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破陣

聽到劉正說完昨晚的經歷，殷老板心裏果然十分開心，道：“劉警官，你說實話，我是不是看上去比那個江大師靠譜很多？”

本來以為是什麽勁敵，沒想到只是個半桶子貨，都沒有鬥志了呢。

本來以為會有建設性提問的我果然太天真，劉正幹巴巴地誇獎：“嗯，你靠譜。”

聞言殷參也不在乎他的态度，十分開心地跑去和陸皆證明他創世主的力量了，看得劉警官眼睛直抽抽，心道這年頭，大師果然都是神經病，沒一個正常的。

三人談論着，沒過多久就看到了劉天王劉成生的身影。

這是殷參第一次見到劉天王真人，不同于熒幕上的光輝，也許是這兩年疲于奔命，這會兒他胡須覆面，即便衣服仍然打理得不錯，看從眼神已經可以看出他整個人透着深深的疲憊。

然而殷老板的脾氣并不十分好，所以他并沒有問好，也沒有道明自己的身份，他只是來完成清業住持交給他的任務的。他并不需要向不信任他的人解釋什麽，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事情，殷大師表示從來不做。

對，就是這麽有逼格。

該打聽的都已經打聽得差不多了，是時候去李家村看一看了。

“劉正，你要跟我們一起去？”

劉正迅速霸住越野車的後座，堅定捍衛自己知道真相的權利。自從進入了這邊世界，讓他再退出去，怎麽都不甘心。

“那好吧。”然後轉頭，就像是怕後面的人不跟上來一樣地開口：“喂——想見你兒子不？想見就帶上你請的大師傅，趕緊跟上來！”

說完越野車絕塵而去，殷參看了看後視鏡裏後面緊随而來的兩輛車，嘴角彎了彎。我家主角開車的樣子真帥氣，果然我寫的主角一點就通，這樣一想，果然我也是很帥氣的！

一路颠簸，颠得他整個人都不好了，等到了小路無法開車，三人下車，剛轉頭就看到後面劉天王和江大師的身影。

遠處是山巒疊嶂，掩映在一片雲霧之中，還真挺好看的，只是這雲霧，隐隐透着一股黃澀之氣，這是污濁的象征。

果然，他是來對地方了。

而且……他陣法确實不太好，不過不是有陸皆嘛，紅梅魔君縱橫大陸，誰不知道他是陣法奇才啊！

“你覺得怎麽樣？”他轉頭問陸皆。

“不怎麽樣。”

誰知道江大師正好從後面的車裏下來聽到這話，心裏一喜，果然這兩乳臭未幹的小子什麽都不懂，以為有法器就天下無敵了嗎？不見棺材不掉淚，這陣法乃是失傳已久的天心迷霧鬼陣，他也是在一本古籍中偶然得知。昨日他在雇主面前失了臉面，早上又被小輩看扁，一氣之下打電話請人做了陣法攻略，今天定然能夠破陣。

輸人不輸陣，既然來了，他一定要保住自己的金字招牌！

即便不能，不是還有鈴铛嘛，這也是為何江大師有恃無恐跟過來的原因。

兩個徒弟提了工具，三人施施然地走過，還哼了兩聲才趾高氣昂地往陣法走去。

倒是劉天王，倒是比昨日淡定許多，也沒有站在江大師身邊，反而離兩邊都有些距離。後邊跟着兩個保镖，明顯今日不想涉險卻因為殷參的話跟了上來。

劉正本來以為殷老板會發火，卻沒想到他竟然連動火的氣勢都沒有，也沒像那位江大師一樣提着工具箱，就板着手溜溜達達地跟了上去，像是來春游的一般。倒是後面的陸皆，背了個小包，這時候看着倒像個夥計了。

“昨日，你們走的也是這條路嗎？”

劉正點了點頭：“沒錯，這是我昨天做的标記。”他指了指路邊樹上的環形标志開口：“怎麽？有什麽不對嗎？”

殷參卻沒有說話。

差不多十來分鐘的路程，劉正正欲上前，卻發現前面的陸皆和殷參兩人停了下來：“怎麽……不走了？”

“前面，就要入陣了。”劉正只見殷老板迅速後退了兩步，就這麽不走了：“哎呀，這山裏的溫度真的好低啊，走不動了~”

“……”

“哎呀，劉警官，別傻站着啊，人家都要破陣了，你進去幹什麽呀！”

說着便看向遠處的山體，這裏離山腳正好還有一段路程，也不知是什麽原因，站在這個角度，正好能夠看到對面層巒疊嶂的山體，難得的清晰，沒有雲霧籠罩。

“殷老板，您看出什麽來了嗎？”劉正心裏一動，開口道。

“有倒是有那麽點。”殷參指着村子後面的山道：“你看這山的形狀，像什麽？”

“像……一座山。”劉正思索了一下，作為一個理科生，覺得橫看豎看就是一座山，這特麽又不是神女峰，山還是山啊！

……

跟着一起留下來的劉天王一看，是自己插話的機會，立刻開口道：“像一張弓，反弓，離弦之箭，而箭矢的指向應該就是——那裏！”

殷參一聽，拍了拍手：“沒錯，還是劉天王好眼力。在風水學上來說，當然也不是絕對的，好的風水講究有情，山環水繞，意為有情。但如果山反背，就像現在這樣，那便是無情山。且此地只有涓涓細流，難成大器，如此無情之地，本該無人居住才是。”

聽了半天，劉正終于聽明白了：“你說這裏不适合人居住？那這個村子怎麽回事？”

“所以我才奇怪啊！而且弓弦之尖正好對準村子，這是大兇之地啊，哪天山箭離弦，那就……”

也許是主觀臆向，劉正再看去，真的有種離弦之箭的味道。

不過……他緊了緊身上的軍工裝大衣，看着前面今日竟然一反常态穿着單薄的殷老板，最後還是情不自禁地問出口：“殷老板，你穿這麽少，不冷嗎？”以您老的身體，不怕廢在這裏嗎？

殷參嘆了口氣，不由地開口：“哎，我也想穿得多一點，可是穿太多影響行動，我就給自己貼了十七八張保暖符，撐到明天應該不成問題。”

……

诶呀，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好氣啊！有這種好東西不知道分享一下嗎？

“你為什麽用這種綠油油的眼光看着我啊，別告訴我你沒有帶一種叫做暖寶寶的東西！”山裏的溫度比外面自然要低上許多，他在家就畫了不少保暖符帶在身上。

而劉警官……暖寶寶，那是什麽，可以吃嗎？

殷參看他可憐兮兮地吐白氣，從懷裏掏出兩道黃符塞進對方的懷中：“左右還有些時間，講講……就講講李傳家那對父母吧。”

劉正聞言想了想，開口道：“來的時候，我已經去查過整個山村的人口了，李家村是以大姓命名的，這裏的人大多都姓李，祖輩繞在一起，都沾親帶故，所以……很多消息，都很難查證。”他曾經也經受過這種案子，這種村子一向都比較排外，就是村子裏出了殺人犯，他們都能給你包庇全了。不懂法，也無知無畏。

停了一下，他繼續小聲敘說：“收養李傳家的那對嫌疑人，名叫李大力和朱翠，李大力是李家村土生土長的人，父母雙亡，沒有案底，而朱翠……查無此人。”

一個人，怎麽可能查無此人呢？要麽已經死了注銷了戶口，要麽……就是假身份。前者不可能，那麽只能說明朱翠這個人，隐藏很深。

至少，在這麽偏僻的小山村都還掩蓋着自己的身份，可見她為人十分謹慎。

“哦~是嗎？”

“是的，而且這個李家村奇怪的地方在于這個村子的人，都很短壽，少有人能過活過六十歲的，連五十歲的都很少。反正聽隔壁村的人說，少有人願意嫁到李家村裏當媳婦的。”

陸皆的存在感一直很低，明明是很出色的人，卻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忘記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這裏并不安全，劉正剛一轉頭，竟然發現只有他和殷老板兩個人了，他大驚道：“你家夥計呢？”

殷參挑了挑眉，惡劣道：“你猜？”

……

下一刻，陸皆就出現在了兩人面前，堪稱神出鬼沒。殷爸爸看到，立刻拉過他悄聲說起了話，邊說還不住地點頭，劉警官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正是此刻，腳下的土地忽而動蕩起來，幅度并不大，但足以讓人能夠輕易感受到。

“這是——”

“你在這裏等着！”殷參說完，便從懷中掏出鳳骨匕首閃身進了陣法之中。方才陸皆已經去探查過陣法，而所謂的陣眼……

找到了，小可愛！

這鑲金帶鑽的大師果然中看不中用，殷參承認他就是故意等到人家失敗觸動陣法才開始動的，咋地，他就是有脾氣！

他陣法不好，陣眼是陸皆找出來的，傻爸爸無條件信任人家，看到小可愛陣眼，瞬間就匕首相待。

其實也不是他不好好學陣法，而是他一手觀氣的功夫，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也能找到陣眼。因為陣眼附近的氣感，往往與衆不同。

剛一插下去，殷參便知道這是真的陣眼了。

氣感源源不斷地從地底流出來，順着他的腳踝，四散開來，這種艱澀的氣感，讓他的感覺并不十分美妙。也是因為如此，殷參手上的靈力輸出更大了。

“不好！早知昨日便不應放過他們！”村子裏，衆人正在善後，有一人忽而有所感應，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而人力終有所盡，氣流不斷湧出，不斷向上蒸騰，尚在陣法之中的江大師三人甚至不知道發生了說什麽，只聽到“啵——”地一聲，似乎是到了最大的極限，終于撐破了陣法，一瞬間，氣流四散，吹得人幾乎迷了眼睛。

殷參瞬間拔出匕首，機警退後，可氣流于他實在太過強烈，一下子竟然有些控制不住退勢，劉正被吹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看到殷老板要被風刮跑了，立刻伸手想去夠，卻是連手都沒伸出去。

完了完了，他這回肯定是要下血本了！殷參剛要掏出懷中的符咒念動，身後卻是一暖，擡頭，正好是陸皆完美的下巴。

哎呀呀，兒砸你真棒！

而此刻，因陣法所破而形成的氣流終于消失殆盡，雲霧倏然散開，他們才發現——原來，村子早就在他們面前了，只是不得其門而入罷了！

殷參卻在心中戳那張老道的小人，明明知道村裏有陣法竟然都不提前跟他說明白，果然是大大滴壞人！

“你們是何人，竟敢擅闖我李家村！”有老人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所有人擡頭望去，正好看到村口站着一排人，而說話的，應該就是中間那個拄着拐杖的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