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黎川

大年初七，是為人節，在這個安頓身心、休養生息的獨特日子裏，微博頭條也是喜訊不斷。先是某某小花旦宣布了自己的婚訊，後又有劉天王的兒子……終于被尋回來了！

一時之間，普天同慶，似乎明日的工作日也沒有那麽讨厭了。

“今天要吃七寶羹嗎？”陸皆刷完微博，放下手機開口道。

某個同樣沉迷手機的老板擡頭，有些迷糊道：“什麽叫做七寶羹？”因為身體不好，某人其實對吃的并不挑。甚至陸皆沒來的時候，殷參都是叫外賣，苦逼逼小米粥拌鹹菜也能夠吃一個月。

“……好吃的，要吃嗎？”

殷參瞬間放下手機舉高高：“要！”

看着陸皆走向廚房，殷參摸了摸自己的胃，覺得它真的是被養刁了，然後又打開手機搜索七寶羹，詞條顯示……人節嗎？祛除邪氣？包治百病？

他摸了摸下巴，要不以後大年初七都來一碗七寶羹？

劉正來的時候，陸皆煮的七寶羹正好出鍋，用的菠菜、芹菜、蔥蒜、韭菜、芥菜、荠菜、白菜，反正熬出來，就是綠油油的一鍋，上面還點了些橄榄油，即便吃的再不挑，殷老板都有些難以下勺。

看到劉正來，立刻眼睛一亮，立刻盛了一碗推過去：“來來來，今天大年初七，吃個七寶羹，保佑你今年順順利利，無病無痛！”

……真的假的？殷老板你不要宣傳封建迷信！

不過正好有些餓了，劉正也不挑，雖然賣相不太好，但他還是十分大無畏地喂了自己一勺。

“好吃嗎？”

“唔——”

“不好吃？！”

好不容易咽下去，劉正悲憤道：“殷老板，你沒有說裏面放了蒜！”

邪教！邪教！誰家羹湯裏放蒜的！

“不過……味道還不錯。”

殷參一聽，立刻放心了，他是個不挑食的好孩子，蔥姜蒜都可以完美消化！

“哦對了，這次找回這麽多被拐孩童，局裏對……”

誰料他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哎呀呀，我不喜歡聽這些，你們自己搞就好了。”說着還喝了一勺綠羹湯，味道果然不錯，不愧是我家主角做的呀，廚藝技能點滿！

正說着話，陸皆就端着小菜出來了，三個男人對角坐，劉正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于是他決定尬聊：“那個殷老板，李家村的事情……”

然而這次的話他還是沒說完，就又被打斷了，而這次打斷他說話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他擡頭一看，就看到一個一身非主流打扮的……額……三言法師？！

還有這頭犀利的頭發是怎麽回事！

“哎呀，這是假發啦！”

一不小心就問出來了。

“聽說你解決了，喏，我幫你把人帶過來了！”說着十分不客氣地坐下，拿了碗吃了起來，邊吃還開口：“沒想到你這裏還有七寶羹吃，味道還不錯耶，我要多吃點~”

“……”還真不客氣！

三言帶來的人，自然就是李傳家。

皮膚依然黝黑，身形依然瘦弱，但這次眼睛卻十分閃亮，只見他“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求大師收留！”

聽到這話，陸皆的眼睛立刻就犀利起來了。

“你是個聰明人！”殷參笑眯眯地開口：“李家村的陣法其實你是知道的，對不對？不然怎麽會那麽湊巧，就拿了那一副鐘馗神威圖，那李大力和朱翠并非無腦之輩！”說來也是對方運道太衰，如果僅僅只有他一個人，要對抗朱翠，肯定是要花大力氣的。

畢竟對方在李家村運作多年，在李家村布下掠奪陣法，身上集合了全村之力，雖是邪術，力量卻是真實的。如果要他來，必定是要請神或者……才能制服。可那之後，他的身體就會呈現更加衰弱的狀态。

如果遇上什麽厲害人物，說不定小命都要交代。

但那個朱翠，眼光好就好在，她看不上他的病弱，反而看上了陸皆！陸皆身上的氣，本來就是他模拟出來的，同等條件下，朱翠自然看上了身強體壯的陸皆。

然後，也不小心踢到了钛合金鑽石鋼板。

紅梅魔君的臉，可不是那麽好打的！而且托了這次的福，他竟然發現陸皆在“降妖除魔”之後，身上格格不入的氣質竟然消失了一點兒。

“是，并且我是特地去了龍虎山，求了張天師。”

“為什麽會來尋我？”

“因為張天師說，此事解決的東西，系于大師身上。”

所以……才來找他嗎？殷參轉頭看了一眼自如吃飯的人，又轉了回來：“可是我這廟太小了，我說過幫你介紹一份工作的，你要不要去對面雲瑞閣……”

“不，我想留在乘風閣。”

很好，就沖你在進門就記得他家的名字：“你很好，以後你就是乘風閣的大掌櫃了！這是鑰匙，小夥砸，我看好你喲~”

他很早就不想幹了，看古董哪有寫小說有趣啊，不過……他棄坑之後，要不要換個筆名再戰啊……

好随意哦，李傳家開始考慮，他是不是決定得太過草率了？

——

乘風閣并不包吃包住，李傳家就在古董街旁邊租了間小公寓，在預支了三個月的薪水之後。當然，他在李家村時，并沒有上戶口，準确來說還是個黑戶，幸好這次行動是過了明路的，所以他的戶口是劉正幫忙辦下來的。

他嫌棄李傳家這個名字土，便請殷參取了個名字，殷老板是個取名廢啊，随口就報了個名字，他覺得不錯，就改名叫做黎川了。

黎川，如今已經是黎大掌櫃了。

只是可惜，他上任半個月，愣是一個客人都沒有，就是對方的雲瑞閣客似雲來，廟會辦得如火如荼，乘風閣就是門可羅雀，他開始再一次懷疑自己的決定。

幸好，在他真的要動搖人生的時候，乘風閣終于迎來了開年的第一個客人。

黎川并不懂看古董，甚至他小學畢業，但這并不影響他做生意，反正店裏東西并不多，老板已經将東西的标價都給他了，他只要負責吹牛就好了。當然，這些日子，他也在不斷充實自己。如此，黎川方有了一種自己是活着的感覺。

“這位客人，有什麽需要嗎？”

“那個……你們這裏……收東西嗎？”

原來不是客人啊，黎川點了點頭：“收的，不知是什麽東西啊？”

“是一塊玉，我家祖傳的，要不是我爸得了胃癌要開刀，我也舍不得把它拿出來，我爺爺說，這是清朝的老東西……”

哦嚯！這古董街上，哪樣不是“老東西”！殷參收到黎川短信出來，就聽到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在哭訴，當然這樣的他也見過許多，可是頭頂的氣這麽黑的，還真沒有幾個。

黎川看到殷參出來，立刻介紹道：“這是我們老板，他是鑒賞的行家，這位大哥把東西拿出來吧。”

男子一身灰撲撲的衣服，甚至袖口還結了一層硬邦邦的水泥，殷參猜測他是工地上幹活的人，而至于傳家寶……這個梗竟然還沒有被用爛！

只見男人緊張兮兮地從胸口的內口袋裏掏出一包……餐巾紙，餐巾紙上面是大大廣告，紅色喜慶的包裝紙上印着“曙光地産·雲陽樓閣”的字樣，看來是房地産公司出品，将紙巾翻開，男人從裏面将用餐巾紙包得嚴嚴實實的玉佩拿了出來：“喏，就是這個。您輕點，這玩意兒脆！”

殷參已經戴好手套了，他輕輕接過玉佩，竟是一枚血玉！

其實，他對玉并不是那麽感興趣，所以研究得也少。血玉，也可以叫做血沁玉，并非是指血沁的玉，而是指玉料常年埋在罕有礦物質的土壤之中，受礦物質侵蝕，形成的獨特紋理。

當然，血沁玉也有好有壞，如果紋理足夠美，甚至還有些年份的話，價格就不可估量了。近些年血沁玉的價格一直飙漲的同時，也是血沁玉造價的高峰期。

你不信，出去外面的攤子上看看，十之七八都有“祖傳的血沁玉”。

當然，玉這種東西，是養人的。但同時，人也是養玉的，一塊上好的血沁古玉，必須擁有圓潤的包漿和古樸的厚重氣質。

據說他爺爺曾經見過一塊九轉的血沁玉，曾經被不同時代的九個天驕佩戴過，又被刻意埋在特定的地方，千年之後，便是一件養人的大法器了。

扯得有些遠，殷參随便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玉，其實說是玉佩，不如說是虎符更來得貼切，當然這枚也可以叫做魚符，魚符多見于唐朝，這枚白玉為底的血色魚符，包漿厚重，紋理細膩，但這血沁……太紅了，紅得就真的像是鮮血沁一樣。

上面的氣息也十分斑駁詭異，殷參一般是不收這種東西的，所以就推了過去：“不好意思，您去別家吧。”

男人的臉色立刻就拉了下來：“為什麽！價格好商量啊！”

一聽這話，殷參就知道對方已經去過很多家店了，乘風閣恐怕是最後一家。他還沒開口，就聽到後面一個嚣張的男聲傳來：“這玉不錯，爺要了，開個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