒什麽好事,什麽忙,說吧。”

段衍歌道:“你也知道武林盟是一個由江湖各大門派組成的組織,但其實各大門派都是各自負責自己門派的事務,真正受我管轄的人并不多。”

“所以,要我傾雪閣幫你做什麽事兒還是打探什麽消息?”上官瑾飒挑眉問道。

“聰明不減當年。”段衍歌很是恭維了一句:“我想知道,殘心訣與斷魂劍法是否可以讓人變得冷情冷性?”

“不用去查了。”上官瑾飒道:“你這個問題,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

“你如何得知?”段衍歌不禁有些好奇。傾雪閣不算是江湖門派,向來是我行我素,與武林盟和魔教都沒有什麽利益關系,上官瑾飒為什麽會知道殘心訣與斷魂劍法的具體內情。

“別忘了,我師父可是你的上一任武林盟主。他和魔教可是深有接觸的,怎麽會不知道這些事情呢。”上官瑾飒夾了一口菜道:“關于殘心訣與斷魂劍法,他曾經提起過,所以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就算是殘心訣到了第十層,斷魂劍與其主人達到人劍合一也只是提高了功力,加大了殺傷力而已,絕不會有什麽斷情斷性之後果。”

“原來如此。”段衍歌微微松了口氣:“對了,我還有件事情要請沈公子相助。”

“那你先準備好錢再來吧。”上官瑾飒悠悠喝了一口酒慢悠悠道:“我家沈公子出診費可不低吶。”

“奸商啊奸商。”段衍歌搖頭無奈道:“上官家世代為相,怎麽就出了你這樣的奸詐小人。”

“有求于人還這麽大膽,那行,你自己看着辦吧。”上官瑾飒作勢要走,被段衍歌拽着袖子攔下。

上官瑾飒奸笑着回到座位:“有什麽問題跟我說吧,我轉告給他。”

“真是可怕的占有欲。”段衍歌與上官瑾飒好友多年,豈能不知他的那些心思:“看來你對自己真是一點自信都沒有啊。”

“哎哎哎,”上官瑾飒擺擺手道:“我是對你沒有信心,你要是看上我家寒舟了我可是得多不少麻煩。”

“我對你家小神醫沒興趣,你放心吧。”段衍歌仰頭喝下一杯酒:“幫我問一問,有□□,會讓一個人在練功的時候眼神變得冷漠無情,還有,什麽□□會讓兩個人有一樣的感受?”

上官瑾飒眼睛微眯,看來是對段衍歌這番問話極為好奇:“看來你還真是對誰動心了啊。誰啊,跟我說說呗。”

段衍歌微微嘆了口氣,要上官瑾飒幫這個忙,他本來就沒有打算要瞞着他:“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個人。”

“果然是他啊。”上官瑾飒笑道:“眼光不錯。”

“當然,”段衍歌反将一軍:“比你家小神醫好得多。”

兩人一番酣飲,已是月上中天,上官瑾飒挂念自家沈公子,一看時辰差不多就要回家,段衍歌搖頭高嘆道:“果然是見色忘友啊見色忘友。”

“那是自然,”已經站起身來的上官瑾飒道:“我比有些人可好多了,有些人吶,連色都見不着。”

說完擺了擺手揚長而去。

上官瑾飒嘴不饒人,辦事絕對是靠譜,次日清晨,段衍歌手裏就拿到了他叫影衛送來的信,上面詳細的寫了慕長楓為何會出現這些反應。

而段衍歌也第一次聽到了同心蠱的存在——同心蠱,苗疆極少見的蠱蟲,因為養此蠱耗時耗力且殺傷力小,故而沒有養蠱人願意花大量時間去養這種蠱蟲。它不分子蠱母蠱,但是有主蠱與副蠱,其用處在于讓兩人同心,當然,這種效用有引子,引子就是這兩個人心中都有彼此,否則同心蠱就只是廢蟲而已。

同心蠱的外在表現就是兩個人會有相同的感受,比如一方受傷,另外一方也會感覺到疼痛。一方死亡,另外一方則會心痛而死。至于練武時的情況,應該是中了同心蠱的雙方在一起,而主蠱對副蠱産生了影響,所以才會有此表現。

段衍歌折好信,到現在為止,有能力又有機會在他倆身上下蠱的只有一個人——鬼谷子,不用作他想。可是問題就來了,慕長楓曾說過他對鬼谷子的兒子下了毒,并且現在都沒有解開,鬼谷子真不在乎他獨子的性命麽?還有,他既然給慕長楓下蠱,為什麽不挑最厲害的,反而選擇這樣一個對他的性命根本就沒有任何威脅的蠱毒?

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沈寒舟通過他描述的這兩點推斷出來的未必就是慕長楓所中蠱毒的全部,所以他必須要讓慕長楓到這裏來,請沈寒舟親自看看,否則他沒有辦法安心。

段衍歌将信放在抽屜裏,轉念又一想,慕長楓沒有那麽傻,他跟他說過這個症狀,他自己應該會留意。選擇入關修煉殘心訣第九層,或許就是他的解決辦法。

而自己能做的,也就是盡力的去保護好他。

段衍歌嘆了口氣,想出門透透氣,一轉就到了丞相府。此時的丞相府張燈結彩,紅綢彩挂,來來往往的仆人不斷進進出出,看上去熱鬧之極。想到上官瑾飒這小子都要成親了,他還連人家面都見不着,未免有了些挫敗感。

正在傷春悲秋之時,門口突然走出來一個人,身穿着很樸素的青衫,身材纖瘦,面龐清秀。段衍歌微微疑惑,這樣年紀的公子,上官府也只有上官兄弟二人,那麽此刻站在這裏的,應該就是那位“新夫人”了。

未免猜錯尴尬,段衍歌先自我介紹了一番,然後等着那人自報家門。

果然,年輕公子道:“在下沈寒舟,見過段小侯爺。”

段衍歌微微一笑:“不知沈公子可否賞臉到聽茶樓同段某品一杯茶。”

沈寒舟微微頓了頓,最後點了點頭。

找了個雅間,點了幾個小菜,段衍歌道:“昨日多謝沈公子了。”

“不必。”沈寒舟冷冷道:“舉手之勞而已。”

段衍歌心下暗忖,今日傳過來的信果然是這位寫的。而這位看來也如江湖所聞一般有些冷漠,不近人情呢,不知道怎麽就和上官瑾飒湊成一對了。

“那還有一件事要麻煩沈公子了。”

“直說就好。”沈寒舟望着窗外随口道:“還是關于那個人的是吧。”

“是。”段衍歌直言不諱:“上官跟你說了吧,我希望你能幫他看看,是否還有什麽隐疾是沒有發現的,否則我始終無法放心。”

“癡心一片呢。”沈寒舟微微翹了翹嘴角,似是而非的來了一句。

“比不得上官大公子。”段衍歌給沈寒舟倒了杯茶:“多謝沈公子了,他日若有什麽事情用得上段某,段某必盡全力。”

沈寒舟點了點頭。

兩個人脾性相差太大,又沒有對對方多做了解,是以事情一談完就沒有什麽可以聊的,氣氛一陣沉默,最後還是段衍歌道:“出來這麽久,沈公子想必也累了,在下送沈公子回去,免得上官少爺又給在下安一條莫須有的罪名。”

知道此話是化解尴尬,沈寒舟自然要順着臺階下來,先行一步走了出去,段衍歌往桌上放了一顆銀錠子随着他走了出去。只是沒有想到在樓下遇到了剛從宮裏回來的上官瑾飒,看到他倆一同從茶樓裏出來,眼神明顯不善。

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轉,上官瑾飒伸出手将沈寒舟樓到懷裏,又用很淩厲的眼神看着段衍歌。

“別這副表情,”段衍歌不由得好笑道:“我又不會吃了他。”

“那可不一定。”上官瑾飒拉着沈寒舟轉身就走:“ 記得明日早點來,帶着二毛,阿寧那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還有你答應好的禮物,不新奇我可絕對不答應。”

“上官公子放心,絕對叫你滿意。”段衍歌将玉扇擱在掌心拍了拍:“慢走不送。”

而此時,慕長楓還在閉關之中。殘心訣的層次越高,其實練成的速度就越快,這心法本身就對修煉者有極高的促進作用。第一層或許需要三年,但第二層可能兩年就可以。慕長楓前期築基很好,斷魂劍法又練得爐火純青,加之鬼谷子的藥浴驅毒打開了他全身經脈,所以這一次入關修煉進行的十分順利。

而伴随着武功精進帶來的喜悅的同時,還有一直萦繞在慕長楓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那些日子莫名的心痛,還有段衍歌告訴他的,突然冷漠的眼神。

而就在此時,他的心髒處又突然起了一陣痛感,逼得他吐出一口血,立刻染紅了他純白的衣衫。看着衣衫上的斑斑血跡,慕長楓的心重重一跳——段衍歌胸口處中了劍,他有了痛感,那次他打傷段衍歌,他的心口傳來激痛,這是否意味着,他們兩個人的感覺是聯系在一起的。

鬼谷子,當真是不要他兒子的性命了嗎!

慕長楓閉了閉眼睛,因為他的心思大動,讓他受了一點內傷,現在也不敢妄動內力,他只能安靜的打坐。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後,慕長楓感覺氣脈順暢了起來。但是他不敢再繼續練下去,他不敢保證鬼谷子的毒是否會有其他的作用。若真是弄得他走火入魔,豈不是又要重複他前世的下場?!

事情再一次回到了原點,與他中了離魂時似乎別無二致,他還是只有冷漣、血靈玉兩種選擇。或者說,可以尋找天下三大名醫的另外兩位——和沈寒舟。

蓬萊島離此地太遠,現在的希望就在沈寒舟。

思慮了許久之後,慕長楓還是決定出關。無論如何,繼續修煉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而就在他剛剛出關之後,林驚鴻來報——寧嫣自盡了。慕長楓深深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道:“葬了吧。還有,讓劉大夫過來。然後叫顧影親自去尋沈寒舟的下落。”

“是。”林驚鴻領命退下。

劉大夫來得很快,不過半刻鐘就到了慕長楓跟前,在聽完他的描述之後,劉大夫道:“如果屬下估計不錯,這應該是同心蠱。”

在詳細的跟慕長楓說了同心蠱的具體效用後,劉大夫低下頭,心裏卻是十足的好奇。到底是什麽人能和自家這般脾性的教主兩情相悅,還催發了同心蠱。但這個問題就算他抓心撓肺的想要知道,也是絕對不能問出口的,不然這個問題大概是要成為他這輩子說的最後一句話了吧。

慕長楓向劉大夫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自己靠在涼亭的柱子上雙目放空。解不開同心蠱,他和段衍歌就永遠都斷不了。那麽,等到了那麽一天,他就真的要與他共死麽?

顧影的辦事速度很快,第二天早晨就已經查到了沈寒舟所在之地。慕長楓手裏攥着段衍歌臨走時留給他的玉佩,冷冷笑了一聲。看來這一次,他與段衍歌又要見面了。

而此時的段衍歌,正拿着影衛飛鴿傳書傳來的消息微笑,慕長楓在查沈寒舟在何處,那麽證明他已經發現自己身體出了問題,而他必然也清楚是鬼谷子動的手。鬼谷子敢這麽做,必然有承擔後果的本事,現在去尋找鬼谷子,要麽尋不到,就算尋到怕也拿他沒辦法。

而蓬萊島的那位行蹤不定,要臨時找到也很困難,所以沈寒舟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可惜,沈寒舟此人若是願意救人,即使是分文不取診金也會拼盡全力,可若是他不想救,恐怕千兩黃金他也不會放在眼裏。

慕長楓既然得知了沈寒舟的情況,必然也能知道他與上官瑾飒的關系,而上官瑾飒的勢力遍及江湖朝堂,也是慕長楓輕易動不得的。那麽他現在的辦法就是來找自己,憑着自己與上官瑾飒多年的交情,沈寒舟必定會出手。

段衍歌的心情豁然開朗起來,突然又意識到沈寒舟曾說只有兩情相悅才能催發同心蠱,那麽也就是說,慕長楓對他,早已動心。

臉上的笑意更深,段衍歌搖着扇子漫步在庭園之中,這花仿佛都比往日開得燦爛了許多。這麽看來,他離抱得美人歸也不遠了啊。

心情頗好的段衍歌,懷揣着他給上官瑾飒準備好的成親大禮,拉着二毛就去了丞相府。此時的丞相府自是一番熱鬧不必細說。

上官瑾飒正在門口迎客,看到段衍歌便道:“今日是我大喜之日,段衍歌,你別跟我說,這條笨狗就是你給我的賀禮?”

“是你叫我把二毛牽來的,此事還能怪我不成?”段衍歌矮身摸了摸二毛的頭,“再說了,二毛可不是笨狗,我們家二毛可聰明了,對不對?”

二毛十分乖巧的汪汪了兩聲,大頭在段衍歌手掌上磨蹭,似乎很是贊同段衍歌此言。

“好了,快說說你的禮物是什麽?”以段衍歌的性子,上官瑾飒還真的很好奇這人能送出什麽東西來,當然,他也不缺什麽。不過,如果段衍歌把二毛送來也不錯,至少這笨狗還可以吓吓阿寧,治治他這冒冒失失的性子。

“我送的禮物,待到晚上你自會得知。”段衍歌促狹一笑,“百裏還未回來,皇上剛從皇陵歸來,肯定是不會過來的。那今晚的洞房,我可得把他們倆的都鬧回來。”

聽見洞房二字,沈寒舟的臉上微微一紅,上官瑾飒臉皮之厚早已達到刀槍不入的地步,段衍歌這麽兩句話自然不能奈他若何,上官瑾飒笑得猖狂,“這洞房你還就未必鬧得。”

“是嗎?那我們就等着瞧吧。”說完,段衍歌玉扇輕搖帶着二毛進去了 。

吉時已到,偌大的相府滿座賓朋,段衍歌坐在右側觀禮,笑容滿面,一副“吾家有弟初成長”的欣慰之感。

兩位新人随着贊禮傧郎之聲動作,很快就完成了前兩拜,只剩下這夫妻對拜,大禮即成。

衆人只待這第三拜一過就要鼓掌祝福,門口卻突然傳來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後面,來人竟然是當朝公主——欣陽!

而欣陽卻是以一種傲視天下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後從侍女手中拿來了聖旨。聖旨上的內容,竟然是皇帝要給上官瑾飒與欣陽賜婚。

軒然大波起,上官瑾飒卻絲毫不見慌亂,反而是取過了欣陽手中的聖旨,跟沈寒舟說了兩句話,又交代了段衍歌與自己弟弟好生接待客人後,就使了輕功離去。

上官丞相對自己長子的能力一向信任,所以也不對他的行為多做置喙,自己留下善後。這一場波亂很快平息,衆人酒足飯飽後也紛紛離去。

到了傍晚的時候,上官瑾飒才從外面回來,他去了皇宮,以一些不可見人的手段“威脅”皇帝收回成命,兩個人成親之禮雖然波折,好歹也是完成了。只是這樣一來,也沒有人有鬧洞房的心思,段衍歌便也回了家。說實話,他自己其實也不太情願在那裏看那兩個人不斷的眉目傳情。

作者有話要說: 盟主:講真,單身狗也是有尊嚴的好嗎!你們這樣對待單身狗是要遭雷劈的。不想當單身狗,要媳婦兒親親抱抱?(°?‵?′??)我把他舉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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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