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五爺兇猛

“給齊醫生打電話,讓他帶點退燒藥過來。”

清晨秦叔正準備去廚房做早飯,就看到沈轶從樓梯上走下來,并且吩咐他一句。

秦叔略為驚訝,擔憂地問:“五爺你身體不舒服?”

沈轶幽沉着眼眸,讓人看不清他具體的想法,他神色冷肅:“不是我,是小寧。”

“寧少?”秦叔想起昨晚本來是他給沈轶去送解酒藥,在走廊裏碰到祁遙,湯碗被祁遙給拿了過去。

那孩子近段時間以來身體好像虛弱了不少,明明昨晚看着還好,今天就發燒了。

秦叔拿出手機,一面撥號出去,一面在心中思索,得改一改最近的食材了,先幫祁遙把身體給養起來。

醫生來的時候,秦叔示意他去祁遙屋裏,至于他自己,則去廚房繼續做早飯。

齊醫生提着醫藥箱,登上樓梯,這屋子他相當熟悉,知道祁遙的卧室在哪間,走過去,揚起手準備敲門,低眸間發現門沒有關緊,他手臂在空中頓了一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屋裏氣氛有些異常。

咚咚咚,曲指叩了三下。

“進來。”一道低沉的嗓音,不少齊醫生以為的祁遙,而是沈轶。

齊醫生握着門把,推開門。

屋裏窗簾半拉着,床鋪右邊一個逆光坐着的男人,男人半張臉在陽光裏,半張臉在灰暗中,一雙眼睛擡起,看向進來的齊醫生。

醫生被那雙幽暗冷冽的眸子盯着,後背都蹿上一片寒意。

有一瞬間,醫生感覺自己是誤闖了某種大型食肉獸類的領地,而且對方已經發現了他。

醫生控制着呼吸,還有面部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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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床鋪左邊,将手裏的醫藥箱給放在床頭櫃上。

“五爺。”醫生喚了一聲,沈轶那裏面色暗沉,不見多少波動。

因為在電話裏秦叔就說過,發燒的是祁遙,所以醫生沒有多問,直接彎腰,去掀被子,将手裏的溫度計放進祁遙的胳膊下。

不過當他掀開被子的剎那,他動作猛地一滞,面色大變,下意識斜過眼,去看坐在對面椅子上的沈轶,沈轶此時的視線沒有看醫生,而是盯着床鋪上,臉色泛紅的男孩。

眸光深邃,裏面濃烈的情意,沒有加以掩飾。

醫生聽到自己跳到嗓子眼的心跳聲,他深呼吸了一下,手指驀的有僵硬感,他圧制着心中的震驚還有愕然,快速且小心地把溫度計放好,然後克制着眼睛,不去看不該看的地方,拉過被子,蓋在眼簾緊閉的男孩身上。

沈轶忽地擡目,盯着醫生,醫生本來往後退了兩步,安靜等着,并盡量讓自己呼吸聲靜下來,以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但沈轶直直看着他,醫生感到一股無形的威迫裏圧在他肩膀上。

“他的傷在下面,我擦過你之前留在這裏的藥,你再給看看。”沈轶站起身,隔着有幾米遠,醫生卻是渾身都劇烈震了一下,甚至覺得自己也許今天小命要交代在這裏。

而沈轶卻是走向門口,在門中間站定,半轉過身。

醫生一動都不敢動,幾秒種後,傳來了關門聲。

門一關上,醫生就大喘了一口氣,繃緊的肩膀陡然垮下去。

他僵着發麻的腿,走到床沿邊,再次去掀被子,被子剛拿離祁遙身體,祁遙忽然睜開了眼。

眼珠子左右轉動,似乎在尋找着什麽。

醫生約莫猜到祁遙在看誰,随即道:“五爺剛出去。”

祁遙表情一怔,手臂從被子裏抽出來,拿過醫生手機的被子,蓋回到身上,他搖晃着身,想坐起來,驀的拉扯到身下某個傷處,痛感尖銳,他臉色陡然發白,咬着下嘴唇。

醫生伸手去幫祁遙,祁遙瞥了他那一眼,醫生手臂頓在半空中,看着祁遙較為艱難地起身,靠坐在床頭。

氣氛一時間陷入靜谧中,這是沈家的家事,醫生知道自己什麽身份,不可能對此表達任何看法,他觀察祁遙的表情,對方卻是垂下了眼簾,蓋住所以情緒,周身都萦繞着一種拒絕人靠近的氣息。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醫生讓祁遙将溫度計給他,迎着光讀取數值,38°,不是特別嚴重。

開了一些降燒藥,沈轶離開前,讓醫生給祁遙看身下的傷處,醫生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說出了口。

“寧少,能不能讓我看一下你傷到的地方,五爺要求的。”醫生擔心祁遙會拒絕,後面加了一句。

祁遙掀起眼簾,盯着醫生看了那麽幾秒鐘,跟着搖頭:“你可以出去了。”

“寧少?”醫生愕然。

“五爺那裏我會去說的,開點退燒藥就好,謝謝齊醫生專程跑一趟。”祁遙本來冷木的面上浮出一些笑意,小黑屋的數值,經過昨天一晚,此時已經全部歸于零。

他不想将自己定位在受害者的位置上,那一點用處都沒有,小黑屋不用進了,但他的性命還有沈轶的性命,數值卻還是滿值。

醫生張嘴想再說點什麽,祁遙轉過頭,看着窗戶外,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

醫生心中嘆息了一聲,收拾好醫藥箱,離開了房間。

沈轶坐在樓下客廳,醫生走過去,說了祁遙拒絕他的靠近,秦叔站在一邊,他隐隐發現了一點異樣,什麽話都沒插。

醫生提着醫藥箱離開,留了幾副退燒藥,秦叔端着飯去祁遙屋裏,祁遙吃了一半,就沒胃口,沒再吃了。

公司那邊有事情需要處理,沈轶叮囑秦叔看顧好祁遙,沒多久,也就走了。

秦叔到沈轶房裏去收拾,剛一推開門,撲面而來一種沒有完全消散的氣息,他先是愣了一愣,在看到地上四落的不屬于沈轶的衣服,有看到床單上有一些醒目的血跡,頃刻間就明白祁遙之所以會忽然發燒的緣由。

他站在屋子裏,窗口的風吹進來,秦叔感覺到一股寒意直蹿心口。

祁遙在床上待到中午,齊醫生讓人另外送了傷藥過來,他到浴室裏忍着不适,塗抹到傷處。

随後他走出房間,下了樓。

祁遙蜷縮在沙發上,睡衣不是高領,因此脖子上那些痕跡,一目了然,整個人都透着一種熟透了的□□氣息,秦叔瞳孔漸漸收緊,看祁遙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随即拿了條毯子,蓋在祁遙身上。

秦叔也曾疑惑過,沈轶怎麽會對一個完全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這麽寵溺和在乎,如果這種緣由的話,到是說得通了。

他雖視祁遙為晚輩般痛惜,但忠誠的人,卻始終還是沈轶,沈轶喜歡祁遙,要将人牢牢綁在身邊,他是不可能對此有任何置喙。

“寧少……”秦叔不知道祁遙心裏如何想,希望他能夠想通,不然最後受傷的只會是他自己。

祁遙慢慢揚起頭,看到秦叔滿目都是擔憂和關切,勾唇露出淺淡的微笑:“秦叔你知道了?”

“五爺他,是真的很愛你。”

“我知道。”不然也不會失控到讓他這麽痛,祁遙兩腿擡起來,踩在沙發邊緣,他手臂搭在膝蓋上。

“秦叔你不用擔心,這事我不怪五爺,要說起來是我主動的。”

秦叔一驚,他說這些已經算是越矩了,随後就閉了聲,只是傾身,把祁遙肩頭滑落下去的毯子給往上拉了拉。

這天祁遙都待在屋裏,沒有出門,燒在下午那會就褪得差不多,晚上沈轶在外面吃飯,沒有回來。

祁遙放了缸熱水,躺在水裏。

閉着眼,沒多會就昏昏欲睡,然後不知道什麽時候,身體往下滑。

沈轶踩着月色進屋,快步走上樓梯,沒有在客廳裏停留,直接到祁遙屋裏,推開門,發現床上沒有人,浴室的燈亮着,沈轶猜測祁遙多半在裏面,過去一把推開門,看到的就是祁遙整個人陷進水裏,無知無覺,落在沈轶眼裏,只覺得對方這是準備自殺。

心中一股強烈的愠怒陡然蹿起來,沈轶三步并作兩步走,跨進到浴室裏,彎下腰,伸出手臂,就将整個身體,包括臉都浸入水裏的祁遙。

眼底壓抑着翻湧的憤怒,已經有些涼意的水瞬間就染濕了沈轶身上的衣服,但他完全不在意,墨如深淵的瞳眸,筆直威視着祁遙。

祁遙在熱水的浸泡下,睡着過去,不知道自己滑到了水裏,被沈轶這麽忽然抱出來,瞬間驚醒。

一擡眼,對上沈轶陰沉到極點的眼,他一時間呆住,不知道自己泡個澡而已,怎麽會惹怒到沈轶,脖子轉了轉,頭發上有水珠滾落到臉頰,後知後覺自己剛才滑到水裏,然後給了沈轶某個錯覺。

“不是,我剛睡着了,不知道,我沒有想自……”殺字在男人沉暗的注視下,直接止步于祁遙唇齒裏,他微掙了一下,換來的是沈轶鋼鐵般的手臂直接收攏。

男人打橫抱起祁遙,不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抱着人到外面房間,放在床'上。

身上的水滴往床單上墜,祁遙想離開,被沈轶一個冷厲的視線釘在原地。

沈轶去浴室拿了浴巾和毛巾出來,用浴巾将祁遙身體裹住,随後替他擦拭頭發,動作放得很輕柔。

一邊擦着,沈轶一邊對祁遙沉着音道:“我不會找人代孕,不會有任何姓沈的孩子,這個沈家,今後你就是另一半主人,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祁遙眼簾微顫,他斜眼去看半摟着他的男人,嘴角往下微微一壓,問及道:“我要離開沈家呢?”

沈轶手中動作一頓,瞳孔驟然一緊:“這個念頭你最好徹底打消。”

祁遙抿着嘴唇,在短暫的沉默後,垂下眼皮,斂住眸底神色,他點頭:“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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