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轉場夜會
一直到坐上飛機,胤禛還覺得好笑。
追着老八跑,把皇帝的臉面都扔在地上了。
但是,卻沒有後悔。
飛機走高空遇到氣流颠簸的時候,他也會想想如果飛機就這樣墜下去了,老八會不會知道自己是在找他的路上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的。
這樣胡思亂想一刻沒睡着,飛機落地的時候胤禛忽然生出近鄉情怯的惆悵,以及一點點重回草原的感嘆。
飛機舷窗外的跑道、遠處突兀的黃土沙地,這裏和三百年前出關的道路已是物是人非。
胤禛帶上墨鏡,遮去秋天最後的陽光。
胤禩在張羅着一場草原的篝火晚會。
本來他對這樣的活動沒什麽興趣,但秋季最後的放牧季節就要結束,牧民忙着轉場,每年這個時候,都會照理聚會一次。
這一次,那鐘麟在別墅這邊呆着,他是不會參加這樣吵雜的活動。但吳岩在之前的幾天裏面問東問西,就差把“好有趣好想參加一次原生态的草原聚會”寫在臉上。
胤禩對此無感,沒想到那鐘麟偏偏來了興致,問胤禩能不能請牧民允許他們也參加一次。
這樣就麻煩了,本來就是吃吃喝喝一頓了事的事情,有了外人之後,牧民也重視起來,準備幹脆搞一次熱鬧的,多殺一頭羊。
說是晚會,事實上聚會和準備從頭天晚上就開始了,殺了兩只羊,一只腌上準備架在火上烤,另外一只拆解大塊,從中午開始放在巨大的鐵鍋裏熬煮,準備做成手把肉,配上韭花醬吃。
吳岩很活潑,忙前忙後幫忙照相。
那鐘麟那種優秀的人際交往能力到了草原上幾乎毫無用處,他的矜貴紳士派頭完全不能吸引馬背上長大的男人和女人,所以他大多數時候是坐着微笑,那種官方的微笑。
胤禩從早上開始話就很少,他一直忙着用小刀割肉,以及應付幾個臉頰紅彤彤的漂亮草原姑娘。
吳岩照夠了像,跑到老板面前感嘆:“Vincent人緣真好,怎麽就沒人和我搭讪?”
那鐘麟和幾個蒙古大嬸坐在靠近的地方,他太無聊了,怕尴尬随便拿了本書來看。
聽見助理抱怨,那鐘麟擡頭往胤禩的方向看了兩眼,道:“你什麽時候學會說蒙古話,就成功了一半。”
吳岩沒心沒肺,啧啧道:“藍天、白雲、沒有喇叭聲音,世界好安靜。”
那鐘麟合上書本,認真地看着吳岩:“是不是,還感覺沒有煩惱?”
吳岩仰着頭,做着大口呼吸的模樣:“對,對,就是這個感覺。”
那鐘麟繼續用溫和的聲音誘導他:“沒有什麽樣的煩惱?”
想都沒想,吳岩閉着眼睛做幸福狀:“沒有生活的壓力,沒有相親的煩惱……”
那鐘麟接過去:“也沒有高昂的薪水和晉升的機會。”
忽然醒悟過來,吳岩讪笑着對老板解釋:“那是那是,我想我還是個俗人。”
那鐘麟帶着點感嘆:“誰不是呢,人總是這樣的,租房子的時候想着有一天自己買個樓,等有了樓又想着找個漂亮的老婆,等有了老婆孩子,恐怕又想着路邊的野花。”
吳岩低着頭,聲音很惆悵:“老板,您再說下去,我就覺得人生沒有希望了。”
那鐘麟随意笑笑。
吳岩感嘆道:“這次來和以往的感覺不一樣。”
那鐘麟聞言沒有說話,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用蒙古話正在和人交談的人身上。
活着的俗人?
好像,有人不肯認命呢……
日頭開始西斜,酒已經倒上。
漢子們已經開始唱歌:美麗的花兒已怒放,開放在那無垠草原上,姑娘快快走出那氈房,和我牽手把歌唱。
盛裝的姑娘們帶着她們珍愛的寶石和帽子,大大方方端着酒碗上前去,輪流去灌那些唱歌的漢子。
胤禩忽然說了幾句蒙古話,那鐘麟和吳岩聽不懂,但是看見蒙古漢子一臉被看低的表情,然後大叫着讓女人們去帳篷裏面取碗過來裝酒。
吳岩張大了嘴巴,看見杯子被扔開了,一字排開的碗,完全不拘小節得倒上随便什麽酒。
酒是草原白,也有牧民自釀的奶酒,還有人帶了自釀二鍋頭,超市貨也不少。
草原人好客,這一輪,雜七雜八地喝下去,光是看着,吳岩就有點扛不住了。
氣氛被帶得很高,男人們被激起了好勝心,女人們圍着喝酒的男人們載歌載舞,就連吳岩也不能免俗喝了幾碗。
胤禩被姑娘們灌得的臉頰微紅,他整個晚上一直在笑,帶着一種随時可能哭出來的笑。
那鐘麟喝了不少不多,他從來都很克制。整個晚上一直用一種近乎冷漠的冷靜在旁觀着,他看見胤禩把手裏的酒一口喝下去,然後把酒碗砸碎在地上。然後和胤禩喝酒的蒙古人忽然扔了酒碗,對着胤禩做了幾個摔跤的動作,手已經按到對方的肩膀上。
那鐘麟的眉頭皺起來,他看了一眼趴在簡易桌上看起來有點想吐的吳岩,起身走近胤禩,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一下。
胤禩推開他的手,對他搖了搖頭。
然後,那鐘麟就看見,在蒙古姑娘們的歡呼聲中,胤禩解開了袍子,将袖子栓住腰上。
在四周人圍成的圈子裏,胤禩和那個粗犷的草原漢子一把抱在一起,抓着對方的腰帶,就想把對方給掀翻在地。
那鐘麟點燃一根香煙,他忽然就有些煩躁。
吳岩已經開始跳舞了,相信已經斷片。
那鐘麟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男歡女愛的事情他不是沒有經歷,他的習慣有兩個:一不勉強,二不拖泥帶水。早年在英國讀書,貴族學校老牌紳士教育對他影響很大,就算後來回國子承父業需要應酬,也是逢場作戲。總的來說,他是個潔身自好的人,但固定床伴也總有那個兩三個,都是底子幹淨的人,不會被人抓住把柄。
圈子裏男女不忌,但他以前只玩女人,沒有對男孩子來真的,主要也是為了不被幾個小媽利用。
但在對待衛尹這件事上,他的确過于小心謹慎,這不符合他以往的作風。他對衛尹有興趣,刻意接近。但衛尹軟硬不吃,雖然沒有明擺着拒絕,但也絕不是默認。
遠處傳來歡呼的大笑聲,那鐘麟看過去,衛尹當然是沒有意外得被掀翻壓在地上。
那個得勝的蒙古小夥子也嘻嘻哈哈把對方拉起來,對着他使勁兒拍肩膀,表達了一種你雖然輸了不過就是輸在力氣和體格上的意思。
那鐘麟掐滅了煙頭,他忽然不想這樣莫名其妙糾結下去。
……
晚會鬧到天黑,但散場也不過十點過。這裏的人晚上沒有什麽娛樂活動,除了看看為數不多的幾個衛星電視頻道之外,就是睡覺。
胤禩把吳岩駕回別墅的客房,替他脫了鞋子和外套就扔過一床被子草草把人埋了了事。
他也喝得不少,晚上玩得有點瘋。
關了燈,胤禩推門而出,掩上門正打算回自己的屋子休息。
穿過走道,正要推開自己的門,忽然背後的門一下子被打開了,換好了睡衣的那鐘麟站在門口,就這樣看着他。
胤禩晃晃頭,在那鐘麟開口之前說:“早點休息吧,太陽能的發電機可能随時會停電。”
他正要轉身,忽然被對方一把扣住肩膀。
胤禩一皺眉:“你——”
那鐘麟一用力,把他拽進自己的房間,然後在後面關上了門。
胤禩喝得多了,但不算爛醉,他還能保持冷靜:“你身邊不缺人,如果只是一個晚上忍不了,我可以幫你想辦法。”
那鐘麟比胤禩高一點,他看見過胤禩巷戰的身手,不會低估對方的實力,但他的教養讓自己沒法子對別人用強,所以也只是稍微限制了對方的行動:“缺啊,缺個合心意的。你打算想什麽辦法?”
胤禩感覺到對方抵着自己的地方在暗示什麽事情,這讓他有點尴尬,咳了一下:“大少爺,我對這個沒什麽經驗。或者你可以忍一個晚上,明天早點回去?”
那鐘麟見過放蕩的羞澀的,但這樣冷靜尴尬的還沒見過,他其實以為對方會義正言辭罵回來。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對你感興趣,可惜我不喜歡強迫人。”
胤禩轉了轉手腕,他被捏得有點發麻:“或者我們可以稍微正常點兒說話?”
那鐘麟輕輕笑着,他的聲音很低沉,帶着一點烈酒的味道:“有時候,冷靜和無所謂的态度,更容易激發某些人的征服欲,你好像不太明白。”
胤禩忽然沉默了,不知道為什麽,他知這樣的環境裏,想起一些不能确定的舊事來。
那鐘麟松開了一點他的手,卻趁着這個空檔把他往一邊的沙發上帶。
胤禩回過神來用了擒拿格鬥的技巧正要掙脫對方,忽然燈光“啪”地就熄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親,如果有對草原描述不合理的地方,請指正,我可以随時修改。
說了此文沒節操的,我做到了。
呵呵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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